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剑惊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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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剑惊鸿-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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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一路访察当中,我又发现有一个倭人夹杂在内,这个人叫多喜龟太郎。」
  天婆婆这时候说话了。
  「戈易灵!我不认识你,我舍命救你,是因为重视自己的千金一诺。」
  「天婆婆的大恩大德,晚辈终身不忘。」
  「按说,笑面屠夫朱火黄离开清江小筑,我就可以放手不管这件事,但是,不知怎麽的,我告诉自己,我放不下手。现在,我要问你一件事,戈易灵!你从江南跑到塞外,历经万苦千辛,目的只是在寻找一个没有确定的仇家,如果你发觉从头到尾,这都是个骗局呢?」
  「骗局?」
  戈易灵的眼睛瞪得老大,她不知道天婆婆所说的骗局,究竟是何所指?
  天婆婆说道:「任何一个设计完善的骗局,都是有漏洞的,百密难免一疏。我对於戈易灵的身世,可以说是完全不知道,但是仅仅就她零星的叙述,我就发现其中漏洞百出,我断定这是个骗局。」
  戈易灵一时间不知如何说才好,她不知道天婆婆所说的骗局,究竟何所指?海慧寺的十年,本身就是个骗局吗?河南上蔡骆非青是个骗局吗?如果是,他们的目的是什麽?
  天婆婆叹息的说道:「错综复杂的人际恩怨,造成了你虞我诈的欺骗世界,我们没有那份能耐,全去管它,但是,如果事到临头,自是不能不管。」
  她招呼大家又回到澄心阁,此时已近黄昏,一天的时光,就这样在纷扰中过去。澄心阁四周点燃了羊角风灯,比起日间,又增添了一分幽静。
  天婆婆说道:「戈易灵!把你的故事说一遍,我不敢说你是当局者迷,至少我可以比你保持更多的冷静,为你做个参赞。报仇的本身,本来就不是一件值得鼓励的事,如果是茫然不知所措的寻找仇家,不但荒谬,而且危险!对一个像你这样年龄的女孩儿家,这是一件非常残忍的负担。从春暖花开的江南,来到这远离人烟的倒马关,如果这是有人特意为你设计的,这个人的心肠未免太狠了些。」
  骆非白忽然说道:「戈姑娘,你是在怎麽一种情形下和我弟弟见面的呢?虽然我已经不复记忆我弟弟骆非青的模样,但是,如果对一位素不相识的姑娘,撒下这样天大的谎言,他的丑陋可以想见!」
  天婆婆笑笑说道:「手足情深,不能自已了是不是?其实,如果这是个大骗局,一切事情的是与非,都要等到真象大白的时刻,才能确定,你不必太过激动。」
  戈易灵的神情,在黯淡中有一分颓丧,她低下头,沉思良久,才振作精神,从海慧寺的十年监禁说起。那一点一滴的往事:她如何在绝望中,被留在海慧寺,又如何体察老方丈的用心良苦用装疯来保持清白,又如何每晚夜深人静,接受老方丈传授武功,讲习文事。十年,整整暗无天日,肮脏乱臭,非人生活的十年,那是血与泪所缀成的生命。
  戈易灵慢慢地道来,冷月第一个忍不住流下眼泪,骆非白叹息,千手如来石中成悲伤,小飞虹紧偎在天婆婆身旁,眼光里流露着畏惧与惊疑,她小小的心灵,真的不能接受人间尚有如此事情。
  十年岁月过去了,并没有带给戈易灵好运,老方丈的无辜被害,然後孤伶伶开始另一段的路程。然後……
  澄心阁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有戈易灵娓娓诉说,一直说到病滞倒马关……
  天婆婆叹了一口气,说道:「正如我所预料的,这是一个拙劣的骗局。在这个骗局的後面,一定有一个策划者,到目前为止,还没有露面,露面的极有可能都是中了骗局的人,包括姑娘所接触的这许多人。」
  戈易灵一双彷徨无依的眼睛,望着天婆婆。
