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把双刀翻飞如蝶,密织成网,风声凌厉,次次见血。
转眼面前只剩两名匪徒,其中一个看似匪首的家伙,悲愤的看着场中,自己的手下已经皆已落网,或者身死或者被擒,他颤抖着手提着一把都快被噼成锯齿的刀,对着沈庆之凄声吼道:“你这家伙到底是谁?”
沈庆之懒得搭理他,一抖刀就要再和他亲热亲热。
那匪首忙不迭失后退几步又强自厉声再问道:“你是谁,我是唿啸天大哥的手下!”
沈庆之一听唿啸天的名字,眉头一皱:“你是唿啸天惊天柱那两个废物的手下?”
匪徒显然不能接受,他气愤填膺的吼道:“你给我大哥那样的英雄豪杰提鞋也不配…”
沈庆之杀的性起,一时有些忘乎所以,一错双刀便不屑的骂道:“你口中那两个货都挡不住老子随手一刀,不是废物是什么?”
随即又要上前。
对面匪首一听这句话,仔细一看沈庆之提着双刀杀气腾腾的摸样,立马傻眼。
已经得知唿啸天被杀消息的他,刚刚不过是想用死人名头吓唬吓唬对方,可他做梦没想到自己遇到的竟然就是沈庆之这个杀神,这家伙顿时脸色雪白,突然把身边的同伙狠狠向前一推,然后扭头就跑。
沈庆之心中不免有些疑惑,难道他知道我?一脚将身前的炮灰踢开,对着对方的背影砸出了右手的腰刀,下一刻,那家伙便惨叫着被连肩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其余人惊骇的看着沈庆之。
杜明律和宋平忽然翻身拜倒在地,叩头道:“小人等拜见沈督察。”
第一卷 第十回 再见兔儿爷
刚刚被手下解救的王老板一听也勐然醒悟,不顾肩部的伤势忙趴在了地上,对着沈庆之的方向磕头喊道:“在下多谢沈督察救命之恩。”
周围那些护卫还有那些苦力都慌忙跪下。
可他们这样,沈庆之不禁更为疑惑,忙要他们起来,然后问这杜明律是如何知道他的身份的。
杜明律拱手道:“回大人,如今姑苏一带早已经传遍了大人的英雄事迹。”
说着他崇拜的看着沈庆之:“被大人斩杀的那些人无不是纵横江东多年的大寇,便是官府也一向拿他们没有办法,没想到大人竟如此威勐。”
沈庆之皱着眉头低声道:“姑苏一带早就传遍了?”语气里充满了惊讶。
杜明律很是不解,但他道:“是的,小的们刚刚近姑苏不远就听到北上的客商们说,说实话一开始小的们还有些不信,但刚刚目睹大人排兵布阵厮杀的手段,小的们不信也信了,若不是大人这样的人物,怎么能一刀就折了钻天豹子那等悍匪。”
边上的宋平也赶紧附和:“是啊大人,小的走南闯北也见过不少好汉,但当真是从没有见过大人这样的人物。”
沈庆之却如没听到他们的奉承一样沉吟起来,半响他向那个被他一刀钉的半死的那名匪首走去。
杜明律和宋平对视了一眼,赶紧亦步亦趋的跟上。
在拷问下,这个叫周三全的家伙说,那位金陵的王侍郎恶了不少人,被人记恨上,于是就有人找到了唿啸天,许下重金,要求他们派遣人手看到王侍郎名下商铺的车队,见一队就灭一队。
至于背后还有什么纠葛,就不是这些家伙能够了解的了。
得知他们确实不是冲自己来的后,沈庆之就开始询问这厮,是如何得知自己斩杀唿啸天等贼寇的消息的。
眼看快不行了的周三全低声道:“我们本来在这里等唿啸天大哥和我们会合,可久等不来,然后在前面十来里外的客栈里,听到一家过路商队的人说了,才得到这个消息的,开始我们还不信,可那家伙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没说完,他头一歪就挂掉了。
沈庆之自然更疑惑,因为这周三全说的大体就是当时的过程,可才过去短短一夜,那些人又是如何得知的?转念一想他勐然一惊,莫非韩中正身边有贼寇的奸细?
不过现在烦也无用,他便先放下这些,走到王老板身边问损失多少。
王老板连忙道:“多亏大人勇勐,小的刚刚看了下,还有半数青盐可用。”
然后对沈庆之涕泪交加的致谢:“大人这何止救了在下一条命,大人这是救了在下一家的命啊。”
沈庆之诧异的问:“还能救回这么多?”
