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剑惊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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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剑惊鸿-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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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姑娘冷冷地说道:「你是什麽人?我为什麽要吃你的东西?」
  「哟!我说大妹子!我是什麽人?你可问对了,我叫马三儿,嘿嘿!三牌楼花蝴蝶马三儿,你可记住了吗!大妹子!今儿你一定是第一次进城,进城就碰到马三儿,算你运气。来来!别害臊,大妹子!你要吃什麽尽管说。」
  他一转面骂道:「小二!你这个混球,还不给三爷我送点心来。」
  店小二连声应是,颠着屁股就跑。
  这位姑娘突然一声叱喝:「站住!姑娘不吃点心,你忙什麽?」
  马三儿一听,一拍巴掌:「得!这点心不对口味,走!我这就请你去吃锅盔跟牛肉汤面去。」
  他伸手就来拉姑娘的手。
  姑娘手一缩,脸色一沉:「姑娘有银子自己会吃,你请吧!」
  马三儿一怔,立即又邪笑着说道:「银子!对对!要银子我也有,跟我走,要什麽你都有,大妹子!走哇!」
  他刚一伸手拉姑娘,只觉得眼前一花,啪地一声清脆响亮,马三儿左脸上着实重重挨了一巴掌,五条手指印,立即红肿起来,马三儿一张嘴,一口血水,好几颗牙齿,吐在地上。
  可是这位姑娘坐在那里,彷佛没有移动一下。
  马三儿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挨这麽重的一耳光,当时怔住了,待他回过神来,可豁出去了。一摸小腿,拔出一把雪亮的攘子,口里骂道:「臭娘们!老子宰了你。」
  一抡攘子就扑过来。这位姑娘坐在那里没有动,只见她一翻手,马三儿就像一块石头,吧答一声,摔在楼板上直翻白眼,那把雪白的攘子,落在姑娘手里,一扬腕子,攘子扎在楼板上,痛得马三儿哎唷哎唷直嚷。
  楼上锣鼓停了,茶客都张大了嘴,连大气也不敢喘。
  姑娘开口发话了。
  「金陵是大地方,怎麽尽出这些不入流的下三滥,也不怕江湖上当笑话传。让人家说,金陵的人物都到哪里去了?真是叫人想不到。」
  姑娘说着话,提起桌上的包裹,就要下楼。
  这时候过来一个中年人,一抱拳说道:「这位姑娘请留步。」
  姑娘一抬头,只见此人鹫眼鹰鼻,白净脸膛,一件青布长衫,洗得十分乾净,抱拳拱立,态度十分严谨。
  「你是不是也是有银子要请我去吃牛肉汤面!」
  那人立刻陪笑说道:「姑娘息怒,马三无知,有眼无珠,冒犯了姑娘,在下向姑娘赔个不是。」
  姑娘摇摇头说道:「我不跟这种人计较。」
  「多谢姑娘宽宏大量。不过,有一句话要请姑娘当着众人收回去。」
  「哦!什麽话要我收回去?」
  「金陵并不都是下三滥。」
  姑娘摇摇头认真地说道:「我说的话,从不会收回去的。」
  「啊!姑娘想必是位高人,把金陵的人都不屑於一顾。」
  「那是你说的。」
  「姑娘看来你是存心到金陵来找茬儿的,金陵可是个大地方。」
  「我说过,大地方使我大失望。对不起!我要走了。」
  「姑娘要走先得通过我这一关。」
  「你这一关?你是什麽关?」
  那人不再说话,双手一起,一招「钟鼓齐鸣」,双手分从左右,合击姑娘太阳穴。这一招平淡无奇,但是,招发一半,倏地闪电一变,双拳化掌,向中一合,蓦地又一分,拍向姑娘前胸。
  变化快、出招奇,而且劲道足,还透着几分轻薄。
  这位姑娘骂了一声:「下流!」
  随手一抬,喀嚓一声响,双掌齐腕折断,痛得那人汗珠有如黄豆滚落,双膝一屈,跪在地上站不起来。姑娘不屑地看了一眼:「找个接骨医生,还不会残废。」
  说着话,就下楼去了。还没有走到门口,姑娘朝着柜枱留话:「人是伤在你们这里,麻烦我承担。有人找我,说我在城南诚记客店落店。」
