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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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媳- 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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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盛举了。”

临南王世子周渊立了起来,他长得十分高大,皮肤黝黑,穿着亲王世子的朝服颇显得威武,与满殿的清俊美男子截然不同,倒是颇有几分大将气概,他闻言便自将几上两杯烈酒倒满,举杯高呼,“臣渊祝愿皇上洪福齐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话音说罢,便将酒水一饮而尽,十分豪爽。

殿内气氛一下子便被炒热了,觥筹交错不休。

宴席中半,王爷和世子们尚在饮酒作乐,皇后先领着众位女客入了偏殿,便有女官捧着笔墨纸砚进来,皇后笑着说道,“皇上和王爷们难得相聚,今日高兴,恐怕没有一两个时辰喝不尽兴,咱们便在这里作诗为乐,亦是一桩美事。方才老太妃说宫里头的红梅衬着白雪好看,咱们便就以梅雪为题,不限诗词歌赋。”

她接着说,“既是作诗,若是没有个彩头,也就不有趣了,不若这样,等作完诗我这里先让女官誊录一遍,誊录的诗稿上不具名,一齐送到正殿上让皇上评出个三甲,前三甲都各有赏赐,众位以为如何?”

花会上作诗是最常见的一种活动,老太妃王妃们都喜闻乐见,她们都已经是王妃之尊,并不在乎这些虚名,不过只是将这当做玩乐的一种手段罢了,谁也没有真正放在心上,既然皇后这样提议,便就这样应了,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因此众人都很坦然地说好。

明萱在殿上谢恩时注意到了皇上看她的目光,虽然只是一眼,却足够让她胆战心惊。

她倒不是怕皇上看上了她,其实她和长姐明蓉虽然容貌有几分相似,气质却截然不同,加之她今日刻意浓妆遮盖住了本来面目,着实很难令人联想到当初的元妃,皇上见惯了后宫佳丽,是不会对她这样类型的起心意的。只是皇上看她的目光里太过复杂,令她一时间猜不透他心意,是觉得歉疚,还是看到了亡妻嫡妹觉得不自在?

但不管是什么,她都不愿意再让皇帝的目光注意到自己身上了。作诗这种风头,她是决然不会出的,她也不愿意再跟上回在辅国公府那次一样,因为不想剽窃他人的诗作,又偏偏不擅此道,而选择了以画代替却不曾料到反而更加惹人注目。所以,这一回,她会安安静静地想些中庸的句子蒙混过关,坚决不肯拔得头筹,也坚决不能太差而引人注意。

明萱望着抱瓶中的红梅想了想,正待落笔,忽然听到“哎哟”一声,俞惠妃捂着肚子从凳子上滑落,倒在地上。

第154章 此生不变

偏殿内众人皆被吓个不轻,唯独裴皇后却气定神闲地拦住了要去往正殿通知皇上的宫女,“皇上难得与宗亲们一聚,惠妃晕倒虽然事大,但皇上又不是大夫,来了也莫奈何的,有本宫照看着,想来惠妃是无碍的。”

她令身后女官将俞惠妃扶了起来,只见惠妃脸色有些潮红,双眼虽然是闭着的,可是眼皮却在不停跳动,她心下有数,便不紧不慢说道,“来人,去请了太医过来瞧瞧,惠妃养育皇长子,责任重大,若是有个什么闪失,皇长子可怎么办才好?”

宫女应声去了。

东平老太妃等人都是成了精的狐狸,惠妃方才还好端端的,刚说到要吟诗作此,这便昏倒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恐怕没有人心里不清楚的,虽然脸上个个都做出关切表情,但内心里却无一不在鄙夷惠妃的小家子气。

这样的场合,众人都无心留着在偏殿里,可偏偏惠妃此刻仍在装昏迷,惠妃不醒,谁也不敢率先离开,不论如何她总是皇上宠妃,皇长子生母,总不能在这种场合上对她不敬。

太医很快来了,诊过脉后脸上阴晴不定,很是为难。

裴皇后沉声说道,“怎么?惠妃是得了什么疑难疾病吗?竟至于昏倒这样严重。你速速想法子令她醒来,也好问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太医连忙跪下,“惠妃娘娘脉搏有力;呼吸均匀,臣才疏学浅,竟然诊断不出娘娘身上有何不妥,不过惠妃娘娘定然不会无缘无故地晕倒,还请皇后娘娘再给臣一次机会,臣想法子以针灸之法刺激惠妃娘娘的几个大穴试试看,倘若娘娘还不醒来,那微臣甘愿受罚。”

