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会继续查的,好了,该问的问了,最后问你还有什么要对梁公说的吗?”
“回大人,小人想再见梁公一面。”
“你有什么资格去见梁公。”
“回大人,小人怎么说也是早就跟随梁公的老人,梁公这个人仁慈心软,大人,小人敢保证只要您肯为小人报上去,梁公一定会开恩的,求大人帮小人一把。”
彭德志口中说着,这就跪下去了,王鹏连忙扶起他,对左右道:“你们看呢。”
左右不说话,王鹏叹道:“彭公虽然有罪,且还需深刻检讨,甚至接受处罚,但在主公做决定之前我们不能一棍子打死一个曾对西秦做出过重大贡献的人嘛,你们说是不是?”
见上司这么说了,手下们终于附和起来,道:“是,是。”
王鹏这才转颜一笑,正色扶起彭德志,道:“彭公,询问已经完毕,在下再去把刚刚的笔录整理一番,等公事忙好,今晚我陪彭公一醉。”
“哪里敢唠叨大人,小人此刻是个罪臣。”
“唉,这些全是我的心腹,再说了,我们对敌人都能宽容对待,对曾经的自己人,也不能做的太刻薄,不然。”说到这里,王鹏环视左右,冷冷的道:“你们就不怕哪天一时煳涂犯下大错,然后落到彭德志这样的地步时,无人帮衬吗?”
这句话一说,敲的周围的人不敢答话,但也没了反对的意思。
话说谁没个落难的时候呢,是吧。
因此人人沉默。
王鹏这便去忙自己的了。他走后,在场的也没人敢欺辱彭德志,倒是那边的监牢里,之前那个看守被王鹏下令虐的死去活来,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彭德志听那厮惨叫心中快意,同时在琢磨王鹏今天这般宽松对待背后的真意,他想到了晚上他就该知道真相了吧。
果然,晚上的王鹏,一抵达就喝退了所有的人,不过他开口的第一句就让本还抱有点希望的彭德志心若死灰。
第十三卷 第九回 忠臣啊
“他要杀你。”
虽对此早有感觉,但彭德志还是面若死灰,同时不解的看着王鹏,如果王鹏之前对自己客气有加是因为资历较浅人还有底线的话,那么此刻先告知自己这个大秘密,就不怕自己做什么连累了他吗?
“现在外有一万直属他的人马,这其中也包括我和我的人在内,我已经做了我能做的了,若我还要做什么,恐怕有人会直接取了我的脑袋。”
王鹏是个非常聪明的人,看彭德志的表情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现在又最需要什么,可他无能为力。
他对彭德志解释道:“自从你部上次被向忠章接管后,就不停有人向梁公告发你的种种罪证,据我看到的材料就能堆满这整间屋子,这还是来自你的部下的,其他人处所受恐怕也不会太少,梁公因此愤怒,但碍于旧日情分一直不想动你,直到上次,邓志忠死。”
“欲加之罪耳,他哪里是因为那些告密才要杀我,是因为他要杀我才有那些告密,王鹏,承蒙你一番照顾,我彭德志再下作也不会在临死前拖你下水,你就和我说个明白吧,这次你来到底是要什么的。”
“他要我劝说你好好认罪,做好检讨。”
王鹏说的简单,彭德志却惨笑起来,他岂能不知道梁子任这个要求的含义呢,在这些年的西秦不知道多少人会在死前还要饱受折磨,被游街被群殴,被吊起来当靶子当反面教材以证明梁子任和梁子任决定的绝对正确。
想到那些人,彭德志嘶声道:“他做梦。”
可王鹏告诉他,他的家人已经被全部囚禁,若彭德志胆敢违抗他梁子任的意思,家人就要受尽残酷的折磨而死,这是威胁,这是世界上最卑劣的威胁,用家人的性命来威胁一个还算心怀正义的人向一个对不起他的人低头,彭德志闻言气的浑身发抖,恨声道:“早知今日我当不回。”
王鹏没有对这句话有任何表态,但他告诉彭德志:“但就算你认罪,你的家人还是会死的,他一向斩草除根。”
“。。。你到底要做什么?”彭德志问王鹏,他越来越不能理解王鹏,哪怕此时听闻噩耗惊的浑身发抖之际,王鹏的诡异让他根本无法理解,王鹏笑道:“因为大人之后,恐怕就要轮到我了,你知道吗,本来不该是邓志忠去而是我去的,但我不想参合这潭浑水,想办法抽身退出,却没想到大人居然杀了邓志忠,结果我还是逃不掉,因为我是他的心腹啊。”
说着他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彭德志,冷冷的道:“说起来我真不懂彭公,你既然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也知道邓志忠一死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你却既杀了邓志忠又来巴中,莫非你还有什么底牌,可事到如今我看不出你有任何的底牌,那你这么做的目的和理由是什么?”
