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梦生早认识了武成侯,认为他是个老实人,因此并不反对这门亲事,“不管怎么说,郭良将来也能继承爵位,总算是一门好亲。”
“老夫人那一关怎么办呢?”这才是关键。二奶奶的弟弟是老夫人的侄孙,若是没有她的首肯,二奶奶一个隔房的嫂子怎么也不能替三小姐订下亲事。以老夫人的性格,如果她已经想好要将三小姐嫁回娘家,改变很不容易。
“祖母一定是不知道,只要揭穿二奶奶弟弟的真实情况就行。”顾梦生告诉春花,“我们是为了妹妹好。”
顾梦生就是学了再多的兵法,还是性格坦荡的人,他对祖母和父亲还是很有信心。就是听到春花告诉他上次老夫人和泰宁侯不肯派人去通知他的事情,他也没记恨,而是理解他们为了整个侯府的前途无可奈何。春花也不能再多说了。
国丧一过,春花见福寿堂里人很全,就说:“有人托我提一门亲事,正好老夫人、侯爷、侯夫人都在,我就说出来大家听听成不成。”
听到提亲,没成亲的小姐和少爷们就都出去了。春花看到三小姐磨磨蹭蹭走到了最后,可又不敢不走,便微微笑了笑,示意她放心。
“我前些天认识了武成侯夫人,谈得很投机。她过来看我时见到了三小姐,就想替她的儿子求娶。我先帮她传个话,老夫人、侯爷和夫人觉得怎么样?”春花见屋子里只剩下大人了,就把事情说了出来。
“嫂子,你不知道,武成侯府是个破落户,就是他们家里的世子,也根本配不上我们三小姐。”二奶奶笑盈盈地说:“而且前两天,祖母就把三小姐许给我兄弟了。这门亲事门当户对,说起来三小姐还高攀了呢,我兄弟是江阴侯府嫡出的公子。而且亲孙女嫁给侄孙子,三小姐到了婆家和在娘家一样。”
“没出国丧就定了亲?”春花摆出疑惑的样子问。
二奶奶就是想把三小姐和她弟弟的变成即定事实,可今天是出国丧第一天,前两天还是在国丧里,谁敢承认定亲的事?
果然二奶奶马上说:“也不算是定亲,就是两家都知根知底,有了默契,只等国丧结束,早些订亲成亲。”
老夫人也点头说:“是有这事,正想与你们说。”她这话是对侯爷和侯夫人说的,毕竟女儿的亲事还是要父母做主。
泰宁侯对老夫人的决定从来都是言听计从的,“母亲做主便好。”
而另一个对三小姐的亲事有责任的人——侯夫人也说:“我听母亲的。”
对于春花的提议,老夫人一下子就否决了,“至于武成侯府的亲事,虽说是侯府世子,但郭家实在没有什么联姻的必要。”
三小姐的亲事看来就这样定下来了。
顾梦生突然插言道,“既然有两家提亲,不如先相看一下,看看哪一家的孩子更好,再订亲不迟,如果有什么毛病还能早些发现。”
“听了哥哥的话,我倒想起了一个笑话。”平时已经很少说话的三奶奶突然笑着说:“有一个媒婆,想撮合一桩亲事。这个男的是个瘸子,女的是个豁嘴,于是媒婆就让这个男的骑着马经过,而这女的拿着扇子遮住嘴站在路旁,结果两边都很满意,就办了喜事。”
“嘻嘻嘻,”三奶奶笑得笑着就咳了起来,咳得面红耳赤,还没大平静下来,就依旧笑着说:“想想,想想就知道洞房里能什么样!”
春花也会心地笑了起来,没想到三奶奶也帮着说话。不过,她略一思索就明白了,三奶奶是二奶奶的手下败将,自然愿意二奶奶没脸的。
不过看三奶瘦弱的样子,又时常咳嗽,身子确实不大好。
老夫人的脸色难看起来了,就是二奶奶那么一个气定神闲的人也有些焦燥。
顾梦生那句话一出,所有的人都会想到自己的弟弟有问题,只要多加打听,这种事情瞒不了别人。而三奶奶那个笑话就更让她们下不了台。
春花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心里也在翻腾着。娘家侄孙的情况她不可能不知道,可最后还是咬着牙答应了。三小姐也是自己的孙女,嫁过去就守寡,她也不是不心疼。但她在心里掂了又掂,还是同意了。
江阴侯府是自己的娘家,也是掌有实权的侯府。虽然牺牲了三小姐,但江阴侯府与泰宁侯府就结成了更深的姻亲关系,自己的侄子侄媳也会非常感激自己。用一个庶女去换得这些还是值得的!
