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部下啊。”
沈庆之叹了口气,单手扶起他来,已出刘野风一个不解风情的蠢货,他怕李忠德情绪激动之下又改口缩头,于是顺势问:“李忠德,你真愿意为他们求情吗?”
他们…刘野风一听这两个字,开始后悔了。
李忠德看似不笨,虽情绪激动,但犹豫一下后,他忽然再退回一步,单膝跪地道:“恳请大人收回成名,将一众罪犯交付军法处做合理处置,如此才不误大人之名,也不使后人无法可依!”
“未免言重。”
“大人名震六合,为江东少主,一言一行自为规矩,岂能…”
“你意思我太随意了?”沈庆之的声音变得严厉了许多,李忠德已看出他在装腔作势,但还是不敢放肆,吓得连忙磕头,连连辩解:“卑职岂敢,卑职岂敢。”
犹豫了下,咬牙道:“若在战场,卑职死也不敢违背大人意志,便是水里火里绝不迟疑,但这般执政之际,大人此令略显严苛,卑职才…”
“还会拿功劳垫背了,哼。”沈庆之冷笑三声,突然问:“你这是在顾念河东旧情?”
这句话可就太重了,尤其对李忠德这样身份地位人来说,更由于这还是沈庆之问出的,不想刚刚还畏惧沈庆之的李忠德竟煳涂的听不出这其中险恶,茫然的连忙顺着沈庆之的话承认自己的不妥,低声说:“末将确实不忍心看,看这些河东旧人被千里流放。”
全场顿时哗然,当然,失控的都是河东众,刘野风给这厮气的几乎拔刀,爷们在撇清你还死命往上面凑!老子回去就,回去就,然而李忠德已入沈庆之的眼,怎好让他死的不明不白呢,这是李忠德也醒悟过来,脸色雪白一片,可就在他又要辩解之际,沈庆之忽然大笑起来,道:“好,有情有义有胆有识,人不念旧如树无根,你说的没错,我盛怒之下确实处罚太重,如此,陈镇川。”
“在。”
“一众人犯及其家眷打回重申,按律行事。”
“是。”
“李忠德。”
“卑职在。”李忠德心惊胆战的应道,不知福祸。
“等下,刘野风。”
“末将在。”
“我和你要这个人,你给不给?”
刘野风连忙点头,但眼泪都要下来,沈庆之看的很奇怪,莫非李忠德是他心腹里的心腹,这般不舍,其实哪里是,是刘野风最终才看明白,沈庆之今儿一出到底玩的什么,可怜那么好一个机会就放在他的面前,只要他肯如李忠德这样冒险,那么沈庆之以后就必定更倚重他,然而,他错过了,现在,顾念旧情有胆有识的名声和所附带的一切好处都归这愣头青李忠德了,至于李忠德未来能走多远,好吧就算他智商不过命运坎坷后续无力,总也好过当区区一尉官吧!
可这福分加到老子头上,老子那不发达了?那会公侯万代吗?
一时间,刘野风都痴了,沈庆之骂了起来:“不给也要给!看你这脸色,老子抢了你女婿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对,这是个曲线求爵的好办法,有我的人脉和指点这小子也不是不可能…也许是煳涂了还是想升官想疯了吧,刘野风连忙道:“多谢大人提醒。”
全场立马傻眼,半响,有聪明的反应出其中奥妙,不由扑哧一声,沈庆之是何等人,自然也已洞穿其中奥妙,干脆对刘野风就是一脚,并毫不给任何颜面的教训他道:“老子最恨拿女儿做诱饵的!”
但这下,轮到他丢人了,连他妈死里逃生的路德行也偷笑起来,可想而知,江东那群心腹,在此时此刻的表情,沈庆之当然恼羞成怒,就此狼狈的宣布散场,并开始担心这事传到韩中正耳中,自己会不会被剥层皮,至于襄阳人心方面,还能有什么问题,从此以后,再无隐患!
第十一卷 第四回 砸场
不出沈庆之所料的是,他的言论很快传到了韩中正耳中。
然而韩中正并没有如他以为的,这就来收拾他,韩中正只是抓狂之后,叫来了冯适之,这几日来冯适之等随他在襄阳忙碌,难得才清闲一回,闻他急找,以为又有神马要事赶紧跑来,却见韩中正对月独坐,一脸忧伤。
冯适之自然要问:“大人为何如此?”
韩中正却摇头不答。
再问,还不答,再问,开始叹气。
得,这定是对老友也羞于启齿之事那么还能有何事呢,七窍心肝的冯适之立即道:“中正啊,这恐怕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了。”
韩中正一愣,如何这样生离死别?
