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剑惊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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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剑惊鸿-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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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夫人接着说道:「冷月是我四个贴身使唤人当中,心思最细密,武功也过得去,让她跟在你身旁,谈不上帮助,至少使你有一个说说话的伴儿。」
  戈易灵急忙说道:「娘!这个千万使不得。」
  「为什麽呢?」
  「四位姑娘在娘身边侍奉惯了,况且……」
  「孩子,不要跟娘推辞,除非你嫌冷月粗手笨脚不中你的意。」
  「娘!这麽说女儿真是不敢推辞了。」
  「那就听娘的话吧!冷月!你今後要好好的侍候大小姐,就跟在我身边一样。去罢!去谢谢大小姐。」
  冷月果真地走过来,还没有来得及行礼,就被戈易灵双手挽住,说道:「冷月姐!娘让你给我做伴,我只有感激。只是往後的日子里,千山万水,艰苦跋涉,是会让我不安的。」
  冷月惶恐地说道:「大小姐!你这是怎麽称呼的!可折死冷月了。」
  牛夫人笑道:「随便她怎麽称呼吧!甘苦与共,福祸同当,亲密一些也是好事。」
  戈易灵倒是认真地道谢:「谢谢娘这麽了解我。娘!千言万语也说不完女儿心里的感谢,但愿有一天,我能回到牛家大院,承欢膝下感恩尽孝。女儿要向爹娘叩别了。秀姑妹妹!多代我尽一分孝心。」
  说罢,她恭恭敬敬叩了三个头,飞快地转身,直奔庄外,她不愿意让自己的泪水,迟缓了启程上道的决心。
  冷月也一一叩别,牛奇却在这个时候叫住了她。
  「牛垠这柄奇剑,虽不算是古物神兵,也是十分罕见,带在身边。易灵的木剑,只是代表她的精神意志,江湖上有许多不能善与的事与人,光凭木剑或许不够。」
  牛夫人也说道:「记住!要照应大小姐,祝福你们平安的早日回到牛家大院来。」
  冷月接过剑,一一应是。虽然她和流云她们也有许多临别的话要说,但是,她怕戈易灵在庄门外等候。匆匆拜别,赶到庄外,备妥两匹马,正待请戈易灵上马,突然,戈姑娘转身飞步,冲进庄内,正好迎着牛奇夫妇和秀姑一行出来送行。
  戈易灵远远跪在地上:「爹娘和秀姑妹妹请留步……」满面泪痕,再也说不下去了。她闪电起身,奔出庄外,跃身上马,一声吆喝,飞奔而去。
  一个在木栅囚室里长大的姑娘,此刻真正体认到人与人之间,真情的可贵。聚散两依依,真是相见时难别亦难了。
  两匹马载走了多少离愁别绪,也载走了多少祝福与盼望,就像是那天上欲雪的彤云,那麽厚!那麽沉!
  
  第八章 沉痾滞倒马 病癒困情障
  
  
  新春,是江南的季节,在塞北边疆,还正是酷寒严冻的日子,春的讯息,并没有随着新年俱临。
  在黄土古道上,戈易灵和冷月双骑得得,纵辔徐行。冷月不愧牛夫人得力之人,遇事设想周到,早在离开井陉之时,买了两套皮裘皮靴皮帽,抵御着呼啸不停的寒风,连两匹坐骑,每天都照护得无微不至。
  戈易灵忽然微带丝缰,半侧着身子叫道:「冷月!」
  冷月本来只和戈易灵相差一个马身,一听呼唤纵马赶上两步问道:「大小姐!是不是需要打尖休息了。我早就知道这一带恐怕没有人家,我准备了油饼……」
  「冷月姐!我不饿。」
  「那……大小姐!你有什麽事要冷月做的,请吩咐。」
