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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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月下-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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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色但笑不语。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很是安心,好像只要有他在,便什么坏事都不会发生。

多些师父把风色送到我身边。

不过,想到风色来无影去无踪神不知鬼不觉,万一我在做些私密的事情时,他就在一边看着,那该有多尴尬多难为情呀!

于是我讷讷地开口:“风色,我沐浴或者就寝的时候,你不许待在我屋子里,听到吗?尤其……尤其是我三哥在的时候……”

“你多心了。”他嘴角微扬,似是知道我的窘迫:“这点分寸我当然有。”

我这才放心地点点头。

风色说:“你今天累了,不如早些休息吧。”

“我也想啊,”我一摊手,“但是还有事情没布置完。”

“什么事?”

我一下来了精神,正襟危坐,认真道:“师父虽然将风系暗人的信物给了我,可我从未真正见过风系暗人,就连三位将军,我也只认识你一个。我问你,风系到底有多少人马?都在哪儿?”

风色了如指掌地禀道:“除了我与风声、风云外,还有一百九十八人。平时他们都隐在市中,扮作普通老百姓,若是需要他们,通过金鸣、暗号等方式联络,一天便可集结完毕。”

“如此甚好。”一百九十八名与风色的武功相差不多的训练有素的武士,说隐便隐、要显便显,那是一支多么令人畏惧的、鬼魅一般的军队!而掌控这样一支队伍,怎能不让人有胜券在握的磅礴感!

我吩咐道:“现在无需集结所有人,还没有到那个时候。我只要你选十几个机灵点的手下,替我暗中观察太后、晴贵妃、灵妃、庆妃她们几个,她们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都不要放过,最好能找出一些见不得人、偷鸡摸狗的事情,这后宫里,没什么人是干干净净的。”

风色沉声领命:“遵命。”

我咬了咬唇,又补充说:“太后命不久矣,我现在很担心她会在死前下旨立晴贵妃为皇后,所以,告诉你的人,晴贵妃那里务必要尽快。”

五天后,司乾应召入宫为我请脉,晨轩和大哥接着探视的名义,下朝后也一并前来永安宫。这三人都是知道我并没有生病的,因此一屏退下人,我立即生龙活虎地跳下床,连鞋都顾不上穿,就猛地扑进晨轩的怀里。

晨轩笑着将我抱到床榻上,替我穿鞋。

我的脸红了红,转而突然想到司叔叔在房中,而他应是不知道我和晨轩的事的。我慌忙把脚往回缩,可晨轩咕哝了一句“别动”,抓着我的脚踝不让头逃。

我抬头惴惴地看着司叔叔,见他笑容可掬地看着我,又立马垂下眸子不敢对视,脸上愈加发烫。

只听司乾开口说:“倒不知小洛竟也会害羞?”

我闷闷地抵赖:“司叔叔不要取笑我。况且,我哪里害羞了?”

“那你脸上的两朵红晕,难道是天气太热的缘故?”

我孜孜不倦地抵赖:“嗯……的确有点热。”

“别抵赖了,”司叔叔温声道,“你们从邺城回来后,我便看出你俩的情分不一般。但是不用担心,只要你们对彼此都是真心的,我自然支持你们。”

我鼓鼓腮帮子,现下倒真有些害羞了,司叔叔也真是的,干嘛要在大家面前说穿我的心思呢。

晨轩倒是一副不紧不慢、怡然自得的样子,抬手刮了刮我的鼻梁。

之后,我们四个人坐下,轻声地商讨起今后的计划。我始知,原来司叔叔是清楚晨轩和大哥的计划的,不仅如此,他还应了师父的请求,将倾力帮助我的哥哥们。

但是因为不能久留,恐惹人生疑,又怕皇上突然造访,晨轩他们只能草草地提议几句如何一劳永逸地既让郑熙不点我侍寝,又让他对我心存爱怜,就不得不离开了。

司叔叔叫大哥一起先到院子里等着,说要留点时间给我和晨轩。

大哥跨出门槛前,回头看了我们俩一眼。晨轩以为大哥是在提醒他,便说:“我很快就出来。”大哥微滞,随即沉着脸点点头,这才关上门离开。

可我却突然想起那一日大哥送我上轿撵前说的莫名的话,心里不由得不祥地咯噔了一下。

不,不……一定是我想多了。

“浅儿,大哥都走了你还看着那里,”晨轩把我抱紧,戏谑道:“我会吃醋的。”