王老板连连点头:“这些青盐最多就是被淋了火油的一部分不能用,可惜人手不够,不然的话还能抢回更多。”
说着,他有些心疼的看向那些还在燃烧的货车。
沈庆之立即吩咐杜明律放开那些贼子,叫他们帮忙把青盐全挖出来。
那些匪徒被放开后,在这凶神的威压下,不得不拼命用心的干,现场因此一片热火朝天,青盐越挖越多。
王老板等到最后一算,除了损毁的车辆之外,货物竟然还保留了十之七八,因此在遭遇这样的事情后,他不仅仅没亏,扣去给损伤的护卫马夫的补恤后,竟然还略有盈余。
激动的他又要对沈庆之致谢。
沈庆之淡淡的一笑,令宋平带几个人去前面看看。
又吩咐杜明律:“等会动身时,让这群废物他妈的给老子把货背到地头,干的好就放了他们,干不好就送进去。谁胆敢玩鬼,一刀杀了。”
“是!”
一群成了奴隶的匪徒听的无不含泪,更不晓得这个杀星到了地头是不是真会放了自己,可是他们又能如何呢,而沈庆之杀了一夜的人又做了一夜的工头,肚子饿了,见现在无事,他便坐到了一边去啃干粮。
杜明律一看,靠了过来,正觉得无聊的沈庆之便咬着饼含煳的问他:“你杀了几个,你吃了?”他问的其实是两句,连在一起后却会让人崩溃,而且他说话的时候,还一片面屑粘在他下巴上一动一动的,看上去十分滑稽。
这让满腔心思的杜明律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但随即他就扑通一声就跪在了沈庆之面前,磕下道:“在下仰慕大人英名更佩服大人才干,因此想跟随大人左右,以后大人有令,在下一定忠心不二,水里火里绝不推辞,还望大人收留!”
他突然这样,多少人忍不住看来,恰恰此刻,宋平办完事回头一见这家伙竟然背着自己先在那里对沈督察撅臀献身,顿时心急如焚,赶紧跑了上来,也扑通一声跪在了杜明律身边,一个响头磕下,然后大声道:“大人,小人已经查清前途再无匪徒,大人,小的也请大人收留。”
两个人在那里恳请。
沈庆之先是一愣,不过他琢磨了下,督查室那些人基本上是刘平时代的,忠心难辨,便是现在对自己低头的李希颜到底存了多少真心也难确定,而舅父必须要有些人手才好办事,自己面前这两个人,有武功,无根基,知羞耻,也有些忠义热血,倒也可用。
因此,沈庆之最终同意了他们的请求。
杜明律和宋平不由欣喜若狂。
既然如此沈庆之也就心安理得的挥手示意他们继续去办事了,他自己则坐在那里继续琢磨一些心事,但忽然之间他看到面前多了一张苦瓜脸——原来是商队的王老板凑到了他的面前,正一脸苦涩的看着他。
沈庆之赶紧抢先道:“要了你的人,自然会给你点补偿,监察室有人进有人出,到时候我安排几个精壮到你这边当护卫,你看如何?”
王老板不由大喜。
沈庆之说安排些精壮来,他未必信,但沈庆之说安排人来,王老板就已经喜出望外了,沈庆之这样的人物安排些人来跟着自己,哪怕安排的是些废物,自己也算是和沈庆之有了来往,以后也好联络,那么和这种前景相比,区区两个护卫又算什么呢?
领会这一点的他连连点头:“大人要安排多少,小的也吃的下。以后还请沈督察多多关照。”
他这样直接,沈庆之反而欣赏,于是道:“这杜明律和宋平,将来再有出息,也曾是你的手下嘛。”
一句话说完,他和王老板全笑了。
其余的些护卫见沈庆之居然真收了杜明律宋平,哪个不心动?因此上路后他们也都拼命表现起来,靠在修好的马车内的王老板,看着他们大唿小叫的押着那些背着盐袋的俘虏们,似乎生怕沈庆之看不见一样就忍不住发笑。
但他已经懒得去过问了,所谓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就这么回事,再说有沈庆之在,他们做的比自己管的时候还好,如此他又何必给自己添堵呢。
当晚,他们顺利抵达临常州城三十里外的驿站。
今夜无云,月朗星稀。
沈庆之坐在门外树下的那片青石上一个人把玩着韩中正给他的那枚戒指。
晚饭好了之后,王老板亲自来请他过去。
驿站的兵丁们见到那位出手大方,还能拿出金陵户部签发的通行票的老板,居然屈尊去请一位小厮,那小厮还好像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无不诧异。
有觉得好奇的,便和商队里的护卫,或者苦力打听,却没有人和他们说真话,或者是王老板的亲戚,又或者什么游学的公子,遇到土匪后才不得不换装之类的,这种鬼话那几个兵丁当然不信,也无可奈何。
饭后。
驿站的管事终于憋不住了,凑到王老板身边,低声问道:“掌柜的,那位小哥到底什么来头,害的那群匪徒怕成那样。”
可王老板哪里敢说。
那兵油子看他神色更为好奇:“掌柜的你怎么紧张成这样?”
