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背后的心酸故事,都无保留地暴露在了我的面前,我真不知道这是我的幸运,还是我的不幸。
他是我的软肋,同样我也是他的——肋骨那维系的地方忽然剧烈地疼痛起来,让我以为那里出现了一个洞。我看着遥,用仔仔细细的目光,一直看着他。
面前的这个男孩子,有着我最羡慕的骄傲和自信。
我最羡慕的,骄傲,还有自信。
他是我的理想,我的精装版,我不可能实现的梦,我一生都在追赶的身影。
而你现在的样子,真让我失望。
让我很、失、望。
遥,你真傻。你这么痛苦,那个人也不会看到也不会知道。你为什么还要这么痛苦?
不是你的东西,永远都不会是你的。这个浅显的道理,你为什么就想不通?
你明明那么聪明,又那么惹人羡慕,为什么会如同我一样,就是想不通呢?
感觉夜的寂静真的快把我逼疯了,我快速收拾书包,打扫自己出了房间。
现在真的很晚了,我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大步流星。我感觉肋骨维系的那一点越来越遥远,遥远到,我所不能触摸的天际去了。
遥……遥……遥……遥……遥……遥……遥……遥……遥……遥……遥……遥……遥……遥……遥……遥……遥……遥……遥……遥……遥……遥……遥……遥……遥……遥……
当我的脑海里只剩下呼唤这个名字的声音,那在夜中怎么也不能风干的泪水终于模糊了我的眼睛。我是坚强的孩子——我这样告诉自己——然后,就这样,我站在繁星之下,哭得像个孩子。
天鹅湖
王子听说在深山里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有被魔法变成天鹅的美丽公主,于是他独自去探险……
“公主呢?”当王子一个人回来的时候,大家异口同声问。
王子露出恐惧的表情,“那个地方被污染了,现在只剩下野鸭……我差点回不来……”
11、醒着?梦着?(1)
第二天是星期一,不过鉴于镜子中那仿佛被恐怖主义袭击过的脸——我还是打算先逃课一天再说。
于是我坐在自己的小屋里打电脑游戏,打着打着,居然飞进一个电话来——
“小遥的电话,死丫头,每次电话响都稳如泰山地坐着,让老娘来接……”
老妈骂骂咧咧地走了,我叹了一口气,拿起手中的飞来物品。
“怎么今天没上课?我打你手机也关机,还是中午打你们宿舍才知道你没去上课。”
“看显示号码你不也在家吗?你又为什么逃课?”
“……”他一时语塞,过了很久才想起换话题,“对了,我记得昨天晚上我要你住下来,怎么后来自己走了?”
“喂……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很危险的好不好,我怕你‘酒后驾车’还翻脸不认账,那我不是吃亏吃大发了?”
“怎么会发生那种事情?我化成灰也不会把你当女的……”
我也不说话,走到厕所里面把马桶水放给他听,“好听吗?要不要我把话机放里面洗个澡?我知道你的臭嘴最适合在马桶里洗了。”
“你……”遥想起了先前我把电话掉马桶里的往事,一定气得脸都绿了,“千灯,你够狠,瞧我不好好收拾收拾你……你给我等着……”
“放心好了,这次我说什么都不会去你家的,你出打‘飞的’的钱我也不会去!”
“我去你家!有本事你就不要逃!”
他在话筒里大声咆哮起来。
我自然不会逃。所谓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这个道理我很小就明白了——遥收拾我还好说,至少有个全尸。要是遥跑来我居然不在,我妈收拾起来那才叫彻底呢,绝对比哪咤对龙王三太子还狠,剥皮抽筋都不足解她心头之恨啊!
