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剑惊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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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剑惊鸿-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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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奚文走上前一步说道:「大哥!戈老弟说的也是实情。」
  郑天寿一沉吟:「对!对!方才说过,你和令尊一样,说一不二,既然如此,留过今天如何?」
  戈易灵说道:「小侄就在此地恭贺郑伯伯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她就地深深拜下去。郑天寿忙扶不迭,他忽然一顿足说道:「贤侄台!请稍待。」
  说罢他如飞地跑进庄内,又飞快地回到广场之前,手里捧着一个包袱。「贤侄台!这件珍珠坎肩和这本剑招图解,原本是令尊之物,如今物归原主。」
  戈易灵连忙推辞,可是郑天寿脸上立即不悦说道:「贤侄!如果你连这两件东西都不愿意收回,郑戈两家的交情,就到此为止。」
  戈易灵只有深深谢过,再三行礼,牵过自己的马匹。郑天寿拉住缰绳,有些黯然地嘱咐叮咛着:「我郑天寿老了,已经不能为朋友尽力了,老贤侄!你要多保重。」
  钱驼子忽然插嘴问道:「老弟!你如今意欲何往?」
  「不一定,原本要去高唐的。」
  「老驼子本来就是四海为家,如今毛遂自荐,跟在老弟马後作个助威壮势的伴可好?」
  戈易灵拱拱手谢过:「实在不敢当!如果将来真的要请前辈帮忙,我会来找郑伯伯。」
  她再三拱手,拉马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了下来。
  「郑伯伯!有两句话,最後想说给伯伯听,如果有失礼冒昧之处,伯伯休要见怪。」
  「你看!又说客套了。」
  「郑伯伯!我希望从今天起,再也没有人提起剑出鬼愁的名号,让郑无涯大善人永远受太原府远近尊敬。我希望金在鑫兄不但能医好他的剑创,更能医好他的断腕,尤其希望能医好他的品德和心志。天下可能有医不好的外伤,却不会有不可挽救的人。再见!郑伯伯!」
  她落地一躬,扳鞍上马,迎着道路上一群一群前来送贺礼的人,戈易灵发自内心的一阵愉快,她忍不住用手抚摸着紮缚在鞍後的包裹,触摸里面的木剑,心里暗自说道:「师爷爷!到现在为止,我没有违背你的训示,但愿未来,也都能如此,告慰你老人家在天之灵。」
  
  第六章 除夕惊恶客 井陉见故人
  
  
  戈易灵曾经对钱驼了说:「原本是要到高唐的」,难道她不打算去高唐吗?她确是有这样的打算。因为,她经历过了金陵的一刀快斩,以及太原的剑出鬼愁这两件事之後,再笨的人也能知道,这完全是中了人家的圈套,让她找错方向,让她成为鹬蚌相争的其中之一,而真正的敌人,却在一旁坐收渔人之利。
  当一个人发觉自己被人愚弄的时候,那一分忿怒是自然而生。戈易灵在离开郑家庄之後,她曾经决心取道河南,回到上蔡,她要去找那个叫做骆非青的人,她要问问骆非青为什麽要让她在错误的圈子里面团团转,甚至於她要问问骆非青这样的恶毒设计,是不是为了掩饰犯罪的事实,甚至於是一石二鸟、借刀杀人!
