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咳咳!”李魁干笑了两声道:“原来是大王想要夺我的女人收为已用,难怪要逼我写休书,若是一早言明,何需这么麻烦,小的早将这女人双手奉上……”
放屁,完全是放屁,郑晓路心中大怒,老子确实经常YY大妹,但可没想过收为已用,你这小人,一瞬间就往歪处想。他面色铁青,但涂着墨汁李魁看不到他脸色。郑晓路真想跳下去亲手一刀结果了这个小人,但是休书不到手,郑佳忻那别扭性子就很难解决。
现在的问题就是郑晓路一句话,若是肯放李魁,就能得休书,若是想杀他,这休书就难办……满大堂的人都拿眼睛盯着郑晓路,等着他的决定。放,还是不放?是杀这小人,还是念着他爹李大富的情义,将他放掉?郑晓路心中十分纠结……
谭宏在他耳边轻声道:“我看杀了的好,我们几个虽然涂了墨脸,但被这李魁事后猜出身份的可能性不低,大小姐虽然拿不到休书,多过些年月这事情她心里淡了,也就没事了。”
皂莺白了谭宏一眼,低声道:“不杀的好,何必为了杀一个无赖,耽误姐姐终身,早点拿到休书,给姐姐另外找户好人家!”
张逸尘阴阴地笑道:“先答应放他,拿到休书,然后我暗中追上去一刀将他了帐,不就成了,你们几个为这事伤什么脑筋……”
皂莺眉头一皱,道:“我见你武艺高强,还以为是个高人,怎么能不守信义,一诺重千斤你不懂么?”
张逸尘看了看皂莺的断指,耸了耸肩道:“你确实重信义,我可不敢和你比,我以前生存的那个世界,谁讲信义谁完蛋!”
“你生活在什么世界?不也是这青天白日,朗朗山川么?”皂莺不满地道:“我也活在这世界,我平生一言九鼎,不也活到现在!”
“别吵,别吵!”郑晓路见身后的两人争执了起来,心中一阵烦乱,郑晓路来自后世,讲究的是批判地接受,凡事要看正反两面,重信重义是为人的基本原则,但对着一个无赖,有没有必要讲信义?这件事着实让他内心纠结难明。
皂莺重承诺,所以她因为一个承诺,现在变成了自己的“奴隶”,按约定这辈子要给自己“做牛做马”,讲信义到了这地步,倒也真不是什么好事。张逸尘从锦衣卫的圈子里迈过来,阴谋诡计,坑蒙拐骗看得太多,和他讲信义不是白搭么?
谭宏虽然老成持重,但他是封建礼教下长大的,根本没考虑过要保护女人。彭巴冲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根本没想法……这群手下,没一个靠谱的,这件事终究得自己来下决定。
如果是自己来决定,要用后世标准么?后世对待这样的事会是什么标准?郑晓路心里默默地想,后世的女人可不会因为没有休书就不改嫁,后世的女人也少有失贞了就要自杀的……这件事似乎又不能用后世标准……
没有标准么?没有标准就全凭老子喜好了!我是**,但我不是一般的**,我是一个有节操的,来自后世的**,这件事不论我按什么标准,首先要照顾的是大妹的幸福,休书必须拿到手。以拿到休书为大前提的话,承诺放掉李魁就是必须的,关键的问题就是,自己需不需要信守这个承诺……这个问题说到头来,还是李魁究竟有没有必要杀!抛弃妻子,虽然确实是个很不光彩,很让人气愤的事情,但不论前世还是后世,似乎都是罪不至死。自己一心想杀他,不过是一种病态的泄愤心理,说到底,量刑过重了。再加上李大富确实对郑家帮助甚大,让他老年丧子,又于心何忍?大妹虽然伤了心,但身体倒是没什么大碍,也正好借机摆脱这场不幸的婚姻,
郑晓路想了半天,将头一抬,用大堂里的所有人都能听清楚的声音道:“李魁,你写休书吧,我保你不死。”他一言即出,堂中众人以他为首,自然全无异议,只有谢愽文不知道郑晓路的性情,以为他是随口应承的。
李魁仔细打量了郑晓路一番,道:“我怎么才敢信你?若我写了休书,大王还是要杀我,我岂不是死得很冤枉?”
