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终于玩得大了,给谢朝华的衣服里竟然藏有一条毒蛇,青桐掀开的时候,吓得大叫起来。
明月听见动静跑过来,看见眼前的情景,沉着脸叫人把蛇拿出去丢了,然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将谢朝华的饭菜一一检查了一通。她该是略通医术,发觉不对,对着那两个侍女冷笑一声,“端去倒了,叫厨房重新做,再给我放些有的没的,仔细我让她自己吃下去。”
那两个丫鬟唯唯诺诺地应声而退。
谢朝华一直在旁边安静地看着,面容平静,置身事外,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直到明月将重新做好的饭菜亲自端来给谢朝华的时候,她才拉着明月,“明月姑娘,今日多谢你了。”
明月低首恭敬却冷漠地说道:“明月着实佩服小姐的容忍。”
谢朝华回她一笑,盯着她的脸,“彼此彼此,朝华还佩服明月姑娘的隐忍呢。”
明月微一愣,整日没有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些变化。
此时,门帘被一下子掀开,一阵寒风顿时将屋里的暖意吹散,“谢小姐,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
娇媚甜腻的声音伴随着一个妖娆的身影出现在谢朝华眼前,脸若春桃,笑脸吟吟地看着自己。
正是多日未见的塞莉娅。
谢朝华笑笑,心想,终于是忍不住要摊牌了吗……
☆、第二十五章 算计
屋里只剩下塞莉娅同谢朝华两个人。
谢朝华淡淡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她独有的蚀骨风情,即便自己是女人,在初见的瞬间也免不了短暂的怔忡,不过她眼里流露的蔑视也分外明显。
“谢小姐这几日休息得好?”塞莉娅妖娆婀娜地走到谢朝华跟前,从怀里抽出一封信,斜眼递到谢朝华面前,“瑾爷说小姐记性不太好,我看这封信应该会有些帮助。”
谢朝华接过来拆开,虽然早有准备,可还是“咯噔”了一下。
她只一眼就认出这封信出自母亲郗茂娴之手,信中的内容很是普通,就像平日往来的信件内容,不外乎关照自己一切照顾好自己,得知她出使楼南的担心之情等等……
谢朝华看完,将信折好放入怀里。
当日她故意在苏瑾年面前如此表现,就想看看他们手里到底握了什么底牌,如此笃定自己会就范。果然这群人做事有自己的一套,没有用谢家来威胁自己,看来他们的确是下了不少功夫。
她冷眼看着塞莉娅,没有说话。
“我这次可真是开了眼界了。”塞莉娅轻蔑地瞟了眼谢朝华,“原以为郗家是书香门第,郗家小姐也应该是知书识礼的,却没料到,竟然跟一个野男人住在一起。连我们大……”她好像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了嘴,干咳了几声掩饰过去,冷哼一声,斜睨地看着谢朝华,故意啧啧感叹。“真是有其女必有其母。”
谢朝华扬手就是一记耳光,“放肆!”
塞莉娅先是愣了愣。应该是完全没有料到谢朝华会如此做,她之前从丫鬟那里听说谢朝华这几日一直是十分隐忍的。
等意识过来自己被扇了个耳光时。顿时恼羞成怒,才要发作,就听见谢朝华冷冷地说,“跟苏先生说,他说的事情,我答应了。”
塞莉娅随即意识到这时候自己无法与她翻脸,一手捂着脸,凤目射出怨毒讥讽的光芒,甩手便走了。
谢朝华看着塞莉娅的背影。冷笑。
有些事情她可以忍,有些她却一定不会。
青桐推门进来,脸上有些担心,“小姐,没什么事去吧?”她见塞莉娅阴沉脸从屋里走出来,有些担心。
“青桐,眼下的局势,你父亲的冤情怕是难申。这次回去,去个偏远一些的村子。找个老实本分的人嫁了吧。”谢朝华随意地说道。
当初收留青桐,一是因为投了自己的眼缘,二来也是因为她眼中流露的执着让谢朝华觉得此人可为自己所用,如今……何必让这豆蔻年华的女孩子卷入这场纷争呢。
“小姐说这些干什么……”到底年轻面薄。青桐听谢朝华这么说,只顾着害羞,也没想太多。接着轻叹口气,“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呢……”
谢朝华笑笑。“快了。”
楼南国都,大昭。
一辆宽敞的马车在两驾马车在几骑士兵的带领下。从大昭东大街直穿而过,停在了大而气派的皇宫前。
从车里跳下个面目清秀的丫鬟,只是神色冷漠,让人望而生畏。只见她大方地走到宫门侍卫前,低首说了几句话,那侍卫顿时变得十分恭敬,向身后招了招手。
于是,一行车马便驶入了巍峨的宫门之中。
而谢朝华就坐在这辆马车上。
这次不同于之前那次,知道谢朝华不会逃跑,对她的看管也松了许多,所以谢朝华也知道他们正一路朝楼南都城而去。
只是一路上还是不让她下车,这次倒不是防她,想来也是要避人耳目。
谢朝华这番可以断定:苏瑾年一定与楼南皇宫有着密切的关系,不然仅凭刚才明月这么说几句话,侍卫就这样让她们的马车驶入皇宫,而且还没有检查。
明月……谢朝华倒是有些奇怪为何不是塞莉娅一路押送自己,毕竟当日是她将自己送到苏瑾年手上的不是?
