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太太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些光泽。
齐嫂做好饭后,招呼着陆太太和孩子们一起吃了,春花才与齐嫂才出了陆家。
进了家里,春花看着拿着算盘左拨一下右拨一下,又在纸上写上一大堆数字,皱着眉头的卢梦生,没了再与他怄气的心情,过去帮他算清了帐。
睡下时,就在春花想将自己裹紧之前,卢梦生钻进了她的被窝,讨好地在春花耳边说:“宝宝,不要再跟我生气了,我错了。白天我就想跟你说,实在找不到机会。”
看着已经开始动手动脚的卢梦生,春花努力心平气和地揪着他的耳朵问:“你说,你用喝那样的酒吗?”
卢梦生的问题是需求已经过多了,根本没必要再喝那种东西。
“其实我原来也没想,都是他们一定让我拿回来泡酒的。我想只有一份,只好拿回来了。”
这是什么逻辑!春花不知说什么好,可是她刚刚已经被卢梦生钻了空子,眼下很快就又没了机会与他细分辩这事了。感到宝宝的身子已经软了下来,卢梦生吁了一口气说:“其实那酒我感觉还不错的。”
春花昏昏欲睡,还是忍不住强挣着问:“你将酒拿到哪里去了?”
“还在西屋里。”
不可能的,春花把屋子里都翻遍了。
“你要是让我再来一次,我就告诉你。”卢梦生不待春花答应,就哈哈笑着说:“我放在了房梁上。”
第二天,春花起床后,第一件事就进了西屋,看了看房梁。这房子房架比一般的宅院要高一些,房梁是用粗大的油松做的,在屋子正中间,两根木料交叉的地方,果然放着两只酒坛子!可是春花只能望之兴叹,她估计在桌子上再放一把椅子,自己还是够不到,也不可能将酒倒了,真心佩服卢梦生能想到这么个地方藏酒。
对卢梦生此举,春花很是无语。
百户所里第一个新年过得很热闹,手里有粮,能吃上饱饭,肉啊蛋啊也时常能吃到,大家过年的兴致非常高。于是家家门前都挂了灯笼,贴了新的对联。到了三十的晚上,鞭炮声响彻云霄。
年前年后接连下了好几声雪,大家都憧憬着瑞雪兆丰年,在这一年中最轻闲的时光,春花坐在卢梦生的马上,和他几次出去赏雪。
其实他们也不是只为赏雪,卢梦生成了副千户,明年一定会新增加军户,扩张百户所的,他现在就在心里规划明年准备开垦的田地。而春花则打算明年正式开始她的畜牧业,投资新的领域。
正月一过完,春花与卢梦生商议了,决定开始吃范娘子给她的药,卢梦生特别相信,每天都要亲自替她熬药,说这样心诚,容易有效果。
陆太太出了月子,人也精神些了,听说她也按日子不错地吃药呢。
可这时陆家发生了一件大事。
陆总旗将有了身孕的黄五娘带回了家!
陆太太哭着闹着不让黄五娘进门,可陆总旗铁了心,两人闹得不可开交。春花被陆太太找人请了过去,她一进门,就看陆太太在寻死觅活,而陆总旗对陆太太说了狠话,要是不让黄五娘进门,他就要休了陆太太。
春花看着哭成了泪人的陆太太,只好先安抚她,好不容易让他把眼泪止住了。
“陆太太,还是想想要怎么办好。”
“我知道总旗想要儿子,我一定能生的,现在我吃着生儿子的药呢,他为什么不再等等呢!”陆太太情绪焦燥不安。
春花听着这话,无可奈何地又劝陆太太,“那都是以后的事了,我们现在得解决已经发生的事啊。”
“太太,你说我该怎么办?”
“要么就和离?”春花对于家宅内的事情确实没什么办法,她从小生活的地方与这里环境不同,而在杨家见的也少,到了郭家,更是走极端路线,她并不会做拢住男人的心、打压别的女人那些事儿。
要是她是陆太太,就与陆总旗和离,自己努力挣钱,也许会寻找到更好的男人。可陆太太当然不会是她,只听得卢太太这样一句话,她马上说:“我给公公婆婆送了终,陆总旗凭什么休了我!”
春花明白她不想与陆总旗分开了,但让黄五娘进门也不心甘,那怎么办好呢?这时,听到消息的文太太也来了。文太太与陆太太一向交好,而且她一向很有办法,春花也盼着她能有什么好主意。
果然文太太进来就说:“刚刚我看到黄五娘了,看样子她已经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了。算时间,陆太太还没生的时候,她就怀上了!”
