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书达理,温婉贤良,……”
他话未说完,谢朝华已经笑得厉害,“这种随口说的话你也相信?不这么说,还有谁会肯娶我入门呢?”
那人就这样站立着看谢朝华笑了许久。才轻轻咳了咳,“你的事我只能尽力而为,和亲楼南王的人选也不是我能定的,再说……”
谢朝华打断他,“阁下太谦虚了,依将军的本事,此事定然轻而易举。”
身份揭穿,他也不慌不忙,道:“彼此彼此。谢大小姐也好能耐。”
谢朝华站起来。整了整衣袖,嫣然笑道:“夜已深了。朝华就不多留了,还请自便,朝华在此敬候佳音。”
那男子却没有动。反而抬手自脸上扯下面罩,露出真面目来。
那正是谢朝华在夜宴上看见的那个楼南国将军,“小姐就这么不想嫁给汝阳王吗?我们的王。文韬武略,器宇不凡。”他轻轻一笑。颠倒众生,这样俊美的男子别说楼南。怕整个天下也是难见的。
谢朝华微笑,“如今就算小女子敢嫁,怕是汝阳王也不敢娶了吧。”
眼前的男子,无论是贼还是将军也罢,谢朝华却是知道他还有另一个身份。
谢朝华这话说出,对方却是很沉得住气,笑容愈加魅*惑,声音也愈加温柔。他缓步走到谢朝华身边,身上特有的香气顿时将谢朝华笼罩住,他的声音低沉柔和,就好似在耳边呢喃,他问,为什么?
为什么?道不同不相为谋,这和亲本就只是一场交易罢了,双方各取所需,她不愿意又何必问理由。他又不是不明白这和亲的作用。
“朝华。”他开口轻唤着谢朝华的名字,温润低沉,静夜里,空气流动中仿佛都带上了丝丝暧*昧,他的手抚上了谢朝华的臂膀,这样亲密的接触是那样不妥当,谢朝华却不感觉到突兀,仿佛受着蛊惑般抬头看他,他的眼睛如夜空那样深沉,像星星那般清澈,令人安心。
他的声音越发温柔:“朝华,你累吗?”低沉磁性的嗓音在这妩媚的月夜下仿佛带着一股魔力,伴随着他周身淡淡的香气,如洪水猛兽般击溃谢朝华心中的提防,却又似润物细无声的春雨,渗透谢朝华的神智。屋外的虫鸣声也渐渐听不见了,只留下他的低喃声徘徊在耳边,缠绕在心田……
好像感觉到他的手臂绕到了自己的身后,轻轻一带,谢朝华就落进了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里。男人的怀抱总是能带给女人安全感的,谢朝华贴着这散发着温热的身体,她的感官只感受到他的双手牢牢将自己禁锢,却想不来要挣扎,反而越来越放松了下来,仔细听着他说话。
“朝华,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在。”谢朝华呢喃着,这声音似乎只有她自己能听到。
“这些年来,你应该很累了。”他的头埋在谢朝华的颈项里,话低响在耳边,“你这样弱小无助,我不看着不忍心,让我给你依靠吧。”
真的是累了吧,谢朝华怔怔想,连他都看出了自己的疲倦。
“相信我好吗?”他的手又搂紧了几分,谢朝华整个人沉浸在他男子气息中,伴随着周身温和惬意的芳香,身子,不由自主变得越发酥软了。
“我……”
“你什么?”他问,“你……关于宋旭你都知道些什么?”
宋旭?是的,她知道宋旭是个乐师,却又不止是个单纯的乐师。前世的经历,让她知道很多。
“宋旭……那个乐师琴弹得很好。”
“不。不是这个,不是乐师。”芳香中,他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梦中,“宋旭真正的身份,你是如何得知,还知道用来威胁我?”
“威胁?”谢朝华有些迷茫,“我不想威胁谁,是他们……我想离开……”
那个说话的人笑得有些无奈,可他的怀抱是那么温暖舒适,让谢朝华情不自禁闭上眼睛,倾听下去。毕竟,前世今生,多少年里,从未有人这样拥抱过自己。
“朝华,我很欣赏你。”他说,“我会对你好。等此事结束,我们远走高飞,不离不弃,好吗?”
“不离不弃?”
“对!你可相信我?”
“相信……”
“那告诉我,你父亲同你都说了些什么?”
“父亲?……”
“对!你父亲可有告诉你,嫁给汝阳王以后要做些什么?楼南国里有多少细作是你可以调动的?”
