《木剑惊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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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剑惊鸿-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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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丙林!你不要激怒我。」
  「你不是说你有十年养气的功夫吗?」
  「梁丙林!我不欠你什麽,如果你一味的激怒我,除了你的眼睛瞎,你还会成为哑巴。」
  「是吗?是你要用刀子割我的舌头是吗?」
  「梁丙林!当年不是我许某人剜掉你的眼睛,今天我也不想割去你的舌头,我们之间,并没有你所说的那麽深仇大恨。今日之事,方才我说过,是我许某人自保的方法之一,我要活下去,我就不允许你拿着刀在许家大院耀武扬威。你放心!我也不会要你的命,只是你这十年的苦功,恐怕还得让你白费了。」
  他说到此处,挥手高叫一声:「收网!」
  但是,这三张重叠覆盖,连头都包住的大网,却没有动静。
  许杰「咦」了一声,心头一动,一垫脚,冲天拔起,落身到假山之上。这时候操纵这三张网的绳子,非但没有收紧,反而松驰下来。
  从堂屋转角,缓缓地出来两个人。
  一刀快斩许杰大惊:「丫头!你是……」
  许言姑娘身後跟着一个人,此刻接着说道:「许大爷!对不起,令嫒现在是我的人质。只要你许大爷照着我的话做,我保证令嫒毫发无伤。要不然,刺进令嫒心脏的,就正是你许大爷这柄奇形刀尖。」
  许言姑娘脸上有一种很古怪的表情,低低地说道:「爹!女儿对不起你!」
  一刀快斩许杰冷静地摇摇头道:「丫头!你放心!他绝不敢动你一根汗毛。」
  许杰气势仍然很盛:「朋友!你是什麽人?」
  「我是什麽人不是最重要的,你应该问我打算干什麽?」
  「你……」
  「许大爷!你千万不要再打其他的主意。你只要动一动任何歪主意,你的宝贝女儿就是利刀穿心的下场。」
  「你到底要干什麽?」
  「很简单,叫人将这二张网割开。」
  「你到底是跟谁一夥的?」
  「我跟我自己一夥的。」
  「那你为什麽要淌这滩浑水?」
  「武林中的老话『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许大爷!别罗嗦!你现在是下风,还是少节外生枝,照我的话去做,拖时间对一个缺乏耐心的人,是不利的。」
  一刀快斩许杰的脸色十分难看,他挥手叫来人,其实就在这个时候,网绳没有收紧,梁丙林已经挥动手中的弯刀,将三层网绳割开一个大洞,钩在身上的倒刺,也很快地摘下来。
  倒是戈易灵整个人都被倒刺困住,等到来人割开网绳,浑身衣服,都被钩成大洞小洞。
  一刀快斩许杰一直闷在那里,这时候他开口说话了:「朋友!现在还有什麽话要说。」
  「有!我还有一件事情。」
  「朋友!看你年纪轻轻的,不要把篷扯得太满。」
  「对不起!这件事是非办不可。」
  「哦,说过,你现在是上风,请说吧。」
  「请那位梁大爷、戈姑娘暂时都不要生气,就在原地坐下,委屈二位,暂时听我的安排。」
  梁丙林问道:「尊驾昨天晚上曾经出现在清凉山?」
  「曾经有那麽一会儿!」
  「尊驾的尊姓大名可否见告。」
  「十足的无名小卒。」
  「听尊驾说话的声音,似乎有些发音不便,是蒙了脸的吗?」
  「梁大爷真高明,我没有蒙脸,但是我戴了人皮面具。」
  「啊!此地有人认识你?」
  「嗯!可以说没有。梁大爷!你用不着盘问我,请你坐着歇着,我跟许大爷还有话讲。」
  一刀快斩许杰此刻一肚子闷气,「有话请说吧!」
  「你许大爷不是有一段故事要讲吗?那就讲吧!」
  「啊!」
  「许多事就是因为没有讲明白,误会越结越深。」
  「好!我倒要谢谢你安排了这样的机会。」
