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剑惊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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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剑惊鸿-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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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牵动着笑意未敛的嘴角,随意反问道:「冷月!你以为二十多年以前,我应该是多大年纪呢?」
  冷月摇摇头尴尬地笑道:「我不敢乱猜。」
  「我可以告诉你,二十多年以前,我的女儿与你现在的年龄差不多。」
  「啊!」
  「你们别惊奇,不要以为我这样一个古怪孤癖的老婆子,一个人住在这样几乎与世隔绝的地方,我的行为又是如此与众不同,我一定不通人情,毫无人性……」
  骆非白与冷月同时抢着说道:「天婆婆!原谅我们当时的胡说。」
  天婆婆仍然是十分祥和地说道:「不相干的事,当时换过我,也会这麽骂人。因为一个住在边塞,而且又专门弄毒的老婆子,违情悖理,是十分正常的。其实你们知道吗?我从前也有一个家,我有丈夫、有女儿,有十分温馨的生活。」
  冷月问道:「天婆婆!恕我直问一句,你的家如今还在吗?」
  「应该还在。」
  「天婆婆!我不懂什麽叫做『应该』还在。」
  「因为我离开他们,已经多年,没有讯息,人事沧桑,变化太大,我只能说他们应该还在。」
  「天婆婆!我还可以再问吗?」
  「前尘已经启封,你就问吧!」
  「天婆婆!照你的说法,是你离开了他们的,为什麽呢?为什麽要离开一个温暖的家呢?」
  「你们呢?你们有没有一个温暖的家?如果有,你们为什麽要离开呢?」
  冷月和骆非白对视一眼说道:「天婆婆!我们不同,因为我们……」
  天婆婆立即接着说道:「你们不必说原因,每个离开家的人,都有一个自认为是不得已的理由。但是,不管这个理由是否正确,一个离开家的人,都会想念自己的家。」
  冷月现在对天婆婆已经没有了俱意与敌意,很自然地问道:「天婆婆!我知道你是想念家的,想念过去温馨的生活,想念家里的人。我不知道该不该说,你为什麽不回去呢?我相信,只要你回去,那里的一切,都还在那里。」
  天婆婆轻轻地叹了口气,缓缓地说道:「说的也是,这些年来,我也一直在想,可是……」
  她刚说到这里,侧耳一听,说道:「清江小筑又来了客人,而且是不速之客。奇怪了!清江小筑来不速之客,还是少有的事。」
  她立即吩咐:「将戈姑娘送回到房里去,小心照护。」
  她又对骆非白和冷月说道:「愿意随我过去看看吗?」
  骆非白和冷月不但对戈易灵的安全放了心,而且对天婆婆有极大的兴趣,他们两人同样相信,在天婆婆的身上,一定蕴藏着动人而又曲折的故事。
  两个人亲切地随在天婆婆身後。
  天婆婆随便问道:「骆非白你的腿复元了?你们两人再试试自己的内力如何。」
  骆非白和冷月果真收敛心神,运用功力,很快地默察自己,发觉非但没有不适之意,而且,体内似乎有一股阳和暖意,增加了不少内力。
  天婆婆等他们二人睁开眼睛之後,便问道:「如何?」
  骆非白道:「五脏六腑充满阳和。」
  冷月说道:「想必是天婆婆在普洱茶里所放的补剂发生效用,天婆婆!我们真是越发的惭愧与不安,我们也不能用一个简单的谢字,来表达我们的感激。」
  天婆婆笑笑说道:「且慢说感激,你们知道那几滴补剂是什麽吗?是我贮藏的千年鳝精的血,是盖世难逢的补品奇珍。」
  骆非白大惊,赶紧拉住冷月的手,行礼说道:「天婆婆!我们……」
