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算回来了!奴婢等得你好苦!”
她差点就以为自己要被抛弃了。
“哭什么呀,我这不是回来了嘛。”何小乔哈哈笑着往她头上拍了拍,翻出条干净的帕子隔着窗户递给她,“快把眼泪擦擦,都成花脸猫了。”
采莲也不跟她客气,接过去先把眼泪都给擦干了,又想起什么似地抬头看她,“小姐你饿不饿?奴婢早上熬了银耳红枣莲子羹,已经炖足了时辰,这时候吃正好。”
“好啊。”何小乔笑眯眯地说道,“可是好久没试过你的手艺了,待会我可要多吃两碗才行。”
这话成功让采莲破涕为笑,“只要小姐喜欢,奴婢一定给您做,保管要多少有多少。”
这边主仆两说着话,那边江封昊已经跳下车了,望着何小乔朝她伸出手,“娘子,快过来,为夫抱你下去。”
何小乔这才醒悟过来自己还在马车上,连忙挪着往门边走。
这次白首没有再不识时务地递踩脚凳过去。江封昊往前跨了一步,双手稳稳托着她的后背和腿窝,轻轻松松将人打横抱起,越过车辕再把她放下。
采莲赶忙上前扶住她一边胳膊,“小姐,你慢点。”
“没事,我站得稳着呢。”何小乔朝她眨眨眼,示意她往左边看,有江封昊在,保管她摔不着。
采莲扑哧一笑,也就不再坚持,松了手跟在她身后。
一行人走到门前,见了柳一刀,夫妻俩同时出声打招呼,“柳叔!”
“回来就好。”柳一刀看一眼江封昊,又转向何小乔,目光落到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上,严肃的表情倏地一换,变得分外温和。
算算时间,也是时候去请几个稳婆在府里候着了。
亲眼看到何小乔完好无缺地从马车上下来,洪方心中的激动不亚于采莲,好几次想开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好在一旁搓着手傻笑。
鉴于他的身高实在让人很难忽略,何小乔自然不会看不见,过去就是哥俩好地一巴掌拍他胳膊上,“洪方,听说你小子之前想帮我报仇来着?成功了没?”
只要一想起洪方手提钢刀蹲在人家大门口守株待兔的模样,何小乔就乐得合不拢嘴。
虽然很为他的仗义感动,但是……如此蠢萌的小伙伴真的太让人忍俊不住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
洪方心里正纠结呢,一听这话立马堆出满脸哀怨,幽幽地看了她一眼,“王妃,属下是很认真的!”
他那么认真严肃地想为自家主子报仇,结果最后却被告知这一切都是假的,而且就他一个人不知内情……被单独蒙在鼓里的感觉真的是太他娘的让人不爽了好么!这时候她居然还忍心来嘲笑他!
有鉴于他的表情实在太过哀怨,何小乔连忙咳嗽两声,努力调整自己的面部表情让自己表现得不那么乐呵。
“好了,不逗你玩了。”话说着便收了笑,又重重拍了下他的胳膊,“走走,喝酒吃肉去!”
洪方这才觉得心里平衡了那么一点,瞅着她的蔚蓝眸子里满是期待,“有红烧肉吗?”
何小乔阿沙力地一拍胸口,“有,管你吃到饱!”
反正又不是她下厨,有采莲在,万事好说。
一行人有说有笑,转眼间便进了屋子。
王府离皇城并不算远,何况又是一路坐着马车过来的,何小乔并不觉得累,反倒因为回到自己的地盘有主场加成,精神头好得很。
临进门之前还不忘吩咐采莲把车上的手信拿下来分给大伙儿,怡然自得的模样就仿佛自己是出门旅游刚回来似地,完全看不出半点才死里逃生的感觉。
众人看在眼里,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看来王妃是真的没事,他们可以放心了。
……
且不说常宁王妃大难不死尚健在的消息传遍大街小巷,也不提王府里是怎样一番热闹庆祝的景象。
宰相府书房地下室里,同样得到消息的上官行鹤蓦地睁开双眼,双手攥得死紧。
“你可看真切了?当真是她?”
“属下不敢有所欺瞒,从宫里出来的那辆马车,里边坐的确实是常宁王夫妇没错。”底下单膝跪着的黑衣人回道,“而且常宁王妃看起来样子并无任何不妥。”
“这么说来,果然有人救活了她。”上官行鹤将手中抓着的念珠丢到一边,缓缓从蒲团上站起身,背着手,目光阴沉地望向窗外,“从宫里出来……难道鬼医在宫里?”