于是遥光临时我盛情迎接了他,就差盛装了。
遥似乎忘记了此行的目的以及刚才呼喊过的口号,专心应付我妈的盛情接待。他忘记自然最好,我也乐得装成目盲耳聋。
“小遥啊,你好久没有来我们家玩了,我还以为你忘记阿姨了呢……呵呵,你们聊,阿姨去朋友家搓麻去,千灯就交给你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什么叫“千灯就交给你了”——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老妈巴不得我跟遥之间发生点什么,最好一会儿就通知她小baby都生下来了。什么母亲嘛……我要学圣约翰,鸡叫第三声之前不认母……
“你妈还惦记着咱们的娃娃亲呢?”遥关上房门,笑着走进来。我看得出,他脸上有几分得意。
“切!你不也一直惦记着吗?还把我照片放你皮夹里装蒜。”我斜飞了一个白眼,转过去玩我的电脑,“装蒜谁不会啊,我家不比你家差。”
这句话一语双关,说得遥也不好意思起来。他讪讪地在我身边坐下,对着眼花缭乱的屏幕发呆。
看他半天没吭声,我回头推了他一把,“怎么?不高兴了?”
“没,没有。”他矢口否认道,然后就那么直挺挺地倒下去,“只是……忽然有些怀念以前的日子。可惜,失去了,就不再回来了。”
我没有搭腔。这句话我强迫它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然后继续玩我的游戏。
“喂,你这床好像一直没有换床垫,中间有些塌了。”
“床单洗了不就得了,免费床给你休息还挑?”
“不舒服啊,老往中间滚,我陪你去挑一床新的吧,我出钱。”
“算聘礼吗?放心好了,老妈一定很高兴。”
“喂……我跟你好好说话,你怎么跟吃了枪药似的,老乱蹦子儿?”
有吗?我闭上了嘴,我不说话好了。
遥也没说话,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道:“昨天晚上,我有什么反常举止吗?”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迟疑,脸的热量从后面蒸烤我的背。
“没有啊,傻笑,傻乐,喝醉了整个变一傻子,你还是别喝醉了,小心被人贩子拐卖。”
11、醒着?梦着?(2)
“哪有……”他不满地嘟噜着,“我不记得我有一直傻笑……还有……发生别的事情吗……”
“没有,傻乐完了就呼呼大睡——还说留我下来住呢,你是打算让我睡床底下吗?”
“这个……”他挠挠头,实在是不记得昨晚独自一人霸占2米×2米床的恶果(那将是多大的一个“大”字啊!)“你可以把我推醒嘛……我不应该让你那么晚一个人回家的……”
谢谢你的体贴。只要下次不要让我一个人清醒着还要照顾你。
“你的眼睛怎么了?让我看看。”
他似乎感觉到我的眼睛肿得厉害,捧过我的脸仔细端详。
“怎么跟泡过水似的,你家昨天水管裂了?”
还挺幽默的。
“被你打的。”我一口咬定罪魁祸首,诬陷也咬定了。
“你……被打应该是青紫好不好?告诉你我还学医的,别瞧不起人!”他忿忿不平道。
“我胖!所以紫色透不出来,就是你打的。”
“……”
“那我再打一下好了,反正医药费我掏定了。”他摩拳擦掌准备行动。
“喂喂!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居然打女人!”我大叫。
“我有把你当过女人吗?”
~!◎◎¥……¥%×……(※——(§——§
结果后来,遥很舒服地在我床上睡着了,而我继续玩游戏机。
切!还说我床不舒服,那你干吗睡得那么高兴那么没戒心?我对他做了一个鬼脸,顺便也腹诽了几句不太文明的话语。
遥睡着的样子像天使。我自小便知道。
他,睡着的样子,像天使——
我,一直,知道。
我转过头去,又打了一会儿电脑,然后关了游戏,随便开了一个文档,假装我在学习。
然后悄悄来到床边,凝望着他的睡颜。
我有多久没有这么看着他入睡了?一年?两年?好像,已经好久……好久了……
以前呢?
以前的时候,遥常常在课堂上睡觉。他坐在最后一排,用课本堆积起来遮住自己的脸,然后就在里面呼呼大睡。那时候我总是提心吊胆地一边看着他,一边防老师。而往往看着看着,我就会被某些晶莹的东西吸引过去,忘了自己本来在做什么。他的睫毛为什么那么长?他的鼻子为什么那么挺?他的头发为什么显得帅气?如果他醒来看见我看他会有什么反应?脑子里总是这样一些奇怪的胡思乱想,时间,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溜走了。
真是无聊,浪费时间。我给当时的行为这样定性。而现在,我也正做着这无聊的事情,目不转睛地,看着熟睡中的遥。
时间,也这么无声无息地,悄悄溜走了。
当遥睁开眼睛的时候,阳光已经变成了纯金色。
“我睡了多长时间?”
