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娘子破费了!”舅母赶紧说。
春花笑道:“我听说喝牛骨汤最补,正好又认识卖牛肉的。”又将煮牛骨汤的窃门说了。
金花听了后,马上就下厨将牛肉牛骨煮了,要想做好汤,多用些时间是必需的。
春花便说:“金花妹妹真是能干,三舅和舅母什么事情都不必担心。”
舅母早就将眼泪擦了,勉强笑道:“今天家里的事情都是金花张罗的呢。”
“三舅、舅母,你们不用担心,万事还有我呢。”卢百户说。
“真羡慕你们家,总是其乐融融的。” 春花笑着说:“三舅这几天肯定一直没休息好,我也不多打扰了,改天再来给三舅请安。”
说着说起身告辞,舅母要送春花出门,春花按住了她说:“让金花送我就行了。”
金花将春花送出了门,春花免不了要安慰她几句,但看她并不惊慌无措,也就放了心,嘱她回去。一旁的卢百户就说:“金花,你回去吧,我送于娘子回饭店。”
春花笑着说:“我自己回去不打紧的,现在天还没黑呢。”虽然春花很少自己出门,但在定辽前卫里,治安还是不错,她自己回也没什么。
卢百户只说:“走吧。”一副肯定要送她回去的样子。
春花便只好听他的了。自己走到了前面,卢百户就在不远的后面跟着,这种感觉真的好奇怪。但入乡随俗,春花自然也不能让卢百户过来并排同行。
还好,卫城没多大,很快就到了饭店前,一路无语,春花转身说:“卢百户进去坐坐?”
卢百户摇了摇头,“你回去吧。”看着春花进了店,才转身离开。
春花进了店里,伙计告诉她,温副千户来了,已经吃过晚饭,正在等她。春花想起来自己已经好几天没见过温副千户了,这些天饭菜都是由他的长随取回去吃的。
春花见到温副千户时总算知道他为什么不来饭店,卢百户的脸上虽然也带了一块青,但由于他皮肤黑,人又长得比较粗旷,并不是十分地违和。而温副千户这张俊俏的脸上的青痕就万分触目了。
拿开了温副千户一直挡在脸上的一只手,春花就看到左眼及左颧骨上一片青紫,要考虑到这还是经过了几天的休养后的状态,那么当时一定会更恐怖。春花便问:“每天都好好上药了吧?”
温副千户点点头说:“小婶,上次是我错了,以后我不在外面胡说了。”
“懂事了就好。”春花想,要是打了一架能懂事也不错。
可温副千户马上又扁了扁嘴,“小婶也不去看看我。”
春花的想法马上就变了,这孩子,这顿打算是白挨了,一张嘴说话还是原来轻佻的模样。
“你就不能改改这毛病?”春花斥责他,“你也不小了,就这样子,怎么能说上好亲?”
“我才不想这么早就成亲呢,” 温副千户嘻嘻笑着,配上他青肿的脸,他的表情有些好笑,但他自己显然不知道,“小婶,以后有什么话,我只背后对你说。”
原来还是有进步的,只是这进步,也真不知道算不算是进步。春花恨铁不成钢地说:“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你的话要是不能当着别人的面说,就不要说了!”
“小婶,你真的不喜欢我?”