那冯适之低声道:“如今天下无主之际,中正你当为汉王。”他是韩中正的挚友心腹,无话不可说,所以这番交流直来直去,是可惜他会错意了,韩中正连忙道:“我找你不是为此,此事也不必提。”
“那是何事?不忙,为何不提?中正公,天下无主江东最强,要凝聚人心就需有一旗帜,庆之还年轻,再说他和诗琪儿还没有…哦哦哦。”冯适之突然醒悟,叫唤起来,韩中正也笑了,道:“正为此事找你。”
言毕,脸色不太好看,显然,作为女方家长愁嫁是很丢人的事情,尤其女儿国色天香不是无盐。
冯适之知道他的心病,也刚刚听到一番八卦,不忍在此时刺他,于是拍胸脯说此事交给他去,往日韩中正什么也信他,可此事韩中正怎么能就此不问呢,赶紧追问,冯适之便说出自己的步骤,要先把韩诗琪送来,以陪她二姐为名直来襄阳,这是一,其二令田恒烈护送,其三,田恒烈一来他就去谈,然后让田恒烈请自己一起来向韩中正提亲…
“这么简单?那小贼似乎不肯。”韩中正忧心忡忡,以为冯适之煳弄他。
冯适之见他关心则乱,不由哑然失笑,问:“庆之真不肯和诗琪儿如何这些年一个外女不接触?连慕容铎的妹子也不肯见还能是为哪个?”
“对啊。”韩中正闻言一愣,眼睛渐渐亮起,莫非庆之虽杀人果断这些事上却矜持异常?他在琢磨,冯适之又问:“诗琪儿找他,或是派人送些物件,你见他丢过?就那厮泼天的胆子真不肯的话,纵看你的面皮也会悄悄去和诗琪儿明言吧,不然他就不怕耽误你女儿青春?”
“对啊。”韩中正一拍大腿,果然有鬼,那小贼无耻,既然肯为何那么…
“再说了。”冯适之再道:“外边沸沸扬扬,他却不辩半句,每每被当众调侃,乃至前些天十几万人取笑,你见他说个不字的?他若无心,就不怕坏了诗琪儿终身?何况,以那猢狲的聪明,你以为他不知道,诗琪儿如今除了嫁他还有其他选择,就算有,天下哪个敢扫他沈庆之的颜面?”
“我女儿一生幸福只是小贼的颜面?”韩公当即怒发冲冠无法接受这种潜台词,冯适之却已进入兴奋状态无视他的心碎,直截了当的下了定论:“根本上,诗琪儿也只肯嫁他,只要嫁他就心满意足,庆之便是如何最不济也不至于恶虐对她,如此你有何担心,所谓不痴不傻不为…”
“不必再说了。”韩中正决定结束这种谈话,此事给你办就是,说的真是过分呢,冯适之才不答应,非要继续表达要分析透彻,但韩中正哪里还肯继续让他打脸,最后急的道:“那你这就去办。”
等冯适之走后,他才想起,自己刚刚那赶人的借口不又是自抽耳光吗,一时怒不可遏,终于恨到沈庆之头上,喝了声来人啊,问明白沈庆之今夜在哪里后,便带着一群亲卫,举起火把踱出了都督府,杀了过去,还严令消息不可走漏。
今夜,也算沈庆之命歹。
因为最近大事已定,慕容铎要领水军移向九江,明日就要出发,他为兄弟送行,只能前往襄阳临江楼。
这楼,是好楼,临河靠街内有亭台处处朱柱曲廊勾心斗角,不是江南胜在江南,尤其其中佳人国色天香,且!都是他沈庆之的熟人,他还欠人家一群一场情分,根源就在当时在大泽西,他初遇张镇远处,一群佳丽可是在顾无双的带领下为他站过次立场,糟蹋过一个同行的。
再说他现在又是什么权势地位?所以,他一到,那叫个满楼红袖招。
最后连老鸨都亲身上阵,来为将军添酒献歌,当然不是每个人都奢望如头牌班的一群一样,能挤在沈庆之大人身边的,反正场内少年名将无数,咱头牌对双刀,二班对霍二嘛。
于是,沈庆之以下,慕容铎,霍卫青,包括历中原,陈镇川,乃至更低一阶的宋天,杜明律,陈再兴,高至阳,郭子怀等,以及闽南豪族出身的李守信等,都为抢手货,谁身边也有两个以上的姑娘陪着。
这些女子久在红尘打滚,都有些手段,一旦拿出,寻常子弟谁吃得消,连历中原都开始浪了,就别提霍二,那厮坐着不起是因为一直硬着不便动弹。
而这温柔乡里也不是没有刀光剑影。
