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
此言一出,天空虽然无云,但人人都感觉到有乌云压顶,沉闷的气氛使得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白莲教居然逼迫着郑家海盗兵去打阎王军……就连官兵都看得目瞪口呆,他们不都是朝廷的敌人吗?应该联合起来打我们才对,干嘛三方面闹成这样?
郑晓路也气了个肺水肿,他对着李浮屠骂道:“你***神经病了,在这种时候闹什么闹,快滚回山里去玩跳大神吧。”
“要的就是这个时候闹。”李浮屠哈哈长笑,命令李贞丽撑起船,向着施大瑄的船队靠去,他转过头,对着岸边的官兵叫道:“你们的总督大人在阎王军手里,你们不趁这个时候去救,更待何时?”
岸边的熊二爷抹了一把汗,他的幕僚李浮屠是白莲教的教主,这事就够他喝一壶了。能帮他出点主意的锦衣卫千户刘柒也死在了江中,他本人又是个草包,现在该怎么办?
熊二爷急得团团乱转,完全失了分寸。
只听江边的船上有人大吼道:“诸位将军,此时正是救回总督大人的绝好良机,只要郑芝龙向阎王贼寇开战,咱们立即同时冲上去,乱军之中,或许可以将熊大人给救回来。”
众人抬眼一看,说话的乃是江阴典史,不要命的阎应元。
熊二爷大叫道:“我哥在敌人手上,若我们打过去,他们杀了我哥怎么办?”
阎应元冷笑一声道:“若是我们不去打他们,阎王贼寇看到用总督大人可以要挟我们,岂不是把总督大人看得更紧,我们就是要去打,让他们以为总督大人对我们根本没有威慑力,他们才会放松对总督大人的看管,才更容易救得到人。”
熊二爷一听,好像有点道理,他咬了一咬,狠狠地道:“好,我将指挥权暂时交给你,阎应元,看你的了。”
……
“哥,我们怎么办?”在巨型三桅大帆船威扬号上,郑芝龙的胞弟郑芝虎正焦急地叫道:“你拿个主意啊,侄儿在白莲教的手上,随时会没命的,白莲都的人都是疯子。”
郑芝龙面色铁青,此时打还是不打,已经成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若打,自己与阎王军多年来建立的友谊,就会荡然无存,何况自己的军师孙文宇也在阎王的船上,若是现在打,相当于把孙文宇也卖在敌人手中。但若是不打,宝贝儿子倾刻间命丧黄泉。
郑芝龙将价值一百两银子的千里望“啪”地一声摔在地上,再一脚踩了上去,他厚重的皮靴将千里望的镜片踩成了碎片。
“不打,我儿子也是英雄好汉,死便死了,总不能为了他,把孙军师的命扔在那里。”郑芝龙大声道:“给施大瑄发旗语,就说不打我儿子陪着他儿子一起死。**咱们出来当海盗的,讲的是个信义,岂可学官兵和白莲教那些晦气人。”
郑芝虎点了点头,道:“好,我们要做好汉子,侄儿也不能没了卵子。”
他拿起一面令旗,亲自给施大瑄的船上打了旗语。
却见李浮屠的小船居然慢吞吞地划入了施大瑄的船队,然后靠在了施大瑄的旗舰旁边,一条绳梯从大船上放下,将李浮屠、李贞丽、两个孩子一起接上了施大瑄的旗舰。
“咦?”郑芝虎大奇道:“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李浮屠等人刚刚上了施大瑄的旗舰,那战舰就拉起了风帆,紧接着,录属于风云十八芝中的施大瑄、洪旭、甘辉三部,总共十八艘大福船,二十艘海沧船、二十五艘苍山船,连同上百艘的各种轻型鹰船、连环船、子母船、火龙船、赤左舟……一直向前冲去。
施大瑄的船队中传来一阵响亮的大吼声,近万人齐声叫道:“淤泥源自混沌启,白莲一现盛世举杀啊……”
郑芝龙全身一冷,想不到啊想不到,风云十八芝中居然有三芝根本就是白莲教的军队……这……这让人情何以堪。
“**,施大瑄这混蛋”郑芝虎扔下传令旗,大骂道:“枉我一直把这混蛋当成兄弟,他居然是白莲教的神棍。”
只见郑家海盗兵中三成的船只脱离了阵营,向着前方的阎王军冲了过去,当先十八艘大福船,坚船利炮,威压逼人。