正胡思乱想着,马车停了。
车帘被掀起,谢朝华探出身去。
乍然下,刺眼的日光和冬日寒冷的北风让坐了许久车的她有些发晕,出了一身冷汗。这时,一只属于男人的,宽厚修长的手伸到了眼前。
她抬起了头。
男子厚重华丽的皮裘衬托着他高大挺拔的身躯,也彰显着他无比贵重的身份。
轮廓鲜明的面容上带着一丝浅笑,那双琥珀色的水晶般眸子带着她看不懂的得意与满足。
寒风之中,在他如雕塑般身形下,谢朝华的身影则显得更为纤细娇小,她忽略那只递过来的手,使劲一撑,下了马车。
站在那个阴沉而野心勃勃的君王,她身形笔直,高昂着头。
她明白楚楠忻绝对不是此次劫她的主谋,只是眼下既然自己到了楼南宫中,却也未见他身旁有任何天朝使团的官员,瞬间就明白了他的心思。
楚楠忻是打算瞒住自己被找到的消息。
先不管他这样做目的如何,作为天朝的臣民,此番出使楼南的使者之一,谢朝华选择无声来作为抗议。
楚楠忻对于她冷漠无礼的态度并不太在意,走之前派了一队侍卫和四个宫女给她,真是难得他的这番“美意”了。
窗外的雪细细密密地落下,倒是像极了夏日里的阵雨。
“楼南宫里的茶不知是否入得了谢小姐的口。”苏瑾年微眯着眼睛,语气淡淡的。
谢朝华转头瞟了眼白瓷盅里散发着热气的酡红,轻漾起一丝笑容,“苏执事客气了。”
既然她早就猜到苏瑾年的来历与楼南皇宫有关,那日看见他站在楚楠忻的身后便不怎么觉得惊讶了。
苏瑾年修长的手指灵活而有力,娴熟地煮茶。
手稳如钟,人静如松。
谢朝华有些感叹,也唯有这样的一个人才能在楚楠忻眼皮子底下不露丝毫破绽吧。
自从知道苏瑾年是楼南皇宫的执事之后,她略微有些明白他的用意了。可见无论在哪个国家,为了权势明争暗斗是绝对少不了的。
楼南与天朝不同,皇宫之中,除了妃嫔所在的内宫后院之外,都是不设宦官的。苏瑾年则就是皇宫的执事,所谓执事就如同大内总管,官位不高,权利却是极大的。
只是,这苏瑾年身后的势力又是属于哪一方的呢?
屋子里飘着淡淡的荔枝香气,苏瑾年轻抬手臂,壶中滚水缓缓浇过茶碗,放下茶壶,伸出一只手让道:“小姐请。”
谢朝华并没有接过苏瑾年手中的茶碗,“既然苏执事管理宫中事务多年,朝华想向您打听一个人。”
苏瑾年笑,“可是我朝皇后娘娘?”
谢朝华微笑点头。
苏瑾年将茶碗放在谢朝华右手边的茶几上,淡淡地说了四个字,“皇后不易。”
谢朝华眉头微蹙,没有说话。
苏瑾年继续道:“皇后其实已久不得见圣面,而今宫中得宠的丽贵妃与楚婕妤,皆系出身楼南贵族名门,又多有生育。而太子的身子……自幼就不太好,圣上与皇后颇为担忧。”
“可怜我这妹妹。”谢朝华点点头,口气淡淡的。
苏瑾年抬头,两人相互看着对方,苏瑾年只看见谢朝华那亮如点漆的眸子,好似山泉清澈通透,却又深不见底。
他端起面前茶碗轻笑,“瑾年不过外院的一个执事,皇后娘娘的事也只知道这些了。”
谢朝华知道,阿容的消息怕是楚楠忻只让苏瑾年向自己透露这么一点信息。
这几日她被软禁起来,住的地方除了楚楠忻当日安排的几个人,其他人都不曾见过,谢朝华想:至少目前他是不会让她和阿容相见的。
只是若是这样,那苏瑾年的目的岂不是也达不成了?
