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可咯痒人了。”
李氏跑过来看了看孩子,见没事才道,“孩子,都这样。”自从在家里说了句话被人学给唐文汕家的听,李氏以后再也不说,就算说也只跟女儿和大媳妇说,当着他们家的媳妇,她更不说的。
这时候唐文汕家的二媳妇从南头场里笑呵呵地走过来,老远就叫,“嬷嬷,摘菜呢?有没有扁豆?这两天都想吃扁豆水饺儿!”
李氏低头去拔草,装没听见,二小家的媳妇是外地很远地方来的,说话腔调比当地人卷舌头多一些。虽然现今也有人叫水饺,不过馉飵就是馉飵,李氏可没那么时兴。
关键这个二小的媳妇跟王氏走得近,常常私底下叽叽咕咕地,偏偏每次见面都是笑嘻嘻一副很和气的样子,李氏说她就是个笑面虎,向来不与她怎么亲近。
二小家的推篱笆门进了菜园子,笑着道,“嬷嬷,忙着呢,都听不见我说话了。”看见三儿媳妇,她笑了笑,“咱娘让你回家晒草呢,我刚做完饭。都说想吃水饺儿,我们家也没菜园,又没买扁豆,我说来跟嬷嬷讨两把回去。”
李氏心里冷笑,别以为她不知道,这菜园子里的菜,隔三差五的就丢,保不齐就是他们摘去了,今天这是自己在,不再他们也就摘了。
她直起腰笑了笑,“扁豆刚摘过没多久,只有两小把,不嫌弃你就拿去吧。”二小媳妇看了看,又道,“是有点少,要不我割两把韭菜吧。”
李氏心里不乐意,脸上的笑就有些兜不住,但是她平日里又不是个小气的人,但凡家里不缺的时候,邻居亲朋的,也都能沾着光的。
只是想起唐文汕家的那副嘴脸,她自己嘴里就不知道什么滋味,又抹不开面子,便瞅了一眼韭菜畦,对三儿媳妇道,“三儿媳妇,韭菜刀子在脚底下,你割两把吧,可别伤了根。”
对于唐文汕家三个儿媳妇,李氏反而对三儿的媳妇比较有好感,这媳妇勤快一块干活的时候也不偷懒,不像二小家的心眼多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也不像老大家的那么自私。
三儿媳妇嗯了一声,拿起刀子去割了两把,嫂子一个劲地捅她,让她多割点。
唐妙看见,仗着自己是小孩子,歪歪扭扭地走过去,手里拾起一根树枝子,拨拨拉拉地道,“我家的烂韭韭,别割!”
唐妙可还记得唐文汕大娘当初拍着大腿在地上哭诉,说割了两把烂韭菜,奶奶就骂她之类的话。
二小家的看了唐妙一眼,惊讶地道,“哟,我们楠楠两岁说话也没这么利索。”
等她们割了韭菜离开的时候,二小家的又从菜篮子里拿了根黄瓜,李氏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大家还有情分在,况且如果为了一根半根的黄瓜不让她吃,又被人说小气,不划算。她索性大方点,拿出一根给三儿家的,“给你一根。”
三儿媳妇忙谢了接过去,平日在家里婆婆鲜少舍得买新鲜的菜,以前还能吃李氏菜园的,后来分开,今年几乎都没尝过鲜。她跟娘家学着想在地里套种菜,被婆婆骂了一顿馋嘴,因为没分家,也不好说什么。
等她们走后,李氏开始对唐妙小声数落唐文汕家那些不是,她也不是要说给孩子听,单单就是发发牢骚,谁知道唐妙会听得懂?还牢牢地记住。
唐妙指着菜园东边一块地,“那边养鸡鸡。”
李氏只当她孩子说着玩,收拾完便背上孩子,提着菜篮子关了篱笆门回家。
晚饭时候,李氏发现多了几个白面包子,忙问哪里来的。
王氏做的饭,她笑嘻嘻地道,“我去南头看看人家挖沟子顺水浇地,二小家给了几个包子,说从咱园里摘的扁豆。我寻思咱还一直没包呢,就拿回来给孩子尝尝。”
李氏哼了一声,想说话,又鼓了回去。
这要是以前,这几个包子指定是粗面的,今天倒是太阳打西边。
结果王氏笑着道,“娘,你尝尝,可好吃了,还放了肉。”她全然不管李氏越来越阴的脸。继续道,“唐文汕大哥家牲口不够使得,过些日子种棒子,说借借咱家大黑花使使--”
“你快算完吧!”李氏突然火了,瞥了一眼那几个包子,“我不怕她再来打,几个破包子就收买我?我怎么那么贱呀?我们家大黑花就那么贱?还给他去使唤?你就跟他说,我说的,偷我的菜我没看着就罢了,还想拿着我的东西回来贴乎我使唤我家牲口,没门儿!”