“我……我不知道。”那人好像眉头皱了皱。
“那告诉我,我当日偷入京都的事情,你还有同谁说起过?”
“可是……我……不可以说……”
又是无奈一笑,香气越发浓郁,“为什么?”
“为什么?”谢朝华的声音已经是叹息,“因为我还不想死。”
“谢朝华!”
猛地。谢朝华被推了开去,四周的香气也随之淡下。只是她的肩膀还被人用力抓着,“看样子你是想跟我摊牌了!”
“阁下记性不好啊!”谢朝华冷冷迎上他微怒的脸,扬了扬下巴,“小女子刚才貌似就已经和您摊了牌了。只可惜,您好像根本没有在意。”
夜风吹进窗户,将那股香气吹散,一如他之前的那番柔情蜜意。
而他的眼神,此刻流露出一种不可遏抑的恼怒和杀气,仿佛主宰者的神态用高高凌驾在上的气势看着一个忤逆者。谢朝华只觉得眼前此人危险无比,然而也只是那一瞬间,下一刻,这股气势却是一闪而逝,只留下嘴角淡淡的笑容,表情温和,“在下相信谢小姐是个守信的人。”
他点点头,看样子是打算离去了,谢朝华仿佛看见他眼里好似有抹欣赏之色,只听他叹息道,“谢朝华,为何你是谢家人?”
谢朝华笑,苦笑,“命由天定。”
那人爽朗一笑:“在下终于明白为何你父亲独独挑你嫁汝阳王。而你不想嫁汝阳王,是不是不想像昔日的安隽王妃那样喝下那杯鸩酒?”
谢朝华浑身一震,却是说不出话来,那人低沉的笑声还在耳畔,人却是走了,他最后一瞥意味深长。
环视空空的四周,谢朝华突然觉得浑身发软,整个人跌坐在椅子里,她只觉得疲惫不堪,缓缓闭上眼睛,鼻间仿佛还能闻见适才残留下来的香气。
那是楼南国特产的迷香,令人恍若入梦,畅所欲言。想不到他竟然对自己用上这样珍贵的迷香。
若不是前世她着过这迷香的道,对它的味道尤其敏感,今日怕是劫数难逃了。
谢朝华低下头,她此刻紧握的左手几乎无法展开,用另一只手轻轻去将它扳开,却还是免不了一阵钻心的刺痛从掌心传来,秋夜,天气已寒,可额头却还是泌出层层汗水。
半天,她紧咬牙关才把紧握着的手扳开,将手凑近烛台,“嘶”她还是忍不住轻抽了口气,只见掌心四个指甲血印,血已经干凅,疼痛却是持续不断。只是若不是这样的痛,又怎么可能把她从适才迷失心志的边缘拉回现实。
灼热的烛火边上,谢朝华的手却是冰凉冰凉。
隔天晚上就从宫里传来了消息,说是汝阳王看了送去的画像,十分中意谢朝容……
☆、第六十九章 表白
先说声抱歉,昨日断更了。
实在是公司临时有客户来,要接待。昨日一天在外,晚上还去送机。
这就是无存稿的杯具,一旦有突发事件,就面临断更。
哎,这也是尧写文到现在的第一次断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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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晚上,不时听见从谢朝容院子里传来的哭闹声,她自然是不愿意嫁过去,最后因为谢朝容的牛脾气发作,弄得整个谢府一晚上都不安宁。
第二天一大早,谢朝华正坐在铜镜前梳洗,便有下人来报,说是公主今日入宫去了,让谢朝华不用去请安。
谢朝华心中了然,新姚公主入宫自然是为了昨晚的消息,她当然也是不愿自己女儿远嫁的。
突然一阵刺眼的阳光照了进来,原来是丫鬟拉起了帐子,谢朝华伸手推开窗子,今日可又是个难得的明媚好天气, 侯门深深,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跳出去,真正享受这美好阳光。
“姑娘夜里睡得可好?”话音刚落,苏嬷嬷挑着门帘进得屋里来了。
“多谢妈妈关心。”谢朝华打量一下苏嬷嬷,她看向自己的眼神仿佛是看着即将送上祭台的祭祀品。
苏嬷嬷眼珠一转,挑眉咂巴着嘴,“想不到那汝阳王竟然看着画像就看中我们二小姐了。不过,二小姐的确长得好。也难怪那藩王会看中。”她又略压低声音,说道。“听说最开始,让姑娘去和亲的可能性最大呢。谁知道这中间会多出这档子事情来。”