苏瑾年好像看出谢朝华的疑惑,微微一笑,“陛下这几日因为要见天朝来的使者,去了禾田。”
他站起身背手而立,“明日谢小姐随我去见个人吧。”
“好。”这些年过去了,她其实也很想见见这个人。
“楼南宫里的情形谢小姐可否清楚?”苏瑾年突然问了句。
谢朝华一怔,说实话对于此时的楼南,她一点都不熟悉。不但因为前世她的经历根本没有涉足,而且如今的谢皇后也不是前世的那个谢皇后了,一切都会变得有所不同了吧……
“请苏先生指点一二。”谢朝华知道,身处在宫中,不管你是想或不想,总之是进了这个漩涡,想置身事外是不可能,所以关系人情,利害关系,知道总比不知道来得好。
“皇上除了太子之外,还有三位皇子。”
谢朝华恍然,只是不知这苏瑾年是站在哪一位皇子这边。
“谢皇后不是楼南国人,当初立太子的时候也颇有一番争执。若是此番谢小姐能帮成瑾年这个忙,宋旭归国后,两国关系交好,皇后娘娘往日的劣势便可斗转成了优势。所以,于公于私,这件事情,你都应该去做。”
谢朝华心里有些愕然,理由真得像苏瑾年说得这么简单?
他竟然是站在太子这边的?
不管如何,总之现在自己先走一步算一步。
何况,宋旭还是要靠苏瑾年才能见到,她被他利用,她也同时在利用他不是吗?
谢朝华笑,“苏先生若是早这么说,朝华哪里还会有顾虑呢。”
苏瑾年满意地笑了,“现在说也不晚。”
☆、第二十六章 再见宋旭
果然,第二天苏瑾年就让谢朝华换上了一身宫女的衣服,而那些伺候她的侍女跟侍卫,不知道是不是真没认出她来。
总之,苏瑾年带着她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居住之处。
谢朝华暗叹,看来楚楠忻这个皇帝做得也不比肖旻轻松,先不说后宫,就单单这外头这些宫女侍卫的,就不知道隶属多少势力。
再想想,其实又有哪个皇帝当得轻松?可那至高无上的权利,却依然让无数人垂涎。
一路上,苏瑾年并不作声,只是带着谢朝华往西面走去。
到了一处宫苑前,只见有个内侍模样的人急匆匆地迎上来,冲着苏瑾年哈腰堆笑,“瑾爷,可是要见宋先生?容小的先给您老带路。”
苏瑾年摆了摆手:“不用了。宋先生是不是和那几个从北方匈奴来的乐人一起住在西廊下?我自己过去找,你下去吧。”
那人点头哈腰地行礼退下,只是谢朝华瞟了眼,觉得此人脸上笑得有些古怪。
虽然只是皇宫里的一座宫苑而已,可谢朝华随着苏瑾年踏入大门后,发现里面亭台楼阁,假山石雕,样样俱全。而路也是分岔多多,直绕得有些晕乎。要不是有人带路,第一次来的人估计是绝对找不到北的。
行了没多久,谢朝华就发现这里比天朝宫里规矩少了许多。
一路上不时看见一边有人群在嬉闹,只是苏瑾年走过去的时候,他们都适时地停下行礼。等他们走过,嬉闹声又从身后响起。
“宫里本就是个压抑的地方。该松的时候就要松一些。”苏瑾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同谢朝华说。
谢朝华很想问他。是不是因为楚楠忻管得太松,所以他才可以带自己如此出入平常?
只是这话她当然不会问出口,而一路行过,谢朝华发现其实有人的时候,那些宫里的邻人与内侍宫女也几乎不敢抬头正眼瞧他们两,就是因为这样,所以苏瑾年才有恃无恐,不怕别人认出自己吗?
到现在为止,谢朝华都还看不明白苏瑾年的真正目的。
只是如他所说想扶持太子?
恐没有如此简单。
苏瑾年突然停下。“前头院子里人多。”他指了指旁边一处无人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