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下人们,鉴于郗家本来就一直是舅母鲁氏在管家,畏惧她的权势怕也不会多言。
翠儿说完这些,好像还有话要说,一副欲言又止之色,半晌,她才又开口:“翠儿本是打算等焕少爷过来跟他提的,只是一直没有机会遇见。姑娘……翠儿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翠儿看谢朝华脸色阴云不定,有些迟疑。
“都到了这份上,不许还有隐瞒的,一件不落的都与我说清楚仔细了。”
“奴婢有一天无意中看见夫人与管家在争执什么,夫人好像有东西硬要塞给管家,管家开始执意不肯收,最终却是收下了。”
谢朝华心中一动,问:“可听见什么话了?”
翠儿摇摇头,站的远,只模糊听到什么“小鬼难缠”之类的话。
谢朝华“咯噔”一下,心中透亮,难怪竟日见外公少了,“小鬼难缠”,这衙门牢头哪一个是吃闲饭的,虽然有谢焕关照,可底下人自古都有一套生存压榨的手段。
若是短了银子,借故刁难,可以通融两日就变成了半日……
鲁氏!谢朝华想着鲁氏这番作为,怒极反笑。
“姑娘……”翠儿大概是见谢朝华脸色不对,有些迟疑地唤了一声。
“你给我准备热水,这几日读书读乏了,让我好好洗个澡,去去乏。”
翠儿一愣,没料到谢朝华听了这话后竟然是这反应。
“还不快去,洗完澡我还想早些歇息,养足精神,明日还有一出大戏要唱呢!”谢朝华淡淡一笑,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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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问罪 (二更)
第十九章 问罪 (二更)
第二天,翠儿一进屋,就见谢朝华已经起来了,正气定神闲地坐在窗前看书。她见谢朝华今日神清气爽,想来昨晚睡得不错,而自己却是担心了半夜,好不容易睡过去转眼便已经天亮了。
谢朝华见到翠儿进来,放下手中的书,微微一笑,吩咐:“今日要去拜见舅母,衣着打扮不能太随意了,翠儿还不赶快来帮我。”她披散着头发,身上也只着内衣,果然像是专门在等翠儿来一样。
“姑娘……”听小姐话里意思,难道她今天是要打算找鲁氏理论去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翠儿低声嗫喏地道。
谢朝华从镜中看见身后翠儿一脸担心,伸手拍了拍她的手,只当没听见她适才的劝说,佯嗔道:“还不快动手,不然就晚了。”
今日外面天气极好,阳光灿烂。
昨夜里下了一场大雨,好象把天地都洗得干干净净的,院子里的树叶上都挂着晶莹的露珠,阳光一照,闪闪发亮,甚是好看。
谢朝华原本让翠儿留在屋里,可她执意要跟着自己一起出来,还拖上了小红,谢朝华想人多也要好,也就随她了。
之前谢朝华因为生病,后来又是上学,故而从未去过鲁氏住的院子。想到之前她刚刚醒过来那会儿,还因为说话被外祖父给呵斥过几句,后来又因为鲁氏话里夹枪带棒地中伤母亲,自己还顶了她几句。
从那次之后,倒是一直都没有再见到她。估摸着。鲁氏也不怎么想见到自己。
原本这些日子来,谢朝华看鲁氏一直没有动作。还曾经一度觉得是不是自己想太多,前世宫里明争暗斗的日子看得太多。倒是把人想得太过复杂了。既然如此,那就她管她的家,自己上自己的学,相安无事。
可没料到原来一切只是被翠儿这个丫头给压下了而已。
谢朝华心中冷笑,鲁氏如果只是针对自己倒也罢了,横竖不过是多拿些银子出来也就完事,她也没心情与她斗。前世,她谢朝华斗得还少吗?鲁氏这种人,说起来不过只是有些小聪明罢了。若论起算计心眼,天下哪一个地方比得上皇帝的后宫?
只是母亲这样一个不计较得失,也没有争强之心的人她都不能相安,那之前自己明里暗里都得罪过鲁氏的自己还指不定日后她会怎么来对付自己呢?
想得长远一些,如今一家之主是外祖父,鲁氏的算计也还有限。可若是将来一旦出了什么事情,外祖父又无法照顾周全,自己与母亲岂不是要任她宰割了?
