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看出个中症结,实是远远不如你一女子的见识,让我深感惭愧汗颜。”
“我这不过只是小女人的心思,你们行的是大丈夫光明磊落之事,当然是不会注意到这些的。”谢朝华故意说得不以为然,她刚刚一时不注意,忘了自己此刻只刚刚十四岁了,忙又装作不在意的随口问道:“你可曾见过琼叔叔?他整日在皇上跟前,说不定倒是能得到点消息亦未可知。”
“哎呀,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才想起来,差点忘了。适才我正是应博士们的吩咐,原是去宫门口打算跟琼叔叔打听些消息的,可琼叔叔别的没说,却让我先回来跟你说件事呢。他好似最近忙得脱不开身的样子。”谢焕说着重重地拍了自己额头一下,“你瞧我这记性。”
看他这幅粗枝大叶莽撞的举动,谢朝华适才的阴郁心情顿时散去不少,她这位焕哥哥,单看外貌端的是儒雅俊逸,可谁知他的性格却是与外貌截然相反呢,真可说是表里不一的典型,想到这里不禁莞尔一笑,嗔道:“那你现在还不快说。”心中却是有些奇怪,不知叔叔有什么事情这么急,需要让谢焕特意来跟自己说。
“叔叔说,近日南藩王暗中派使者前来示好,上书求亲,皇上也想趁此机会与南藩王化干戈为玉帛,两国能修得秦晋之好。”谢焕说着,有些疑惑地看着谢朝华,道:“只是阿华,这话为何急着让我回来跟你说呢?”
“我又如何能知,叔叔这话说得可真是有些莫名。”谢朝华低着头,眼中却是闪过一丝惊讶。
谢焕口里的南藩其实指的是位于天朝西南边境的千年古国——楼南国。
天朝一直将楼南国视为自己的附属国,而楼南国之前因国小而民弱,表面上是承认了主从关系,可私低下却从未真正认可,多年来,一直时有滋扰,而西南边境地势险要,京都又鞭长莫及,一直不能真正将其降伏。多少年来,两国边境时有争斗,不过都没有危及到天朝的根本,故而历朝天子也一直是睁只眼闭只眼的。
有了前世的经历,谢朝华明白这楼南国,注定将是天朝的一大隐患,今世怕也是更改不了的。
而她当然也知晓,此刻南藩王的求亲不过只是缓兵之计罢了,可自己就算是有了前世记忆为证,知道楼南国是有图谋之心又如何?何况,当今的圣上其实对楼南国的野心怕也是心知肚明的,只是连年与匈奴的战争早就消耗了不少国力,如今刚刚太平下来,实在也是无意与南藩在这个时候再起纠葛了。
只是叔叔谢琼此番让哥哥带话给自己,却又是何意?
和亲?
谢朝华心中猛然一惊,当今皇上因皇后善妒,子嗣单薄,除了废太子显之外如今只有一位年方七岁的公主,这和亲的人选怕是要在众皇亲贵族中女子则其一了。
而新姚公主是皇上嫡亲的妹妹,身为她女儿的自己与阿容无论怎么看都是在入选之列的。谢朝华十分肯定,叔叔谢琼这么急着让焕哥哥带这话给自己,定是得了风声才会这么来提醒自己的。
谢朝华不由得将前世所记的细细回想一番,她清楚地记得最后这和亲的人是谢氏宗族里面的一位姐姐。这应该不会有变吧……
而对方此次和亲的人,谢朝华记得应该是楼南国的皇子——汝阳王,他是如今楼南国王最小的一个儿子,据说从小天资聪颖,且文韬武略,满腹经略,只是因为其生母出生卑微,不然定是楼南国太子的不二人选。
这个在前世最终与肖睿坐分天下的汝阳王,若嫁给此人风光倒是风光了,不仅可以得个公主的封号,将来还能贵为国母,可这样一个野心勃勃的丈夫,嫁给他与嫁给肖睿又有什么区别呢?不过是从一个深渊转而掉入另一个罢了。
再说,两国开战后,身为敌国公主的一国之母又将如何自处?终是逃不开以死明志的命运。
她是不会让相同的悲剧再次降临在自己身上的,绝对不会!