一见郑家海盗兵动手,官兵这边的阎应元大呼道:“藤牌兵通通上船,江阴水军,前进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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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郑晓路船头的孙文宇军师满脸铁青,他对着郑晓路拱了拱手道:“阎王大人,我们也想不到,施大瑄居然是白莲教的人,这下子……可真是……你若有什么怨气,只管对着我孙文宇来吧,别记恨我家飞虹将军。”
“飞虹将军按兵不动,我是看在眼里的,怎么可能怪他。”郑晓路一见要打仗了,反而镇静了下来。
他看了看远处的郑芝龙舰队,见到郑芝龙完全处于静止状态,心念一转,就明白了过来,郑芝龙现在能不出手就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了,若他向施大瑄等人动手,郑成功立即就要死。按兵不动的话,也许郑成功还有一条生路。
郑晓路也不再理会船舷边的李香君,只是将眼光深深地停在了马祥云的脸上一小会儿,马祥云也用眼光深深地回望了他一下。
“等我,我处理完施大瑄就来救你。”郑晓路的心里是这样说的。
“好”马祥云的心里如此回答。
他们两人相识的时间是如此的久,许多许多年前,郑家村的卖鱼少年与爱使双枪的少女,多年的两地相思,岂会不能明了对方的心意。
郑晓路走上船头,大声命令道:“传我命令,阎王军陆军退入崇明县城,据土墙防御,别靠近海边来吃炮弹,水面上的活儿,交给金竹水军。”
孙文宇的脸上微微变了变色道:“阎王大人,你的金竹水军只有五千人,船方面……你只有四艘带水轮的船,十艘从江南水军那里缴获的大福船,十五艘中型海沧船,还有三十艘小型战船,这样的船只数量远远比不上施大瑄部,怎么能让陆军撤离水边呢?”
看着江面上压过来的施大瑄部十八艘大福船,二十艘海沧船、二十五艘苍山船,连同上百艘的各种轻型鹰船、连环船、子母船、火龙船、赤左舟……这些船上有近万海盗兵,船多炮多,声势震天,船帆蔽日。
郑晓路哈哈一笑,长声道:“只要飞虹将军不插手,施大瑄这点船我还没放在眼里”他对着江百涛使了个眼色,笑道:“江都督,看你的了”
江百涛会意,赶紧挥起令旗,打出旗语,远处江面上的赵水鬼回了自己的新战舰“通天晓”,前江南水师提督余楠上了新战舰“大黄蜂”,江百涛与郑晓路等人坐镇旗舰擎天柱,老旗舰威震天则由一位新提拔起来的水军将领坐镇着。
金竹水军全军纹丝不动,只将船头转过去面对着官兵那一堆破船,仅仅四艘新型战舰向着施大瑄的舰队迎去
四艘新战舰,所有的大炮全部是线膛炮,虽然江船因为吃水浅的问题不能负重,每艘船上只有十八门线膛炮,但线膛炮射程远,射速快,炮弹威力大,这四艘船的火力是不输于郑芝龙的三桅大帆船的。
四船迎向施大瑄,还隔着两三里水路,就将船身横了过来。全部用右舷对着施大瑄部,每艘船的右舷六门炮,舰首舰尾六门炮,全都对着施大瑄的船队。其中擎天柱和通天晓上分别还搭载着威风大将军炮和威武大将军炮。
四十八门大炮的炮管散发着漆黑的杀意,阴森无比。
“开火”擎天柱上的江百涛大声命令道。
“开火”赵水鬼也在同一时间下了令。
“开火”、“开火”威震天和大黄峰也同一时间跟进。
“Fire”郑晓路吼出来的声音比较奇葩,没有人听懂他在说什么,只有翻译张秀成怪有趣地盯了他一眼,他听出来了,郑晓路喊的居然是英语的“开火”。此时大航海时代开幕不久,西班牙和葡萄牙的黄金时代刚刚过去,大明东南海面上以“海上马车夫”荷兰人为尊,英国的势力还没有延伸到这里,只能在澳门港口见到少数的英国人。
为什么阎王大人会英语?这个发现让张秀成感觉到十分有趣。
四十八门线膛炮依次轰鸣,向着两里之外的施大瑄船队吐出一片愤怒的炮弹。
“两里就开炮?”施大瑄也经历了一次和当年的余楠相同的疑惑,这么远开炮,想轰下来天上的星星么?