何况,自从她在书房窥见了那枚太子显印章之后。心中总有一丝隐约的不安。与前世所记得的而一些事情一一对应,似是而非,想不通这个中关键。但若是因为鲁氏的自私贪财而让外公出大事,那自己无论如何是不愿意的。
自搬入郗家居住。谢朝华根本没打算多事,她的愿望不外乎就是能和母亲一起开心地过日子,可既然鲁氏已经欺负到母亲头上。甚至还有越演越烈之势,都快威胁到外祖父以及郗家安危。那她可就不能做事不理了。
虽然前世自己在皇后位子上能一坐就是十几年,与肖睿的暗中支持分不开关系。可就算她再如何不济,毕竟曾经的六宫之主还会拿一个小小的鲁氏没有办法?
见鲁氏的院子就在眼前,谢朝华停下脚步,对身旁的翠儿和小红道:“一会儿不管有什么事情,你一定要听我的吩咐,我问什么,你只管照实说就成,知道了吗?”
翠儿点点头,还想说几句劝说的话,却见谢朝华微微一笑,“走吧,随我去给舅母请安吧。”
才刚刚走到鲁氏院子的门口,估计早有下人眼尖去禀了,鲁氏人已经迎了出来。
她满脸堆笑,“哟!这不是谢大小姐嘛,您是我府里的贵客,今儿是什么风把您吹到我这儿来了?”说笑间将谢朝华让进了正屋堂内。
谢朝华心中冷笑,“贵客”两字的言下之意就是郗家的事她谢朝华这个客人是没有资格多管的,看来这鲁氏还是有些小聪明,知道今日自己来者不善,先将自己客人身份量出来,来堵自己。
二人坐定,谢朝华对着鲁氏笑笑,道:“朝华今日前来是想同舅母商量件事情。”
“何事?”鲁氏侧脸问道。
“说起来,朝华开这个口还真有些不好意思,怎么说,这些日子都一直在麻烦舅母。”
鲁氏听了这话,亲热地拉起谢朝华的手,道:“朝华这话说得太见外了,公公早就说过你是我们郗家的珍宝呢!就算你开口要天上的星星,他老人家怕也是会去摘下来给你。”
谢朝华笑了笑,轻轻地从她手里抽出了自己的手:“其实朝华今日是想跟舅母商量,过几日便是我焕哥哥的生辰,朝华想着在建水也就我们兄妹二人,打算办在这里,热闹一番。”谢朝华眼光流转,“这钱朝华自然是自己出,只是昨夜想起问丫鬟翠儿,她却说银子都先垫在了这些日子的吃穿用度上。”
谢朝华说到这里,顿了顿,盯着鲁氏问:“哥哥之前同朝华提过,虽然住的是自己外公家,到底是客人,每个月都给府上月钱,朝华的吃穿用度就由府中一起操办。只是这些日子为何还要朝华自己出钱,是哥哥忘记给了?若真是这样,改日见到我定好好说说他!”
“啊?”鲁氏听了,一脸莫名其妙的样子,“怎会?我早就吩咐下去朝华屋里一切吃穿用度由关中出?怎么回事情?难道下人忘了还是怎么说?”
谢朝华心中冷笑,倒是要看鲁氏装模作样到什么时候,“翠儿,是谁不给你领份子的?”
翠儿微微抬头看了谢朝华一眼,想起适才过来路上谢朝华的吩咐,暗一咬牙,道:“是……是陶嬷嬷。”
陶嬷嬷是鲁氏跟前的人,这三个字从翠儿口中说出,鲁氏倒是神色不变。
“可否请陶嬷嬷过来呢?”谢朝华问。
“当然可以。”说着,鲁氏对门口的丫鬟吩咐道:“去把陶嬷嬷唤来。”
这个陶嬷嬷谢朝华曾听下人背地里议论过,她是鲁氏从娘家带来的,仗着鲁氏这个主母撑腰,刻薄下人,打骂随意,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
“陶嬷嬷。”谢朝华淡淡地开口,“舅母可曾同你说过我在府里的一切吃穿用度由关中出?”
陶嬷嬷瞟了眼堂上端坐的鲁氏,有些满不在乎地对着谢朝华道:“夫人确实说过。”
“那你还敢阳奉阴违!”谢朝华声音不高,却隐隐有股威严在,陶嬷嬷怔了怔,才又开口:“老奴不敢,只是府中这些日子开销用度紧张,也不单单小姐如此,别处也都是一再缩减的。”口气蛮横,根本不惧。
谢朝华冷笑,当她是小孩子吗?
“先不说这费用的事情。”谢朝华转头问一旁鲁氏,“朝华知道,舅母一向治家严谨,郗家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家,这主子吩咐的事情,下人却擅自违背,背道而驰,不知该怎么个处置?”
