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和顾梦生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们回去吧,”温峻倒是劝他们,“我可能过些日子就好了,你们也不必为我担心。就是每天都来打扰,实在过意不去。”
“我们兄弟间用说这些吗?”顾梦生截断他的话说。
“我知道,所以懒得自己去找房子、张罗家务,就在这里借住了。”说完竟踱回了里间,自顾自地躺着去了!
顾梦生只好带着春花回去了,背地里他对春花说:“要是他像上次一样哭一场,也比现在好!”
春花也说:“过去他总是惹事生非,现在看还不如继续惹些事呢!”
可是他们俩也拿温指挥使没办法,只得在生活上照顾好他,又让他的长随和小武等人多注意一些。
所以当春花知道玉兰经常往温峻的小院里跑时,她就对常妈妈说:“玉兰本来就不是个本份的人,她既然有借口,就让她去吧。温峻现在需要有人闹一闹,没准儿闹一闹,他能动动凡心,或者把他的火引上来,发泄一场,不管怎么样都比现在好些吧。”
果然,半个多月后,温峻的火被引了出来。
春花过去时,见玉兰正跪在院子中间嚎啕大哭,一张脸的一半已经肿得不成样子了,因此她说话就含混不清,春花也没心思细听她说的是什么。温峻看着像个贵公子,其实功夫相当好,他若用力打人,这是最轻的效果了。
春花不去看玉兰,进了屋子,见温峻仍静静地靠在大炕上的一个迎枕上,看到春花进来,也没站起来行礼,只没精打采地说:“到底还是给嫂子惹了麻烦。”
春花赶紧说:“是我管束不当,打扰你休息了。”见温峻拒人千里的样子,也实在没法坐下与他说说话。
温峻虽然难得发了一次火,但立即又恢复了原来的冷漠,春花也只好让人把哭闹着的玉兰带回来。
进了自己的院子,春花把所有的下人都叫来,让大家听她处置玉兰。她先问玉兰,“你本是在内院侍候的,跑到外院里让温指挥使打了,责任是不是在你自己?”
玉兰呜呜地摇头又点头。
春花也不听她辩解,环视着大家说:“你这样不听话的丫环我是肯定不能留了,我把你送回侯府那边,让二奶奶安排吧。”
然后吩咐玉簪,“你去把玉兰的东西都收拾出来,什么也不要落下,都给她带走。”
然后让玉簪、绣婷和小鹊三人,带着几个婆子,将玉兰送到二奶奶那里,“就说我说的,折柳院里不要玉兰了,退给二奶奶。”
侯府里一幕幕的事情,春花虽然说不生气,但处置了玉兰,她竟有一种出了一口恶气的感觉。
然后她再接再厉,将玉簪送到绣婷、小鹊的院子里关起来,只有顾梦生不在家的时候才允许她们出来放风,又拿出布料来给她们布置了做鞋的任务。要知道顾梦生所领的京卫是实力较强的一支,有一万多人,做的鞋不愁没人穿。
如今顾梦生成了新皇的心腹,侯府的人还让桃姨娘出来下她的面子,她不能不反击。顺便把院子里清理一下,也是她很久前就想做的事了。
所以二奶奶来找她问如何处置玉兰时,她心情很好地说:“人是侯府的,我只管交回去,如何处置二奶奶做主。”
“嫂子若是生气,我把她一顿板子打死算了!”二奶奶气愤地说:“丢人丢到了客人面前,也真是该死!”
“反正我送过去的人还是活的,而且还活得好好的。”春花还是不忍心因为自己而伤了一条人命,只有这样说了。二奶奶并不是因为尊重自己才要处置玉兰的,而是在她眼里玉兰的命根本不算命。她不过是拿玉兰的命送个人情或者显示一下她的能干而已。
“那就拉出去配小厮吧,”二奶奶看着春花的神色改口说:“上天有好生之德,留她一条性命!”
“二奶奶怎么处置,我都是赞成的,”春花笑盈盈地说:“二奶奶太客气了,为了这样的事还专门跑一趟!”
