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过头就是蠢,尔朱平咬牙道:“他们迟早是翁婿一家,如何会斗起来,我是说,韩中正先有孙正川,再有沈庆之,这两人皆是当世帅才,又有前后传承,去一都能成事,你该知他帐下还有丁恒东,李默等!这种汉家豪强,势比王侯的人物,你我还是从此一样如前为好,大人可别一时激动,连累了在下。”
尔朱平这叫真急了,干脆和他把脸撕破说白。
邱林德呆呆坐着那里,辩解道:“其中道理我自然知道,尔朱大人你这般情急倒是令人奇怪,莫非还有些神马消息是本督不知道的?”
…尔朱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坚决的摇头:“在下何须瞒着大人什么?真不知道还有其他事情,再说韩中正为避嫌一定拼命南下,如何再回生事?”
他说的,也对,邱林德起身踱步到门前看着一轮明月沉默了半响。
就在尔朱平以为他又在故作高深之际;邱林德忽然幽幽的道:“尔朱大人,承蒙你这些年来全力支持本督,本督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答应。”
“大人您?”尔朱平见他这么慎重,也不得不站了起来,疑惑的走到他背后问:“大人您何事,尽管吩咐。”
“乱世要来,我一文臣哪有什么自保能力,到时候还请尔朱大人维护一番,如此,本督当铭记五内永世不忘。”说完他回头;竟难得郑重的对尔朱平一躬身,屋外站着的些亲卫远远看到这一幕吓了一跳,尔朱平也意外的连忙扶住他道:“大人放心,此事不会坏到这种地步。”
不想,邱林德苦笑起来:“今儿你说的这般透彻,本督难道就是傻瓜?尔朱大人你也不可大意,需知道,到时候要你我命的未必是韩中正,而是一群跟风的乱党!”
他这句话一说,尔朱平一下愣在了那里,掌握些兵马的他有着邱林德这种哪怕总督级文官也没有的武人自信,但邱林德的话却一下子刺入他一直没有顾及的角落,是了,自己和韩中正示好又如何,到时候乱起,金陵的汉人一反,其中未必没有想拿他们这些国人大员的脑袋换名望的人!
在他发愣时,邱林德低声道:“找慕容铎问计,如此也可安韩中正之心,本督现在明面上的事情还是要做的,所以这些只能你去,尔朱大人,福祸与共切莫忘记就是,对了,我有一女今年已经长成,听闻尔朱大人有一公子…”
尔朱平忙收敛有些乱的心神;当即回礼:“如此高攀德公了。”
见他答应的爽快,邱林德大笑道:“好,好,那么尔朱大人,那些事就拜托了,明日本督会行文赤西平,告知他此事,他怎么做就看他的了,尔朱大人不知便是。”
哪怕是亲家,在官场上也可是仇敌,他这样做不稀奇,其实他今晚就是和尔朱平约定,从此白脸他来红脸尔朱平来,听到这里的尔朱平再不敢如过去那样,纯粹当他是个废材,连连答应,偏偏邱林德还没有完,他低声对尔朱平又说一句,尔朱平不禁大惊失色。
因为,邱林德竟说:“如今陵卫尽去,扬州空虚,你我好歹身在皇三子一边,何不再下一注?”
无需他说完,只听他咬着牙说陵卫两个字,尔朱平就知道他的意思,他这是想将事情彻底闹大,这样能再多一个退路,那就是万一天下还能凑合,皇三子必定也不能忘记他们的恩情。
邱林德所图——挖掘堤坝,水淹皇陵。
需知,是太子调遣陵卫去杀韩中正的,因此这个责任就只有太子去承担,不过这种事情一旦发生的话,今上震怒,一定会认真追查,到时候韩中正可就麻烦了…
“大人假如有所顾虑,那此事作罢。”邱林德见他犹豫,见好就收,同时心想,如此毒计说一说显下手段便可。
可怜尔朱平还真不知道他只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真被他的毒辣吓住,竟真在那里考虑,此事到底该如何去办,或者不办,一时纠结。
然而,他们做梦想不到,此刻还有一人,也正在向韩中正献上此策。
还能有谁?