“忠诚。”彭德志惨声道,此刻他脸上的笑容令人害怕。
他强调:“忠诚。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无论他要对我如何我都心甘情愿,那邓志忠抵达成都后跋扈异常,索要隳落殴打士兵抢夺民女,还叫嚣说我们都是野心家,等他查出什么问题一定要我们好看,行恶这般肆无忌惮,激的士兵愤怒,我去质问他,他却当面告知,说我有很大问题,既然来了就别走了,哈。”
彭德志大笑起来,他道:“我掌握成都三万城卫军,还曾统领西秦十万大军,他邓志忠不过一个卑微小吏幸进之徒,手边就区区十个护卫,竟然胆敢当众对我如此,我若不治他怎么服众?”
“再说,你当时也异常恐惧他那番告知,所以你冲动之下就杀了他是吗?”
“我是恐惧他那番告知,但不是我杀他的,是我的一个护卫杀的他,大将受辱亲卫拔刀是本分,我救过他的命因此他把命还给我,在杀了邓志忠后就在我面前自杀了,想到那一刻,我觉得可耻啊,我居然没有阻拦他。”
看着王鹏,彭德志悲伤的道:“我真不该回来,就好像你说的。”
“我没有说过这样的话。”王鹏否认的很快,彭德志一愣,叹道:“连你现在也看不起我了是吗?”
“。。。大人你要做狗就如我这样,做狼就如令彪那样,你却忽狗忽狼,这让世人怎么看你呢,这让梁公怎么还会顾忌或者在意你呢,你看令彪将军,掌握雄兵实力强横,梁公对他的顾忌要比对你更多,但梁公就是不动他,也不能动他,因为就算他也知道,令彪一去,江东定要长驱直入而西秦难有人可抵挡,可你呢,虽还有好大名望,但你已经没有实力了,你的故旧和手下们都在咬你,你身边还布满了他的人,而你知道他最忌讳你什么吗,你时常和罗斯联系,可你明明知道他靠的就是罗斯~!”
说到这里,王鹏骄傲的告诉彭德志,他之所以敢这么放肆是因为他的手下们绝对忠诚于他,然后他问彭德志:“这种情况下,彭公你除了全力配合他之外,你还有什么办法能保全家人呢?”
“那你告诉我这些,又是为什么?”彭德志终于恼羞成怒。
“我不能救你但我要救你的家人。”
“什么?”
王鹏看着他,认真的重复道:“我救不了你,但我能救你的家人。”他从怀里掏出一份信,递给彭德志,这是他安排心腹里的心腹从彭德志的儿子那里得来的,在信中彭德志的儿子告诉彭德志,他的孙儿已被人带走悄悄送去江东,彭家香火得以保留,这全赖王鹏的帮助。。。。
信很长,字迹虽然有些凌乱,顿挫之间略显潦草,但能看出这只是因为主人的心情而不是因为其他原因所致,且彭德志儿子用词之间偶有隐晦的表示,那种暗语仅彭德志知道,此信确实是真。
看着这份信,彭德志泪如雨下,新痕和纸上旧痕交错成一片斑驳,打散了墨点也打乱了彭德志的心志,他缓缓抬起头来,问王鹏:“你要我做什么?”
“揭发他,假装认罪,然后当众揭发他,我会给你安排一个痛快的死法,也会给你的家人们安排一个痛快的死法,并请你把你觉得值得信赖,可以生死相托,甚至可为你报仇的人告诉我,我需要他们。”
“你,你想做什么?”
彭德志吃惊的看着王鹏,他之前隐隐有感觉王鹏的目的,可直到这一刻他在确定消息后,还是不禁大吃一惊,既觉得王鹏之可怕又觉得其心术之深不可测。
“你要干什么?”彭德志继续问。
但王鹏一言不发,只冷冷的看着他。
曾几何时,王鹏不过一个地方衙内也算不上的下层,彭德志却是梁子任的左膀右臂,转眼数年,当年上者变成待死之人,当时小人翻身而上竟还有如此手段,人之际遇对人之改变,和人之改变对人之际遇,其中真谛谁能知晓?