  但是,当她策马奔驰了一阵之後,她的心意又变了。
  「骆非青只说了这四个人有可能是仇敌,并没有肯定是谁,难保不就是下一个高唐的双尾蠍牛奇。再说,即令骆非青说的是一个陷阱,我倒要看看,究竟能将我如何?」
  最重要的还是戈易灵想到:「金陵与太原之行,虽然没有找到仇家,所经历的一些事情,增广了见识,了解了父亲的为人,弥补了十年的隔阂,而对真正的仇家,也隐约知道了一些线索,不无收获,我又何必自乱脚步!」
  心中想罢,意念一决,取道高唐。
  从太原府到高唐,路程虽不遥远,只四五百里之谱,但是,太行山横亘其间,道路是十分难行的,再加上戈易灵路途不熟,倍增时日。好在戈易灵已经定了自己的心性,并不急於一时。那天,她东越娘子关,已经是腊尽冬残的年关紧逼。有道是行程无甲子,岁月逐云飞,当戈易灵在井陉下马,正是年夜大除夕。
  戈易灵可以说是在木栅内禁室中长大的,一切人情世故、风土习俗,对她来说,比一般人是要淡薄得多。但是,一旦她投身回到正常的生活圈子之内,就如同久已枯涸的山泉,立即又接上了活水源头。她有一般人的情感,也有了一般人对生活的需求,这就是人之所以为人。
  在井陉她是少有的背井离乡漂游在外的孤单客人,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客店安身,她可以抖落一身鞍马劳顿,却抖落不了那一丝丝蚀骨啮心的乡愁和寂寥。
  就在这一瞬间,戈易灵让自己放松了一个江湖人应有的警觉,她一个人躲在房间,准备以一壶白酒,驱散那随着阵阵爆竹声而来的阵阵愁闷和寂寞。
  刚刚三杯下肚,淡淡的酒意引发出丝丝慵懒,斜倚在桌子一角,怔怔地对着孤灯,突然,房门有剥剥敲门声。
  戈易灵刚问得一声:「外面是谁?」
  房门推开了,店掌柜的进门点头哈腰,笑容满面说道:「客官!你老有朋友在井陉,就不必在小店守岁过年了,请吧!」
  戈易灵还没有弄明白是怎麽回事。掌柜的一闪身,门外进来一个人,三块瓦的风帽,老羊皮长袄,青棉裤,紮绑腿,钉油鞋,鼻头红红的在喷着热气,是一个极普通人的穿着打扮。
  此人进门一哈腰,口称:「小的奉敝主人之命,前来迎接戈爷到敝主人家中去过年。」
  戈易灵微微一皱眉锋,刚刚说了一句:「尊驾是……?」
  来人又是一躬:「敝主人说,不知戈爷驾到,未曾立即前来迎接,本来敝主人要亲自前来迎接戈爷,因为今天正是大除夕,实在分身不开,还要请戈爷海涵。」
  「贵主人是谁?我在此地并没有亲友,你没有弄错吧!」
  来人一口肯定:「不会的。敝主人说为了让戈爷有一个惊喜,所以特别嘱咐小的不要多言,他说戈爷到了那边,自然会知道。」
  戈易灵的眉锋掀了掀说道:「是一种玩笑麽?」
  来人连称「不敢!」而且说:「除夕大年夜这种玩笑是开不得的。」
  戈易灵把眼光停在店掌柜的脸上,掌柜的立即拱手赔笑说道:「客官如果不愿意去贵友处,小店会有人在大年夜侍候客官的。」
  他这句话还没有说完,来人怒叱一声「你放屁!」接着几乎是用威胁的语句说道:「掌柜的!我看你是开客栈开腻了。你知道不知道,像你这样多嘴多舌的人,要在江湖上混,只有一个下场惨死!」
  掌柜被这几句话激得脸色发青,但是,开客栈的人可以说阅人多矣,来人虽然其貌不扬,而听他说话,分明是个江湖上耍狠的混混,这种人惹不起的,也不必惹。掌柜的倒是含笑拱拱手说道:「戈爷在大年夜到小店落脚,这是缘分,做生意的人,没有将财神爷向外推的。这位大爷又何必生气!」
  来人哼了一声,狠狠地说道:「算你识相。」
  戈易灵在一旁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淡淡地笑了笑。
  「尊驾贵姓?」
  来人对戈易灵始终保持着一分尊敬,连忙拱着手。
  「不敢!在下姓白。」
  「白大爷……」
  「戈爷!在下不敢当你的称呼。」
  「没有关系,既然都是江湖客,大家不要在这称谓上计较。我是说,如果我要请尊驾回报你的贵主人,说我戈易灵客居旅次,不便在除夕之夜前来打扰,开年新春,自当专程前来贺年,尊驾你看如何?」
  「戈爷!敝主人一定说在下不会办事,虽然是大年夜,少不得要挨一顿骂。戈爷!体谅我们这些当差办事的人都是些苦码。」
  戈易灵笑笑说道:「衡情论理,让我在客栈能有一个安静独思的除夕夜,这恐怕是任何人都能谅解的。白大爷!你请回吧!」
  背手转身,朝着房里踱过去。突然,那个姓白的一张双臂,脚下流水行云,桐油钉靴居然没有一点声音,轻灵而飞快地扑过来,双手搭上戈易灵的双肩。
  就在这一触的瞬间,戈易灵一晃身,脚下一个盘旋,准确无比双手正好扣住来人的双腕。
  「白大爷!方才你那一抓,可以使我的双肩骨折肉穿,落个残废,贵主人不会因此而责怪你吗?」