而武成侯府,实在是在朝政上没有一点力量,就是成了世子夫人,也是无用。
自己的庶出孙女从小锦衣玉食地长大,现在也到了用她们的时候了,三丫头也没什么可推脱的。本朝规矩皇妃都选自平民,府里的小姐们不能像前朝一样嫁入皇家,给家里带来滔天权势,但与重臣联姻是理所应当的事。
老夫人在心里想了又想,下了决心,“侯爷和媳妇都说由我做主,那么我就替孙女做主了,让江阴侯府下聘吧!”
“祖母,事关妹妹的一生,还是看一看江阴侯府的少爷怎么样才能许亲。”顾梦生说:“若是有什么不好的,不是耽误了妹妹一生吗?”
“表少爷有什么不妥吗?”泰宁侯也觉出不对劲了,毕竟是他的亲女儿,怎么也有亲情在。
“就是身子稍弱一些,”老夫人轻描淡写地说,“没准成了亲一高兴就好了呢!”
☆、第二百六十三章
顾梦生心里疑惑起来;祖母难道知道江阴侯府的少爷身子不好?那怎么还能将三小姐许过去,他看向老夫人说:“让他到府里来;见一面不就知道怎么样了!”
泰宁侯也说:“来看一眼也能放心。”
“我兄弟前些天有些不舒服;家里就想给他冲冲喜。”二奶奶避重就轻地说:“等成了亲,三朝回门就能见到了。”
“那时候不都晚了吗?”春花马上说。
“他身子虚来不了。”老夫人直接承认了,“侄子和侄媳亲自过来求的。他们夫妻实在是心痛这个小儿子;虽然身子差点;但也想娶个差不多的大家小姐;就看上了我们家的三丫头了。三丫头嫁过去;他们家一定会感激涕零;我们府里将来有什么事;江阴侯府总不会忘了这份情。”
老夫人用手指着泰宁侯、顾梦生还有在屋子里的二爷、四爷说:“我是为了你们好;在外面做事;多一个强有力的援手。”
泰宁侯想了想只好点了点头,“那就这样吧;想来江阴侯府也亏待不了她。”
“男子汉大丈夫应该靠本事赢得功名利禄;难道靠妹妹吗?”顾梦生了解大家得知江阴侯府的公子有病后还是要将三小姐嫁过去;失望后就是气恼,“只有实在吃不上饭的人家才卖儿卖女呢!”
老夫人气得身子都抖了起来,“你,你,你这个不孝的!这个家里还轮不到你做主!”
泰宁侯赶紧上前劝慰老夫人,“母亲,梦生从小在外面长大,不懂这里面的事情,我们好好对他说。”
又指着顾梦生说:“你赶紧给祖母请罪。”
顾梦生也很坚持,“妹妹这门亲事我不同意,明知道是火坑还往里面跳。”
“啪”的一声脆响,四爷手中的茶杯掉到了地上。他第一次看到有人与祖母对着干,忘了手中还握着茶杯。此时见大家都看向他,满脸通红地说:“我,我不是故意的!”
老夫人一拍桌子,“明天就叫官媒来,把亲事定下!”
顾梦生也站了起来,“我就是去求皇上,也不能让妹妹嫁给一个病人!”
以顾梦生与皇上的关系,他确实能求来一份赐婚。可是这样一来,所有的人都会觉得有问题,三小姐本来是个不起眼的庶女,若是得了赐婚,里面一定会有内幕的,然后很快就会有人打听,结果很多事就不一定能瞒得住,那时大家还不知会怎么想泰宁侯府呢。
老夫人虽然同意把三小姐嫁到江阴侯府里,便她也不愿意三小姐嫁给一个病人的消息到处传扬,那样会让侯府失了面子。
“祖母和哥哥别为了我兄弟的事生气,亲事还没定下来,大家慢慢商量。”二奶奶赶紧出面打圆场说:“要我说,这祖孙俩的脾气是一样的,说说话就钻到了牛角尖里了。”
她上前坐到老夫人身边,替老夫人锤着背腿说:“祖母,其实昨天你不是也嫌我兄弟身子弱,还说要打听更好的。今天怎么就非要定下来呢?还不是被气着了,一句话跟一句话的说到了这里!”
二奶奶审时度势,知道亲事成不了,马上用几句话就将场面圆了过来,将矛头指向了顾梦生,说他气着了老夫人。春花很气愤,她正要反驳回去,顾梦生却说:“既然是祖母本来没想将妹妹许给病人,我弄错了,给祖母赔罪。”说着行了一礼。
顾梦生还是念及祖母是长辈,宁可自己让一步。确实,谁能愿意与长辈们发生冲突呢?