春花耐心地对温副千户说:“小婶喜欢你,不过就是像喜欢弟弟和侄子那样的,你对小婶也是一样的,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温副千户专门喜欢勾搭小媳妇,在春花看来可能是有些恋母情节,他从小就失去了父母双亲,伯父虽然疼爱他,但怎么也代替不了亲生的母亲,别人都看到温副千户光鲜的一面,春花却能感到他内心的渴望,他不过是个想让别人疼他的孩子而已。
温副千户到了卫城后,对靖远楼的饭菜非常推祟,又第一个在这里包饭,带动了卫城人对靖远楼的重新认识,大大提高了靖远楼的地位,推动了靖远楼收入的大幅增加,只这份赏识,春花就对他有非常的好感,平时也很照顾他。
温副千户也知道小婶对他的喜爱和宽容,这种感觉温副千户虽然说不清,但却能体会到,这是他最喜欢的一种感觉,在小婶身上,他总能感到一种类似香甜的气息,使他愿意整天与她在一起,要是能每天都抱着她、靠着她,与她厮混在一起,那是多舒服的事。
在宣府,他也有过几个相好,每个人也都是有差不多的感觉,可是他在小婶身上感到了一种永远不想离开的新体验,让他沉迷。
也许是因为从没得到吧,温副千户这样的劝自己,别看他年轻,对于男女之事,他并不陌生,而且深知其中的三味,只有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但对于小婶,似乎又不全对。
☆、第一百三十三章
池指挥佥事温声提醒过自己;卢百户用拳头打醒了自己,小婶不是那种他用金玉钱帛能勾引上手的人;她很正派;虽然见了每个人都说说笑笑,和气热络,但也只是因为她开着饭店;要开门做生意罢了。
以前在宣府时;大家有时攀比般地勾引良家妇人;但也都知道;有一种妇人是怎么也勾不上手的;而这种人并不见得是表面上摆出最三贞九烈样子的人;而是心里有着坚持的人。
遇到这样的人;大家明了后就会退避三舍;温副千户如今想明白了,小婶就是那样的人;除非;可是;温副千户轻轻地说:“小婶,我真想天天和你一起,可是我娶不了你。”
春花知道这是他的肺腑之言,虽然对温副千户没有男女之情,但她还是有些感动,只要是真诚的感情,都值得人动容。
而且她虽然经常对温副千户恶言恶语,但其实一点也不讨厌他,对面这样一个如画的青年,实在很难让人对他生起恨意,何况温副千户人并不坏。
至于温副千户直言不能娶自己,春花就直接略过了。她自然知道,顶着寡妇的名头,只要稍微有些身份的人就不会愿意求娶,这就是世情,春花其实也借着这种世情挡掉了不少的桃花。
“你长得这么俊俏,会娶到好妻子的。”春花半开玩笑地说,把屋子里莫名出现的伤感打散了。
“小婶,”温副千户说:“指挥使向我伯父提亲了,是他家的庶女,就在定辽前卫长大的。”
指挥使在定辽前卫的妾室只生了一个女儿,那么就是曾经让卢百户去相看的那个了,有了卢百户的经历,春花对指挥使家的庶女印象并不好。
“在定辽前卫长大的,上没上族谱?”春花提醒温副千户。
温副千户看了一眼春花,惊异于她能懂得这些,“听我伯父说,原来并没有上族谱,我伯父就一口回绝了。后来,指挥使又特别写信回京,让家中将她填在族谱上了。”
这些高门大户间的联姻,结的就是两姓之好,温副千户的伯父自然会注意这些,春花转念间就已经想明白了。但是,她犹豫一番还是把卢百户的事情说了。
春花第一次看到温副千户叹了一口气,他不再嘻笑,甚至连平素的玩世不恭的神情都收了,无奈地说:“这事我也听过,她们也是在指挥使请客时见到我的。”
春花想起来,那天摆接风宴时,赵氏和胡小姐是曾到大厅外面隔着屏风向内看过,当时春花只当她们是好奇,并没有太在意。
事情很清楚,温副千户英俊迷人,一下子让指挥使的妾室和女儿看上了,然后就给温副千户的伯父写信,又写信到京城改族谱,这亲事已经启动了很久了,大约在温副千户到定辽前卫时就开始了。
“那你?”春花问。
温副千户也是官宦子弟,有他的伯父给他撑腰,完全不必被迫答应这门亲。而且听温副千户话中的意思,对指挥使的女儿并没有多上心,可他流露的意思却是同意的,这是为什么呢?
“我伯父给了我两封信,一封信是同意,一封信是拒绝,让我自己拿一封送给指挥使。”温副千户笑着看着春花说。
自己就是想,如果小婶答应和自己相好,那自己就把拒绝的那封信送过去,和小婶在一起高高兴兴地先过上几年,再找个门当户对的大家小姐成亲,可是小婶就这样不以为然地说把自己当成了侄子和弟弟,在那一瞬间,他已经决定把同意那封信送出去了。
春花这边的想法却是觉得温副千户的伯父有些草率,让年纪这样小的侄子自己做主,怎么也不够妥当。但作为伯父,能做到这一点也就算不错了。于是她便说:“婚姻大事,你一定要谨慎。”语气中并不赞成温副千户的这门亲。
卢百户说得对,她们看上的是温副千户英俊潇洒,如果温副千户有了什么意外,夫妻还能和睦吗?