第三十一章 少年将军
更新时间2012…1…28 9:30:23 字数:2186
“阿华,叔叔的话我也带到了。这会儿我就还要回太学去,你……你放宽心。”谢焕终究是不善说宽慰的话。
“等等!”谢朝华急忙道,她突然想到叔叔这番用意怕不是意在告诉自己和亲的事情,而是想让焕哥哥留在府里,她脑中迅速转了几个念头,开口道:“你人既然都来了,不如进去给老太太问个安,平日里在天天待在太学,怕是很久没见过老祖宗了吧。”
谢焕听了,抬手摸了摸后脑勺,讪讪道:“妹妹说得是,那我请了安再去太学吧。”
谢朝华点头道:“嗯,那你这就去吧,我刚刚才从老祖宗那里出来,这就先回去了。”心中却想,只要你去请安,自有老太太会把你留下来。
看着谢焕踏进老太太的屋里,谢朝华这才转身离去。
刚刚谢朝华是突然想到,与楼南国和亲的事情,如今其实八字都没有一撇呢。
这次不过是对方先暗中派使者过来,意在探路。她自然知道这和亲最终是成事了,可此时此刻怕就连皇上心中尚未有最终定论,叔叔又怎么会为了这事眼巴巴让焕哥哥回来跟自己说呢?
原因怕只有一个,那便是叔叔不想让焕哥哥掺和在为外祖父求情的事情上去。
前世她所有的消息来源均是通过老太太的口,这事情的经过与缘由怕没有几分可靠的,可太学的博士和太学生为了此事,最终是死了好些个人的,这消息谢朝华却是隐约听说了的。
想着老太太见了焕哥哥,定是会问起他不上学的缘故,如此这样,凭老太太的政治洞察力,定是会让焕哥哥留在府里的了,自己到省了劝阻他的一番口舌之事。
回到院中,谢朝华突然感到有些无力疲乏。
前世,寻寻觅觅一生只落得个周身冷冷清清,最后不过是凄凄惨惨戚戚结局。生老病死,骨肉分离,对于眼前尚未及笄的她而言,却是早就尝了个遍。今世她还要这样步步为营地一直活下去吗?自己何日才能自由地走出这深院?
院子里安静异常,她所住的地方一向冷清,即使大白天也鲜少有人过来。谢朝华取出母亲留下来的那架古琴轻轻抚弄,曲不成调,皆是断音。
“姐姐好兴致啊,竟然抚起琴来了。”话语未落,妹妹谢朝容便入得屋里来,她瞟了眼谢朝华,皱眉道:“只是这调子听得让人心中烦闷,还是换个曲子吧。”
谢朝华淡淡一笑,收了手,道:“妹妹今日才是好兴致,怎么想起来到我这里来了呢?”
“还说呢,好不容易熬过了这半个月的禁足,姐姐也不想着来看看我。我都快憋闷出病来了。”谢朝容嘟着嘴,一派天真样子。
谢朝华笑了笑,拿腔拿调地扬声道:“可我怎么听说前些日子你还入宫去了呢,怎么这会儿还跟我说要憋出病来?可见是诓我呢。”
“姐姐就知道挑阿容话里的错。”谢朝容嘴一撇,转身背对着谢朝华,过了一会儿,她却又猛然转过身来,眨眨眼道:“这次我去宫里见到了一个人,姐姐既然知道我入宫,可知道我见了谁了么?”
