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姨娘家就是再破落,也留有一些首饰,何况春花估计谢氏肯定也赏了她不少,日常吴姨娘插戴的首饰质量赶不上春花,但数量比春花都多,同样是穿金戴银的,怎么不见谢氏说话?
郭侯看夫人和儿媳又要对上,马上打断了这里的别扭,问春花,“不过是纳个妾,怎么弄那么大的动静,对少怀的名声不好。”
纳妾的事,春花禀报过谢氏,郭侯自然知道,但春花这样大张旗鼓地办事,确实是他和谢氏没想到的。
春花却不在意,她笑着说:“小吴姨娘从小就侍候我,又是清清白白的跟了五爷,自然该给她体面,昨天的酒席和打赏都是从我的嫁妆里出的,为的就是全了我们间的情份。”
当初郭少怀与表妹私通,在三朝回门时纳妾,那时怎么不嫌名声不好?这些话春花是不会说的,但她的表情让大家都能想到。
一看春花油盐不进的样子,再听这些话,郭侯与谢氏相视一眼,都没再开口,要是再说下去,杨氏一定又会说什么先奸后娶之类的。这个儿媳妇,还真是轻不得,重不得,当初自家就是想错了。郭侯和谢氏相对无言,过了一会儿,就让春花下去了。
春花如愿回了屋子里,一直跟在她后面的如诗回后并不回自己的西耳房,而是与春花说起了悄悄话,“小姐,五爷是真的悔了,小姐也别气了,赶紧生个儿子是正经。”
春花说:“如诗,我最后一次告诉你,我和五爷间的事你别管,我也不管你们间的事。现在你已经不是我的丫环了,我们的关系变了,以后得按新的关系相处,要是你还当和过去一样,我们早晚会有翻脸的一天,我这些话可是推心置腹地同你说的,你要想一想,最好早些想通了。”
如诗还没来得及说话,胡妈妈进来了,昨天礼成后,胡妈妈同吴强回了自家,刚刚又进来了。她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放在了桌上,先给春花行了个礼,才对如诗说:“赶紧喝了吧。”
如诗事先就听胡妈妈说过了,端起碗就要喝,春花赶紧拦住,问:“这是什么?”
胡妈妈说:“是避子的汤药,我刚刚熬好的。”
如诗也说:“妈妈和我先说好了,总要等小姐生了儿子,才能生孩子。”
春花苦笑一下说:“你们真傻,要是喝了这种药,像红指和绿绮一样,再也生不出怎么办?赶紧倒了!”
“可是小姐?”
“妈妈你也坐下,我刚同如诗说,如今再与你也说清楚。你们家人已经脱了奴籍,早就不是我的奴婢了,我们的关系也变了。一会儿,妈妈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拿出府去,还有在我屋里管的事、库房的钥匙都交给如画和如琴。”
春花一说完,胡妈妈和如诗都哭了起来。
春花还得安慰她们,“现在你们已经是良籍了,见了我也可以平起平坐,就是侯府没事也不敢惹你们,这是好事啊。”
看她们俩个哭得厉害,只好软言安慰,“虽然我们不是主仆了,可也一样可以交好的,别的事情什么都好说,就是五爷的事,你们都别再多嘴。”
说了半天,总算让这对母女明白些,又喊了如画和如琴进来,把自己这里的事都接过来。
胡妈妈和如诗虽然都不笨,但春花的理念她们还是很难接受,但看春花又细心地让如诗选侍侯的小丫头,由她来向世子夫人要人,还有月例之类杂事,都比着吴姨娘来的,甚至还要好,不像是厌了她们的样子,也只好先按春花的吩咐做。
如诗这里都安排妥当了,春花松了一口气。过了几天把如画如琴和如棋都叫进来,对她们说:“如诗有了归宿,你们三个人我也没忘,也是时候张罗你们的事了。现在不是害羞的时候,有什么想法就对我说,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会帮忙。”
这里的规矩就是这样,侍候小姐的陪嫁丫环总要小姐为她们安排亲事,可以当通房丫头、姨娘,或者嫁出去,又或者指给管事小厮们。
见大家都不说话,春花就先问如画:“除了如诗,大约是你最大,家里和你自己有没有什么打算?”