“去。”我嗔怪一句,顺势舒服地靠进晨轩怀里,暗自打定主意不要再敏感地怀疑大哥对我的心思,劳心费神不说,还无事生非。

“浅儿,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念你,”晨轩下巴抵着我的颈窝,喃喃道,“你不在,扶风居了无生气,呆在那里,简直是度日如年。”

我听着开怀,撅嘴顽皮道:“怎么不分些时间给嫂嫂,嫂嫂活泼开朗,一定能替你解闷的。”

“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竟敢把我往别的女人身上推。”他惩罚性地咬住我的耳垂,用舌头逗得我直求饶,双手也不安分地往我衣襟里钻,直到我在他的淫威逼迫下连说好几句肉麻的话,才肯放过我。

这时司乾探身前来催促。晨轩无奈地在我唇上咬了一口,说:“我得走了。”我懂事地点点头,替他把衣襟理好,可突然就有点舍不得。都说小别胜新婚,可我们却是一个小别紧接着另一个小别,太折磨人了。

于是故作凶巴巴地命令:“我会好好地为你守身如玉,你也不许在外面沾花惹草,听到没有?”想了想,又补充说,“扶风居的那朵正主也不行。”

晨轩笑着听完,末了故作严肃地点点头:“夫人放心。”又捧着我的脸亲了一口,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梦中月下  第四盏  心术

之后,司叔叔向皇上回禀我的身体并无大碍,只要按照他开的药方服药,仔细将养几天,就能安然无恙了。皇上因此对他大加赞赏,又勒令太医院的众太医们学习司叔叔所开药方中的精华,以便不时之需。

风色跟我回禀这些事,我听了觉得好笑。司叔叔的医术岂是这些终日吃皇家俸禄的人可以比肩的?更何况我本无病,这药方也并非司叔叔口上所称的“对症下药”。可怜了那些太医们,就算费尽心思,也还是学不到什么的。

那日与司叔叔、大哥、晨轩一时商谈起,我们都认为用谎称生病来拖延侍寝的时日,并非长久之计。当务之急,是要让郑熙明白,我是因为担忧楚家遭牵连才不敢抗旨不遵,故而被迫入宫,若他因此心生恻隐,便会放过我,说不定还会因此更加赞赏我、尊敬我。但这一些都建立在他对我的喜爱足够多之上,如若不然,反而会适得其反,让我落个大不敬之罪。

不过,晨轩是与郑熙一起长大的,对他的品性十分了解。晨轩说,虽然不知郑熙对我有几分真心,但他是个性情中人,脾气温和,身为君王,亦以仁治天下,希望自己能成为善听人言的明君,因此他素来欣赏那些敢讲实话的言官。

“善听人言”这四个字给了我很大希望。晨轩也认为,可以一试。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冒点风险,又怎么能让郑熙对我刮目相看,从此了却后顾之忧?

司叔叔替我把脉、开药后的第三天,我吩咐香儿、玉儿有意无意地跟永安宫外的宫女提起我的精神已经好多了。话很快就传到了各宫嫔妃的耳朵里。

虽说人言可畏,但有时加以利用也是不错。

当天下午,就有嫔妃陆陆续续地前来永安宫向我请安。那些位分稍低的妃子大多都是来巴结的,我听着千篇一律的话,心生厌烦,就一个一个飞快地打发走了,这些现在就急着来讨好的人,恐怕以后不会成为绊脚石,不值得为他们费心费力。

庆妃与灵妃相携而来,皆带了些补品。我第一次与她们俩说上话,觉得灵妃当真如夏荷说说,性格温婉至极,一点儿脾气也没有,而且教养极好,谈吐不卑不亢。这样的人,要么是如水清透可与之为友,要么是城府深似无底之渊须小心防范。可到底是哪种,还需再多观察。

至于庆妃,她的措辞句句恭敬小心、不敢越雷池一步,暂时也看不出什么不妥来。

另外,晴贵妃倒没有亲自造 访,只派了宫女送来千年人参。

一下午都耗在应付这些来来去去的人上,弄得我精疲力竭。到傍晚时分,不得不闭门谢客,倒在床上歇息一会儿。须知我病情有所起色的消息既然传到了妃嫔那儿,自然也能顺利地传到皇上耳朵里,想必他今日定会来探望我。所以我得养精蓄锐,好整以暇地应对。

当晚郑熙果然来了,穿着素锦长袍,腰中系一根碧绿**,斯斯文文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像皇帝。

我斜靠在床上,目光落在他身上,恭敬地颔首,轻声道:“臣妾身子不舒服,不能起来给皇上请安,还望皇上恕罪。”

郑熙连道两声“无妨”,一甩衣摆,便自在地在床沿上坐下,看着我道:“婉儿,你这一病,可真是叫朕茶不思饭不想。”

我垂眸:“臣妾有罪。”

“跟朕不必这么拘礼。”郑熙笑笑,“我看你虽然脸色还略显苍白,心情倒是不错。”

我问:“哦?如何见得?”