“嫂子的事情,我自然责无旁贷。”二奶奶笑着说,心里却酸得要命,不过是个不知哪里来的嫂子,现在却要自己巴结讨好。没办法,现在顾梦生是皇上的心腹,炙手可热,二爷想继承爵位,就不能得罪这位少奶奶。
☆、第二百六十章
老夫人听了这件事;自然也会插上一手,她让人在大门口把刚下衙的顾梦生和温指挥使直接请到了福寿堂。春花这时也正好在福寿堂里;便急忙随着女眷们躲到了屏风后面。
看温峻风姿无双地进来给老夫人行礼请安;感觉到身边一片轻轻地吸气声,这小子长得确实是好,春花也不得不再次承认。
果然;温峻再次用他极其俊美的容貌和异常潇洒的气质赢得了老夫人的喜爱;老夫人让他坐在自己身边;拿手抚了抚他;笑着说:“怪不是人们提到辽东双骏时;都先提到温指挥使!我这孙子本来看着还行;有了你一比就没法提了!”
温峻客气说:“我哪里比得过顾大哥;他才是侠肝义胆的好汉呢!”又极乖巧地说:“本来前日就要来给老夫人请安的;不过因为星宿不利,怕冲撞了老夫人;也不敢过来。”
“你既与梦生是生死之交;我自然当你是亲孙子一样;不用讲什么冲撞不冲撞的,以后时常到祖母这里来玩。”
顾梦生见常妈妈在一旁抱着阿瓦,就接了过去,也知道春花就在屏风后,便笑着说:“媳妇与温指挥使极熟的,还不快出来。”
春花只得笑着从屏风后出来说:“我本想装一次淑女的,结果又被你戳穿了。”其实,刚刚她若不躲起来,实在是不合群。
温峻也笑着给她请安,“几天没见嫂子了,嫂子安好?”
春花也依礼回答,看着温峻在外面行事分毫不错,倒把平时的担心放下一半。
接着老夫人一定要留饭,待泰宁侯回来,便是他们四个坐一席,老夫人这年年纪也不用避嫌什么的。而春花刚与二太太、二奶奶等人一起到了别的屋子里另摆饭菜。
饭后老夫人笑着对温指挥使说:“家里的下人扰了你的清静,我听了臊得不知说什么好。好在,我身边有几个丫头还不错,都是老实本份的人,我派两个人去服侍你,断不会有什么差错的。”
温峻笑笑说:“知道祖母体贴我,可是我住到这里就是因为星宿不利,要避着阴人,而且靠着属虎的人镇着方才好,恰好顾大哥属虎,我就躲到这来了,因此暂不敢领祖母的赏。”
老夫人自然是打听过温峻的来历的,温家前几个月给一个妾室大张旗鼓地办丧事谁不知道,自然猜出他是因为什么过来的,竟一点也不介意温峻的拒绝,只是笑着说:“都依你的心意,待转过这段日子,若是还想要人,祖母也给你。”
吃过饭过来的春花听到老夫人已经与温峻以祖孙相称,也不吃惊,当年池老夫人那样难缠的角色,温峻不是一样能搞定吗?
果然老夫人对温峻不一般,她指着温峻对大家说:“可惜已经婚配了,否则我一定把亲孙女给你。”
此后温峻时不时地进福寿堂请安,但他每次都与顾梦生一同去,又尽量避开女眷们过去的时间,也没惹出什么事来,只是回了折柳院还是依旧。
女眷们对温峻的八卦非常热情,春花这里又热闹起来,大家过来坐上一会就会聊到温峻。年青俊美的三品武官,妻子不贤善妒,爱妾流产殒命,在哪里都躲不过人们的好奇。大家的观点就是这样,没有人同情温太太,舆论一边倒向温峻。
看三小姐天天跟在大家后面过来,在折柳院里一坐就坐上半天,又似乎有话要对自己说,春花抽了空偷偷问她:“你也好奇温指挥使的事?”
“听大家说起来也觉得很可怜,自然是同情的。”三小姐腼腆地笑着说:“我每天无事,到嫂子这里看看阿瓦。”
无事谁会天天来?三小姐来的频率已经比四奶奶还要高了,春花想了想,不管是为了三小姐,还是为了温峻,她都得管,于是就严肃地说:“温指挥使已经成亲了,虽然他们夫妻关系不大好,但他早就说过绝不会休妻的!”
“嫂子,我哪里会……”三小姐咬着嘴唇,泫然欲涕,她看了看周围没有别人,终于掉下了眼泪,“嫂子,请你帮帮我。”
春花不意三小姐突然哭了,便说:“有什么你好好说,别哭了,让别人看见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三小姐赶紧擦了泪,“这些天安表哥常到我院子里去,说些话我也不敢污了嫂子的耳朵,只好没事的时候就躲到嫂子这儿。至于温指挥使,他已经成亲了,我再低贱也不能贱到给人做妾的份上。”
原来弄错了!
