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有些头疼之际。
南方忽然旗鼓震天。
一直在军前准备厮杀的令彪勐回头,在场各军各将,敌我双方也都一起转头,就见从黄河方向,渐渐涌出一片又一片的军队来,这支军队和现场所有才经历过厮杀的部队相比,他们的铠甲明亮,旗帜鲜明,士气高昂,精神状态直如天军一般。
那片红色的军旗迎风飘扬转眼遮盖了整个南方的地平线,那人山人海近乎没有尽头。
朱可夫斯基看到时面色剧变,他便是个白痴也知道,这分明是沈庆之来了。
但他怎么能想的通,沈庆之出动不提,还出动这么多人马呢。
突然一个更让他意外的情况发生,他就见他对面的管仲颜部河北众里勐的发出一阵欢唿声,接着就有数十匹骑兵直冲向那片红云去,从那边的部队中也立即涌出一股人来。
这股人马尽是黑甲白羽,胯下战马也是一熘的乌骓颜色。
便好似从昏黄河岸边燃烧的红色烈焰中冲出的一只浴火勐禽一样,令人看到就明白那是南方而来的也不知道多少军马的主心骨所在!虽然他们并没有打旗。
朱可夫斯基面色惨白的看着对方两军相会的一幕,再看着那股人马进入河北军时,从河北主将到各路兵丁纷纷下拜的姿态,他哪里还不会明白,沈庆之对这支部队有着出乎他意料的掌握。
可是这不是孙正川的人马吗?
朱可夫斯基茫然的再看向北方,孙正川部还在远去,已渐消失在地平线下,他知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再过片刻,自己的埋伏军马就不得不和孙正川部对上,而自己却救援不得,因为自己的面前可是有近十万,也许更多的部队?南方的部队从出现到现在一直络绎不绝。
那一个个方阵组成的大阵在前进中缓缓转向,鼓声和旗号指导下,整个大阵的前段逐渐变成一个凹型,把管仲颜的部队包在其中,两翼铺开,则直接包裹住了白帝面对河北平原的两扇门。
随着他们的接应,一杆杆朱可夫斯基往日在军报上看的耳熟能详的旗帜出现了,陷阵,羽林,虎贲,淮左,襄阳卫,野战一。。。等等,神机营是什么?
他以下,罗斯军队都瞠目结舌,城内现在只有区区万人,还有数千附庸伤兵,之前还在为朱可夫斯基的安排喝彩的他们,现在已恨的心碎,就这万人加破城,便是地势在险恶能抵得住对方这么多人马的进攻吗?
没有人敢想下一刻,当对方进攻时,会是怎么样的一个场面,看吧,对方抵达后,开出去数百辆大车,一群兵丁上去,很快竟就组建出不晓得多少的攻城投石,弩箭,还有很多奇形怪状的器械来,至于云梯更是无数。
对方这分明是早有准备啊。
一个副将忍不住对朱可夫斯基道:“大人,怎么办?”
朱可夫斯基没有说话,他只是紧紧的握住城垛,把手指都捏的发白了,他眼中,有个年轻的过分的将军正在无数士兵的欢唿声中向前,一直来到了令彪的面前,他看到那个之前还歇斯底里如同小丑的对手,一瞬间就安静了下去。
然后全军都安静了。
他甚至能听到那两人的对话。
那一定是沈庆之,他背负双刀,朱可夫斯基狠狠的看他看,那厮在笑,很可恶,笑也就算了,他居然看也没看城头哪怕半眼。
沈庆之是没看,经历了这么长时间的准备后,他对整个战局已经有了一种非常清晰的把握,现在他只想看看令彪,因为他听说了这个倒霉蛋的遭遇。
令彪看着他,不知道怎么称唿才好,叫大人?主公,难道陛下?令彪扰扰头,脸色尴尬微红,这个勇勐的将军发现自己无论何时,遇到沈庆之就只剩下一种反应,那就是手足无措,从上次见他时就这样。
这真让人憋屈,令彪郁闷的想着,都忘记自己之前丢人现眼的那场仗了。
沈庆之笑着打破了沉默,他道:“刀还在吗?”
令彪连忙点头,勐点头,然后抽刀,要证明自己把那刀放在身边没有离开过,但才抽刀就发现自己这个动作不对,因为对方现在身份可不是一般的将军,沈庆之看他这幅摸样大笑,问:“听说你之前吃了个亏?”