“很长时间,每小时三百块钱,熟人半价,你看着给五百好了。”
我熟练地边玩电脑边算帐。
“勒索啊你!”他大叫起来,“三星级宾馆也没你这贵啊?更何况你这里的条件连一星都不到……”
“三星级的话超过三小时就收你全天了,小白。”我给他一个白眼,“我还没收你baby…sister的看护费呢。”
“baby…sister?”他故意左右看看,然后再望向我,“你该不是说你自己吧?你充其量也不过baby…brother……”
靠!你就得意吧你!你就得意地把你的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吧!
我也不客气了,立刻反驳道:“我是不够资格,不知道你家杨大小姐够不够资格——你梦里面叫得那么欢,要不要我把她找来好好照顾照顾你啊?”
此言一出,遥的脸跟变红绿灯似的,立刻变得惨绿。
“千灯,别拿杨羽的事情跟我开玩笑。真的,别用这个。”
“我开不起这玩笑。”
忽然用这种口气说话的遥,不得不让我回头认真地看了他一眼。事实上,我忽然变得非常非常地在意,而且……
11、醒着?梦着?(3)
“史星遥,我告你一句话——”我冷冷地转过头,手指在鼠标上滑行着,“有些事情我想你比我经验多,也比我清楚。命里有缘终相聚,命里无缘莫强求。你对那么多女生说过类似的话,自个儿可别忘了。”
身后久久没有声响。他一直没有说话。
“说真的,我见过杨羽,也挺喜欢那个女孩儿。可是我看不惯你这么要死不活的样子,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能一了百了?你还是男人不是?怎么这种事情到自己这儿就拖拖拉拉不明不白了?你的自信,你的骄傲,都到哪里去了?”
“你、懂、个、屁!”他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听起来快要发作了。
“是,我是不懂。”我胡乱操作着电脑,把键盘敲的噼啪作响,“你是情圣,我无话可说。可是再喜欢的感情也有过去的一天对不对?是你告诉我的,是你告诉我人生不能一直往回看,而是要往前看。可是你自己呢?你自己却陷入过去的泥潭里不想出来,这怪谁?又怨谁?说白了,你这就是病态心理,其实你还对杨羽存在着幻想,你还在希望她能够回到你身边……”
说着说着我眼泪就流下来了,屏幕照亮我的脸。这些话藏在我心里,一直藏在我心里,不知道流转了多少遍,流转了多少年。我讲给自己听,我一直讲给自己听,现在又原封不动地讲给他听,多么的可笑啊——我在嘲笑他,同时也嘲笑我自己。
所以我一直不敢回头,我怕泄漏了心里的慌张。那是我一生,都会永远默守的秘密。
过了很久,遥疲惫的声音,才幽幽地传来。
“我承认你说得对,可是,感情的事情,哪里是说放就能放的。你没有经历过,你不会懂的……”
我、没、有、经、历、过。我一字一句地重复着,泪水洗刷我苦涩的口腔。我、不、会、懂、的……
“我是不懂。谁叫我笨呢。你是聪明人,那你就赶快想个聪明的办法,赶快忘掉她吧。”
“唉……谈何容易……”遥拒绝再谈论这个话题,我也真的有些累了,于是我们都刻意地寻找别的话题:“你玩了一下午的游戏,眼睛不累吗?过来咱们说说话吧。”
“有什么好说的,处太近了又把我传染得更加无性别,你毁我毁的还不够?”
“切~就你一人被我害了,那我身边那么多人怎么没受害啊?还是你染色体没长对,长成XXY了……”
“去你的!你才XXY呢?要不要我把你小时候蹲着尿尿的糗事公布到学校的食堂门口,我想那一定会引起全校轰动的……”
“你!你要敢那么做,我就把你误上男厕所的事情公布在你们学校的门口,看谁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