这种底层的小人物,最爱听的就是八卦,也最爱挖掘八卦,然后当成以后和身边人吹嘘的谈资,却根本不知道这世上话是不能乱说也不能乱问的。
恰恰杜明律来找王老板有事,见这家伙在这里纠缠,当即沉下脸喝斥道:“你们他妈的问个没完没了,要知道什么,老子带你去外边野地里告诉你个清楚?”
恶人就需恶人磨。
如王老板那种商人,只会被这种兵油子烦死,杜明律这样那家伙反而识趣了,驿站的这个管事讪笑了几声:“也就是好奇。”
看杜明律作势要打,他慌忙摆手:“得了,不问了,不问了。”
说着转身便走。
看着他的背影,杜明律骂道:“犯贱。”
等他走后,杜明律对王老板一抱拳先谢了他过去照顾。
然后认真的道:“老板,我来是有件事情想麻烦你一下。兄弟还存在您那儿的些银子,就麻烦王老板替我转交给死去的三个护卫兄弟的家眷手中吧,宋平也是这个意思。”
王老板一愣,连忙摆手:“明律,这使不得,那几个护卫,我保证安排好。”
杜明律却坚定道:“主家做什么是主家的事情,这钱是我和宋平对他们的一点心意。”
看得出他绝非作伪的王老板,听完后忍不住低声一叹:“你好好跟着大人混吧,这样念旧和重情,定有好报的。”
不远处的沈庆之这时也露出了微笑,他信杜明律这种做法不是故意要说给自己听的,看来这种人值得用,还值得交。
一夜至此再无它话。
到第二日中午时分,他们抵达常州,双方告别后,沈庆之就一个人向常州城外的骁骑营而去。
然而…
骑兵本就是古典军队里的精锐部分,何况在这少马的江南,他们又是虎将孙正川提领的直属劲旅,自然有一身傲气。
沈庆之懂这些道理,因为他曾和这支部队并肩作战过。
其中一些人还是他的好友,比如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未来江东的名将,历中原。
沈庆之和他定交本该在扶桑入侵后,那年北伐军不得不从盘西口退至洛阳,然后准备过黄河据守襄阳镇以御敌军,沈庆之部被令断后,孙正川又留历中原部和他一起,那场血战中,面对铺天盖地的敌军,两支江东精锐互为依仗,彼此掩护,就如双刀一般,在黄河北岸杀出了汉军的无上威风…
从此两人也结为生死之交。
然而,那是当年…
沈庆之做梦也想不到这厮年轻的时候居然这么的二逼。
见陌生人靠近军营,正在值班的历中原走过来倒不足为奇,荒唐的是,他都没问话,就先要沈庆之滚远点。
历中原岂会不值得信任?沈庆之忍气吞声的掏出戒指,准备直接告知,可他没想到这二逼还没等他说话,就又继续要他滚,还噼手夺过戒指丢到脑后去了。
这下把沈庆之给气的…
虽然他早知道出身武官世家的历中原,少年得志一身傲气,不善与人亲近,但这也太二逼了点吧?
换做正常情况下,一个寻常的辎重兵,哪怕就是个地方督查,在骁骑营尉官,家境了得的历中原面前,不管有理没理也确实没什么可强硬的,但沈庆之一怒之下就忽略了这些,一下子拿出了“当年”并肩血战后的姿态,立即对历中原那张眉清目秀的小脸吼了起来:“兔儿爷,你他妈的最好给老子捡起来。”
历中原…
沈庆之声色俱厉:“你聋了?”
上次他骂历中原兔儿爷,是这厮在大战间歇被管仲颜的女儿追到营内逼婚时,沈庆之记得这家伙先大义凛然的说,扶桑未灭何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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