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堂堂一国皇子,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怎么可能会肾亏!
呼延煦强烈怀疑自己让人下了毒,可是就算请了再多的大夫,就连皇宫大内的御医都弄过来了,得出来的结果还是一样——没中毒,就是肾透支了,得多补补。
看着桌面上一整排的六味地黄丸,呼延煦再一次觉得自己出使大燕根本就是个天大的错误,早知道会遇到这种事,他应该跟父皇建议把老二呼延斛踹过来才是——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啊!
“大皇子,药……”没眼力界的随从对自家皇子的身体万分担忧,让人收拾好地上的碎片,回头还想着再叫厨房熬多几碗来。
呼延煦一阵火大,抓起桌上的茶壶就砸过去,“药你个头!给本皇子滚!”
随从不敢久留,灰溜溜的跑了。
呼延素心正走到门口,冷不防一个茶杯从里头飞出来,险险擦过她耳边,她脚步一顿,那茶杯便越过她肩头砸到地上,哗啦一声碎成了无数片。
☆、第两百零一章 真真假假
见呼延素心从外头走进来,呼延煦的脾气稍微收敛了一些,但脸色还是相当不好看,一手按着额头,慢慢在桌边坐下,“一大早不在房里待着,你跑哪里去了?”
“早上起来有些气闷不适,就到外面走了走。''”呼延素心神色不变,在门口停了一会儿,用眼神示意几名小厮进来将房间收拾一番,这才走了进去。
她这个大皇兄最近火气大,动不动就喜欢摔东西,再这么下去,驿馆里的东西冲喜迟早被他摔个精光。
收拾善后真的是件累人的事,她可没那么多闲情逸致。
呼延煦将信将疑地瞥了她一眼,“你最近往外面跑得倒勤快。”
“毕竟以后就要在这里生活,多熟悉熟悉也好。”呼延素心微微一笑。
“你还当真以为江封昊会好好待你?”呼延煦伸手轻触脸上的红痕,闻言冷哼一声,“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娶你不过是为了报复罢了。”等她过了门,那就是分分钟独守空闺的节奏。
“真心也罢,报复也罢,这些都不重要。”呼延素心似乎半点不担心,接过下人递过来的茶盅,掀开杯盖吹了吹,“这天下就没有不喜欢偷腥的猫,男人也是如此。我已经打听过了,王府里就一个不怎么管事的王妃,而且长得也并不出众。凭我的容貌,到时候只要再稍加手段,迟早能把江封昊手到擒来!”
“说得倒是轻巧。”呼延煦转动着套在手上的玉扳指,毫不客气的一桶冷水兜头泼下,“你在外边走了那么多天,难道就不知道常宁王江封昊最疼他的王妃,甚至还曾因为那个女人被调戏了两句,差点就把开国元勋后代的楼家给连根拔起了?”
“皇兄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呼延素心自信一笑,伸手抚平微皱的裙角,“关于这事,我心中早就有了应对的法子,只要能进得了王府,江封昊就会是我的人。”
呼延煦沉默了下,也不知道是在转心研究自己脸上的伤痕还是在想别的事,“以你的容貌,要得到这世间大多数男人确实是件容易的事,为兄从不怀疑。但江封昊却是个例外,他那油盐不进的个性你我又不是未曾听说过。”
“这事素心心中已有想法,大皇兄不必担心。”大概是一再让人泼冷水,呼延素心语气变得有些不耐烦起来,不过随后又连忙堆起满脸笑掩饰过去,“不说这个了。今天素心在外边遇到个游方郎中,见他一手医术出神入化,连已经断气的老丈都能救活,想是有那么几分真功夫,便冒昧请了他来驿馆为大皇兄诊治。”顿了顿,她又说道,侧身朝外头看去,“此刻他人正在外间候着,大皇兄是否与他一见?”
呼延煦停下抚摸脸庞的手,“能活死人?那他可会治……”
话说着,他下意识的往腿间看了一眼,又迅速移开目光,拧着眉似乎羞于启齿。
呼延素心顺着他的目光,一见那排御医跟民间大夫联手开出来的药,瞬间了然于心,“皇兄放心,素心已经派人私底下探问过了,那游方郎中对治疗隐疾之一类也很在行。”
跟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讨论这种隐私的事,饶是呼延煦脸皮再厚也顶不住窘迫,坐不了一会儿就起身往外走,“既然这样,那为兄就先去会他一会!”