如画的脸红了。春花就知道她一定是有了想法。果然拖拖拉拉半天后,如画说出了他的父母也提了她的亲事,想让小姐给她指一个人。
春花笑着说:“你们家看好谁了?就直接对我说。”
如画却不肯再说了。还是如琴,性格直爽,忍不住说了,“胡妈妈想为吴强求如画,如画的爹娘也愿意,本来想对小姐提的,只是前些日子如诗的事就耽误住了。这事杨府的下人们都知道。”
下人们自然也有他们的圈子,父亲升职时如琴她们都回了家,消息很灵通。
如画把头都快低到了小凳子下面,看她这个害羞的样子就知道是愿意的,春花也不打趣她,只是说:“即然有了打算,就赶紧张罗着办,也都不小了。”
如画抽个空子,拨腿跑了出去。
如琴见春花把目光转向了自己,倒是大大方方地说:“爹娘说我还小,让我在小姐身边多侍候两年,到时候让小姐给指个人,还留在小姐身边做管事娘子。”
这个打算,如琴早就说过,春花一想,如琴确实是最小的,过了年才十五,也不着急,就笑着让她也下去了。
看着剩下的如棋,春花笑着说:“原本是应该先给你收房的,不过如诗跟我时间长,我不免多偏了她一些,二姨娘的位置就让她得了。不过,你也不用急,姨娘的名份我一定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又抽了,为了把这篇文放上用了半天,但愿这次能成功吧!
☆、第三十八章
听了春花的话,如棋扑通一声地跪在她面前,抱着春花的腿说:“小姐,我不愿意做姨娘,我一辈子跟着小姐,小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春花愕然,“我能去哪里呀?”
如棋坚决地说:“奴婢不管小姐会去哪里,但总会跟着小姐的。只是求小姐不要把我给五爷做姨娘。”
春花眯着眼睛看如棋,自己小看这个女子了!
一直以来,春花并没有多注意如棋,当然与她在侯府过着战战兢兢的日子有关,先是为了努力不让谢氏折磨自己,后来就是为了更多的人权。眼下她也是刚刚松口气。
回想如棋的所作所为,基本想不出什么。好象她整日守在屋里做针线,自己看到她时总是放下手里绣了一半的针线活给自己行礼的样子。除了对自己的吩咐说声是以外,也没听她说过话。
依云院里也好,自己的正屋里也好,从来就没见她参与什么事,简直就是一个隐形人,恐怕侯府里也没几个人认识她。
这样的人竟然是个心中有数的!
春花感慨一声,有道是藏龙卧虎,先不说是不是龙虎,就说这份忍耐就不一般。她看了看如棋,相貌出色,我见犹怜,自己就是被这容貌骗了,总觉得只不过是个花瓶罢了。
没想到竟是个有脑子的花瓶。春花收起了心里的轻视,认真地问:“你怎么不愿意做姨娘?”
“请小姐怜悯我!”如棋讲了她的身世。
她本姓赵,原名鹤萍,父亲是皇商,有万贯家财。她是外室所生子女,虽然在外面养大,但一样的请了女先生,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十五岁时,她由父亲带到家里,原以为能得个好的姻缘,结果到了家里才知道,父亲得罪了人,为了免祸,准备将她送到一位大官家里做妾,听说那人已经七十多了。
不过,还没来得及将她送出去,赵家就出事了,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女眷们被卖进了勾栏。
后来有人见她美貌,将她买下又教了些勾栏里的东西送人,几经周折她被辗转送到了林家,琼花又将她送给了春花。
“现在我哥哥已经找到了我,也有了给我赎身的银子,只是我是官奴,赎不了身,我只求能跟着小姐,时不时地见见哥哥,心里就满意了。”
“你哥哥?你家人不是已经全部砍头、流放了吗?”
“我同母的哥哥没入族谱,躲过了这场灾祸,他改姓埋名,收殓了父亲和赵家人的尸体。现在做些小生意,奉养着母亲。”
“你哥哥怎么找到你的?”
“自从我被卖出去,哥哥就一直跟着打听,他没办法把我买出去,但始终联系着,后来看我跟了小姐,知道杨家是好人家,才放了心。”如棋偷眼看了看春花,见她没有不高兴,又小声说:“上次回杨府,我还见了哥哥一面。”
春花对如棋能见到外人很感兴趣,忙问她,“你们是怎么见面的?”