鲁氏看了看谢朝华,“公公为人一向宽厚,从不对下人假以颜色,时间长了这规矩我也记不太清了。”
谢朝华笑了笑:“外公宅心仁厚,所以这些年下来,像陶嬷嬷这样有些连面的就越发胆大妄为起来了。舅母可千万不再纵容了。今日此事出在我身上也就罢了,改日倘若要得罪起重要的客人,岂不是要连累郗家了。”
这话才落,脸一沉,冷声对下首的陶嬷嬷道:“夫人的话你也敢当耳旁风,外公舅母好心,我却不会,翠儿,掌嘴!
翠儿稍稍吃了一惊,小红却是个极会看颜色的,立刻尊了谢朝华的吩咐,一把抓住愣在那里的陶嬷嬷,翠儿到底也是谢家的丫头,走上前抬手就左右开弓地打了起来。
陶嬷嬷虽然蛮横,到底是下人,不敢挣扎,只是一双满含怨毒地眼光看着坐上的谢朝华。
谢朝华却看也不看陶嬷嬷一眼,转头笑着对脸色有些难看的鲁氏说:“本来此事朝华是不该插手的。只是朝华也知道舅母是个心慈手软的,这陶嬷嬷也跟你许久了。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倘若此次不好好惩罚,下回下人个个见样学样,都不听主子吩咐,那可是要出大乱子了。再说,以后若是让舅舅知道舅母管教下人无方,怕是……”
这番话说的鲁氏脸色青一阵,红一阵,气的她嘴唇都发白了。
谢朝华想了想,有些话不如同她挑明,低声在她耳边道:“舅母,朝华想这我这里倒也就罢了,就怕外公那里若是也如此这般被陶嬷嬷随意克扣,怕是要出大事的。就朝华所知,外公好些日子没有回府了。”
鲁氏听了这话猛地瞪大眼睛,“你……你知道了。”
“是,朝华已经知晓此事了。”谢朝华点点头,“舅母,这要是被舅舅知道外公这些日子在里面多受罪,而你却还不表示些什么,落人口实,到时候这误会怕是说也说不清楚了。”
鲁氏听了这话,全身一颤,瞅了眼下面的陶嬷嬷,低声道:“我看陶嬷嬷也该知道错了。”
谢朝华这时候转头瞅了眼下面的陶嬷嬷,只见她头发披散,嘴角隐隐有血渗出,心想差不多,见好就收,懒懒地对翠儿说:“停手吧。”
翠儿收了手,与小红一起站到谢朝华身边。陶嬷嬷则软棉棉的趴在了地上。
☆、第二十章 考验
今日更晚了,抱歉
因为尧过些日子有计划打算出门,今日急着去办些手续,故而晚了。
***
谢朝华正想趁热打铁将银两的事情与鲁氏说清楚,抬眼却看见从院门外走进来两个人,步履匆忙,待到近处才看清却是外公郗道函与母亲。
心中暗暗皱眉,只怕他二人是得了信赶来,巧倒是巧,今日外公竟然在府中。她知道外公与母亲都是极好说话的,只是她也不想再让鲁氏骑过头去,思绪飞快转着……
郗道函一走进屋子,看见趴在地上的陶嬷嬷,怔了怔,走到近前,问:“怎么回事?”
话才刚刚问出口,鲁氏就像是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似地,一脸委屈哭诉道:“是媳妇做事情不够牢靠,没想到陶嬷嬷她一个老人还会自作主张,不过嬷嬷她虽然做了错事,可心里还是为着咱府里着想的。”
谢朝华却不理她,示意下人将陶嬷嬷抬下去,又冲翠儿小红使了个眼色,她们也随着一起走了出去,见屋内就只剩下他们四人,这才开口:“今日此事我本来是不该插手的,可陶嬷嬷跟着舅母许多年了,朝华想着这恶人不如就由我来做,一来也不至于坏了家里的规矩,二来舅母也好做人。”
她说着走到鲁氏身边,假意长长叹口气,“照我说,就是舅母一直太纵容下面的人了,舅母适才都说家里如今开销大,现在想想。今日陶嬷嬷克扣月钱虽然是心存好意,到底是不合规矩的。而府里其他下人就怕没有这样的善意,借着机会中饱私囊只怕大有人在。”
“克扣月钱?”郗道函听了半日终于明白事情的缘由。
“公公。媳妇这些年管着家里上上下下,大大小小这么多事,哪一件是为了媳妇自己的?”鲁氏越发委屈的样子,就差没嚎啕大哭了,“如今家里艰难,公公也不是不知道,每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