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劫美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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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劫美相公-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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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轻手拂去肩上的梨花白。

原本想要问明白的事情,眼下成了我最不敢问出口的话。

如果,如果绳子真的是他割的呢…

或许不为别的什么,只是为了想要冤枉我呢。

我自问,在甜水乡风评不好。女流氓之名由来已久,似乎有愈演愈烈之势。对于我们的亲事,他总是诸多理由,百般推搪。而他与白雅问看起来情投意合,也一块儿放了纸鸢。显然,我是他们之间的绊脚石。

这是我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可能。这种可能令我不忍逼视,不敢去想,更不敢求证。只因害怕一旦开了口,他便顺意而为,干脆与我一拍两散。

这段一潭死水般的感情,终于迎来了华丽丽的七年之痒。有人说,男人就是狗,谁有本事谁牵走。我觉得白雅问是个很有本事的人。

可我生来胸无大志,要求也不高,只盼有个男人,他带的出去,也带的回来。

*

我拎着食盒,失魂落魄的在外游荡一天,黄昏时分方回到家中。坐在院子里,看天上的飞鸟,想逼出几滴眼泪,却偏生半点雨珠子也下不来,只好呆坐着看咸蛋黄慢慢淹没在白瓷湖最深处。

萝卜将竹笋烤肉重新热一热,狼吞虎咽。

我问他,“好吃吗?”

他将空盘子舔了个精光,朝我晃了晃。

见我闷闷不乐,他拍了拍我送送垮垮的肩头。“小怪兽,你怎么了?”

我心里像吞了一整根黄连,感觉到他掌心的柔软,突然贪图起这份温暖,便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纠结了半晌,方开口道。“萝卜,我可能死无葬身之地了。”

他一惊,“做什么?”

记得以前有位先贤说过,虽然姻缘是爱情的坟墓,但好歹有个葬身之处,不至于暴尸荒野。我一直认定小捕快就是我入土为安的棺材,可眼下才知道怕是我的一厢情愿吧。

我耷拉着脑袋,瓮声瓮气道。“小捕快不想要我了。”

萝卜听完良久没说话,只捉住我的手轻轻把玩。

我也不明白我的手究竟有什么好玩的,但是他玩的很起劲,一根根手指被他以分筋错骨的细腻程度摸来摸去,在我快要失去耐心之前才缓缓开口。“你知不知道每个人都有一条姻缘线?”

“嗯。”

他举起我的小指,“传说月老爷爷就将红线绑在这上头,凡人是看不见的。”

我点点头,“说是这么说的。”

“你不相信?”他歪着头看我,自顾自笑起来。“但我信。”

月光皎洁,他将我一揽入怀,大手在我背上轻轻抚动。“倘若他不要你,那他就不是真命天子,你也就无须太过伤心。人的生命里总是有许多过客。”

我趴在他心口,士气低落。“你说的是很有道理,可我要是嫁不出去,就要暴尸荒野,以后死了只能做个无主孤魂。”

他轻轻叩了我脑袋,“你这些稀奇古怪的念头哪里来的?”

我被鄙视,很不高兴地扁着嘴,唧唧歪歪。“要不然,找人贩子买一个相公得了,或者干脆抢一个。”

他哈哈大笑,“现成的就有一个。”

“嗯?”

他指了指自己,“你要是嫁不出去,我娶你好了。”

我深思熟虑良久,觉得这个想法是好的。可是…“可你没名字,我就算嫁给你,连个姓也没有。死了还是孤魂野鬼。”

他反驳,“胡说八道。你就不许我哪天恢复记忆啊。”

“那倒也是…”

“再说,就算我真无名无姓,你嫁给我,死了咱们葬在一块儿好作伴,也还是不错的。”

我经他一提点,突然觉得可行度高了许多,当下抬起头细细将他打量。

新月如钩,他嘴角弯弯。握着我的手,能触到结痂的伤疤。粗糙又厚实。

小伙计的好,我比谁都清楚。可我自问,小小医庐,容不下什么天地雄鹰。观其平日里的一言一行,隐隐知道像他那样的气度,绝不该落到我这间小屋子与我粗茶淡饭,同事同食。将来若是想起些什么,总要离开我的。就像他自己说的,过客。

鸟儿折了翅膀,总会回到天空。蛟龙暂匿于湖塘,总会回到大海。

他不会是我江汀阁一辈子的伙计。

想到这些,我心里头那些个端着的东西不知何时暗暗的破了,而我竟无能为力,听之任之。垂着眼,只晓得落寞的看地上。

与其到时两两相忘,不如现在对他好一些。而银子,是大多数人的心头好。

我想到这里便打定主意,认真地问道。“萝卜,你要我给你涨工钱吗?”