  「冷月姐!你比我年纪大一些,我称你一声冷月姐,不算过分。可是你却声声叫我大小姐,这往後的日子,我们如何相处呢?」
  「大小姐!……」
  「你看,又来了是不是。这十多天以来,我们处得推心置腹,气味相投,我真感谢娘让你来给我做伴,可是,唯一让我不惯也让我不安的就是你对我的称呼。」
  「可是,大小姐……」
  「冷月!从今以後,我们都以名字相称。」
  「冷月不敢如此放肆。」
  「冷月!你要再坚持,我可只有请你回去了。」
  「可是……」
  「别可是了,叫我易灵!」
  「易灵!」
  「这就对了!冷月!我们现在放马跑一程如何?」
  「天寒、风大,再说……」
  「冷月!你有没有发现,你我身後有人跟踪。」
  冷月弯身装作整理马兜带,眼光朝後一扫,远远的有一匹马,正在路上走着。
  这匹马相隔少说也在三十丈开外,因为这一带是一望无垠的黄十平原,没有什麽可以遮挡。
  冷月坐正了身子,问道:「大小姐……」
  「咦!又忘了我们的诺言,是不是!」
  冷月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易灵!原谅我一时习惯不易改过口来,慢慢地我记住就是了。我要问的,你是如何发觉身後有人跟踪?」
  「这条路人烟稀少,不是个通衢要道,这个人跟了我们半天了,不是跟踪是什麽。」
  「易灵!你可真是经验老到。」
  「没法子,从前我一个人闯荡江湖,我要学会如何自保,就不能不处处时时小心。」
  「我服了你。」
  「好啦!别尽在捧我了。我讨厌被人无聊的跟在後面,跑一阵把他甩掉算了。如果他要是不识相,回头再教训他不迟。」
  「那倒容易。这两匹马是夫人心爱的千里驹,放辔跑一阵,没有人能跟得上。」
  两个人几乎同时一声娇叱,一抖丝缰,两匹坐骑泼开四蹄,向前飞奔。
  马是好马,人是身怀绝技的高人,这一阵跑得有如流星赶月,电掣风驰。
  一口气奔驰了顿饭光景,冷月在马上叫道:「这样跑下去,马也承受不了,歇歇吧!」
  戈易灵这才缓了下来,冷月喘着气说道:「这样的一阵狂奔,少说也有五十余里,前面是一处村镇,溜着马去,歇一阵子再说。姑奶奶!我可比不上你的功力呀!」
  戈易灵回眸一笑,得意地说道:「嗳!这声姑奶奶叫得有些姐妹淘的亲昵了。」
  冷月噗哧一声笑了起来:「你真淘气!」
  戈易灵笑道:「像我们这样年龄的女孩儿家,生活在一起,哪有不淘气的!冷月!我就怕江湖生涯,把我们磨练得一点赤子之心都没有了,那可真是悲哀。」
  两人一路说笑,慢慢溜着马,来到村镇不远。
  这是个道地的北方村镇,黄土筑的高围墙,围着七八户人家,围墙上有碉楼,围墙外有深沟,现在还不是雨水多的季节,沟里没有水,虽然如此,沟上高架着桥,通过木桥才能走进寨门,里面便是街道。
  街道是青石板铺的,年深日久,青石板被大车压成了两道深深的车辙。
  想必不是赶集的日子,街上行人不多。
  据说这里是前往倒马关唯一可以歇脚的地方,所以,虽然日未过午,已经有大车和马匹歇在客店外面,准备明日凌晨赶一天路,到达倒马关。
  戈易灵和冷月双骑并辔,在街上走着,除了孩子们,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前往倒马关,三山五岳的人物见多了,对於两位骑马而来的姑娘家,也就见怪不怪了。
  两个人缓缓而行,来到一家看起来宽敞一点的客店,戈易灵翻身下马,将缰绳丢给迎出来的小二,吩咐着:「卸鞍、溜马、上等的豆料,准备一间宽敞的客房……」
  话还没有说完,人刚走进店内,突然,只见她双腿一软,咕咚一声,翻身栽倒在地上。
  这一下可把後面的冷月吓坏了。一个抢步上前,抱起戈易灵,只见她双目紧闭,满脸赤红,脸烫如火。
  冷月顿时吓哭了,抱着戈易灵不停地叫道:「易灵!易灵!你是怎麽了?」
  哪里叫得应戈易灵呢?