等他一走,呼延素心后脚也懒懒散散地让两名丫鬟扶着回到屋里。
打发走丫鬟,门一关上,呼延素心在梳妆镜前坐下,神情没有多大起伏的从袖子里取出一个不知道包裹了几层的纸包,顺手丢到桌面上。
她这两天确实在外走动比较频繁,不过那都是只局限于城里,今天却是刻意出门去了城外的十里亭。
只带着自己的贴身婢女,两人避开使团众人的目光,乔装打扮准时到了约定的地点,却没有见到那个要求与她见面的‘主人’。
空荡荡的十里亭里,只在石桌边上摆了一个朱漆木盒。
虽然周遭没有半个鬼影,但呼延素心可不会天真到以为没有人躲在暗处监视自己,在石桌前伫立了好一会儿,这才冷着脸指示贴身婢女上前将木盒启封。
盒子里只有一封盖了火漆的信,另有一个包裹得严实的小纸包,也不知道装的是什么东西。
待婢女检验过信封并无不妥,呼延素心便在石椅上落座,顺手抽出里边的信纸仔细看了一遍。
信的内容很奇怪,没有多余的赘述,只有一句带着命令口气的话:找机会接近江封昊,取得他的信任,设法让他将纸包中的东西吃下去。
呼延素心看完信只是皱了皱眉,并没有其他表示,将信纸胡乱丢进木盒里,也不敢直接去碰那个纸包,让婢女合上盖子,主仆两个沿着原路回了京城驿馆。
对着镜子安静的坐了好一会儿,呼延素心突然动手拔下发上的金钗,“来人,替本宫准备香汤沐浴更衣,本宫要进宫。”
……
身为一名孕妇,何小乔现在才是做到了真正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什么事都不用她操心,只管吃了睡睡了吃,负责养着肚子里那个小胚胎就行。
同样是怀孕,听说银花反应大得连酸水都吐了出来,她却是半点事儿都没有,该吃吃该喝喝,胃口好得很,除了嗜睡这一条,她几乎就跟正常人一样。
要不是胡御医信誓旦旦的跟她保证,她肚子里确实有‘人’,她还真以为先前听到的‘怀孕’两个字,不过是她做的一场梦罢了。
手下不轻不重的抚摸着尚未隆起的小腹,何小乔半眯着眼依靠在书房的软榻上,心情愉悦的看着江封昊批阅卷宗。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手执狼毫挥笔疾书的男人微低着头,鼻梁高挺,薄唇微抿,线条优美的侧脸实在太过美好,让她即使困得一直打呵欠都舍不得合上眼,脑袋一点一点的像是随时要掉下来。
江封昊虽是忙碌,但一直都分神在留意着她,见状便停下笔,侧过头嘴角微勾轻声唤了一句,“娘子。”
何小乔努力克制着不让眼皮往下掉,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困倦,听起来有种异于平时的性感,“嗯?”
江封昊走到软榻边坐下,“困了就睡吧。”
低沉磁性的嗓音似乎有着催眠的魔力,何小乔勉强睁开眼朝他那边看了看,像猫一样哼哼两声,终于敌不过睡神的召唤,沉沉的睡了过去。
耳边传来她均匀平稳的呼吸,江封昊嘴角含笑,伸手将她额前的几缕碎发撩开,又替她把被子拉高盖住肚子,最后低头在她额烙下充满柔情的一吻,这才回转身去继续手头上的事情。
太阳即将偏西的时候,和书房相连的屋子里,躺着的睡美人总算悠悠醒转。
斜阳透过窗棂照进屋子一角,橘黄的光线里似乎有数不尽的尘埃在漂浮着。
何小乔眯眼看了好一会儿,掀开被子下了床,径直朝外头走去。
隔着一道屏风之外的地方,江封昊正坐书桌后头翻阅账本,听着下首的三十几名商铺掌柜进行每月一次的对账和总结汇报,脸上始终维持着似笑非笑的模样。
这一号表情把底下好几名经营不是太好的掌柜给看得冷汗直冒,大气都不敢喘出声。
何小乔脑子里还在犯迷糊,听到外间有声音,顺脚就走了过去,边揉着眼睛边说道,“江封昊,我饿了……”
话刚说完,人也从屏风后头转了过来。
三十几个平均年纪都快超过三四十的男人立刻齐刷刷的看了过去,随即在何小乔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集体站起身,弯腰朝她拱手行礼,“见过王妃。”
何小乔吓了一跳,小嘴微张愣在原地。
她的头发有些乱,眼睛半眯着,略显圆润的脸泛着血气充足才有的粉红,虽是仪容不整,但处处透着一股娇憨的味道。
“呃……”何小乔脑子里一时有些转不过来,看着那些有些陌生的人脸,似乎认识又不太记得起名字,只好尴尬的挥了挥手,“你们好。”
“天色不早了,今天的事情就到这里,剩下的明天再说。”见她醒了,江封昊也没了心思做事,示意剩下还未做汇报的十八家掌柜都先回去,自己则是上前牵起何小乔的手,温柔的替她理了理凌乱的头发。
接着,夫妻两个看也不看坐满两排的中年人跟老头子,手牵着手就这么离开了。
隔得老远似乎还能听到两人的对话——
“今天想吃什么?”