他呛了一口,嘴角拉出长长的笑。“好啊。”

我将银子交到小伙计手里,他立马飞也似的跑出去,一个时辰之后才回来。

这段时间,我便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磨芝麻粉。他回来的时候,手藏在身后,笑地神神秘秘。

踏着月光,他走到我身边蹲下,手指头轻轻擦了擦我鼻尖。“一会儿我来弄吧。”跟着摊开手心,“喜欢吗?”

我停下手里的动作,眼珠子直勾勾的望着。“我给你的工钱你就拿去买了这个?”

“恩。”他说的云淡风轻。

我爪子往自己身上抹了一把,伸手接过那把海棠花铜镜。

他捏了一把我的脸。“送给你。”

我呆呆的看着他,忘记反抗。“你怎么知道?”

“唔…”他托着下巴,想了很久。

我用手轻轻描了铜镜的花边。一刀一刻,纵横隽永。抬头对上他的眼珠子,胜过夏夜飞舞的流萤。

是时夜阑无声,小红桃猛烈地突突突,我窘迫地抱着镜子,蹭蹭蹭落荒而逃。少时,又蹭蹭蹭奔回来。

他还坐在原地,于院子的横阶上抱膝回眸,月光照的地堂白,映地他唇色殷红,眉目如画。

我小心翼翼的挪着步子,试探地问道。“那个…那个…”

“嗯?”

“我要是真嫁不出去,你娶我好吗?”

他敛着笑意,庄重的回答。“好。”

我急忙奔过去,“拉勾。”

“拉勾。”

时光流转,四季变幻,这一年的暮春,芳菲初露角,霜雪有尽时,小指勾约轻轻摇,掌心的曲线悠悠蔓延,如树枝生出嫩芽盘旋交叠。

第7章 甜水乡河蟹——窈窕绘春宫

万籁俱静,我对着朝思暮想的海棠花铜镜,辗转难眠。

萝卜手上的伤,是因那日万佛寺抱我下山,为树枝所割破。

萝卜背上的伤,是因我在院子里劈柴,险些把自己砍死。他冲过来将我扑倒,斧柄打在他背上。

还要和我一起洗衣服晾衣服,结果破掉的指头泡得久了,有些化脓。

……

小伙计的好,我看在眼里,却不知如何能待他更好一些。偏偏他还不要钱,我总不能用银子折辱了人家。

天大亮时,我早早奔赴菜市场去找窈窕,问她讨些特别的物事,好得了空安抚下小伙计。

窈窕是我们甜水乡顶尖的春宫画手,在还没改行画春宫之前,她男扮女装混到科考试场里头,想要闯一番名堂。本一路过关斩将,战绩还算不错,谁知最后被人认了出来,取消了资格。

为了纪念我们甜水乡有史以来第一次女子参加科举,师爷和说书先生赶忙掏出纸笔在一旁奋笔疾书:窈窕君此人,初从文,十五有余。女扮男装,过关斩将,直至举人。不知天高地厚,不识三纲五常,乱组织纪律,兼咆哮公堂。当场被拖出试场,发癫发狂。

一天之际在于晨。眼下这个时刻该是她奋笔疾书,激情创作的时候,谁知道她捧着脑袋蹲在地上,痛哭流涕。

我大约也能猜出两分她所为何事而苦恼。

皆因从我懂事起,民间文学的流传就遇到了一桩可大可小的改革——河蟹令。

但凡春宫话本里,男女的身体除了头部保留以外,其他一概用螃蟹来代替。宽松的时候,还能在旁边插些打油诗助兴,若是遇上严打,就会全部变成口口口口。

对于一个搞艺术的人来说,真是一腔心血,付诸东流。

我知她遇到了创作瓶颈,便不好意思打扰,刚想走却被她叫住。于是两人谈了一个下午,我将自己的诉求同她说一说,也顺便解一解她的心结。

窈窕如今正面临一个人生重大的关口,她的秘戏春宫无论如何也写不下去,画不出来。趴在我心口痛哭流涕,“老子江郎才尽啦!秘戏春宫到了第十八式,实在想不到新招啦!我连你家丧彪和衙门的母狗都去围观了,还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呃…这白瓷湖里不是还有鸳鸯,鸥鹭什么的嘛。”

“看了看了,全看了!我终于明白什么叫做七年之痒,招式就那么些,翻来覆去也就那个样。读者要的是新鲜感,新鲜感!”