  这时候,店里围上许多人,七嘴八舌,有人说是中了邪,有人说是中了毒……众说纷纭。因为是两位姑娘家,所以看样子真正关心的人少,而看热闹的人多。
  好在冷月不愧是牛夫人的心腹得力之人,在一阵惊惶之後,很快就沉稳下来。
  她双手抱起戈易灵,招呼小二拿着马上的行囊,带路到上房去。把那些无聊的人,撇在身後。
  所谓上房,只不过是一个土炕、一张桌子、两条长凳而已。房里充溢着那种燃烧马粪的怪味。
  冷月将戈易灵轻轻放平在炕上,叫住小二:「镇上有大夫麽?可有药舖。」
  店小二摇摇头,看样子连「大夫」是个做什麽的,他都弄不清楚。
  冷月的心压上了一块石头,但是,她在心里警告自己:「不可以慌乱!如果在这个时候自己慌乱无主,易灵的生命就危险了。」
  她吩咐小二打一盆冷水来,再来一壶开水。
  隔了一会,小二没有送水来,却来了掌柜的。他五十多岁,头戴皮帽,身穿露着毛的坎肩和大袍子,一双鹰眼,满脸透着精明的江湖气。
  掌柜的进门就哟的一声,将两道浓眉皱成了小山。
  「这位姑娘!你这位同伴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对不住!请你走吧!小店可闹不起人命官司。」
  冷月正在替戈易灵垫好枕头,闻言蓦地一起身,沉声问道:「你是什麽人?」
  「在下就是这里的掌柜。」
  「你就是这里的掌柜吗!」
  「是的!就是我。」
  「混帐东西!」
  叭哒一下,冷月一掌拍在桌子上,厚木桌子的角,就如同被斧头砍下一般,硬生生的削掉一角。
  「客人病到这种地步,你居然狠心要撵我们出店,你的头可有这桌子一样硬麽?」
  掌柜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满额头立即出现了汗珠,站在那里就如同是雨淋蛤蟆一般。
  冷月喝道:「还不快去叫人送水来。」
  掌柜这才回过神来,擦着汗,连声应「是」。
  顷刻之间,冷水、开水都送来了,冷月拴上门,用冷水湿了面巾,敷在戈易灵的额上,她几次低声贴在戈易灵的耳边呼唤着,却得不到一点回答,显然,这突然而来的沉痾,使戈易灵陷入了危境。
  冷月望着那赤红的面庞,枯焦的嘴唇,喃喃不清的呓语,她的心已经崩溃了,终於流下了眼泪,束手无策。
  天色渐渐地暗下来了,小二送来了油灯,送来了晚饭,冷月哪里还有心思顾及其他,她独坐在炕前,呆呆地望着昏迷中的戈易灵,忽然,她的手触摸到腰间的腰带,那里面藏的正是一柄锋利的缅刀。她喃喃地说道:「大小姐!我还是要叫你大小姐!冷月无能,没有办法照护周到,你如果一病不起,冷月只有一死相随於地下。」
  突然,窗外有人嘿嘿地一声冷笑,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说道:「那又何必呢?姑娘!那是暴殄天物哇!」
  冷月心头一震,赶紧收敛浮动的心神,拿起炕里边放的宝剑,站起身来,噗地一口吹灭了油灯,沉声问道:「外面是什麽人?」
  外面的人还是那麽不高不低、不疾不徐的声音,还带着调侃的语气说道:「别问我是什麽人,想想你应该如何应付当前的场面。」
  冷月立即把惊惶的心情冷静下来,她叮咛自己乱不得方寸。自己死了不打紧,戈易灵至少不能死在别人手里,尤其不能落到歹人手里受辱。
  她站在炕边没有动。她在估计,冲出去或者守住房内,各有多少利弊。
  冷月心里在盘算,口里却沉着地问道:「你到底是什麽人?到底打算干什麽?」
  外面人嘿嘿笑道:「冷月姑娘!你应该问『你们』要来干什麽?」
  「你们?」
  「对喽!因为我们有两个人。」
  「你知道我的名字?」
  「那也没有什麽稀奇,一路之上,戈易灵叫你的名字何上千百遍,我们是聋子也听熟了。」
  「一路之上?你们一路都跟着我们吗?」
  「没有法子嘛,我们也不愿跟这麽远的路,总得找机会对不对?今天总算找到了。」
  冷月对来人的用意大概已经知道了。她盘计今夜的情形,是生死危机,看样子她已经没有了机会。一个人当他绝望或者将生死撇开一边的时候,勇气反会激起百倍。
  冷月的心头压力解除了。她朗声说道:「你以为你找到什麽机会?」
  外面的人仍然那样奸诈,不怀好意的笑道:「嘿!嘿!冷月姑娘!你用不着问那麽详细,到时候你自然一切都明白。现在你趁早打定主意,是我进来,还是你出来!」
  冷月知道自己徒费口舌无益,便打定主意,守在戈易灵的身旁,只要对方敢踏进一步,就全力拼个死活。换句话说,冷月拿定决心,就是要死,也要和戈易灵死在一起。
  冷月如此全神贯注,持剑而立,突然,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立即嗅到一股奇怪的香味,直冲脑门。
  冷月心里闪电一转,大惊,她立即可以断定,这种香味一定是对方弄的鬼计。
  冷月不是一个没有主见的人,赶紧闭性气,要向外冲,但是,已经晚了。她的两条腿已经开始麻,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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