春花歉然地说:“是嫂子不对。”又找帕子给三小姐擦眼泪,又是好言好语地哄着她。
都是温峻,实在是太拉风了,侯府里的主子下人们都关注他,自己也就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了。
其实三小姐这样大家小姐,所受正统教育也正是如此的,明媒正娶,做正室夫人,就是做填房都觉得有失身份,哪里会对一个已婚的男人感兴趣呢!
三小姐所说的安表哥是泰宁侯妹妹的儿子,就是为了他到国子监读书,大姑奶奶才离开正在外任的丈夫回了京城。结果大姑奶奶为了他费尽心机,可安表哥却不肯认真读书。他从小就在内帏长大,特别喜欢与女孩子们厮混,三小姐年轻貌美,喜欢与她搭话不稀奇。
“他若说什么混帐话,你只管让下人撵他出去,侯府是你家,你怕他做什么!”
“我和哥哥一样是庶出,家里谁把我放在心上呢?我怕反倒闹出事来,有了不好的传言,我的名声就毁了!”三小姐说着又哭了起来,“而且,姑妈根本看不上我,她想让安表哥娶四妹的。”
显然,要是大姑奶奶愿意让三小姐当儿媳妇,三小姐也不会反对,安家也是钟鸣鼎食之家,门第不低,只看大姑奶奶的眼光只盯在嫡出的小姐身上就知道。
只是三小姐长得却要比四小姐漂亮多了,安表哥的眼光却落在她身上了。这也不奇怪,大多数的庶女都要比嫡女漂亮一些的,因为能当姨娘的,相貌肯定不错,而遗传又是容貌最重要的影响因素。
三小姐说的是实话,但一定有水份。安表哥再不像样,也不能做出什么过格的事来,毕竟侯府里哪一个院子里的下人不是一群一群的,尤其是没成亲的小姐那里,奶妈、贴身大丫头、小丫头围着,总不能真出了什么事。
“好了,别哭了。”春花温言相劝,三小姐虽然受了委屈,也想借此机会到自己这里博个同情,希望自己能帮她说一门好亲事也是事实。
不过,三小姐也是有些过于着急了,她不过刚到十五岁,年纪并不大,又赶上连续闹了两场国丧,还没说亲也正常。但春花还是心软了,“我前天去福寿堂里,无意中听老夫人与二奶奶商量你的亲事呢,想来过了国丧很快就定下来了。”
“我就是怕她们给我定亲,”三小姐看着春花,这个嫂子不喜欢管侯府的事,但心地却好,怎么也不会害自己,自己能求的只有她了,便一咬牙说:“二奶奶有个亲弟弟,从小就有痨病,听说现在已经不能自己走路了,去长辈那里请安都要别人背着,寿命肯定长不了,又正到娶亲的年龄,她就想把我嫁给她弟弟!”
三小姐还真有心机,一个闺阁小姐,这样的事情都能打听得到。春花虽然不知情,却马上相信了,事关三小姐,她一定不会说谎。
春花本来下定决心不会管三小姐的亲事,但听了三小姐的话,她还是动摇了。但她该怎么管呢?先不说春花不愿意插手侯府里的事,就是老夫人也不一定能听自己的。
见春花犹豫,三小姐跪了下来,“嫂子,看在我和哥哥都是没娘的孩子的面子上,你帮我一把吧,不管怎么样,我只要不嫁那个痨病鬼就行。”
春花拉起了她,叹气道:“我在京里认识人少,在这府里也一样是说不上话,只能是尽力了。”
“只凭哥哥的卓著军功,府里的人谁敢不把嫂子的话当回事,若要嫂子肯为我操心,一定会成功的。我日后定天天为哥哥嫂子念佛,求哥哥嫂子福寿绵长,阿瓦一生富贵荣华。如果今生无以相报,来生结草街环也会报答的。”
春花拍了拍她说:“怎么说你与梦生也是兄妹,用不着这样。”
春花答应了三小姐,晚上就和顾梦生说了,“我本不想管,恐怕管了也未必能管好。也知道三小姐是为了博我同情,才在我面前装可怜的,可最后还是不能不答应。”
顾梦生虽然与三小姐没说过几次话,但很念手足之情,“若真有此事,我们就尽力帮帮她,真要嫁给病人,京城这边又不能改嫁,三妹这辈子也就完了。”
“那我们就分别打听一下有没有可靠的小伙子吧,总要各方面都差不多的。”
两人在自己认识的人中悄悄打听着,鉴于国丧还没过去,还不能说出来。
这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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