“及第粥吧。”
“牛肉还是鱼片的?”
“鱼片!”
“好,那就吃这个。”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识过他们夫妻鹣鲽情深的模样,但还是有人忍不住想感慨,“咱王爷对王妃果真是疼到骨子里头了!”
立马就有人附和地拍起马屁来,“那是!也不看看咱王爷是什么人,一等一的专情呐,绝对世间罕有!”
听说王爷还亲自给王妃下厨做饭,这种事换了他们可是想都不敢想,由此可见他有多疼媳妇了。
这话一出,其他人都纷纷点头赞同。
“不过话说回来,我来这儿的路上,怎么好像听到人家说,王爷要娶西元的公主当侧妃了?”负责南北两地奇货售卖的朱掌柜疑惑道,“听说还是皇上亲自赐的婚,不知是真是假?”
“这可是好事啊!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实属正常。以咱们王爷的身份,再要两个侧妃都不为过!”胖得差点就走不动的豫州丝绸坊阮掌柜乐呵呵的拍了拍自己满是肥油的大肚子——他府中就有一妻三妾,还有通房不下十来个。对他而言,纳妾就跟喝水一般天经地义。
“我是听说这事确实是板上钉钉了,”掌管整个江南漕运的柯掌柜边喝着茶边说道,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压低了嗓音,“不过又听人说了,王爷曾下令不准将这消息传出去,府里怕是还没多少人知道这事,估计就连王妃也……”
原来如此!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立刻都是一副了然的模样。
怪不得刚才看王妃一副淡定的模样,想来是根本还不知道有这回事呢!
“你说万一要是王妃知道了这事,那……”
“各位!”屋子里闹哄哄一片,应桐从门外走进来,掐准时间打断了其中一人的话,又朝众人做了个揖,不卑不亢的说道,“王爷已经在太白楼设宴准备款待各位,请诸位随我来。”
一群为老不尊的,年纪一大把了还跟娘们似地乱嚼舌根,也不怕哪天就把舌头给咬了!
应桐在心里不屑的想着,脸上却是不显,面带笑容的把三十几个人都带出了门,随即砰的一声锁上了书房的门。
☆、第两百零二章 月夜泛舟
刚吃完午饭,江封昊有事出门忙去了,何小乔正扶着腰挺着还没显怀的肚子在府里游荡,静和跟在她身边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白首抱着剑一如既往的酷着张脸跟随其后。''
一行人刚绕过荷花池,隔得老远就看到两条人影从高高的墙头上翻下来,其中身材高大的那个扶着另外一个瘦高个,瘦高个在落地的时候似乎还崴了下,整个人差点往旁边摔过去。
府里的暗卫没动,不用想,肯定又是老熟人。
待看清楚那两人的面容,静和第一个捂着嘴尖叫出声,“皇帝哥哥!”
何小乔笑眯了眼直乐,顺口打了声招呼,“哟,大侄子!真巧,你也来散步啊?”
老江家的人真是有偷鸡摸狗的天分,一个两个都喜欢不走寻常路,连江牧风这个当今天子都不例外,每次来都放着正门不走,偏要冷凌带着他爬墙。
要不是看他是熟人,府里的暗卫早在他贴墙边往上爬的时候就已经弯弓搭箭把他射成豪猪了,哪里还可能放任他大摇大摆的进来?
“咳!”一不小心就从宫里‘散步’散到王府墙头的江牧风摸了摸鼻子,厚着脸皮一副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模样,拒绝承认刚才差点摔个狗啃泥的人是他自己,“十七婶儿,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何小乔挑了挑眉,很不给面子的提醒他,“这里是我家,我当然在这里了。”不然他以为他刚爬的是谁家的墙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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