  天婆婆接着说道:「我说这是一个拙劣的骗局,是因为其中漏洞大多,例如说,令尊戈总镖头明知大祸临头,将自己独生女儿托付给一个方外之人,是不是有束手待毙的打算?」
  「以戈总镖头的人望、武功,如此甘愿引颈受戮,太过违反常情,也就是岂有此理乎?还有,河南上蔡戈总镖头全家被杀,这样灭门惨案,而被杀的又是誉满江湖的戈总镖头,为何江湖上没有人知道?」
  戈易灵不禁问道:「天婆婆!骆非青对一个不相识的人,为什麽要撒这麽大的谎?」
  天婆婆笑了笑:「骆非青对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又为什麽要说一个无关己身的事呢?河南上蔡不是一个偏僻的地区,戈平总镖头不是一个无名之辈,灭门血案不是一件小事,海慧寺座落深山,消息闭塞倒也情有可原,像金陵的一刀快斩、太原的剑出鬼愁、高唐的双尾蠍,都是江湖人物,岂可如此毫不知情?最重要的一点,骆非青为什麽安排这四个不太好惹的人物,让你去寻仇?」
  戈易灵对於这一点,也早有疑窦在心,但是,她找不出一个理由证明骆非青有心陷害於她。
  这时候骆非白心情沉重极了,他站起来说道:「天婆婆!我要……要告辞了!」
  天婆婆望着他问道:「看样子你是要回河南上蔡?」
  骆非白赧然说道:「方才天婆婆已经说过,说我手足之情,令我不能自持,其实我是感到羞耻……」
  天婆婆摇摇头说道:「戈易灵并不认识骆非青,任何一个男人都可以当着她自称是河南上蔡的骆家子弟。任何事不要过早定论。」
  石中成这时候接着说道:「任何骗局,背後都有一个大阴谋,如果这是个骗局,它的阴谋在哪里?」
  天婆婆笑笑说道:「我们慢慢会发觉到的。」
  石中成一时为之瞠然,天婆婆微笑说道:「我说的『我们』是包括你在内的。中成!当我们发觉到这样大的骗局,说什麽我们也做不到撒手不管。如果这件事做了对江湖上有一些好处,也算我为当年的狂妄无知,弥补一些过失吧!中成!但愿有你同行!」
  千手如来石中成止不住兴奋地说道:「如秋!太好了!我会永远和你站在一起的。」
  戈易灵此时深深行礼道谢,天婆婆拦住她说道:「你不必谢,如果是个骗局,你不过是其中受骗人之一,但愿我所想的都是不切实际,否则,人心险恶如此,真叫人心寒……」
  这时候突然有几声鸟鸣,深夜又是边塞的早春,这鸟鸣是多麽的不合时宜。但是,天婆婆的脸色因此而沉重了,她对一位侍婢挥挥手,少时,澄心间外也响起了鸟鸣之声。
  天婆婆笑着向大家说道:「我以为最快也应该到明天,没想到他们等不及,连夜回来。看样子清江小筑有一个不平安的夜了。」
  戈易灵连忙问道:「是笑面屠夫朱火黄回来了吗?」
  天婆婆摇摇头说道:「朱火黄残暴嗜杀,说话倒是说一不二,他不至於出尔反尔,来的是那四个不曾开口的。」
  「啊!」在场的人几乎同声惊呼,因为大家都会想到大婆婆说的那些随身携带的皮囊里,藏有可以使人粉身碎骨的「黑罐子」。
  天婆婆立即察觉到大家的心情,她安慰着说道:「是不是我方才把话说得夸张了些,其实我是指在毫无防备的情形之下,确是如此。不过如果我们有周详的准备,情形又另当别论了。走吧!清江小筑虽然不是什麽名庐胜景,若有一些损坏,也是挺煞风景的。」
  她望了望大家,毅然用手牵着小飞虹,走向澄心阁外,这个动作给大家很大的信心与鼓舞。
  外面星月无光,一片漆黑。大家站在一道土堤之上,看到溪流中一灯摇晃,天婆婆说道:「马原处理得很好,让他们志得意满地渡过溪水,人在得意洋洋的时候,戒备心理就会降低了。现在我们让开正面,由一个人上前挡他们一阵,也让他们认识认识中原武林不可轻侮。」
  天婆婆话音一落,戈易灵和骆非白双双上前一步。
  天婆婆笑道:「原则上是要擒得活口,必要时也要出剑伤人。戈姑娘!你那柄得自海慧寺的木剑,主要是戒杀无辜,为了纪念那位为你丧失性命的老方丈,能够不流血、不杀生,还是不主动出手为是。」
  骆非白抱拳躬身说道:「天婆婆可有什麽交代?」
  天婆婆说道:「如果对方真是我所料的倭人,要注意他们的出刀快速与凶狠。至於他们要施用火药罐子的时候,你要寻机光闪避,我这里也会有人接应你。」
  她用手一指,只见土堤一侧,雁行排列着八名侍婢,每个人手里拿着一面盾牌。
  天婆婆指着盾牌说道:「这种盾牌用藤编制,里外再蒙上两层熟牛皮,外面再涂上十层桐油,滚上松香。等闲刀剑砍它不动,利箭也射它不透,不过对付爆炸的火药,没有试过。」