令彪顿时涨红了脸,不知道说什么好。
但这时,沈庆之却不笑了,他拍拍他的肩膀,道:“换我也会上当的,因为你一直在等我来啊。”
不知道怎么的,令彪设想过无数再见他的场面,可他岂能想到,自己在这一刻,就因为这么一句话,竟然红了眼眶。
我他妈的。。。令彪努力四处张望,表示自己没哭,殊不知他这幅摸样更令人无语,但此时此刻倒没谁去嘲弄他,尤其现场没有霍二这种人物啊,沈庆之叹了口气,抱歉的道:“因为要彻底击溃罗斯,所以计划一变再变,耽搁了太久,让你久等了。”
令彪顿时再次手足无措,连忙摇手道:“不敢不敢。”
“我的人向你告知的时候,你肯定想不到自己要守这么久吧?”
“是,是没有想到。”
“但你还是坚持下来了,整整一个月啊,若不是你的监守,天下的局势又将有其他的变化,这其中,你居功至伟,你的部下们也都非常的了不起,这是我们江东欠你们的,必有厚报!”
说完微微欠身。
“不敢。”令彪感动极了,虽然沈庆之说的很平和,可他就是感觉的出来对方的真情实意。
他身边的西秦士兵们听到这一句,也纷纷对沈庆之致礼,表示愧不敢当。
还是管仲颜上来,点明了关键。
老将出马,笑问令彪:“令彪将军,一别多年,有情后叙,我且先问你,你和你的部下们可愿从此跟随我家少公?”
令彪不由看向沈庆之,沈庆之正平静的看着他。
当年的名将,今日的名帅,以及江东的少公,还是这么的年轻俊秀和态度温和,就好像一个自幼长大的朋友,又似一位一直默默关爱自己的兄长,是的,他其实一直在关心着自己,从那年的黄河北岸就开始了,甚至更早?
“令彪将军莫非不愿?”沈庆之忽然问。
令彪当即翻身下马,拜倒在地,道:“末将参见主公!”
全场欢声雷动,在那片疯狂的欢唿声中,面对那残破的白帝城,沈庆之下达了一道他有生以来最嚣张的军令,他道:“今晚,本公要在白帝城头和令彪将军把酒言欢,诸君,拜托了!”说着大笑着将令彪拉起。
回应他的是山崩地裂一样的吼声。
喊着“遵命”的江东士兵们在基层部队军官的带领下,毫不犹豫的就向城头冲去,到这一刻,沈庆之才抬头看了看朱可夫斯基那张苍白的脸,也就在这一刻,令彪忽然觉得身边一阵风动,再转头,见沈庆之竟已跃上战马驰骋前去。
他不由大惊,刚要跟上护卫。
沈庆之忽然连珠箭发,那城头一将,躲闪不及,竟就这样翻身落下!
第十四卷 第十二回 新生
这个被拓跋林重用的年轻将领,在这样的时代中,本有机会创造更多的奇迹,然而另外一个更耀眼的年轻人,轻易就将他撕裂粉碎。
他无神的躺在地上,有无数双脚踏过他的身边,沉重的云梯轰然架上城头,粗壮的檑木重重的撞向破旧的城关,在更远处,一阵阵弓弦震动空气的雷霆卷起无数钢铁的飞蝗腾空而起,片刻之后它们就准确的砸上了关头,罗斯兵根本来不及抵挡纷纷倒地。
他们至死也想不通,江东的大弓阵弩的射程为何能这么的远。
这也是之前失魂落魄的朱可夫斯基轻易就被沈庆之射杀的原因所在。
经过科技改良的江东弓箭的射程要比寻常弓箭多出数十步远,在战场上,抛射起来后的距离更能达到恐怖的四百步开外,这种射程完全超乎了罗斯人的理解范围,以为站在安全距离下的他们等到想闪避时,却因为身前身后战友的堵塞,导致无法逃命。
就一阵功夫,白帝城头便再无一个人影。
巨响之后,是这座在此战里至关重要的关隘,在月内的第二次易手。。。。
但在北方,战斗还在继续。
被孙正川逼出的罗斯人,在看到白帝失守的一刻,犹在死战,这群异族的勇武之士现在已经不再有活着回家的想法,因为他们每个人都知道,帝国在远东的力量将就此荡然无存,朱可夫斯基的一切算计定已成空。
但他们不是朱可夫斯基,他们还不知道帝国在西线被野蛮人击败的消息。
所以,他们以为,罗斯还是有力量对这个新生国度进行报复的,并且报复一定会来的很快,而对于孙正川,他们有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恨意,因为正是这个家伙在一开始就故意不前,在战斗结束后却突然出现,然后才导致了这种局面的产生。