其实,能在宫里头当差的太医;什么事情没有经历过?他只要一搭脉,便就知道了惠妃其实是装的,不过皇后问得这样认真,他又与定国公俞家有些小恩怨,便决定赌上一把,附和着皇后一道给惠妃点小苦头吃。

金针刺穴,虽然有效,但却是有些可怕的,惠妃心里叫苦不迭,可是在决定装晕倒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她不能这时候醒过来,否则倒真的成了笑话一场。因此她屏住呼吸,强力按捺住心中的害怕,强忍着自己的人中等几个大穴被刺入针灸,而那太医似乎就是在与她作对一般,折腾了好久,还专挑最痛的地方下手,她只觉得一阵钻心疼痛直入心扉,让她差点叫出声来。

终于,她悠悠转醒;一脸茫然地扶着脑袋问道,“皇后娘娘,我这是怎么了?方才酒宴之上贪嘴多喝了两杯;方才一时头有些晕,没有吓着各位吧?”

太医方才已经揭穿她装病的伎俩,此时此刻,怕也只有以酒醉为幌,方能够不伤面子地下得了台去。

裴皇后嗤笑一声,语气却越发温柔,“惠妃既有些醉了,就赶紧回桂仁宫歇下去;以后莫要再贪杯好酒;你自个无状便罢了,反正今儿都是自家人;也不怕会有人说出去,只是害得几位老太妃担忧;又吓着了几位侄女,真是有些不该呢。”

俞惠妃一时语窒,竟也想不到有什么话能够反驳,只好吞了这口气,病歪歪地与众人告了辞,回了桂仁宫。

经此一闹,这梅雪诗便也作不成了,太妃们觉得无妨,也趁了明萱的心意。

裴皇后令人煮了热茶拿了点心,与众位女客们随意地聊了会闲话,等到正殿那边酒终宴散,便就各自辞别各回各家。

回镇国公府的路上,马车摇曳,明萱低声将今日所见所闻俱告诉了裴静宸,她余惊仍在地拍了拍胸口,摇头说道,“从前只是听说内宫争斗十分残酷,今日亲历,才知道究竟有多么可怕。寻常人家,妻妾之间尚还有礼法,宠妾灭妻是要受国法的,因此倒还有些体统,可这皇家……帝王宠爱是根本,生了皇子才有底气,惠妃两者俱得,也难怪那样嚣张了。”

她压低声音说道,“但我先前倒是高看了惠妃,原以为她既不具美貌,又没有足够高贵的身份,却能够在后.宫杀出一条血路来,这样的女人定然是深不可测的,谁料到她先是在众人面前故意落皇后娘娘的面子,后来又演了那样一出装病的把戏,倒让人看得目瞪口呆,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回是裴皇后及时阻断了惠妃的宫女去请皇上,又请了个愿意配合的太医过来,否则惠妃此计虽然直白愚蠢,但在男人身上却极好的,皇上好不容易才还给裴皇后的凤印,说不定因了此事要有所变故了。

裴静宸却摇了摇头说道,“阿萱,你小看惠妃了。”

他目光一深,冷笑着说道,“惠妃定是猜到了皇上要对临南王府动手,可是不论是定国公府还是她本人,之前都与临南王府牵涉太深,甚至连她能够有今日地位,临南王府想必也脱不开干系的。如今皇后无子,贵妃膝下只有长公主,低等位阶的妃嫔不足畏惧,她生了皇上仅有的长子,地位尊崇,可期未来,是决然不肯因为临南王而令皇上对她有所猜疑的。”

明萱回过神来,惊诧问道,“所以她今日所为都是故意的?”

裴静宸点了点头,“先前淑妃宠冠后.宫时,也曾有过仗着帝宠任性妄为的时候,皇上对此并没有异议,可见他是容忍并享受宠爱的女人撒些小脾气的,惠妃了解这一点,并且用得炉火纯青。”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我猜,皇上之所以还了凤印给皇后,是与祖父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内心对皇后仍旧是不喜的,多年习惯,没有那么容易改变,而元妃对于皇上,始终是心头一点朱砂血,不想记得太清,却怎么也忘不掉,惠妃多年来便是借着元妃这点枢纽黄腾达,她太清楚不过,今日在众位太妃面前抢白了皇后,皇上是绝对不会因此怪罪她的。

明萱目光一动,低声说道,“惠妃和临南王府牵绊太深,倘若她现在仍旧是从前那样冷静低调的模样,恐怕皇上会起疑心,疑心她和临南王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她如今手中有皇长子,临南王若是令皇长子取皇帝而代之,然后挟天子以令诸侯,亦便可行。所以惠妃为了打消皇上的疑虑,以后便都会这样无脑跋扈下去,可是这样?”