谢朝华心中一动,寻思着,不会这么巧偏是遇见了他吧?当下却不显露,只站起身,一边将琴收好,一边道:“我又不是神仙,能掐会算的,宫里这么多人,我哪会知道你见着谁了。”
“我见到他了。”
“哪个他?”谢朝华这下心中更加确定,却仍是故意疑惑不解地问道。
“就是那天元宵灯会上救了我的大英雄。”谢朝容说话间,脸上微微泛起一抹红晕,目中却是神采熠熠。
“哦,原来是他。”谢朝华轻描淡写地应声道,“他身为城门校尉,负责京都守卫安全,你在宫里见到他实属正常。”
谢朝容猛然抬头盯着谢朝华看,“姐姐是如何知道他是城门校尉的?既然知晓,那日却又为何不说与我知。”
“那日见他身穿校尉官服,而灯会上起火的事情,他又说是他的职责范围,可见是城门校尉了。”谢朝华笑了笑,抬头回视谢朝容,道:“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以阿容的聪慧,我以为你早就猜到了呢。”
谢朝容瘪了瘪嘴,挑眉扬声道:“姐姐原就是比其他人都多个心眼,在这些个穿着打扮上头的,也就只有姐姐会注意到。”
谢朝华听她这番酸话,却也不在意,只笑而不语。
谢朝容想是觉得有些无趣,便也不再说话,只在谢朝华屋子里东摸摸,西瞅瞅,却就是不肯离去。过了好半天,她忽又开口道:“姐姐你再聪明,可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除了城门校尉之外,却还有另一个身份,姐姐你倒是猜猜看,可我只怕你无论如何也猜不出来的。”这些话她一个人在肚中憋了好些日子,除了谢朝华又实在没人可说,最后到底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他是什么身份,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才没这闲功夫去猜呢。”
谢朝容看谢朝华不耐烦的样子,心情反而好了起来,凑上跟前,有些讨好地说道:“不猜便不猜,我告诉你。这人竟然是宫里近来最得宠的何贵人侄子,安西将军何震之子,何元吉。”
谢朝华虽然早就心知肚明,却仍然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谢朝容看她这模样,越发得意了,话匣子打开便收也收不住。
“听说他小时候就是个文武双全的神童,如今更加是越发精进了。前些日子,安西将军诈死假意降了匈奴,年前却出人意料,来了个里外合击,将匈奴重创,如今这何家可是皇上跟前第一大功臣,他如此年纪就封了校尉,前途不可限量……”
这话谢朝华却根本没在意听,何贵人的得宠也不过是借了她哥哥安西将军的光。想着昔日自己多年来的圣宠不衰,其实不过是肖睿做给谢家,做给自己看的,一旦等到他羽翼丰满,自己还不是被他弃如敝履……
安西将军没有死她早就知道,而且会破敌有功,她也知道,更何况她还知道,何家军日后将成为左右时局最最关键的筹码,成为众势力争取的对象。甚至连谢家都要看何家的意向而动。
今世,她故意让肖睿与何元吉错开,那是他们前世的第一次相遇,在互不知身份下的相识相知是最真挚的。如今没有了这段意外见面的插曲,今世,何元吉还会站在肖睿这边吗?
第三十二章 深谋远虑
更新时间2012…1…29 9:30:16 字数:2028
最终,太学府一干众人为郗道函大人获罪一事跪求在宫门之外,恳请圣上查明真相,还郗道函大人清白。
这件事情在京都里是闹得沸沸扬扬,最终却依然是被皇帝压制下来,据说圣上当下知道此事后勃然大怒,宣此事领头的几个博士面见,指着鼻子厉声痛骂了跪在金銮殿下的一群博士们,叱责他们这样纠众上书实是威逼君父,大逆不道之举。而那几个博士倒也是胆大,竟当庭叱责皇帝不辨中间,话语之中还提及了之前废太子的事情,最终导致圣上雷霆震怒,立刻便将几人推出午门斩首。
此事便在一片黑色恐怖之中惨淡收了场。
期间还有件事情,那便是出使楼南国的人选定下来了,出乎谢朝华意料的是,此人竟是自己的父亲谢琰,而这在前世并不是如此的。想来或许是跟这些日子新姚公主入宫频繁多少有些关系。
这一日,谢朝华像往常一样来给谢老夫人请安。
一走进屋子,空气里满是中药的味道,这些日子谢老夫人的病到不似之前,只是头疼耳热的小毛病,仿佛严重了许多,竟不像是装样子的。前几日她来请安,老太太病得都没醒来,不过即便没醒,谢朝华还是日日前来。
谢朝华进得屋子,没有直接就往里屋去,先在外头坐着。等里头一个伺候老太太日常起居,有点脸面的大丫头出来,谢朝华便朝她使了个眼色,那丫鬟自然是个伶俐的,几步便走到了谢朝华身边。
“老祖宗前些天还好好的,这几日怎么看着病反而重了呢?”谢朝华低声问道。
这丫鬟素来跟谢朝华关系交好,加上谢朝华又时常不忘送她些东西,故而这事情上到也是跟谢朝华说上了实话:“前两天二老爷来给老太太请安,他们在里屋说话,具体到底为了什么事情生气,到也听不清,只知道是为了这个人。”她边说边伸出了两根手指头,谢朝华心中明白,那是指二奶奶新姚公主。
谢朝华点点头,小声说:“既这么着,我也不进去了,省的老祖宗看见我又想起某些人来生气,你到时候就跟她说一声,就说我来的时候她正好睡着,就不叫醒她老人家了。”
“那可不行,老太太特意关照要见你,说即使睡着也让你等等。”那丫鬟微微一笑,有些讨好道:“可见府里上下,老太太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