“公主今天入宫去,只怕这事情如今到底如何还难说吧。”一旁的翠儿插嘴道,只见她满脸忧色。
苏嬷嬷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谢朝华,道:“听说前几日何家少爷来过府里?”她说着又扯到其他地方去,“可惜,我竟没缘分见到。这何家少爷如今也有十七八岁了吧,当年我曾经见过一次,哟!那小模样儿长得可真是讨人喜欢呢!不过,我听老太太口气。对他大是赞扬。”
这话里,怎么听都有暗示自己要抓住何家的意思,谢朝华心中冷笑,却不答话,看苏嬷嬷还能说些什么。
苏嬷嬷看谢朝华没有动静,果然有些沉不住气,“听说,那何家少爷自己也说姑娘也算的上是他的恩人了,有这样一层关系。倒是要好生利用才是。”
谢朝华看了一眼苏嬷嬷,低下头,好像有些踌躇,“这……这……”
“姑娘。我说这话也是为姑娘着想,眼下可是到了紧要关头,今儿公主入宫。万一有个什么变数,到时候说不得可还是会让姑娘嫁过去。”苏嬷嬷一脸焦急。看着倒是真有几分担心,“我一个老婆子。虽然外面的事情不太明白,可也知道这何家如今是皇帝眼前的红人,要我说,姑娘应该找机会与何家少爷提一提,让他出面帮忙说说……”
“这如何使得,大恩都不言谢,且不说我与他也不过只是小恩小惠,再说,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怎么好私下找他,实在不妥当。”
苏嬷嬷大急,“我也是为姑娘好,如今眼下都这样了,姑娘也不想想今日公主入宫是为哪桩?倘若有个万一,岂不是要远嫁了!”
谢朝华迎上苏嬷嬷的眼睛,淡淡一笑,“真是让我嫁,嫁就嫁了吧。反正早晚都要嫁人,嫁给汝阳王怎么说都是做王妃,当正室的,也算好的了。”
当天,新姚公主回来,就去了谢老夫人的房里。
隔天又有消息传来,说是皇上推说谢朝容上有姐姐谢朝华尚未出嫁。可是楼南国使臣却说他们汝阳王十分固执,执意要娶谢朝容,而且还暗暗指出谢朝华并非长公主之女。若是如此,作为退让,同意将谢朝华纳为侧妃。
谢朝华听见这个传闻后,忍不住冷笑。这个汝阳王,坐享齐人之福,还好像受尽了委屈似的。
翠儿听见这个传闻,十分焦急,整天时不时出去打探消息,还让谢朝华去老太太那里求个情,可谢朝华却是十分淡定悠闲,如往常一般无恙。
这天,谢朝华突然觉得有些百般无聊,心中只觉烦躁,遂让丫鬟备下纸墨,练起字来,仿佛想借着笔墨让自己平心静气下来。伺候一旁的小丫鬟却同她嚼起舌根来:“听说这几日二小姐闹得厉害,连老太太哪里都说不用她去请安了。”
谢朝华有些心不在焉,这些日子她自然也会时常听见妹妹阿容的哭声,也知道她曾经去老太太屋里哭闹过。
她不由忽然想起前世里听过的传言,说那汝阳王的母亲是个严厉且脾气古怪的,这样看来妹妹谢朝容这脾气倒是可以与她一较高下的,想到这,心中竟觉得有些好笑,又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记得前世嫁去楼南国的姐姐,性格温顺婉约,听说是受了这老太太不少气的。妹妹阿容这样彪悍的个性,恐怕嫁过去,到了那边也不会吃亏。
她暗叹口气,其实人的命运好坏,一半看造化,一半看手段。
正想着,突然翠儿从外面急色匆匆地小跑进来,看见谢朝华身后的小丫鬟,却突然慢了下来。
谢朝华瞟了翠儿一眼,淡淡吩咐那小丫鬟出去,转而对翠儿道:“究竟什么事情,这么神神叨叨,急急忙忙的。”
“姑娘,我听门廊外的小厮们说,你与何公子的事情在外面都传开了!”
谢朝华却是不惊不乍,手依然稳稳地临摹着字,“都传了些什么?”
谢朝华过于淡定的模样让翠儿有些奇怪,略愣了下。“外面都在传,说当日何公子因遭家中继母陷害。流落福茂茶馆之中下棋为生,幸得小姐你相助。感其身世,又见何公子器宇不凡,赠予银两。”
“虽然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