友情的可贵之处便在于互帮互助了。我决定用实际行动安慰她,她则用她的方法报答我。

于是我赶回家将枕头底下那本精装版拿出来,东张西望的揣在心口再次赶赴菜市场。窈窕则在原处等着我,手里揸着我问她讨的按摩药油。

她见我来了,双眼放光。“这就是你说的孤本?”

跟着一把抢过,细细的摸着封皮上烫金的三个大字《画中仙》。

“没错,你小心点,好生呵护着。这是我爹娘的私家典藏,珍贵的不能再珍贵了!”我唠唠叨叨的反复叮嘱了她好几遍。

此刻她整副心思全都飞到那画本上去了,一打开之后,更是正眼也没瞧过我一眼。

“窈窕,是这瓶药油吗?”我拿着小瓶子在手里轻轻晃了晃。

“嗯嗯。”

“舒筋活血?”

“是的…”

“肌肉松弛?”

“嗯…”

“啊?”

窈窕清咳一声,回过神来。“咳!是肌肉放松才对。”

她提议,既然小伙计不贪财,那就只有用爱好好呵护这颗脆弱的幼苗。

我满心欢喜地拿着药油离开,哪知才上了胭脂桥,恍惚听到身后有人叫我。

窈窕在菜市场旁边向我喊话。“小汝——拿错了——给你的是催—情—药—油!”

“啊?什么?”我走了已有一段路,实在不高兴再次折返。窈窕得声音到了我耳朵里都是“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催情药油——!”

“嗡嗡嗡嗡——!”

当晚小伙计就被我拖上楼,欲拒还羞,我见犹怜。

我搓热掌心,倒上了药油,往他背上按去。“大家都这么熟了,你别害臊嘛。”

萝卜对于我主动扒他衣服起先有些惶恐,后来按的舒服了便十分放松。

我顺着肌理由上而下,手指所过之处并非尽是皮肤的平滑。在他的腰际,有个不大不小的伤口,没有淤青,没有暗红,只有一条细小的疤。肉眼可以忽视,皮肤相触却能感觉出来。

我手指头情不自禁地在上头流连,“萝卜,这里疼吗?”

他想了想,“没感觉。”

我想起来他似乎是把该忘的都给忘了,但是…我总是喜欢追根究底。“萝卜,虽然是忘了,忘了怎么弄伤的,但是当时的疼,也会忘吗?”

“或许吧。”

我俩的对话终结于此,之后我按摩起来格外用力,对准他身上的穴位,沿着脉络来来回回摸了个遍。

渐渐的,感觉身体腾空。

我一瞧,“萝卜,你撅屁股作什么?”

他本是趴在床板上,任我坐在腰间。此时却突然将屁股撅了起来,头抵着枕头,下腹这里腾了个空。

萝卜的回答颇为疑虑,“呃,床咯的慌。”

“有吗?”我翻身下来,拍了拍床板。“来,起来让我瞧瞧。”说着便要将他翻过身来。

萝卜大惊失色,“没事没事,你忙你的去吧。”一边还拉过被子往身上盖。他声音嘶哑,发丝凌乱。瞧这模样,像是我欺负了他。

“好吧。”我放下药油,走了出去,尽量显得不那么挫败。

站在门外,难言失落,还有一丝不甘。当下便用手沾了唾沫往窗纸上轻轻一点,小小的洞在窗户的角落,毫不起眼。

我对上眼珠子偷偷往里瞧,就见着萝卜仰天盖着被子,薄丝绒被在他腹部这里顶起一块,他的嘴里发出轻微的‘嘶’。

我歪着脑袋,横竖瞧了良久。

啊——!

我猛一拍脑袋瓜子。上回他摔下来,内丹明显受了重伤,如此看来似乎还未痊愈。而我今夜一定是我将他旧患给压着了,'。 '似乎。。似乎,是又复发了!

我气闷地回到房里一骨碌钻进被窝,将自己蒙了个严实。不一会儿又憋得慌,掀开被子大口喘气。心里反反复复想着,如此一番折腾,竟是好心做坏事,不知道萝卜会不会讨厌我?

会不会讨厌我呢?

带着这个疑问,我睡到半夜,迷迷糊糊觉得似乎是鬼压床来袭。

我想推开却好象是被困于五指山下,想醒来偏生又很困乏。好在被窝里暖和,就这么直到天亮。

第一声鸡叫时,我翻了个身,情不自禁的捋了一把脸。湿漉漉的。他娘的,谁搞的老子一脸的口水?!!!

我咆哮的踢开被子起床,丧彪正在床下可怜巴巴的望着我。

“呜…”

“说!是不是你干的?”

丧彪可怜巴巴的望着我,眼睛湿润,伸出两只毛茸茸的前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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