郑晓路大笑道:“李魁,你当自己是什么人物?在我眼中,你不过一蝼蚁鼠辈,我干嘛非要处心积虑地杀了你,若我当着心腹兄弟们的面自食其言,以后还用做这个当家么?我阎王在此郑重承诺,我和我的人绝不伤你性命,平平安安把你送走,还附送给你十两银子盘缠,让你回老家去,但是……你写的休书,需得老老实实,认认真真,不要玩什么花巧……”他说完这一段,转过去头看着郑佳忻,沉声道:“别哭了,我饶他一命,也给了你新的未来,你现在好好看清楚这个小人,看清楚后就忘了他,以后重新给自己挑选一个真正的男人来做丈夫。”
“写吧,李魁!”郑晓路从谢愽文的案桌上随手捡起纸笔,甩在李魁面前,他愤怒之下没细想,按后世习惯,有纸有笔就能写字,却忘了这时代还要磨墨,倒是谢愽文机灵,猫着腰一溜烟儿又去拿了墨块和砚台过来,放在李魁面前,亲手帮他磨起墨来。
李魁虽然是个武夫,但家里殷实,李大富逼着他读书,他倒是能识会写的,此时他听郑晓路承诺了放他一条生路,便再无顾虑,拿起笔来,飞快地写下:“立休书人李魁,系四川成都府蒲江县人。从幼凭媒聘定郑氏为妻。岂期未及过门,本夫多有过失,至夫妻恩断义绝。情愿将郑氏退还本宗,听凭改嫁,并无异言,休书是实。崇祯初年秋,手掌为记。”李魁写完这些,便想在上面按手掌印。
郑晓路见他写完,也不等他按手印,先一把抢过,道:“我先看看写得合不合我意,若是合我的意,你再按手印!”他拖过休书,和一众心腹一起看了起来,不过那些心腹除了一个张逸尘,别的全是文盲,都不识字,看了也是白看。郑佳忻凑过来看了两眼,只看到“退还本宗,听凭改嫁”这八个字,一张脸就变得卡白。郑晓路看这休书写得倒还成,内容没什么问题,便扔给李魁道:“这休书还成,拿去盖手印吧!”
谢愽文接过休书,他有心讨好郑晓路,也大约的看了一遍,见李魁打算按手印了,就低声在他耳边道:“你笨啊,写什么退还本宗,听凭改嫁?你这样写休书不成的,你没见大王扔回休书,脸上没半点喜色。你应该写‘愿将郑氏转送阎王为妻’,这样是不是更能保得住小命?”
李魁栗然一惊,对啊,这阎王干嘛要来管我夫妻闲事,不就是为了抢我老婆么,我直接将老婆送他写在休书里不就行了,这样我这条命就更能保得住了。李魁点了点头,道:“大王,这张我写的时候手抖,弄花了,我照着重写一张。”
李魁挥笔重写,这次写到“退还本宗,听凭改嫁”时,就写成了“愿将郑氏转送阎王为妻”,然后顺手沾了点墨汁,盖了一个斗大的手掌印在上面。
谢愽文又看了一遍休书,感觉满意了,就拿起来递给郑晓路,笑道:“大王,这休书小的看过了,没问题!”郑晓路一时大意,也没注意上面被改了几个字,就接了过来,递给郑佳忻道:“你把这休书收好,唉,虽然我觉得这玩意儿没半点屁用,但对于你来说,它却等于你将来的幸福,可别弄丢了。”
郑佳忻接过休书,随眼看了前面几行,待到快要看到“退还本宗,听凭改嫁”那里时,她心中一阵剧痛,不敢看下去了,便将休书一折,小心翼翼地收进了怀中,这一下鬼使神差,居然谁也不知道休书上面改了一句话。
“放他走吧!”郑晓路在怀里摸了半天,没摸到银子给李魁,倒是郑佳忻摸出一锭银子来,远远抛给李魁,郑晓路大感不爽,哼哼道:“李魁,你快滚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你且记住,郑氏与你再无瓜葛,若你以后还把这事拿去到处说道,我带兵杀到四川来把你砍成十七八截。”
李魁听了连声说不敢,他本来也是个逃兵,回家乡之后就要隐姓埋名过日子了,没想过还要生事,接过银子,连滚带爬地出了大堂,他被一阵乱棍,小腿又被夹了夹棍,虽然趁着写休书时休息了一阵子,但还是行走不便,一瘸一拐地,好不容易才走了出去。
张逸尘紧了紧绣春刀,正要飘身追出去,郑晓路一把拉住了他,摇了摇头道:“放他去吧,逸尘兄,杀这种无赖,只怕污了你的绣春刀。”
张逸尘淡淡地笑道:“我绣春刀下杀过的无赖,早已数不清楚了,这李魁虽然贪生怕死,自私心狠,但比起我在官场倾扎里碰上的那些垃圾,却又强了不少,至少这人为了保命,忍得住酷刑,也算是个人物。这种人,如果我们拿住他身家性命要挟于他,他就可以帮你做到任何事情。”