比如有人撒娇说:“大人,奴家都醉了。”说着就要倒在壮士怀里,边上却来一双玉臂缠住身躯,轻轻的道:“姐姐既然醉了就去歇息吧。”顺便把前浪按在茶几后,翻身就上,茶几后的妞自然不肯吃这等闷亏,当即翻脸又怕扫了气氛,便悄探柔荑,并起玉指贴席刺去,直取仇人腰侧嫩肉,只要戳中再一掐一转不怕这骚蹄子不鬼叫失态羞愧走人,不想对方早算计到她有此一招,反手就取她胸口,从那五指张开的架势来看,一旦被其抓住只怕要给当场捏爆…
于是,场内时不时响起一两声闷哼喘息,女儿家们也时不时峨眉微颦。
看的一众少见多怪的武夫不免更为心醉,心想这女人果然是水做的,哼哼唧唧还真好听。
里面闹腾不休,听不到外边的动静。
等韩中正的人控制住羽林守卫,长驱直入,都来到这厅台前不足二十步处,一群货还在那里龇牙咧嘴,尤其慕容铎在咆哮:“今日爷要单挑你们一群。”
韩中正开始以为他们喝醉失态要内讧,待推开面前无数妖娆见真切时,才知原来慕容铎这是要通吃全场,他现在连藏家烈药都拿出来了,正举着手中以为底气,而沈庆之——小贼现在也满面通红,身边双刀早成双骄,前后还躺着靠着几对,只围的这厮英雄气短,眼看就要被轮,早无半分盖世气焰,分明一只粉嫩稚儿,新鲜可口,如羊在狼群。
若!他身后那两个女人手都放在他大腿根上了!
韩中正看的大怒,沉下脸来冷哼一声,刚要发作,恰恰老鸨回头,半醉之际管你球的韩公和地位尊卑,只晓得未来汉王还是单身熟男,年龄登对前景远大正好下手,立即扑来,投个满怀,喘息的道:“大人,您终于来了。”
搞得她和韩中正约好似的。
沈庆之总算名不虚传,就算落在下风也习惯性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突然觉得不对勐一看,这浑身毛都炸了,瞬间就跳起来,喊道:“韩大人,您怎么来了。”
这声吼,声震全场。
他身边女子被他杀气一冲,吓得连忙闪避,不敢此刻放肆纠缠。
其他各将则纷纷抬头,其中他羽林嫡系,听大人大吼的第一本能反应就是跳起站的笔直,于是只轰隆一声,现场刹那间站了好些条昂然的汉子,以沈庆之为首,人人对韩中正注目,偏偏杀气腾腾要来替女儿捉贼的韩公此时身上却挂着只姿色不凡的熟女,正面红耳赤,只是不知道那脸色是羞的是气的,还是久不近女色冲动来的。
看到这一幕,半醉的沈庆之不由张口结舌,霍二则在想,日了,大人难道今晚在隔壁的,这翁婿同场可算千古奇闻啊,啧啧啧,慕容铎等也纷纷站起,女子都纷纷退下,唯独老鸨资历不凡,目的明确,犹只顾身前的男人,忘却周遭的一切,就听她在那里要断气似的喘息埋怨,哀叹说:“大人你这些日子怎么也不来看奴家,莫非嫌弃奴家人老珠黄,若是如此,奴家…”
可怜韩中正身边的护卫见这一幕,是骂不得打不得心急如焚偏偏还救不得。
至于韩中正自己,都已经急的要昏了过去。
给憋在那里,就和沈庆之大眼瞪小眼,老鸨却还在埋怨着“情人”,细说“如何不念昔日恩爱,男人好薄幸,大人原来无情如斯,只知胸中江山如画不见美人白头痴等”,那一套套的能他娘的现编个家谱源头兼韩公版西厢记,好在沈庆之很快反应了过来,赶紧大步上前,扯开那老鸨喝斥道:“退下!”
又道貌岸然的怒斥韩中正身边护卫:“大人被纠缠之际,何不阻拦,若是刺客怎么得了。”
已经进入状态的老鸨一听柔肠寸断,不由流泪掩面说:“奴家一心仰慕韩公,肯为他水里火里,如何舍得动他一根汗毛,将军您岂能这样污蔑小女子。”
亏这是夜场,亏现在大家酒意沉沉,更亏得现在除了沈庆之,没有一个羽林子弟不以为这老鸨很可能是个地下主母,不敢跳出来骂她,但听沈庆之这般教训老鸨其实也已算是梦醒,知晓收敛,可因为她的胡搅蛮缠,韩中正哪里还有脸面就骂沈庆之,只是用什么来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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