  姓白的一双手腕落在别人手里,虽然戈易灵还没有使劲,但是,任何一刹那之内,就可以废掉他的功力。
  戈易灵这才一沉脸色,叱声问道:「姓白的!可以说了吧!是谁叫你来的?」
  来人鼓着一双眼睛,没有说话。戈易灵摇摇头说道:「不要硬充好汉,在江湖混的人,要能提得起,放得下,在应该认输的时候,就要爽爽快快的认输。别动歪脑筋,你不会不知道,我捏断你的脉门会有什麽後果。」
  姓白的额头上开始出汗,就在这个时候,窗外有人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说了一句话:「不要难为小脚色!」
  戈易灵双手一松一送,一股劲道直涌而来,逼使姓白的蹬、蹬、蹬……一连退了好几步,一直撞到身後一堵墙上才停了下来。她对着窗外问道:「尊驾是谁?」
  「也是小脚色。」
  「这麽说来,你们的大脚色呢?」
  「在二十里外,恭候你的大驾。」
  「我已经说过,今天是除夕大年夜,我需要安静。」
  「戈爷!作为一个江湖客,就没有安静的日子,戈爷!今天夜里不能应邀,这座客栈也安静不了。」
  「你在威胁我!」
  「不是威胁,我是实情实说。敝主人说,戈爷是个心肠最软的人,绝不会因为自己不肯赴约,连累这家客栈化作灰烬。除夕大年夜闹得无家可归,这种场面戈爷是不忍心见到的。」
  戈易灵沉吟了一会,说道:「杀人放火是江湖上下三滥不入流的行为,你们的主人居然能用放火烧不相干人的房子,胁迫我就范,这种行为卑劣的程度可想而知。大凡品行卑劣的人,能说得出,就能做得到。好!我答应你们。」
  窗外人轻轻地喝声采,说「好极了!」但是他又接了几句:「不过戈爷,对人的评论不宜太早,世间有许多看似卑劣无耻的事,如果有一个不得已的苦衷,评价又自不尽相同。」
  戈易灵不再说话。她从包裹里取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对掌柜的点点头,很认真地说声:「抱歉得很!为你带来麻烦。」
  掌柜的没有表示什麽,只是说道:「我去交代为戈爷备马。」
  「不必!」窗外人斩钉截铁地阻止住他。「我们已经为戈爷准备了代步,掌柜的!你最好的动作就是等戈爷离开之後,派人到客栈四周,清除硫磺火药引火诸物,然後安安心心过一个新年。」
  戈易灵携带着包裹,大踏步走出店门。街上冷清、幽暗,想必此刻家家户户都在吃年夜团圆饭,所以外面如此冷清。
  店门外面一共有三匹马,戈易灵不等来人招呼,跃上其中一匹,放缰纵骑,跑得很快。
  一口气跑了七八里地,正是一片荒野,看不见一星灯火。
  戈易灵猛一收缰,急驰中的马匹,勒得前蹄双扬,就地一个回旋,几乎蹩断了马腿,硬生生地停下来,後面两骑正好冲到。戈易灵一伸双手:「二位!请回答我一个问题。」
  後面双骑除了那个自称姓白的之外,另外一匹白马上坐着一位身穿白色衣裳的人,严冬寒夜,看到他那一身飘飘的白衣,使人打从心底泛起一股寒意。
  白衣人停住马,相隔也不过才十来步,双方都可以看到彼此脸上的表情。白衣人只吁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你要问的是什麽,但是,这会儿我要先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我什麽?」
  「我要问你,到底有多少功力,人言是否可靠?有几成可靠?」
  几乎与他说出「可靠」两个字的同时,只见他右手一挥,应声而出是一泓寒光,在星月无辉的夜晚,依然看到闪动如流的光,那是一柄古剑。
  原本在一旁的那个姓白的,此刻飘身下马,手里拿的是一双护手虎头钩,已经逼近戈易灵的马前。
  白衣人的左手始终没有动作,右手颤巍巍的兵刃,遥指着戈易灵,认真地说道:「你最好不要认为这是印证武功。兵刃无眼,而且发招出式之际,最难控制的不是手,而是心。眼看着对方一剑难以接下,自然要竭尽一切从败中取胜,在这种情形之下,能有多少机会在出手的时候,把握分寸?」
  「你说完了吗?」
  「我的话是太罗唆了,我只是告诉你,动手之际,没有留情。请!」
  只见他人从马背上张臂而起,弹起约有一丈来高,马儿立即奔走,人也如陨星下坠,闪电而落,一道寒光掠向戈易灵。就在这同时,姓白的一双虎头钩,交叉似箭,冲向戈易灵的鞍桥。
  戈易灵从马上一偏身,先让开虎头钩的绞剪,顺势一滑,落地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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