谢愽文见李魁走了,阎王没有食言杀了他,顿时觉得自己的性命也安稳了一点,至少这个大王不是乱杀人的主。他猫着腰跑过来,低声下气地道:“大王,我帮您把事情办好了,您看,我是不是也可以走了……”
“你嘛……”这个废物县令,说起来算是两次帮了自己的忙了,虽然都是被自己裹胁着的帮的忙,这人是杀还是不杀好呢?又是一个犯难的问题,郑晓路心里一阵烦燥。
第四卷 乱陕西 第四十三章 回到四川
“这人留着吧!”张逸尘低声道:“这个家伙做事没有原则,这种人物,今后一定会用得上的。上次在黄龙山寨,皂莺求助的事还记得吗?谭宏、彭巴冲、大梁、皂莺……这些人英雄气太重了,缺少污秽的一面,今后大王的事业做大了,必定需要一些人去做见不得人的脏事,那到时候,现在的心腹没一个能用的。这个谢愽文,正是做这些脏事的好帮手,查言观色,投机取巧的本事,我看他行。”
这倒也是,今后如果摊子越摆越大,难免会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到时候手下这帮子正义的江湖豪杰就指望不上了,谢愽文这种见风使舵的小人倒也有些用处,毕竟这家伙是个“知识份子”,能写会算的,总比找个文盲来用要强。郑晓路转过头去,对着谢愽文道:“谢知县,若我放了你走,你打算去哪里?”
谢愽文脑袋一缩,苦着脸道:“还能去哪里,我上次帮大王您放了皂莺的部众,那事情还没了结,紧跟着又丢了县城,知县有守土之责,我必定会被朝廷抓去砍头了,我只盼找个地方躲上一阵。”
郑晓路嘿嘿一笑:“你能躲到哪里去?率天之下,莫非王土,我看你也别躲了,乖乖跟着大爷我走,以后少不了你一口吃的。”
谢愽文表情大苦,他可不想跟着一个土匪走,但他看着张逸尘腰间的绣春刀,哪敢说半个不字,只好硬着头皮道:“全听大王吩咐就是。”
郑晓路见他不情不愿的,转过头去低声对张逸尘道:“逸尘兄,这人真能用?我看他不情不愿的,以后定然不忠心于我们。”
张逸尘低声笑道:“朝廷的官员们也不会每一个人都忠于朝廷,但这些官员仍然撑起了朝廷的运转。大王,其实我早就想给你说了,你也不能总是靠着感情和仁义来统领手下的人,该狠时要狠,该胁迫时要胁迫,别管这个人忠心不忠心,只要他能给自己办事,就要抓在手里利用起来……”
“这……”郑晓路心想:“张逸尘果然是腹黑男。不过他说的很有道理,就算是后世的政府机构或者军队组织,也不可能保证每一个人都对自己忠心,也不可能全部选用只对自己忠心的部下,一个体制里需要各种人才,自己以前那种用人一定要信得过的想法,在机构庞大之后,是行不通的。只要自己加强掌控力,或者以一物制一物,就可以将各种力量都控制起来。例如谢愽文这种人,威逼利诱,让他为自己卖命就可以了,管他忠不忠心做什么,反正最机密的事不让他知道就行了。”
处理好了郑佳忻的事,郑晓路也无心再在陕西待下去了,此时王嘉胤部的义军都被洪承畴追进了山西,整个陕西除了自己的阎王军,已经没有大股的义军了,如果继续在陕西逗留,就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容易被官兵集中兵力围剿,现在是时候返回四川了。
回川之后,要做的事情还非常多呢,首先自己带回去的这四五千乌合之众,必须进行训练,使他们成为可用之兵,再次,五千人的武器装备,够得自己弄上一阵子的。还有自己以前打发回去的几千老弱,那些人也不知道王小满和郝孟旋安排得如何了,自己也有必要回四川去打理一下郑家的产业。
回川之后,千头万绪,连从哪一方面下手都还没有想好,郑晓路命令阎王军收拾起行装,开始向着西南四川的方向开拔,一路上再也不打县城,尽量选些山林小路行军,以免引来官兵的围剿。
张逸尘使了个小心眼儿,一路上安排阎王军的士兵向皂莺的部下讲叙皂莺断指的故事,从皂莺跑进黄龙山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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