已在浙境的沈庆之,此时正在篝火边,对韩中正低声建议:“大人,末将忽然想起一件事。”
“你说。”韩中正淡淡的道。
他最近对他的脸色反正总是这样,心虚的沈庆之也没脸和他计较,道:“唿延山奉太子之令南下,这说明太子已经狗急跳墙,眼看要倒。”
领袖江湖不提,朝政你也能分析?啧啧,已知他是二十家山寨总舵主的韩中正面无表情的示意他继续,不想那孽畜下一句炸的他浑身毛孔都开了,因为沈庆之下一句就是:“如此我等何不暂助三子一臂之力,让他们再斗一斗,末将想去扬州路悄悄淹了皇陵,大人以为…大人怎么了?”
一心为韩中正的沈庆之很诧异韩中正现在的眼神。
他不知道,韩中正更诧异他的想法,竟又和自己不谋而合,在沈庆之今日开口之前,他已经想到此事,并想是不是派遣些护卫过去,反正沈庆之这样的将才他是舍不得放的,顺便让那几个护卫把田衡烈带来。
怎想到,沈庆之居然能…
半响,韩中正终于开口问:“你就不担心,太子狗急跳墙之下垂死挣扎,来反咬老夫一口吗?”
原来这么回事,沈庆之摇头:“朝廷想对付大人,先要对付孙大人,太子便是咬着您,今上也不会这么煳涂的。”
“那你说,朝廷会在何时对孙正川出手?”
“拖。”沈庆之坚决的道,因为他知道,在北方,现在更重要的是皇位继承之争,谁会顾及到地方上汉军独大之事呢,这些是新皇上位后才会考虑的,末代皇朝就是这样的悲催,若是在开国年间,遇到这种问题,强势的皇帝一定会先出手为后任去掉隐患。
问题是,朝廷已经病入膏肓早无锐气,各皇子背后势力混杂牵制,上次对江东的制衡已算极致,这群暮臣,现在肯定只争拥立之功,谁肯来多这个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真惹出事来,尔朱大石就是个例子!
听他分析完,韩中正又继续无语起来。
沈庆之觉得大人最近真的古里古怪的,忍不住道:“大人,末将去一趟吧。”
“你去?”韩中正吃了一惊。
沈庆之神色认真:“对,此事隐秘,孙大人要领军,就只能让末将去。”
少年名将的自负一时间展露无遗,连韩中正都被他镇在了那里。
下集预告
江北之行的目的是为再推太子一把。
然而沈庆之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回头时居然遇到了着名的纨绔;但正如他以为的;苍天是公平的;他在遇到他的同时;竟也遇到了自己一直想找到的人…小野卫明。
看到他们在一起的一刻;沈庆之总算明白了;原来;自己记忆中那些真不是谣传!
第六卷 封面人物
历中原:俊秀却冷酷的年轻将领,穿银甲猩红披风,如三国赵云人物就可
第六卷 本卷人物
高至阳:河东籍勇士,为沈庆之所感,孤身来投
张镇远:名不副实的纨绔子弟
慕容艺:志大才疏的三皇子,有手段但太自以为是刚愎自用。
第六卷 内容简介
在韩中正终于和女儿交心的时候,沈庆之已经北上。
然而他刚刚抵达,就听说高邮湖堤崩裂皇陵被淹的消息。
闻讯之后,沈庆之急忙率部回头,不想竟路遇河东少帅张镇远…
采石矶水师战船连夜开动,熊熊火光烧透了夜空,这是慕容铎的又一次站位,意义却远非过去可比。
第六卷 第一回 偶遇
一刻之后,车队缓缓停下,最终说服韩中正的沈庆之带上历中原和霍卫青一起,佩戴刀弓,穿一身国营骑甲向北方驰去;但在他走后不久,韩中正就派了一人立即前往姑苏,要他将沈庆之的舅父田恒烈请来,随即又让韩诗琪来到他的车中。
“为父有些话要和你说。”韩中正以前所未有的认真,对韩诗琪道。
不知所以的韩诗琪心头狂跳,不过事情开始并不是她以为的。
她才上车,韩中正就问她:“诗琪儿,你觉得沈庆之和你姐夫相比,谁更像我?”
韩诗琪一愣,父亲将小贼和姐夫相比,这怎么好意思呢,我该装一装也好啊,于是准备表现下不懂不解娇羞惆怅等各种情绪,心中有事的韩中正当场打破她的伪装喝斥道:“为父在和你正经说话。”
韩诗琪忙正襟危坐,道:“当然是姐夫更像父亲,小贼性格轻佻…”
“错了。”韩中正神色凝重的道:“庆之更像我。他的武勇和正川已不分伯仲,将略上也极为出色,而他的大局和一些手段则越超正川。”
“父亲?”