跟着进来的两个太太也这样说。
那么事态就变了,原来陆总旗不是因为陆太太没生儿子就与黄五娘有了私情,而是在这之前。春花陪着陆太太去问陆总旗,文太太在一旁暗示陆总旗想清楚,那个孩子是不是他的。
陆总旗索性就都承认了,“那次我们去黄家屯打虎,我们就在一起了。这次家里生的又是个女儿,我说什么也要把五娘接回家。你们说我纳妾生儿子有什么不对吗?”
他向春花一干太太们理直气壮地说:“你们说她要拦着我纳妾,绝了陆家的香火,这样的妒妇,我把她休了有什么不行!”说完气哼哼地走了。
春花差一点没吐出一口血来,在这个时代,陆总旗要纳妾是正当的,谁也拦不住。事实上,他当初与黄五娘私通,也并不是完全因为想要儿子,而是已经生了纳妾的心。
事情到了这样的程度,黄五娘要进陆家,谁也拦不住了,春花听几位太太安慰着陆太太,“你是陆家明媒正娶的太太,黄五娘进了陆家的门也是妾,总要在你的手底下。”
齐嫂也说:“我原来在大户人家帮佣,听说,有的太太生不出儿子,就把别人的儿子抱来自己养。陆太太,等黄五娘生了,要是儿子,你就抱到自己身边养大吧。”
文太太在一旁突然说:“过去日子穷的时候,就想着能过好点。总算不愁吃不愁穿,手里也有了点钱,别的糟心事也就有了。”
这才是这次事件的真谛!
没两天,陆总旗就摆了酒纳妾,春花满心不痛快,第一次不想参加百户所里的喜事。卢梦生笑着劝她:“是不是看陆总旗不顺眼?可是你若不去,陆太太也没面子。”
从陆太太坐月子时太太去看她回来,心情就一直不大好,卢梦生自然知道,而且他也知道春花不痛快的是什么。他对春花说:“陆总旗是不应该,还不到三十,陆太太也不是不能生,怎么就急成了这样。”好象是在说陆总旗,其实是也是在表明自己的态度。
春花的心里不那么堵着了,但仍不由得说:“你现在这样想,还不知道将来会不会变呢。”
“你就信我吧。”卢梦生看着春花的眼睛说。
春花不禁一笑,她确实相信卢梦生。不过,“我还是不想去了,你就自己去吧,别忘了我们也想要孩子,不能喝太多酒。”
卢梦生只好自己过去了。可过了一会儿,春花也去了,陆太太亲自己过来拉着她去,“我也想开了,这纳妾还得我来张罗,太太要是不去,我也没面子。文太太说得对,我还有四个女儿呢,怎么也得好好活着为她们做打算。”
☆、第一百九十七章
刚到春天;百户所又迎来了新的一批军户,卢梦生现在是副千户;与温副千户一样;眼下都分了三个百户编制的人。卢梦生这里因为地处偏僻,三个百户就先集中在一起,听总兵府里来的人说;这里和温副千户所在的百户所将来一定是要建千户所的;让他们努力屯田开荒。
而且这次分到卢梦生手里的军户;从数量、人员的构成与各方面情况;都要比上一次要好;而且还将上次缺的二、三十户人家补齐了。农具、耕牛也配备齐全;俸粮、饷银也足量及时。加上去年存留的粮食;可以想见卢梦生今年的垦荒工作要顺利得多。
首先;新来的军户们不必像去年一样住窝棚。堡城里本来就一些空房子,加上演武厅、店面等地方;先将新来的二百多军户安排住下了。
三个百户以及下面总旗小旗的人选上面也让卢梦生自己定;卢梦生就选了从定辽前卫来的总旗樊大虎和百户所里的文总旗和古小旗报了上去;过些日子也都顺利地批了下来。而下面的总旗小旗们,也都重新选拔安排了。为了今年垦荒的顺利进行,老军户与新军户重新组编。
对上面这样的照顾,卢梦生与春花终于感到了些异常,免不了暗自猜测,春花想起了徐总兵来自京城的儿子。不过,按杨家的规矩,自己是不可能见过那个徐三爷的,而且徐三爷也没什么反常。
卢梦生也觉得事情有些稀奇,他的思路却相反,“你说我们是不是借了温副千户的光了?听总兵府里来的人无论说什么都将我们两处一并提起。”
春花觉得这样也能说得过去,温将军肯定会拜托温副千户的上司照应他,可能他又与总兵府联系上了。
其实,这正是徐总兵高明的地方,差不多所有的人都这样想的。不显山露水地将卢梦生推了出来,完成了杨汶对他的拜托,温将军那里也很感谢他。