能把已经被御医判了死刑的人救活,当今天下恐怕也就只有他一人能做到了。
想到这里,上官行鹤眼里闪过一道亮光,脸上不免多了些兴奋。
只要找到鬼医施针开药,等允儿的病好了,便是他们重夺皇位,成就宏图霸业的时候!
“属下不知鬼医是何模样,不过今日跟随常宁王夫妇一起出宫的,还有另外一个人。”那黑衣人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斟酌着道,“据称那人是狗皇帝跟前新窜红的公公,名为山药。常宁王妃甚至因为中书令家的公子调戏了那位公公而将其殴打成重伤,最后还命人将其羁押回府,不知是要作何打算。”
“哦?”上官行鹤瞳孔一缩,倏地回过头,“那人是何长相?”
“大约十七八岁左右,是个长相阴柔的娘娘腔。”黑衣人毫不犹豫地答道,另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像呈过去,“主上请过目。”
上官行鹤接过那张不过寻常纸张大小的画像,展开看了一眼,眉心便皱了起来。
“传闻鬼医已年逾不惑,就算易容,也断不可能如此年轻。”将东西丢回去给黑衣人,上官行鹤心中不觉烦闷,“此人并非鬼医。”
黑衣人便垂了头不说话。
上官行鹤背着手,往前走了两步,复又回转身,“不对!之前并未听说狗皇帝身边有什么红人,这个山药突然冒出来,恐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主上高见!”
“继续追查那个叫山药的人,务必找出他的真实身份。”上官行鹤眼里有着狂热,不肯放弃这一条看似无关的线索,“我要知道他是否跟鬼医有关,还有他为什么会跟江封昊夫妻一起回府的原因。”
“属下遵命。”
黑衣人说着,往后退了两步,身形一闪,窜进洞开的密道里,随即消失不见。
同一时间,另一处密道开启,一个长了双倒三角眼的年轻人走了进来,朝着上官行鹤弯腰拱手,“主上。”
上官行鹤正弯腰捡起之前被丢在地上的佛祖,闻言便抬头看了他一眼,冷声问道,“何事?”
“想必主上应该已经知道,江封昊今日回府了。”倒三角眼年轻人说道,面上似乎有些犹豫,“既是这样,那之前主上吩咐的事,是否还要继续?”
上官行鹤想了下,缓缓说道,“先停了吧,以江封昊和他手底下那些人睚眦必报的个性,现下恐怕已经设好了圈套等着你们自投罗网——告诉所有人暂时先别轻举妄动,等过些日子找到大鱼了再下手。”
“主上的意思是……?”
“江封昊不是能找到鬼医救他的女人吗?”上官行鹤手持佛珠重新坐回蒲团上,面向正前方空无一物的墙壁冷冷一笑,“那就给他个机会,让他再找一次好了。”
☆、第两百六十三章 救还是不救
仲秋节一过,不过一错眼的时间,似乎就到了秋末,冬天的脚步隐隐可望。''
晚上的时候,何小乔让人把烤架弄出来放到院子里,七八个炉子一同开火。除了各类时蔬、肉排、丸子之外,还有劲道十足的烤面筋。捏成长条状再环切成片串在竹签上的面筋,撒上孜然跟辣椒粉,烤熟了咬上一口,绝对能香掉大牙。
院子里人声鼎沸,食物的香气随风飘散,一大群人围在一起喝酒吃肉,庆祝了个痛快。
为了孩子健康着想,何小乔坐在上风处,离那几个烤架远远的,一边喝着温水泡就的蜂蜜柠檬茶,一边等江封昊把吃的给她弄回来。
银花就坐在她旁边不远处,也是挺着个硕大的肚皮,她比何小乔早怀孕大半个月,算算时间,再过个十来天也差不多要生了。
洪方正紧张地在她旁边伺候着,笨拙地拿筷子给她挑掉烤鱼片里的鱼刺。
银花手抚着肚子不时指点上两句,不错眼地看着他,笑得分外幸福。
何小乔不由感慨,洪方这家伙果然是傻人有傻福,瞧瞧他给自己挑的媳妇儿,不仅能忍受他的冲动和时不时犯二犯蠢,还能天天对着他那张熊脸百看不厌——这绝壁是真爱啊。
“在想什么?”江封昊手里端着几个盘子在她身边坐下,将她之前点名要吃的韭菜、南瓜饼并两串烤面筋都摆到她面前,“刚烤好的,小心烫。”
何小乔便伸手摸了摸肚子,将头靠在他肩上,笑着说道,“我在想,我们两的孩子到底长得什么样,是像你多一些还是像我多一些?”