  姑娘匆匆走进人群,绕了个大弯,回到城南。诚记客店正对面有一家夫妻面馆,此刻早就打烊收灯,姑娘花了三钱银子说服了这一对夫妻,在面馆楼上,临时租了一间小房。
  没有点灯,黑地里,姑娘一碗白水,啃着硬锅盔,眼睛注视着对面的诚记客店。她的心里暗暗地警告着自己:「戈易灵!戈易灵!江湖上的事,你是一张白纸,如今你匹马单枪一个人,独闯金陵,如果你失败了,丢掉自己的性命事小,父母血仇就没有人能湔雪了,你可要小心!」
  她吃完硬锅盔,也喝完了一碗白水,静下心来,坐在暗处。
  鼓楼已经起更了,这条街是较偏僻的,此刻已经没有了行人。诚记客店的小夥计,正要取下挂在门前的灯笼,忽然,一辆马车从街头过来,停在诚记客店门口。拉车的马,黑得像发亮的缎子,马车漆得像镜子,驾车的是一个彪形大汉,坐在那里像半截黑塔。
  车里出来一个人,是一位姑娘,也是浑身黑色装束,只有上身滚边镶扣,是银白色的盘花,显得十分俏丽。一根大辫子黑油油地拖在身後。
  她站在门口并没有进去,朝着里面叫了一声:「掌柜的在吗?」
  掌柜的是一位瘦小的老头,出得门来,一看到马车和姑娘,立即一躬到地,带着颤声说道:「不知道姑奶奶来到小店,恕罪!恕罪!」
  姑娘银铃似的笑了一声:「哟!掌柜的,干嘛这麽客气,我不过是到你们这里来接一位贵客,用不着那麽装腔作势的。」
  「贵客!姑奶奶别说笑话了,我们是个小字号,哪里有什麽贵客。」
  「亏你还是老江湖,真人不露相你都不懂。人家到了咱们眼皮底下了,咱们招子不亮,顺风不灵,没有接待,老爷子才特别派我亲自迎驾。快去通报吧!」
  「姑奶奶!小店今天真的没有特别扎眼的客人。」
  姑娘突然上前一步,压低着嗓门:「是人家自己亲口说的,住在你这儿。」
  「姑奶奶!小老儿……」
  姑娘上去一把抓住掌柜的衣领,叱喝道:「是一个女的,一个乡下姑娘打扮,有没有?」
  「没……没有,是真的……没……有。」
  「你没有说谎?」
  「对!他没有说谎。」
  那姑娘大吃一惊,一松手,电转回身,一双大眼睛朝着声音来处看去,一位身穿紫花布衣裤的姑娘,气定神闲的站在五步开外。
  「哟!果然高明,请问姑娘芳名是……?」
  「戈易灵。」
  「我叫许言。戈姑娘!请上车吧。」
  「许姑娘!我们是素昧平生呀!」
  「对!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讲,在金陵,我们大家都是素昧平生,可是,戈姑娘在迎宾阁你是成心叫阵的。」
  「许姑娘的意思我受了人欺侮,都不应该有一点愤怒的表示。我教训了那两个下三滥,姑娘认为是向你挑衅?」
  「戈姑娘!你的言词很利害。」
  「我只是讲道理。」
  「好!偌大的金陵,会有地方让你讲道理。请吧!」
  「许姑娘要挟持我?」
  「你害怕了?」
  「我只怕遇到不讲道理的人。」
  许言笑起来,笑得很豪放:「戈姑娘!你的豪气干云,令人敬佩!我为戈姑娘驾车。」
  她跳上车把式坐位,将那个黑凛凛的大汉,赶下了车辕。并且顺手掀起马车的布帘,道声:「戈姑娘请!」
  戈易灵从容地上车坐定,只问了一句话:「许姑娘!你要带我到哪里?」
  驾车的许言没有答话,车跑得很快,也很颠簸,车外见不到有一点灯光。
  戈易灵十分平静地坐在里面,再也没有问话。就这样狂奔了一盏茶的光景,马车停下来。
  许言跳下车叫道:「到了!戈姑娘请下车吧。」
  戈易灵掀开车门,左脚刚一踏出车门,她停住了。
  「许姑娘!这是哪里?」
  「清凉山。」
  「清凉山?你不是说到了吗?」
  「你以为我把你送到哪里?」
  「我以为你是送我到一个讲道理的地方去。」
  许言笑了起来。
  「戈姑娘!你是聪明人,还装什麽糊涂。」
  「对不起!我很笨,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在迎宾阁把金陵的武林人都给瞧扁,我今天要你瞧瞧金陵是否都是像你所说的那样的人。」
  「我没有瞧扁金陵武林的意思。」
  「可是你说了这句话。」
  「既然你要认定如此,今天就让我开开眼界吧!」
  「早就应该说老实话,请吧!」
  深秋,深夜,露重,星繁,清凉山上只有秋虫啾啾,有一分萧杀之气。