从听顾梦生说出来要去求皇上起,老夫人也知道自己已经左右不了三小姐的亲事了,她看了看顾梦生,无奈地说:“我是为了你们好啊!”
大家都笑着说:“祖母,我们都知道。”
泰宁侯也笑着答应,大家就说笑起来,福寿堂气氛慢慢好了。
老夫人看了看春花说:“这门亲事既然是你们夫妻一力赞成,那就让梦生媳妇帮着张罗张罗吧。”
老夫人不是第一次让春花帮着管家事了,她一直想把春花控制在手里,每天围在她面前,可每次春花都想办法拒绝。眼下,事关三小姐的亲事,她不好反驳,正在为难的时候,侯夫人突然说话了,“梦生媳妇孩子小,又有自己的事情忙,不如让小四媳妇张罗三丫头的亲事,也给二媳妇分担些家事。”
老夫人愿意春花参与管家,就是二奶奶也不反对,因为她们都知道爵位是不可能传给顾梦生的。但四奶奶嘛,她一直虎视眈眈地想抢管家权,四爷也一心想着爵位,这样的人老夫人和二奶奶都防着呢。
但侯夫人竟然能替四奶奶说话,大家都有些吃惊。就是春花也莫明其妙,她经过观察,清楚地发现了侯夫人每次病倒的时间,那就是泰宁侯的庶子女们有好事的时候。她会病重,不能参加这些活动。例如顾梦生回侯府、给阿瓦办洗三满月、还有四少爷成亲等等。
如今为什么要一反常态呢帮着庶子媳妇呢?
侯夫人虽然总病着,但她的话还是需要重视的。
二奶奶不好说什么,老夫人反对,“小四媳妇还是太小了,在娘家也没学过什么,恐怕管不好。”
侯夫人也不全是装病,她身子确实不大好,说起话来底气不足,她慢声细语地说:“母亲,小四媳妇虽然小点,也没管过家,不过有我呢,有事就让她问我。”
侯府的家事,侯夫人帮着指导,谁也不能再说什么不合适的话了,泰宁侯看到夫人对庶子媳妇关切,也一力地赞成,“就让小四媳妇学学吧。”
老夫人只有点了头,一旁的春花庆幸不已。
春花回去后细想,自然明白了这后面的原因,今天的分歧后,侯府的权利分配已经有了新的格局。前阶段三奶奶退出,侯府内已经是二房一支独大。大房的孙辈再次参与到家事中,而侯夫人站在了四奶奶的后面,说明大房不可能放弃爵位,已经卷土重来。
然后她隐隐地感到梦生和自己被人算计了,利用他们夫妻的善良,去挑战老夫人的权威,为大房出头。只看得宜最多的是谁,那这个局就是谁布的。春花看向四奶奶,她正惶恐地听着老夫人和侯夫人的吩咐,又诚恳地表态,“我还小,祖母和母亲一定多教我。”
春花轻轻地摇了摇头,心里想,“幸亏梦生不想要爵位,也不想与侯府搅在一起,否则自己不一定是这些人的对手呢!”
三小姐的亲事很顺利地订了下来,订亲的程序一样样地走过,官媒往来办理,婚期就定在今年底。
邓夫人拿出了两万两银子下聘,以武成侯府的实力,绝对是尽了全力,显得极其重视这门亲事。泰宁侯府除了将聘礼全部做为嫁妆外,还拿出了三万两置办了各色东西,三小姐的嫁妆共有五万两左右。泰宁侯府富贵,就是庶女也一样能十里红妆出门。
眨眼间,进入了初秋时节,气候十分宜人。侯府里请了工匠,做些入冬前的修缮事务。春花正屋里南窗的窗棂有一处被虫蛀了,也在修缮的范围。
听下人传话说工匠们要进来了,春花是女眷,要回避的,她便对顾梦生说:“三小姐的婚期定了下来,你又难得在家,我们不如趁这时候把给她的添妆送去。”
顾梦生也笑着说好,“刚刚我问过,说用不了一个时辰就会换好窗子,我们送过东西后就在园子里逛逛再回来,阿瓦正好也要睡了。”
进侯府快一年了,他们每天都要从花园里穿过到福寿堂请安,但若说逛园子,还真是第一次。
春花笑着跟在抱着阿瓦的顾梦生一旁进了园子。侯府花园里景致极好,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奇花异草遍布,尤其在小湖边,摆着很多嶙峋多姿的太湖石,只将这些石头运到京城,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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