他答道:“庆典那日,无论是加封时,还是欣赏歌舞时,朕都觉得你孓然一身,清冷无比,眉宇间更是淡得不食人间烟火。而今日,你的而眼角似乎有了许多笑意。听说今儿个灵妃她们都来看你了,可是发生了什么好事情?”

我暗叹郑熙对我的观察细致入微,面上浅浅一笑,简单地回答:“她们来,无非是客套寒暄罢了,没什么新意的。臣妾是因为身子好些了,故而心情也云开雾散。”

闻言,他很开怀,伸手握住我的手,目光眷眷,“你可知,朕夜夜都想翻你的牌子让你侍寝,只因想着你身子不适,不得不按捺着。这几日叫其他妃子侍寝时,朕也总是心不在焉,草草了事,晴儿都怪朕了。”

我心中一凛,随即眼神故作慌乱。

郑熙叹了一口气:“朕只盼你早日康复,好解朕的相思之情。”

看来,今日是必得与他“实话实说”了。

我抬眼看他,目光却假装躲躲闪闪,片刻便低头,小声道:“皇上……”又故作为难不敢说下去的样子。

“怎么了?”他立马皱眉,“可是觉得朕说话不够含蓄?”

“不。”我摇头,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道,“皇上可知,臣妾……并不愿意入宫?”

郑熙的眼神瞬间添了几丝凌厉。

我被他看得有些紧张,连忙按照之前想好的话,轻声解释起来:“皇上想必还记得一年之前的事情。臣妾……臣妾的心境,一如当年。那时臣妾心念着周公子,如今是心念着自在,亦念着臣妾从小‘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梦,只是现在,这梦已渺渺不可及了……”

郑熙怔怔地看着我,“朕难道不能圆你的梦?”

“皇上,”我轻言细语,知道只有心平气和才能让他认真地听我说话,“臣妾毕生所愿,便是寻得一名爱我、我也爱的男子,然后与他举案齐眉、琴瑟和鸣,一辈子都这样过下去。这些,皇上,您给不了臣妾。”

见他要反对,我立马继续道:“臣妾深知后宫只有宠,没有爱。皇上不信吗?那臣妾问您,皇上是为什么召臣妾入宫呢?为了臣妾的样貌?亦或是舞技?可不管是哪样,终究不是因为我这个人本身,您根本不了解臣妾,正如臣妾也不了解您一样。如此这般,又何谈伉俪情深呢?”

郑熙默然,想必内心已经被我触动。半晌,他低着头说:“不曾想朕以为的宠爱,在你看来,却不如自由与真爱来得重要。我原本以为,庆典那日你闷闷不乐是因为身子不适,现在想来,原来是因为不愿做我的妃子,那么你今日心情颇佳,可是因为这几天朕都未曾来看望你?”

我唯唯道:“臣妾不敢。”

“很多时候,‘不敢’并非‘不是’。”郑熙面色黯然,“婉儿,朕的本意,并不是要将你禁锢的。”

“臣妾明白。”我努力让自己泪眶湿润,在烛光下必定显得楚楚可怜,随后趁热打铁道,“若皇上是臣妾心尖尖上的人,臣妾不怕禁锢,臣妾就算粉身碎骨也愿意去争夺您的宠爱的……”

他的眼中燃起一丝希望:“真的……吗?”

我眼神悲戚:“可……皇上,恕臣妾放肆,您并不是那个人啊。所以,自入宫以来,臣妾时常觉得心灰意冷,又伴着诚惶诚恐:想到有朝一日我年老色衰,而年轻的妃嫔们纷至沓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到时候我便只能在这深宫高墙中寂寥地度过下半辈子。臣妾很怕,真的很怕……一如侯门深似海……”

说道最后,已是哽咽失声,泪滴滚落。

飞快地擦去眼泪,我掀开被子、下床、屈膝跪在郑熙面前,哀哀而又决绝道:“臣妾自知失言,罪不可恕,请皇上……责罚!”

一时间的沉默,静得我仿佛听到屋外水漏滴水的声音。

须臾,郑熙长长地叹了口气,眉宇间似有一抹疲惫。他缓缓开口道:“爱妃说的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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