不同阶层的人都有着自己的办法,春花从来不小看这些下人,他们间有着一张严密的网,只要接上了这张网,能办很多的事。
就像她让如诗拿酒菜、拿钱赏人,很快就拢络了侯府的下人,原来送到她这里的湿炭就变干了,打热水什么时候都有,吴氏那里有什么动静她一清二楚,就是谢氏还想暗地里找点事来为难她一下都不成,除非是撕破脸皮,可那样谢氏也有顾忌。
“我哥哥现在做货郎,每隔几日就到杨府后门那里卖些小东西,我回杨府去买东西就见到他了。”
“你哥哥多大了?原来你家是做什么生意的?”春花更感兴趣了。
春花与如棋两个人聊了半夜,如棋给春花讲了她过去的事,春花听到了一个杂货店老板发家,后来又破产的故事。如棋家原来生意做得很大,但最主要经营项目是蜀锦,基本垄断了高档的蜀锦的销路,当然这也是她家最后遭遇灭门之祸的原因。
如棋的要求春花自然答应,“你不想当姨娘就不当吧,但你要是想脱籍可麻烦得很,得容我慢慢想办法。”
恐怕就是请琼花来帮忙,官奴脱籍也没那么容易的。
春花倒是还有个想法,“什么时候让你哥哥来见见我。”
一个二十刚过的年青人,埋葬了父亲,用几百两银子起家,才短短几年时间,竟然挣了一千多两的银子,并不简单,而且这个人还肯拿出全部的家财给妹妹赎身,很值得一见,也许会是个人才。只是春花的身份想见外男并不容易,恐怕要等机会了。
如画的亲事也顺利地订了下来,当然她用不着像如诗一样急着办,春花也给她一间铺子,和一份与如诗差不多的嫁妆,同样给如画的家人脱了籍,赏一间铺子,放出了侯府。现在如画虽然还在春花身边,但也不大露面了,多数时间与如棋一样关在屋子里绣嫁妆。
三月里,郭少怀的差事定了下来,让原以为没什么希望的郭家人都高兴万分,谢氏露出了笑脸,郭少怀向春花作了个揖,家里也热热闹闹地庆祝了一回。
春花当晚就给二哥送了封信。
郭少怀到了督察院第一天就被派了差使,去青州公干,三天后出发。
郭侯和谢氏自然不舍,但也知道这是历练的机会,马上让春花回院子给郭少怀收拾东西准备出门,把郭少怀留下来叮嘱一番。
春花回了院子,如诗自然是跟着。经过磨和,现在如诗也知道现在小姐待她与过去不一样了,但只要她不去给小姐添乱,小姐还是一样喜欢她,也让她帮着做事,侯府里的人见她在小姐面前依旧说得上话,五爷也喜欢她,对她倒是更恭敬了。
如诗脸上的担心一览无遗,春花也明白她的心思,先让人把红拂绿绮叫来吩咐一句,郭少怀的东西都是由她们俩管着,收拾东西自然也是她们的活。
然后春花就问如诗,“你是不是想跟着五爷去青州?”
如诗点点头说:“侯夫人一定会让吴姨娘跟着去的。”
自从如诗成了姨娘,吴氏非常嫉恨,可是春花也说了,就是妒,也轮不到她。而郭少怀本就是贪花好色的,吴姨娘虽然娇美,如诗却明丽,各有所长,一时间倒是两人平分秋色。吴姨娘就在谢氏身上下了工夫,总是想压如诗一筹,如今郭少怀出门,她一定会争着想去。而谢氏的心偏到哪里还不是一清二楚?
春花笑着说:“你若是想去,我自然帮你,但你也要自己长点心眼,我可以帮你一时,却帮不了你一辈子。”
如诗不管以后的事,马上说:“小姐,你就帮我一把吧,哪怕让我和吴姨娘一起去也行啊。”
春花笑了,“我帮一回,自然要帮彻底,不但让你去,还要让奶娘和奶哥哥也都得了好处。而且,我还得留着她陪我站规矩呢?”说完用手指了指东面的耳房。
如诗虽然不知春花的计策,但看她坏笑的样子,也知道自己一定能跟着五爷出门了,开心地笑了,回去悄悄收拾东西不提。
吴姨娘同郭少怀一同回来,说说笑笑的声音从外面一直传到了屋里,春花看见她有些挑衅地看向自己的目兴,只做没看见,同平常一样,行过礼后,就放她回去了。郭少怀大约是想说什么,又让春花三句两句地堵了回去,然后春花就听到东耳房里大张旗鼓地收拾起东西。
第二天,春花请了安后,就对郭侯说:“恰好侯爷也在,否则儿媳还要去书房找侯爷,儿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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