线膛炮的精度和射程是施大瑄无法想像的,这些炮弹并没有轰到星星,而是把施大瑄的海盗兵,不,白莲教水军轰出了星星。
一片炮弹准确地落到了施大瑄的船队头上。阎王军的炮手是自由瞄准的,有的人瞄着大福船,有的人瞄着海沧船,有的人瞄着苍山船……还有一些恶趣味的炮手,干脆瞄着旋大瑄船队里的小舢板。
这一片炮弹中的一半直接落进了水中,没有命中它们原本的目标,但另一半却准确或者说好运地落到了施大瑄的舰船上面。
“碰、碰、碰”在炮弹划空的尖锐鸣声之后,施大瑄的船队里传出一阵实心弹击穿船板的闷响,江面上一阵木屑纷飞,有五艘大福船的甲板上出现了脸盆大的圆洞。海盗们拿着软木塞到处乱跑,如果吃水线下被打破,就轮到软木塞出场。
不过施大瑄运气比较好,这一波炮弹并没有打穿他的福船船底,软木塞暂时还不需要用。
但是有一艘倒霉的鹰船,却咕咚咕咚地进着水,正在飞快地下沉。
鹰船是一种轻型船,两头尖翘,不辨首尾,进退如飞,机动性强。四周用茅竹密钉以掩护,竹间留铳眼。常冲入敌阵,与沙船配合。这种船非常轻巧,船底一旦破出一个脸盆大的洞,用软木塞也没用,倾刻间就沉了一半。
“好厉害的线膛炮,居然打得又远又准。”施大瑄怒吼道:“全舰全速前进”
刚吼完,阎王军的船队又一次吼出了“开火”,线膛炮的后装技术,也远远领先于当年的火炮,其射速不是施大瑄可以想像的。
“轰轰轰轰……”又是四十八颗炮弹,发出尖锐的鸣叫,划过长空,向着施大瑄飞来。
第五卷 定四川 第二十七章 崇明岛大海战开幕
第二十七章 崇明岛大海战开幕
两里水面,以施大瑄船队的航速,就算鼓满了风帆也要好一会儿才能接近,但金竹水军的线膛炮射速达到了恐怖的一分钟两发。
四十八门线膛炮,每分钟就是九十六发炮弹,白莲教的舰队要靠近到一里之内,少说也要挨上十五轮炮弹洗礼,那还不被打成马蜂窝么?
线膛炮一出手,长江面上震惊百里,懂炮的行家们立即脸上变色。
郑芝龙的船队中起了一阵轻微的波动,各位久经海战的海盗们都感觉到这种炮的威力十分不凡,不由得都摸出从洋人那里买来的千里望仔细观看金竹水军的四艘新船。
官兵队伍中懂海战和懂炮的人很少,只有江阴典史阎应元才知道这种炮的战略性,忍不住双眼放光,一边大喜,一边又是大忧。喜的是如有此炮,何愁海盗不平,何愁辽东建虏作乱。忧的是此炮捏在阎王军手里,阎王军是贼寇,朝廷要扑灭这股贼军就更加困难了。
郑晓路身边的孙文宇显然也被这种新式线膛炮震惊了,他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大叫道:“这种炮……这种炮是什么炮啊?比洋人的炮还要打得远,打得准。果然,阎王大人果然会让我做一场好梦……”
余楠此时正在爽,去年他带领着江南水师,在巫峡与阎王军的威震天号战舰相遇,被线膛炮打得很惨,那种被人远远用炮轰,自己却还不了手的感觉实在是非常糟糕。此时他负责指挥的“大黄蜂”号战舰,其性能比威震天还要优秀,他亲手拿着火把,一门一门地点炮,高兴得手舞足蹈。
**,欺负人果然比被人欺负要爽啊,余楠一边点炮,一边阴阴地想。几个被放在他身边学习指挥海战的小将,都被他弄了个哭笑不得,不停地提醒他道:“将军,您别当炮手了,还是回来当指挥官吧。”
余楠很懂事地道:“你们才是金竹军未来的栋梁,你们指挥就行,我在旁边给你们看着,若是你们指挥错了,我再提醒你们。”他一生在明廷的官场里打滚,自然懂得摆正自己的立场,作为一个降将,和人家根红苗正的阎王军小将最好客气点说话。与其全部都由自己去指挥得罪人,还不如交出指挥权,当个幕僚兼炮手,这样还比较好玩。
所以余楠左右手各提一把火把,东点一门炮,西点一门炮,全情投入了当炮手的娱乐中:“哈哈哈哈,当年老子挨了无数线膛炮弹,白莲教的土鳖们,你们也来尝尝。”
炮弹像下雨一样密集地落向施大瑄的白莲教舰队,大船的甲板顿时出现一个又一个的破洞,软木塞子都不够用了。小船如果中上一炮,顿时就要沉没。
施大瑄沉着脸,恭敬地向船上的李浮屠道:“教主,请指示一下孩儿们战术吧。”
李浮屠挥了挥拂尘,道:“施将军,贫道对水战一窍不通,你放心指挥,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