王氏脸也沉了沉,接着又笑起来,“你看看俺娘,这是做什么,还跟我发火。我和他们说什么,也说不着个数啊,我又不是那样的人!”
李氏哼了一声,出了门去看看男人们怎么还没回家。
如今麦收结束,玉米还未种,男人们也有段空闲时间。他们把场里的草都用牛车拉回家,又帮着人家犁了地,担了水浇透了,让庄嬷嬷家直接种上玉米,一点不耽误。庄嬷嬷特意送了十五斤黄米来感谢,说给孩子做糕吃。她又管李氏要了包白菜种去,想直接种白菜,让李氏今年就别种白菜,冬天两家一块吃。老唐头一听,自然要去帮忙,亲自带着儿子平整菜畦,撒了种。老唐头干活是一等一的漂亮,庄嬷嬷欢喜地合不拢嘴,愣是要留他们吃晚饭。老唐头不肯,只带了六只庄嬷嬷闺女家给的猪蹄回了家。
李氏见他锄头上挂着几个猪蹄子,笑嘻嘻地道,“大妹子总是这么客气!”
老三咧嘴道,“咱给她干活,她还不得表示表示!”
饭后女人们继续编蒲扇,正是盛夏,还能卖段时间。加上李氏正在活动女儿的亲事,需要钱。
唐妙头上被杏儿扣上一只大斗笠挡蚊子,杏儿偷偷地拿了麦草给她编手镯和戒子,结果手镯当了项圈,大大小小给她套了一脖子。被李氏发现又让杏儿都拆了,给大人留着编蒲扇里,别浪费了。
老唐头拿着马扎领着孙子们去外面街口纳凉,村里男人们基本都喜欢坐在街头纳凉说话,白日里忙没时间,晚上便说说话,沟通沟通信息。
老唐头刚坐下,几个年轻小伙子便让他讲故事。老唐头虽然不识字,但是脑子好使,特别会讲故事,什么武松打虎,关二爷之类的都讲得有声有色。今夜他讲了个自己亲身经历,年轻时候在坟地遇到鬼打墙的事情,听得小伙子们阵阵惊呼,故事临近讲完,唐文汕和几个儿子从南头凑了过来。
“达达,凉快呢!”唐文汕把板凳一放,在老唐头旁边坐下。
老唐头伸手从景椿手上拿过他的大茶杯,大大地喝了一口酽酽的苦茶,“嗯。”
景椿和景森还在央求,“爷爷,继续讲啊!”
老唐头摸了摸景椿的小屁股,“给爷爷回家兑水去!”
景椿立刻听话地抱起茶杯往家跑。
唐文汕东拉西扯地说了一番天气,收成,最后才说重点,想借牲口犁地种棒子。老唐头叹了口气,抬手挠了挠稀疏的头发,发髻松松的盘在头上,“我们地比你家还多,你要是用牲口,我们也得用啊。”
唐文汕陪着笑,“达达,我先帮你种,等你种好了再帮帮侄吧!”
老唐头摇了摇头,“说什么话呢,现在各家种各家的。你们也大忙忙,别耽误了活。”
唐文汕大儿子笑道,“俺爷爷还生气呢,我娘在家都悔死了,让我给爷爷和奶奶磕头呢,她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不好意思到爷爷跟前来呢!”
老唐头摆了摆手,“快别说了,陈谷子烂芝麻的,娘们的事情,有什么好说的。”
唐文汕便又说借牲口,他算得好老唐头本来为人仗义,愿意助人,何况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估计他也不好意思拒绝。
人群里有个小伙子看不惯,叫道,“大叔,你们不是分开了吗?怎么又要合伙啊。咱村不知道多少人想跟景枫爷爷合伙呢,他都不肯。他种地可是出了名的好手!”