  「长话短说,拣要紧的说。」
  「还是从十年前那批红货说起。戈姑娘!你问红货是什麽,是一箱子珠宝,价值五十万金。老实说,威远镖局曾经保过比这更多的金银,但是,这麽多珠宝则是第一次,按说像这样的宝贵红货,应该由总镖头亲自出马,但是,戈总镖头却指定由我来保这趟镖。」
  「那是看重你一刀快斩的功力。」
  「戈姑娘!令尊是不是看重我,回头你就知道。」许杰的语气,开始带有一分愤懑和激动。「红货最好是走暗镖,我把这箱珠宝分装在五十个矮瓜里面……」
  「那是什麽意思?」
  「戈姑娘!那是令尊总镖头的意思,将矮瓜挖空,填进珠宝,而且是总镖头亲自动手,然後将五十个矮瓜交给我,让我扮成菜贩,明的是一车矮瓜,实际上是一车珠宝。令尊说,这一趟暗镖保下来之後,我的奖赏可以够我活下半辈子。」
  「这也没有错啊!」
  「错了!大大的错了!我们戈许两家的怨仇,就从此而起。连带着今天持刀要命的梁老弟,也牵扯在内。」
  「许老大!如果是自己的罪过,千万不要推给旁人。」
  「我唯一的女儿,落在人家手里当人质,我还能推什麽?」一刀快斩脸色激动得通红。
  「我押着一辆破旧的马车,装载着五十个矮瓜。在启程之前,我请了一位好友,与我同行,因为我怕万一有了意外,一个人势单力孤,有个帮手总是好的。」
  梁丙林忽然插口说道:「许老大!当初你邀我的时候,只是说你有一趟北京之行,沿途寂寞,邀我作个伴。」
  「为了安全,我只有骗你。」
  「可是你却没有办法骗得别人。」
  「是的!我奇怪,我一直都在奇怪,为什麽这样一件秘密的暗镖,江湖上会有那麽多人知道?後来我才知道,戈姑娘!你知道是谁透露出去的吗?令尊戈总镖头。」
  「你血口喷人!」
  「戈姑娘!你且别急,慢慢听下去。我和梁老弟押着一车矮瓜北上,第一次就在瓜州碰到了劫镖的人,凭着我一刀快斩和梁老弟的一柄独门单手吴钩……那时候梁老弟不是使刀的。」
  梁丙林接口说道:「轻易地击退了劫匪,那时候我已知道一车矮瓜,绝不是普通矮瓜。但是,既然你不讲,我就索性不问,我要看看你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麽药。」
  「如果那时节你赌气离开了,又何至於为了一车矮瓜,伤了你的眼睛,伤了你我之间的和气。想想真是不值。」
  「不是一车矮瓜,是一车珠宝。」
  「矮瓜!一车烂矮瓜!」
  「不是说矮瓜里面装了珠宝吗?」
  「戈姑娘!这就是我要在你身上讨回公道的真正关键!我们离开了瓜州……」
  「一定要走这条路线吗?」
  「没有预定路线,想怎麽走,就怎麽走,这是掩饰行踪的方法之一。走仙女庙万载,改走运河水路,就在这里出了事。四个高手,转攻我们两个人,我们伤了对方两个,可是,梁老弟受了重创,矮瓜也被劫走了。」
  「啊!你该怎麽办?」
  「追镖!保镖的人丢了镖,还有什麽可选择的。」
  「可是……」
  「没有什麽可是,当时我只有一个念头,将镖追回来。人在舍命相拼的时候,是挡不住的,我追上了劫镖的人,也追上了矮瓜。劫镖的对我吐了一口唾沫,气愤愤地走了,撇下一地矮瓜。」
  「镖总算是追回来了!」
  「什麽镖?是矮瓜!一堆烂矮瓜。」
  「我不懂你说的。」
  「你不懂,当年你爹懂,真的珠宝他早已运到到了北京,那才是真正的暗镖,我这一堆矮瓜是幌子,明是暗镖,实际上是个饵,我被你爹要成了傻瓜。」
  「至少你应该再回来看看我。」梁丙林沉声发话。
  「我回来了,你人不见了,留在地上的是一滩血。我不敢想你会有什麽样的後果,当时,我确实有无限的歉疚之意。」
  「不要在这时候说好听的,那样解决不了问题。」
  「没有,我从没有想到什麽是好听的,什麽是不好听,要是拣好听,也不必等到今天。当时我只觉得什麽是恩,什麽是仇,什麽叫苦,什麽叫乐。眼前就是运河滔滔的水,跳下去倒是一了百了。」
  「你跳下去了,今天後悔歉疚的是我。」
  「你说这话,是太不了解我。一刀一剑,杀得血肉横飞,在我这种人来说,家常便饭,所谓刀头舔血过日子。如果要我一个人想不开,跳水自尽,我实在没有这种勇气,我打从那里走回程,回到镖局,我只有一个念头,要凭着手中奇形刀,向戈总镖头讨回公道。」