装病亦是如此。

就算皇上知道了惠妃装病,恐怕不会有半点不喜,反而会觉得安心才是。在男人眼中,恃宠而骄才是女人的本性,倘若太过宠辱不惊,冷静沉着,那才叫胸有鸿堑另有图谋呢。而这样蠢钝的性子,就算让几家王府看了去,又不值当什么,总没有人敢将这件事说出去的,顶多也不过就是心里腹诽一下罢了,将来她的儿子登基,她就是太后,那些太妃王妃不照样要对她顶礼膜拜?

明萱越想越觉得这宫里头女人的心思可怕,她忽然想到,倘若元妃未曾自寻短见,依她那样单纯倔强又刚烈的性子,恐怕日子过得也绝对不会高兴的。君王宠爱,最是虚渺,从前宠冠后宫的淑妃死了才不过两月,就如同风中柳絮一般飘散了,在皇上心里留不下一丝印痕。倘若元妃未死,那点愧疚爱意磨灭,到如今,恐怕也只剩下互相埋怨了吧?对于至真至性的女子而言,那比死还令人难过。

她一时悲恸,也不知道是该难过还是该庆幸。

马车里短暂沉默之后,明萱抬起头来,攀住裴静宸的脖颈,认真地说道,“皇上封了你做安平王,按制你能有一名正妃两名侧妃四位夫人,这些都是有封号位阶有录在册的,从前你曾经答应过我,此生只我一人,但是此一时彼一时,我想要再问一遍,你的话可还算数?”

她小脸微仰,目光里带着分明带着些忐忑,却又隐隐闪耀着威胁的锋芒。

裴静宸望着她不说话,忽然将头埋在她脖颈中低低地笑出声来,他像是心情很好,笑声中带着一丝恣意和安慰,良久,他捧着明萱的脸庞认真说道,“通常男人纳妾,不过三个理由,美色,子嗣,与面子;我对美色并不在意,说句自傲的话,恐怕整个周朝容貌比我自己出众的女人并不多;至于子嗣,阿萱,若你愿意为我多生几个,我求之不得,可倘若我的孩子并不是同一个母亲所出,那就大可不必了,这世间多的是生而不养的父亲,子嗣再多,又有什么意义?我不愿意做那样的人;至于面子,那等虚物是什么,倘若我在意过,就不会是现在这样的模样了。”

裴静宸俯下身去,目光柔得能够滴出水来,“阿萱,我的心不够大,装一个你就已经足够,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

他顿了顿,凑在明萱耳边一字一句说道,“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这就是我的愿望,此生不变。”

第155章 绝杀

不过几日,皇上封裴静宸为安平王,又赐了他国姓一事便已经传遍了整个盛京。

自太祖开疆辟土起,还从未有过外姓人承袭宗室王爵的事,一时之间酒楼茶肆议论纷纭,然而这等皇家轶事虽然新奇,到底与百姓的生活离得太远,起初尚还有人争辩这事体有违祖制,到后来便无人再多作议论,倒仿佛裴静宸封王是件理所当然之事了一般。

裴相闻得这个消息,有过短暂的沉默与黯然,长子嫡孙姓了他姓,哪怕是成了王爵,对裴家而言虽喜尤哀,而他历经数朝风雨,自然能够看得清这背后的深意是什么,心里便更不是滋味了,但在酸涩忧虑过后,他却又淡然了。

他对着石增苦笑着说道,“宸哥儿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是裴家的人,这一回名正言顺地跟随母姓,他心里怕也是欢喜的,也罢,是我对不住他们母子,如今这些也就当成是我必须要承受的吧!”

石增是裴相身边暗卫的统领,亦是数十年相伴的死忠。

眼看主上的生命如同流水般消逝,很快就要到达尽头,没有人比他更着急,他想了想说道,“您吩咐的事属下一直都在进行,可是世子爷像是发现了咱们的意图,每回都能够恰到好处地将咱们的人甩脱,一月之期很快就要到了,属下无能,不知道能不能将世子爷给……”

他面有羞色,似是很难启齿的模样,“属下惭愧,竟不知道世子身边是从何时起聚集了这些有能力的高手,他们的扰乱能力十分突出,我们的人好几次都让他们给带到了危险境地。”

这些年来的追查,令石增对世子裴孝安不敢小瞧,饶是如此,他也被那些强大的敌手而震撼到了。他有些羞愧,更多的却是恐慌,因为世子的实力竟然那样强,强到他都无法估量,眼看着裴相时日无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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