唐文汕脸色火辣辣的,好在天黑也看不出什么。
老唐头嗨嗨地笑笑,“什么好手,就是种地年头多罢了。哪里有你们年轻人力气大。”他又对唐文汕道,“牲口的事情,不是小事儿,家里都是老婆子管,从年轻我就不当家。”
唐文汕讪讪地笑了笑,从老唐头对自己说话的态度上他也能感觉达达跟他疏远了,以前他会说你婶子,现在他说老婆子,显得生分多了。
去找李氏的结果可想而知,牲口不是菜园里的菜,摘两把就摘两把,牲口要吃粮食牛草,还会累着,老唐家出了名对牲口好,如今分开了,再来借李氏怎么都想不开。
“你们都是好人,我做恶人好了,不借!”李氏说得斩钉截铁,堵住了三儿子和媳妇的嘴,这夫妻两个跟外人看起来特别要好,没由得让她火大。
况且以前唐文汕家的用牲口,一点都不惜乎,也不给喂饱,再借给他,自己不是犯贱?李氏哼哼着,放了狠话,借牲口可没门,还意有所指地跟王氏说,她可不怕唐文汕家的再怎么的,现在两家没半点瓜葛,互不相欠。
王氏很不乐意,因为如果合伙种地,女人不必下地的,现在不合伙一场麦收就几乎累死,等种玉米,一个刨坑一个点种子,那也是个累人的活,还有秋收玉米。
本来她打了包票要借牲口给唐文汕的,如今被婆婆搅黄了,心里说不出的闷气。
气得她没法了,忍不住说了句,“要是这样,还是分家的好,吃多少东西,干多少活。累死累活的,吃没得吃,穿没得穿,图啥!”
李氏也火了,“你说图啥?图一家人安安稳稳,子女长大成人,我们老唐家开枝散叶!”王氏撇着嘴,很不服气,“把人都累死了,开什么枝,散什么叶?倒是有人能开枝散叶,那是拿我们的血汗养出来的孩子,他们散得就舒心?就不亏心?缺了八辈子德的人才踩着别人过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花花在哪里呀,花花在哪里!
撒花花,撒花花,大把大把地撒花花!
撒花花俺才有动力的!嘿嘿!不撒花的不是乖孩子!
分家单过
李氏没料到她说出这般不中听的话,脸顿时黑黑的,“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听听?我还从没听过哪个能说出这样没天理的话来!”
王氏却瘪着嘴,并不重复,但她也铁了心,不分家自己一辈子都得给别人贴补,分了家才能过自己的日子。赚多少吃多少,不用补贴别人,把自己弄得面黄肌瘦,却养肥了别人家那么多孩子?
况且老四这两年就要成亲,文沁也准备着出嫁,如果不分家自己岂不是更要受气?高氏今日生孩子明日生病的,这家里里里外外的活,怎么都要压在她身上。
既然已经开腔了,就不怕撕破脸皮,再者说唐家堡附近的镇子村落,大家基本都是分家过的,又不是吃穿不愁的大家族,非要一起过日子。李氏要大家在一起,无非是让媳妇帮自己干活罢了。
她想的还有等分出去,家里的活自然要李氏自己做,她就不信到时候她还这样整日价洗洗刷刷什么都不做?
自己夫妻养着他们一家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李氏的脸阴沉沉地,低着头快步回了自己东间,王氏也拉着脸老大不乐意。
老四脖子上骑着唐妙,身后跟着景椿几个,去外面借着月光从树上摸知了龟回来,感觉家里气氛不对,问三哥怎么回事。
老三微微皱着眉,“我怎么知道,刚从外面回来。”
老四便不再跟他说话,去问文沁,知道三嫂想要分家,不禁有些动气,去了东间问娘是怎么想的。
老唐头坐在炕上想事情,李氏铺好了被子,见老四过来,问他有什么事。
老四也不拐弯抹角,问母亲分家是怎么回事,大家一起挺好的。李氏看了他一眼,压低了一声,“你快别问了,要是真没法过,该分也得分,如今在一起过庄户日子的也不多了。”
老四不乐意道,“那谁想分就让他分呗,我不分。”
李氏看了看窗外,让他快回去洗洗睡吧,以后再说。
天一直不下雨,老唐头心焦,便整天心事重重,想了想,也不能穷等着下雨,泡了玉米种子先能种多少是多少。
王氏三不五时地讥讽两句,说家里有个拜了水神做干爹的,还说是个妙人儿,现在可好,连个雨星也不下,再不种地,河里的水都被人担光了。
唐妙嗤之以鼻,南河北河,就算整个唐家堡的人没日没夜地挑,也不见得能挑出一半去。况且天气感觉很正常,不过是暴雨前的几日干热罢了,这样的天气在古代可能不正常,但是在现代受工业化的影响,太正常不过,不出三五日只怕就是大暴雨了。
老唐头领着家人挑水种玉米,人人每日疲累不堪,回家便吃饭洗漱说不几句话便睡觉。种了两日之后,一大早王氏便说自己病了,浑身酸痛动不了。
李氏自以为她是偷懒,讥讽地问,“要不要去请个大夫来看看?”
王氏“哎呀”地叫着,说头疼得厉害,休息一下就好。
老三看了爹一眼,“要不让她休息一下吧。”然后又对高氏道,“大嫂,我看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