  戈易灵的手心开始出汗。
  「我爹杀败了你,因此你越发地痛恨我爹。」
  「没有,如果真的杀败了我,怪我习艺不精。可是等我回到镖局,总镖头根本没有再回来,就从北边捎回来一封信,说是从此归隐,派人将家眷接去,不知去向。倒是给我留下一笔金钱,这一点他倒是实践了他的诺言。」
  「从此以後,你就恨到底了。」
  「这一口气可以憋死人的,我不能不恨。」
  「於是,你就杀了我的全家!」
  「杀全家?我一直在打听你爹住在何处,打听不到,今天你来了,我以为可以从你身上算算这笔老账,我为什麽要杀你全家,至少这还谈不上灭门之恨。」
  戈易灵怔怔地没有说话,突然有人在假山背後说道:「爹的故事讲完了吗?」
  一刀快斩许杰彷佛也是从往事中一惊而觉。
  「丫头!那浑账小子呢?」
  「走了!就在你们说得最入神的时候,悄悄地走了。」
  「这家伙是什麽样的人?莫名其妙地来插一脚,莫名其妙地抽身就走。」
  许言姑娘低着头说道:「他说,他还要来许家大院,那要等梁叔叔谅解了爹当年的不得已,而戈姑娘也知道爹不是杀他全家的人,许家大院变成许家农庄,他随时回来……」
  许杰一怔,骂道:「连个姓名都没有,他回来算老几?」
  梁丙林淡淡地说道:「回来做你许老大的乘龙快婿。」
  许杰又是一怔,立即朝着许言问道:「丫头!这可是你串通好了的?」
  许言此刻恢复了她的刁蛮与爽朗:「爹!你的硬弩用了,钩网也撒过了,差一点就是没有用上你的奇形刀,你用所有的方法,都是越描越黑。我知道爹不是那样毫无心肝的坏人,可是我帮不上忙,这时候他出现了……」
  「於是你们就合演了这场戏?」
  「他没有丝毫恶意。」
  「没有恶意?他为什麽用人皮面具蒙着脸?为什麽连姓名都不留?为什麽一抽身就走得那麽俐落?」
  「许老大!将许家大院改成许家农庄,他不就回来了吗?等他叫你老丈人的时候,难道还不能知他姓名麽?」
  一刀快斩许杰张大了嘴,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
  「许老大!我看不见你,但是,我可以猜想到你的样子很滑稽。怎麽?我说错了什麽吗?」
  许杰这才回过神来,连忙问道:「兄弟!你是原谅了我?你愿意住到许家农庄来,你愿意让我们父女以有生之年,对你补过?」
  「许老大!世间事,莫非都是注定的,我不愿意说原谅二字,那是我十年苦难的岁月,所不能抵偿的。但是,我不原谅你又如何?杀死你?或者也剜掉你的眼睛,让你和我一样的痛苦?那样对我又有何补益?那样我的侄女将来是否要誓报父仇?」
  一刀快斩许杰噙着泪水,只说得一句:「兄弟!我……」
  下面哽咽住了。
  梁丙林仍然是十分平静地说道:「一个人心里有了恨,生活太苦了,我恨了十年,我也苦了十年。如今,我一旦将恨从心里除了,我才真正懂得什麽叫做『心安』二字。」
  许杰含着泪笑道:「兄弟!我肚子里没有你那麽多墨水,我说不上来,你的意思我都懂得。」
  梁丙林说道:「其实我也不懂,倒是方才那个年轻人,给我太多的启示。一个不相干的人,倒能够为我们排解,而我们自己却是偏偏死捏着一点不放,岂不是愚不可及吗?」
  许杰连忙接着说道:「是的!是的!只可惜这小子是什麽来路我们都不知道,就这麽溜掉了。」
  「急什麽,他不是跟丫头说,他会回来的吗?」
  「我们总不能尽站在外面这样谈下去吧!请吧!还有……戈姑娘!你呢?」戈易灵脸上有一分凄凉的表情,说道:「我只是感到很抱歉!」
  「你没有抱歉的地方。」
  「我是代表先父抱歉。不过,我和许姑娘一样,对自己的父亲,有坚定的信心,我相信父亲不是那样奸诈而不顾旁人生死的人。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只是在真象没大白以前,我真的为父亲的所为,感到抱歉。」
  许言姑娘扑过来,拉住戈易灵的双手。
  「戈姐!留在许家农庄住几天可好?」
  戈易灵抚摸着许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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