  天婆婆伸手说道:「起来,用不着谢我。说实在的,千年鳝精的一滴血,可以抵得上一整年的面壁苦修。我所贮存的不是鲜血,却也是有助於内修功力。如果你们要谢,那要谢谢两个人,一个就是你们自己。如果不是那种舍己为人的真情,着实感动了我,如果你们不是敢於牺牲,你们也喝不到这碗茶。所以,这碗加了千年鳝精血的普洱茶,对你们来说,是自求多补。第二个人你们应该感激的是戈易灵。」
  骆非白和冷月此时心里是充满了惊异,也充满了谢意,一时真不知道怎麽说才好。
  天婆婆说道:「走吧!来人如果越过了清江小筑的第一道禁制,那就不好看了。」
  冷月忍不住说道:「天婆婆!戈姑娘她……」
  「别再纳闷,回头会让你们知道得清清楚楚。」
  天婆婆走得很快,稍时停在溪水之旁的一座小凉亭里,这座凉亭设计很巧妙,两棵盘根错节的老榕树,正好遮挡着对岸的视线,而亭子里面的人,却又可以将对岸看得一目了然。
  对岸一个戴着斗笠的人,看不清楚面貌,面对着他的是方才迎骆非白和冷月的那四个人。
  显然,对方要渡过这道溪流,而这四个人阻拦住了他,口头上的交涉,看样子已经成为过去。这为首的人正是骆非白认为是天山草原之鹰的马原。他的右手已经拔出弯刀,左手挥开其他三个人,蓄势以待,大有一触即发之势,对方仍然低垂斗笠,遮去脸庞,从容地站在那里。
  天婆婆脸上有了诧异,近乎自语地说道:「奇怪!清江小筑想不到会有这样的高人前来。」
  冷月问道:「天婆婆!对方身手很高吗?」
  骆非白没等到天婆婆说话就插口说道:「冷月!来人身手高出我们的想像。」
  冷月问道:「你怎麽知道?」
  天婆婆也投过来询问的眼光。骆非白说道:「天山草原之鹰马原居然用兵刃对付空手,对方功力之强,可以想见。」
  天婆婆哦了一声问道:「你认识马原?」
  「不认识。」
  「对了!我忘了你有一位博学多闻的师父。」
  「天婆婆知道我的恩师?」
  「回头再谈吧!看他们快要动手了。」
  隔着溪流可以看到天山草原之鹰马原霍地一扬弯刀,闪电般的劈出三刀,这三刀不只是快极,而且逼近递招,闪躲不易,十分凌厉。
  对方居然从容腾挪,连续两刀,最後斜侧身子,右脚单挑,飞快地从刀光中,踢向马原的右手。
  这种以攻代守的打法,是需要胆大心细的,而且出招快速而准确,否则就有一刀断腿的後果。
  马原似乎没有料到对方会如此冒险抢攻,只是瞬间一怔,就听得「当」地一声响,马原的弯刀被踢飞开老远。
  冷月不禁脱口惊呼,骆非白显然也感到有些意外。
  天婆婆却在微笑,只说了一句:「马原的确有两下子。」
  说时迟,那时快。马原的弯刀被踢飞,人借势落地一滚,躲开对方连环旋踢。就在这个时候,从马原身上飞出三点寒星,分成上中下,直取对方要害。
  这就是天山草原之鹰成名的绝技飞刀,在他滚身的瞬间,不知是用什麽手法发出三把飞刀。
  腕力足、认位准,双方距离又是如此之近,看来对方是无法躲开这飞刀之危。
  就在这一刹那的时间,对方身形从踢腿一变而为「风摆残荷」,单足拄地,人向後面一倒。几乎与马原飞刀贴身的同时,戴在头上的斗笠一晃而下,斗笠替代了靶子,噗、噗、噗,从上而下,三柄飞刀,竟然整整齐齐插在斗笠之上。
  马原惊呼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敏捷的身手。
  骆非白和冷月惊呼了。他们在对方一脱斗笠的时候,竟然发觉来人就是野店里的那位老头。虽然他的衣服换整洁了,腰也不佝偻了,还是一眼就可以认出来。
  天婆婆也惊呼了,只是没有人注意到她,微张着嘴,那没有声音的惊呼。
  天山草原之鹰马原站在一旁,没有再攻击,他似乎在等待什麽。这时候在溪流的上流,淌下来一只朱红小舟,站在舟尾摇橹的,竟是紮着小辫子的小飞虹。
  老头将三柄飞刀摘下来,双手交给了马原,听不见他在说些什麽,但是,从远远地看过去,可以看得出有一种惺惺相惜的表情。
  小舟靠岸了,老头对马原起手作礼,跳上小舟,朝着这边划过来。
  冷月口中喃喃地说道:「真没想到,是他们!」
  天婆婆问道:「怎麽,冷月你认识他们吗?」
  冷月摇摇头答道:「不认识。但是,在野店中为我们解毒的就是这位老大爷。」
  天婆婆几乎是浑身一震,显然是受了极大的意外所震撼。
  骆非白关心地看在眼里,忍不住问道:「天婆婆!是前来挑衅的吗?」
  天婆婆意味深长地说道:「但愿他是。」