  骆非白挺身说道:「如果对方真的要使用火药罐子,我尽量及早闪开也就是了。」
  天婆婆和其他一行,走到凉亭之下,借着一堵岩石作掩蔽。只有冷月站在骆非自身後没有动。
  骆非白说道:「冷月!天婆婆的话,连戈姑娘都要遵照,你为什麽不随大家一起过去呢?」
  冷月委屈地低下头,轻轻地说了一句:「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跟戈姑娘相比。」
  骆非白立即察觉到说错了话,连忙上前一步,拉着冷月的手,低声说道:「冷月!你的关心,我心里明白,但是天婆婆的话,在这里就是无上的权威,我的意思是说,没有人可以例外。冷月!你放心,我会小心谨慎来应付的。告诉你,我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打算,离开清江小筑之後,我要你和我一起前往河南上蔡……」
  「到河南上蔡做什麽?」
  「天婆婆不是说这是一个有计划的大骗局吗?我觉得,如果这是个骗局,在河南上蔡应该可以找到问题的关键。」
  「我……我不能离开戈姑娘!」
  「别忘了,这次到上蔡,是要见见我爹娘呢!」
  冷月的头低得几乎贴到了胸。
  骆非白轻轻推了推她说道:「去罢!在一个大夥里,别做外人。」
  他目送着冷月缓缓离开土堤,不觉自己松了口气。但是,待他一转过身来,他的心情立即又提升起来,他看到有四个人排成一列,相距大约两三步之间,并排朝着土堤上走过来,漆黑的夜里,看不清来人的面目容貌,但是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每个人的手里所握的一柄倭刀,闪闪地耀动寒光。
  骆非白等他们走近土堤,才轻松地问道:「你们之中有人能说汉语的吗?」
  四个人顿时停下脚步。骆非白接着又问道:「如果你们不会说汉语,至少应该听得懂。」
  四个人站着没有动。骆非白说道:「那麽现在你们就听着,清江小筑不得闲人私闯。看在你们无知,宽恕你们这遭,立即退回到对岸,要不然,你们就要受到应得的处罚。」
  骆非白的说话声音并不大,但是,在这样寂静的夜里,语调铿锵,入耳有力。他说话的时候,空着双手,一副不在意的神情,虽然是在夜晚,也能让人感受得到。
  对方还是没有回答,形成了一个僵持的局面。
  骆非白提高了声调,说道:「现在我开始数一到十,当我数到十的时候,你们再不离开,就休怪清江小筑不留情面。一、二、三、四……」
  突然一声怪叫「呀」地一声长吼,一条人影从土堤下面一个虎跳,寒光一闪,人到刀到,长刀劈向骆非白左腰。
  骆非白高叫一声:「来得好!」
  脚下双足一个绞动,身形左旋,就在这一旋之际,悬挂在腰际的宝剑,应声出鞘,青芒暴涨,一挥而出,喝声「去吧!」当时就听得「呛啷啷」一阵金铁交鸣,溅起一抹火花,来人手中的倭刀,离柄不到两寸的地方,被削成两截。
  骆非白成心挫挫对方气焰,不闪不让,硬接一招。
  骆非白手中宝剑并非神兵古刃,而对方倭刀则是上等精钢,如此一触即折,那是内力的差别,而且出剑那瞬间的全神贯注,功力高强,立即分明。
  对方倭刀削断之後,怔了一下,二次跨步腾身,扑上前来,右手多了一柄七八寸长的短攘子,作势横穿,直取腰眼。
  骆非白冷笑一声,迳自还剑入鞘,觑得近处,倏地闪电一个旋身,左脚飞踢,右脚跟进一脚高挑,只听得叭哒、扑通,来人手中的攘子踢飞到三五丈开外,腰眼上又挨了一脚,浑身一麻,像是倒了半截塔,摔在地上,一下也不能动弹。
  骆非白气定神闲地说道:「你们这点功夫,实在不够格为非作歹。快些抬走,我还是不为已甚,若要迟疑或者执迷不悟,下次再也不会留情。」
  剩下的三个人,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动静,突然,三个人几乎是同时一扬手,骆非白知道那话儿来了,弹腿一个倒纵,凌空拔出七八尺,就在这个空隙,从两边飞快闪出八名侍婢,八面涂有桐油松香的熟牛皮藤牌,堆成一堵墙,正好挡住正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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