卢梦生与春花猜了几次后,还是觉得可能是借了温副千户的光,也就放下了这些事情。新来了这么多家的军户,外面的事情不用说有多忙,就是春花也没有多少空闲时间。堡城里新来的孩子们也很多,使本来近期运作平稳的学校也有些乱。她索性将班级分成了高级班和初级班,分成两批上课,不按年纪,只按程度。还有新来的孩子们的校服、午饭等,一样样都要张罗着办。好在小红、小兰、大牛等大孩子都能帮着做不少的事情。
而文太太、陆太太们还是带着一群妇人给春耕的人做饭送饭。
春花抽出时间也跟着去了两次。
陆太太看没人的时候,将春花拉到了一旁说话,“太太,陆总旗这次没当上百户,倒是提了古小旗,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春花摇摇头,她是真的不知道,对于公事春花一般并不主动参与,尤其是与她没什么关系的,而人选定的又急,春花还不知情时,卢梦生就报了上去。
“陆总旗以为是太太因为纳妾的事情讨厌他了,对副千户吹的枕头风,这两天总对着我嘀咕。”
“这样的事情副千户并不跟我商量,”春花说:“不过,我想副千户一定有他的原因,陆总旗要是心里想不通,可以直接问副千户。”
不过,晚上,春花还是问了卢梦生,她也有些好奇。樊大虎原来是也总旗,他樊老爷子的亲孙子,特别投奔卢梦生而来,人好,功夫也好,做百户是当然的。而文总旗和陆总旗跟着卢梦生走过了第一年垦荒最困难的时候,平时卢梦生出门还常带着陆总旗,而放文总旗在堡城。而结果是文总旗顺利升了百户,而陆总旗却原地不动。
卢梦生笑着说:“我常留文总旗在堡城就是因为他比陆总旗细心、实干,我出去能放心。至于陆总旗没当上百户,还真是与上次纳妾的事情有关。”
“什么?”春花有些惊异于这个答案,卢梦生对陆总旗纳妾的事情并没有什么意见,说到底,他答应春花说自己不纳妾并不是因为他认为纳妾不对,而只是因为春花不愿意而已。
“我们去黄家屯打虎那次,因为很危险,就跟打仗差不多,陆总旗有两个晚上谁也没告诉就偷偷出去了,差一点耽误了事,这样的一个人我怎么能放心让他担起重任来呢?”
在这里春花不得不为陆总旗说一句公道话,“很有可能是黄五娘先勾引他的。”黄五娘那个人,从古小旗那里碰了钉子,转而看陆总旗有好房子,分的粮食也多,就动了心,一定是这样。
“别人一勾引就上当更糟糕,”卢梦生早就明白其中的关键,因为在黄家屯时,黄五娘对他也曾故技重施,他不过是不愿意宝定听了不开心才没说,“这点定力都没有,还能算是男子汉吗?”
春花前世总听有人在被曝光了后说,他不过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误,这样一说,大家似乎就觉得可以原谅他了。可卢梦生的话点醒了她,她没想到一个思想比前世落后好几百年的人能说出这样有道理的话。
“你很会看人。”春花赞同地说,爱慕的眼神也飞了过去。
卢梦生最受不了这个,手里的事情马上放下了,先与宝宝缠绵了一番,“我看人看得最准的是给自己挑了好太太!”
春花躺在他的臂弯里听着他接下来的理论,就没那么开心了,“陆总旗要是真看上了黄五娘,就应该与陆太太好好商量,再找媒人去黄家提亲,按着规矩办事多体面。可他偏等有了孩子才硬要收到家里,还与结发妻子大吵大闹,又要休妻,闹得沸沸扬扬的。书上说修齐治平,他连自己家里都管不好,怎么能管好一个百户呢?”
不过春花也理解,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规则,明代是允许纳妾的,但纳妾也有纳妾的规矩,先通奸后进门总是让人瞧不起。而结发妻子,更是男人们应该尊敬的。律法和道德上对官员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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