  她缓缓地走出凉亭,沿着小径,向溪流走去。来到一处天然堤防的斜坡,她停住了脚步。
  那老头也已经弃舟登岸,朝着这边走过来,走到斜坡之下,仰着头,望着上面,凝视着,嘴唇在微微的颤动,但是,没有说出话来。
  这时候骆非白和冷月真正看清楚了,来人已经不是野店中又老又脏的怪老头子。除了满头苍白之外,倒是有一股中年人的英挺之气。
  骆非白轻轻一扯冷月的衣襟,低着头说道:「冷月!你看得出来吗?」
  冷月也悄悄说道:「老大爷似乎是与婆婆相识。」
  天婆婆却冷冷地大声说道:「我们岂止是相识……」
  老头颤抖的嘴唇,终於说出一句:「如秋!原谅我来得冒昧。」
  天婆婆先没理他,且回过头来对冷月和骆非白说道:「如秋是我的名字,我姓荆,十多年前荆如秋,十多年後天婆婆,代表着两个不同的生活。现在他能直呼我的名字,你们可以想到我们之间的关系。」
  骆非白和冷月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老头见她没有答话,又说道:「如秋!我在你这清江小筑附近住了将近三年,就是不敢惊扰你,可是今天……」
  天婆婆哦了一声若有所悟地说道:「哦!我知道了。原来你已研制成功了解毒之药,你达到当初你的诺言,难怪你来找我。可是,当年的话我们彼此都记得,今天就在这里较量比划一下,只要你赢了我,当年的话,我还照样履行。」
  老头连忙说道:「这就是我在清江小筑附近开了三年野店,不敢前来找你的原因,如秋!我绝没有要超越你,甚至制服你的意思,当年没有,现在尤其没有,我只是想……」
  「你只是想证明你当年的话是对的,是不是?」
  「当然不是。如秋!当年我是一时气盛,把一份好意说成了对你的伤害。我当天就後悔,我怎麽可以用这种语气对你说话。」
  「可是当时你说了。」
  「这就是我应该接受这麽多年惩罚思念的应得之罪。如秋!不要再讲过去,过去的让它过去……」
  天婆婆忽然说道:「受惩罚的是我,当然,也许我是错了。……」
  老头急忙拦住说道:「不!不!你没有错,即使你我有不同的见解,我可以劝,可以解释,可以疏导,却不可以用意气来激。」
  「你们父女在一起,至少比我……唉!我并不後悔。」
  老头黯然地说道:「小秋已经在五年前,一次意外事件中,过世了。」
  天婆婆一震,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不知从什麽地方小飞虹窜了出来,两三跳,跳上斜坡,飞快地跪到天婆婆的面前,仰着头,睁着一双含泪的大眼睛,突然间一声撕人心肝地叫喊:「外婆!」
  这一声叫喊,是那麽尖锐地刺痛人的心,是那麽震撼着人的心灵。
  天婆婆只问得一句:「她是……?」
  老头也含着泪水说道:「小秋的女儿,叫飞虹。」
  天婆婆是那麽突然迸发地搂起小飞虹,一种完全崩溃了的呼叫:「飞虹!外婆的小心肝!」
  这是一个什麽场面呢?这是使人一掬同情之泪的场面。
  冷月擦了一擦自己的泪痕,轻轻扯一扯骆非白,准备悄悄避开,无论如何这种撕肝裂肺的相逢,应该没有第三者在一旁的。
  他们刚一移动脚步,天婆婆就说道:「冷月!你们不要走,我们没有什麽可回避的事。实际上我倒觉得有许多事,应该让你们知道。」
  冷月嗫嚅地说道:「天婆婆!我们还是走开一下的为是。」
  天婆婆说道:「去吧!去把你石伯伯接上来。我说是你们石伯伯,应该不算为过。论年龄、论江湖上的历练,多手如来石中成算得是你们的前辈。」
  骆非白应声而出,比什麽都快,飞身而下,恭恭敬敬对老头一躬说道:「石伯伯!晚辈奉命来请。」
  那个老头就是江湖上一度名气响亮的多手如来石中成,他擦去泪水,笑呵呵地说道:「小子!你还记得在野店中我向你索取一万两银子的报酬吗?」
  「石伯伯!你是前辈,我可不敢说笑。」
  石中成纵声大笑,伸手拍拍骆非白的肩膀说道:「小子!此刻是你对我老人家最好的报酬。」
  天婆婆荆如秋一直搂着小飞虹,没走几步,却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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