“小婶,你不知道胡小姐的嫁妆有多少,”温副千户笑着说:“现银四万两,还有两万两的各种古玩字画器物,我伯父就是看上了这笔嫁妆。我父母过世时给我留下的钱物不过几千两,伯父有十几个儿子,也不能再给我添太多。”
春花想说钱是能赚来的,但话到嘴边又停住了,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做生意赚钱的。更何况几万两银子没那么容易赚到手。而指挥使的女儿的嫁妆并不比京城里大户人家女儿差,想来是指挥使在卫城所有的积蓄,他在京城的女儿也未必能有这样一份嫁妆。
更何况她与温副千户非亲非故,也没有理由再反对下去。她便问:“想好了?”
“想好了,”温副千户眼光流转,掠过春花的脸,安慰自己似的说:“听说从小就从京城里请了老师来教,应该不错吧。”
“订了亲,你就把心收一收,别在外面瞎胡闹了。”春花说温副千户。温副千户的风流史,春花怎么能没听过?
令春花欣慰的是,温副千户点了点头。
“喝点茶吧,”春花给温副千户倒了茶问:“孟百户受伤了吗?”
“和我差不多,”温副千户并不把这些事放在心上,实在是他从小经常打架斗殴,受点小伤也不当回事了,可他却八卦地问:“小婶,你和卢百户相好?”
春花伸手敲敲他的头说:“别乱说,卢百户可是好人。”
“那他那天就像疯了似的,我和孟百户都被他吓坏了,也没敢怎么还手,要不然怎么两个人都被他打了?”
“我们认识时有点特别,”春花把除了在小河边的事以外的情况都一一对温副千户说了,然后告诉他,“卢百户是个讲义气的人,他觉得我没了得人头的封赏,总是有些内疚,因此一直很帮我。”
“要是那时候我在就好,”温副千户神采飞扬地说:“那样小婶你就不会这样不待见我了,没准能同意和我相好呢。”
“你这脑子都想些什么,”春花觉得好笑,“那个时候,命悬一线,你要是在,没准能吓哭了呢。”
“小婶,你看不起我,”温副千户气愤地说:“明天我就找卢百户再打一架,上次见他那个样子,我没放开手脚,这一次吗?我一定打赢他,让他一个月起不来床!”
“小婶错了,”春花赶紧道歉,“就是卢百户自己也说你的功夫不错呢!”看温副千户的神态,春花知道他真的被惹毛了,在这些军人的眼里,要是认为他们不够勇敢,就是最大的耻辱,温副千户年纪不大,可也很有自尊心。
“哼!”温副千户并没有被春花的道歉所打动,他斜着眼看着春花说:“小婶,你早晚会看到我有多厉害!”
“是,是,我等着看到温副千户成为大将军。”春花说错了话,只能陪着小心,自己一直觉得温副千户就是问题青少年,怎么也不认为他能有多大的能力,但现在从温副千户身上却感受到一种气势,这孩子说到了正事上,并不是一味胡闹的,自己以往还真的小看他了。
没几天,温副千户与指挥使家的千金定下亲事的消息就传了出来,温副千户的伯父派了人,隆重地下了聘,在定辽前卫重新买了一套两进的院子给他们做新房,又请人重新修缮。
指挥使家也派了人到房子里量尺寸,准备打造家俱等。
这门亲事在定辽前卫就相当于前世欧洲王室举行的世纪婚礼,得到了定辽前卫所有人的关注。春花每天在饭店里也听到大家议论纷纷,从聘礼的礼单到嫁妆的多少,再到新房的布置、院子里栽种的花木,每一样都被反复评说。
很多东西都是定辽前卫的人没见过的,大家艳羡称颂不已。
从此温副千户一反常态,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怜香惜玉,一改处处留情的作派,就是原来有些不清不楚关系的人也都一下子断了。人也收起了嘻皮笑脸的样子,整天一副严肃端正的面孔,让卫城所有的人大吃一惊之余,又感慨要成亲就是大人了,温副千户总算是长大了。
春花倒非常喜欢这样的温副千户,每于他到饭店来的时候,总是热情招呼,现在总不必再担心他什么时候弄出来留门什么的话来。温副千户在春花面前真的就成了一个可爱的美少年乖宝宝,总是对他笑脸相迎。
涂三爷的信来了,他在定辽右卫给春花买了一间铺子,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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