江封昊一手托在她腰上,一手搭着她滚圆的肚皮摸了摸,闻言很是认真地思考了一番,“娘子希望他们像谁?”
何小乔瞥他一眼,“废话,当然是像你好啊!”虽然很不甘心,但无论生男生女,长得像江封昊那样好看才吃香嘛。
男俊女美多赏心悦目啊!
江封昊哈哈一笑,顺着她的话道,“若是一个像为夫,一个像娘子你,那不是正好?”反正是双胞胎,一人一个长相均分下不为过。
何小乔也觉得这样确实公平,但是仔细想想……那个长得像她的孩子,跟他兄弟一比,好像有那么点吃亏了?
手里拿着串韭菜往嘴里送,何小乔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她不想了!
反正儿孙自有儿孙福,这种事等孩子生出来,让他们自己去烦恼就行。要是解决不了的……就别跟人家说是她的娃儿,她丢不起那个人。
理直气壮地这么一想,立马就觉得心情顺畅了,连带胃口都好了不少。
狂欢一直持续到凌晨,银花早让洪方送回去了,何小乔熬不住也靠在江封昊身上睡得天昏地暗。
吃饱喝足的人都回去坚守岗位了,采莲跟其他几个厨娘都是累得双手发抖,顾不得浑身烟味,回了房里倒头就睡。
剩下白首连同其他几名侍卫在原地处理善后。
将何小乔送回房里,江封昊熟练地替她除去鞋袜,再把人送回床上拉过被子盖好。
何小乔无意识咕哝两声,像小狗崽一样一拱一拱地,将头往被窝里缩。
江封昊不觉失笑。
俯身在她额上亲了一记,又将桌上蜡烛移至屏风外,回头看她一眼,开门走了出去。
甫一出门,就看到院子外头几条黑影闪过,近十来个人呈包围之势隐藏在四方黑暗之中,默默地将整座院子看护起来。
江封昊挑了挑眉,却是什么也没说,转身抬脚直接走人。
路上遇到送完媳妇儿回家正赶过来的洪方,当即不客气地踹了他一脚,示意他麻溜地收拾好回去尽忠职守,不然月底休想从他手里拿到半文工钱。
洪方嘿嘿一笑,捂着屁股乖乖朝风竹雅苑去了。
应桐打了灯笼送过来,江封昊也没让他跟着,自己提了灯笼优哉游哉地拐过好几个弯,最后在一处透着股难闻药味的隐蔽院子前停了下来。
连门都懒得敲了,提气纵身一跃,直接从墙头上翻了过去。
院子里摆着近十来个简易的三角形木架,架子上一个摞一个,层层叠叠的都是扁平的圆笸箩,里头放着的东西黑乎乎的,闻着像是熬过的草药,偏生里头还沙沙作响,听起来就像无数的蚕虫在啃咬桑叶一般。
“谁在外边?”一名同样提着灯笼的小童迎上前来,走近了才发现是江封昊,连忙行了个礼,“参见王爷!”
“免了。”江封昊神情淡然地挥了挥手,抬脚往屋里走去,“臭老头呢?”
“师傅正在偏房里配药。”
江封昊脚下一顿,立马拐了个弯往右边走。
鬼医正佝偻着背蹲在一堆晒干的草药中间,手里托着个药钵不停搡捣,时不时还往旁边酒坛子里倒一些陈年黄酒进去,也不知道做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见江封昊进门,便抬头哼了一声,一脸不耐烦像是相当不待见他,“你来干什么?”
“你当我愿意来找你不成?”江封昊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自己寻了个板凳坐下,“府里前些日子死了好几个下人,难道你不知道?”
鬼医将骨瘦如柴的手往旁边搁置的棉布上擦了擦,闻言眼皮都没掀一下,“你府里死了下人关我屁事?”又不是他弄死的。
“当然关你事了。”江封昊优哉游哉地往后靠在墙上,乱没形象地翘起二郎腿抬高了一只大脚在空中晃荡,“据我所知,他们可都是因你而死的……难道臭老头你就没半点表示?”
“表示个屁!”鬼医吹胡子瞪眼地吼了一声,抓过药杵就朝他扔过去,“你个臭小子,害我大半年不能回去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又来讹上我了?”当他不问世事就好欺负是不是?
江封昊头一偏躲过偷袭,手往后一伸把药杵勾了回去,在指尖转了一圈卸去力道,再顺手丢到旁边药草堆里,脸上挂着分外欠扁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