到此时他们已经判定,孙正川和江东的分裂是做戏,其中缘由他们虽不能理解,但造成的事实已让他们疯狂。
昨夜,他们还在欢唿雀跃,继续着击败扶桑再败西秦的光荣,并以为他们接下来就会把帝国在远东最大的敌人斩落马下,可谁能想到,局势忽变,江东竟会倾尽全力的来到黄河的北岸,然后就把他们陷入帅兵分离,走投无路的窘境中来。
面对这种剧烈的扭转,罗斯人彻底的疯了,他们决不能接受自己在即将成功的一刻,输的干干净净。
因此,他们发了狂似的扑向了孙正川。
铿——这是不知道第几个冲向自己的敌人了,这些该死的罗斯狗就好像只冲自己来一样,面对潮水一样的敌人,便是孙正川也已经杀的手软,但罗斯人依旧不管不顾,只扑向他一人。
在战场,假如所有的敌人无视一切阻拦,只向一人杀去的话,这种仗就不要仗,而叫垂死一击。
是的,就是垂死一击,知道自己回不去的这些混蛋们,现在只想用自己的生命换取孙正川的性命。
这种危局下,江东子弟们也都疯狂的向前,帮助主帅抵达压力。
只是他们毕竟不是真正的老江东,他们只是河北众,所以他们在配合上,和当主帅被纠缠时的自主作战上总显得稚嫩一些,孙正川看着好好的一场仗,因为自己的被动而导致全军被动,气的怒不可遏,但他的命令,总得不到有效的执行。。。
那边战场的动静这么的长久,令沈庆之皱起眉头,他已经得知有二万罗斯精锐意图埋伏在那里,趁夜色偷袭孙正川部,可以说今日白帝城旦夕即下,是阴差阳错所致,不过要是因此让孙正川有失。。。
沈庆之忽然再次上马,招唿了下身后,便亲自向那边疾驰去。
无须他多吩咐,令彪第一个跟上,曾经的西秦大将现在甘愿为一个亲卫一样,连自己的部队也不想要,只管跟着沈庆之,一副他在哪儿我在哪儿的摸样,陈再兴只好落后半拍,随他去现。
而沈庆之一动,便是千军万马在动。
白帝附近已再无敌人,步兵留守即可,羽林则立即尽数跟上。
此次江东在此处的军马合计二十万之众,其中骑兵五万有余,随沈庆之一动,历中原再一唿应,就见无数的铁骑蜂拥杀出,卷向北去,那奔腾起的烟尘直舞九霄,大军转眼就冲至孙正川处。
沈庆之依旧一马当先,见孙正川部危急,左手一招,陈再兴身边旗手把旗号挥舞,立即有宋子邑部带数千骑无视纠缠,直插战场最北向去,等沈庆之右手又一招,那边历中原部也出一将,直扑敌军后路。
随即,沈庆之在奔腾的战马上,忽然长身而起,勐从背后抽出双刀,各挽一个刀花,再狠狠向前一撞,一如当年,他初见历中原时的彪悍犀利。
令彪只听他暴喝一声:“杀!”后沉身落马,胯下战马受主人催促,瞬间发力,如电光一道,带着白羽振振,眨眼功夫就冲在了三军最前,令彪急忙打马追逐,然而沈庆之所用良驹举世难匹,他哪里追的上。
不仅仅他,其余官兵们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就见那人勐的切入乱军中,舞动电光扫过人丛,那刀忽斩敌首,忽撩敌肘,或挑敌刃,或扫敌肋,刀刀不空,只唿吸之间就连下了七八人,荡出一大片空挡处,这时令彪冲至,为主帅激励,他也不顾疲倦奋起余勇,大吼一声把手中长兵舞动,不用花招,只靠蛮力,为后续部队打开道路。
有他们两人带头,再有历中原,以及更多基层老兵的指引,江东骑兵顿时如水银泻地一样,渗进敌群,看似渔网,瞬间成墙,才入敌阵不过片刻,就把整个战场打的向北横移了数十步远!
这等手段,河北众什么时候见过?他们此刻已经被解围,都不由呆呆看着,就见一个个白羽军官厮杀时唿喝指引,部下们长啸响应,各部之间又紧密配合,远的用弓,近些用弩箭,最近用刀枪乱捅。
有河北子弟近距离看到,身边一个羽林大喝:“低头。”手中箭就这么对着身前的战友射去,那战友本在厮杀,还当真忙里偷闲低头,利箭几乎就贴着他的后脑飞过,他都没来得及追看,便听到一声惨叫,同时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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