“破稷山,斗淮左的两战他全未按我的意思去做,偏偏做的很好,最精彩的你知道是什么吗?是他在两军临别前对宋铎的那句当众诛心赠言!可以说淮左局势的败坏,十成有五成就在他那一句!”
“是多谢宋铎将军援手之情那句?”
“不错,尔朱大石和宋铎之间勉强保持的平衡正因为他这一句才被彻底揭穿,如此手段由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使出真令人难以相信,你再想想此次我们遇到的所谓流寇,江东苏南一片大地上这种属于他的力量居然已有二十家之多,并且!”
韩中正神色激动的道:“他还帮为父拉拢了慕容铎。”
韩诗琪一笑:“可他再厉害也听您的呀。”
韩中正却如没听到女儿的恭维一样,继续道:“我从未曾见过一个年轻人,如他这样,那么诗琪儿,你认为这样的人为何只听我的?”
韩诗琪一惊:“父亲您这句话什么意思?”
知道她误会了,韩中正也不点破,但韩诗琪急了:“小贼为您出生入死,您怎么能疑他的忠诚?”
韩中正还是不说话,心中却在流泪,女生外向古人诚不欺我。
韩诗琪继续愤怒,如同一只正在张牙舞爪的小猫,质问自己的父亲:“父亲您私下说这样的话,传出去不怕将士寒心吗?”
够了!韩中正怒视着她:“谁会传出去?你吗?”
“我…”
“为父问你沈庆之为何会这般忠诚于我,你却给我扯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为父告诉你,他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知道为父的目的是要复兴汉人河山!这般赤忱血勇且极为理智之将能为父亲所用,父亲岂能不高兴反而疑惑?父亲又没儿子,难道还妄想自己能活万年?”
“…凶什么嘛。”
“你!”韩中正重重一巴掌拍在女儿的头上,怒道:“白养你这么大。”
哭,还是不哭,这是个问题,韩诗琪还在想,韩中正却已经收敛了怒气,缓和口气,叹道:“我知道他极其尊敬你姐夫,然而你可曾看到他旗下各将已有了这种心思呢,那只霍二,包括历中原,眼中只有小贼,现在为父犹在已经如此,等为父百年之后那些人可会服气他去听正川的?”
“姐夫的部下皆尊沈庆之为姐夫之后第一人,小贼所部却不认为姐夫是他之上第一人。”
“对!”韩中正赞了自己的女儿,因此问:“那么此事该如何处置?”
……
韩诗琪不知道怎么接话,韩中正身子微微向后一靠,侧头去看窗外的护卫们,心想自己刚刚那番话他们未必不曾听到,不然刻意离的这么远,躲着我的眼神为何,恐怕就算他们也已经有了这样的心思了吧。
想到这些,韩中正不想再和女儿废话,压低了嗓子对女儿道:“庆之刚刚离去是因为他自请前往苏北,挖掘高邮湖堤水淹高宗衣冠皇陵,以搅乱虏庭大统传承!他有如此眼光手段,来日必定不是屈居人下之辈,因此父亲今日和你才说这些,为家族和你姐夫计,为父以后必须扶他一程!”
虽然韩诗琪心中已有预感,但她还是吃惊韩中正说的这番话,因为韩中正话中似乎沈庆之将来有可能和孙正川有争,她自幼熟读宫廷斗争王朝兴亡等典故,听惯了这些事迹,可她还是无法想象,等到来日,天下将定之际,小贼和姐夫对决沙场只能存一的场景。
是的,那一天还遥远,然而;韩中正说的没有道理吗?
年轻的女孩一时间无法接受这种残酷的预判,眼中浮现出慌乱的神色,愣在了那里,半响后,韩诗琪低声问道:“父亲为何和我说这些。”
韩中正却答非所问:“我已请田恒烈来此。”
田恒烈是沈庆之的舅父,韩中正找他来能有何事?韩诗琪有些惊慌失措,韩中正苦笑着道:“总有这一日的,何况这小贼如此出色,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打他主意,我又岂能让这小贼落入他人之手。”
随即叮嘱她道:“你母早丧,因此这些话也只能为父和你说了,婚后一定要早为沈家生下一子,并多和你二姐走动,如此你地位才稳。”
韩诗琪大羞,又气:“不生子地位就不稳吗?”
既然把话说开,韩中正当然要说到底,他诧异的道:“万一被其他女子抢了先。”话音未落,韩诗琪已经抓狂:“小贼还想有别的女子?”
接着又来一句:“爹爹你不是也没纳妾吗,那他也不许!”
“诗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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