  戈易灵刚一摆开架势,只听得唰地一声,一股劲风迎面缠住。这一着攻势来得突兀,而且来得凌厉。戈易灵蓦地一惊,侧身就地一个滚翻,险煞人地让开一招,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叭」地一震,卷起砂石齐飞。
  许言叱喝道:「老戆!不可以!」
  就在这声叱喝的同时,唰地一声,鞭风又起,戈易灵这次有了准备,顺着绞来的劲道,反手一捞,将皮鞭缠个正着,断喝一声:「过来!」
  对方倒真是听话,只见他脚不沾地似的,踉跄跑过来,戈易灵一抬右脚,砰地一声间响,半截黑塔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许姑娘!这就是你所说的金陵武林的作风?」
  「我很惭愧!不过他已经受到了处罚。说实在话,老戆为人戆直,他是怎麽跟上来,我并不知道。」
  「我姑且相信你。」
  「现在我要请教了。」
  许言欺身出掌,戈易灵刚一让开,对方连绵快如闪电,连连翻身踢出三脚。
  戈易灵全神贯注着,全力闪让,并不放手攻击。
  许言停身收势问道:「你为什麽不出手还招?」
  戈易灵就把握住这一瞬间的空隙,落地盘旋,快得如同电闪,双腿连绞,缠向对方下盘。
  许言知道上当已来不及了,勉强提气拔身,左脚踝已经被扫中,重心尽失,身影一歪,戈易灵探身一扑,双手正好搭住肩头。
  「许姑娘!只要我的手一使劲,你的双肩立碎。」
  「你好诈。」
  「你知道,我没有时间和你缠斗,不得不如此。」
  「你要怎样?」
  「打听一个人。」
  「在这种情形之下吗?」
  「对不起!方才我说过,我没有时间。谁?」
  「一刀快斩许杰。」
  「你为什麽要找他?」
  「那是我的事。」
  「你到金陵来,在迎宾阁故意生事,就是为打听消息?」
  「人生地疏,只有用这种方法,能引得一位武林朋友出面,我就可以问出许杰的下落。」
  「你的心计很重!」
  「换过你,也会这样做。血海深仇要报,一切在所不计,这就是我所以用心闹事的原因。」
  许言浑身一震,连声说道:「我不信,我不信!一定是你造谣。」
  「你说什麽?血海深仇能造谣吗?」
  「你造谣!我爹自我晓事以来,从未结过仇家……」
  「什麽?一刀快斩是你爹?」
  双手一松,脚下退了好几步。天下竟有这样巧的事。原以为引出一位武林人士,问出一刀快斩的下落,没有想到引来的竟是一刀快斩的女儿。是天意如此?还是父母泉下有灵?
  许言问话了:「戈姑娘!你说的血海深仇是指的什麽?」
  戈易灵的怒火又腾腾而起,咬牙说道:「父母双亡,灭门血案。」
  「那麽你呢?」
  「这是天意留下复仇的种子。」
  「是你亲眼看到的?」
  「不是。」
  「那如何能确定是我爹做的呢?」
  「许言!我不找你,上一代的仇恨,至少我以为不要结在下一代身上。」
  「你倒是慈悲起来了。」
  这「慈悲」二字,像是一声平地焦雷,震得戈易灵心头一颤。她不禁喃喃地说道:「是我的杀心太重吗?」
  许言惊讶地问道:「戈姑娘!你在说什麽?」
  戈易灵深沉地摇摇头,沉重地说道:「方才你说我心计太重,我倒认为我是杀心太重,所缺少的就是佛家所说的慈悲,与儒家所说的仁恕。」
  「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会懂的。许姑娘!今夜之会到此为止,你这位赶车的伤得不轻,我很抱歉。不过你既然是一刀快斩的女儿,自然知道该怎麽救他。」
  「戈姑娘!我有一句话,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
  「请说。」
  「父母之仇,自然是非报不可,要不然做子女的算什麽东西,不报仇应该算是不孝。不过,要慎重!」
  「我懂得你说话的意思。」
  「仅凭传闻,就认定仇家,万一有了差错,岂不是让真的仇家,渔人得利?」
  「许姑娘!你读过不少的书,很会说话。」
  「你说笑了。说句难听的话,一个江湖上独霸一方充老大的女儿,还能读多少书?我只是站在同情的立场,为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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