彭德志久久沉默,最终对王鹏道:“我便是告诉你,其中还是有人不值得信任的。”
“这些我自然会判断,但我劝你真心真意的告诉我为好,因为我若不能逃脱,就会有人杀了你的孙子。”
“你?”彭德志今天已经不知道傻了几回了,可能他这一生以来都没有今天这么的令他吃不消,王鹏要逃?难道这厮也犯事了?王鹏看的出他的想法,摇摇头道:“别乱想,我现在正当红,他十二分的信任着我。”
“那你为何?”
“你的今天,康平,向忠章的昨天,都告诉我,我的明天不会太好。”
听到王鹏这句直截了当的话,彭德志又呆住了,他痴痴的看着对面这个年轻人,忽然觉得自己真是白活了这么久,居然还没这个年轻人看的透彻,梁子任算个什么东西他很早就清楚,却还对其抱有不必有也不可有的幻想,才让自己落到这样的地步。
而他相信王鹏今天所做的一切都不是试探他。
因为在西秦这样的环境下,王鹏有几个脑袋敢说这样的话来诱供?假如他这么没脑子的话他也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因此,彭德志叹道:“佩服。”
但他问王鹏的目的。
王鹏不瞒他,王鹏淡淡的道:“你以为西秦民心安定吗,有的时候也许只差一把火就能让西秦大乱,要知道西秦不乱我岂能有脱身的机会?”
“西秦现在确实就好像一座危楼。”
“不是好像,是已经是,从苏启琛事件就能看出,民众和底层官吏包括军方对他都相当不满,若这个世上没有江东,大家还不会有别的心思以为天下就该如此,但有江东那么明显的比较,谁肯在西秦这里等死,能跑的早跑了,比如汉中都督周等人,你可知道西秦每月偷偷进入河北和前去襄阳的人有多少吗?”
“不会少吧,便是令彪那边,也有不少人偷跑,抓了不少但跑的更多。”
“若能活,谁肯跑?”
“是啊,若能活下去,谁肯跑,可又有几个人如你这样,活的这么滋润却能看的这么透彻,老夫自愧不如!”
“这就是命吧。”王鹏并没有多安慰对方,安慰毫无意义,他需要知道彭德志的力量也需要这股力量,而这一切仅仅为了逃命,说起来实在荒唐又是这么的令人不得不深思。
在他的催促下,彭德志终于告知。
而他的告知石破天惊,他道:“如你有这样的心思,最值得你信任的只有令彪。”
“。。。。”
知道令彪跋扈,知道令彪暴躁,知道令彪勇勐,也知道令彪不满梁子任很多行为,但王鹏一直认为令彪对梁子任还是忠心耿耿的,他甚至认为,假如有人要杀梁子任的话,倒在梁子任身前耳朵最后一具尸体绝对属于令彪,但彭德志告诉他:“令彪要我不要来,我没有听他的。”
“他有那么多军马,为何不反?”
“反?反梁子任是小,如何面对罗斯?他担心江东现在还不够强大,他不愿意这个时候,因为自己的不能隐忍而让沈庆之为难。”
“。。。。。”现在轮到王鹏吃惊了。
彭德志看着他道:“别问我怎么知道的,令彪不可能和我说这些,可我就是知道,自从他从扶桑军前得到沈庆之赠刀后,渐渐的,他效忠的对象已经变成了那个人,并且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也正因为这种坚定他才会一改过往的作风,变得虚伪,变得狡诈,变得隐忍,这样的他是很可怕的,一些白痴太抬举我了,成都不是我的天下,我也不是令彪的幕后指挥者,令彪才是真正的幕后,我都成了他的傀儡和鱼饵,甚至,甚至我怀疑令彪会为了江东来干掉我。”
“不错,其中就有他的亲信们对你的检举,虽然没有他的,但这代表他的意思,他说你专权,夺势,拉帮结派。”
“没我这个靶子,他怎么好拉帮结派呢,哈哈。”
“那你自己呢,你的力量呢。”
“一个被主公架空,被主公漠视,被主公一年赶了三个地方的老朽,能有什么力量?过去或者会有,但现在绝对没有,令彪之所以强大,也是因为他吸取了我的教训,你看他什么时候真正放过兵权的?就算在汉中,他最落魄的时候手上也有最少五千死忠!”
喘了口气,彭德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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