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婶呸了一声:“三小姐身子好着呢,你可别乱说话。许家和杜家的事情,你姐姐肯定没和你说你也知道了。三小姐今日想去杜家瞧瞧,可你也知道六子那人,若是……等会你就跟在三小姐身边,她去哪里你就跟着去哪里,要将三小姐一根头发丝不少的带回来。”
贾黑见郑婶这样说,笑容就浅了一些。
许家和杜家的事情,他还没回村子里就听说了,昨日瞧着六子那怒火冲天的模样,这事情怕是没完。他想到这里,又瞧了瞧远处的一身华衣的女子,半响后才回道:“郑婶你放心,我一定保护好三小姐,不会让小姐出事的。”
郑婶笑了笑,非常满意贾黑的话。
对于贾黑的到来,夏阮倒是没多说什么,依旧是平日里从容的模样。
她讨厌贾翠,但是从来不讨厌贾黑,因为贾黑这个人,骨子里和陈大是一样的,是一个老实人又本分的人。
只是贾翠为什么要说服郑婶让她带着贾黑呢?夏阮有些迷茫。
夏阮的马车缓缓的朝着杜家驶去——
也在时村口又出现了另一辆马车。
只见村口那辆马车内,露出一个少年磁性又低沉的嗓音:“老忠,你说杜家那位神医真的能看好母亲的病吗?我怎么觉得这事是母亲诓我来着。”
“我说三少爷你想多了,萧家那群人谁都有可能骗你,就林姨娘不会骗你。”赶车的人笑了笑回到道。
马车内的少年听后,没有反驳半句,半响后才回答:“知道了。”
正文 063:伶牙
从陈家到杜家,也就半个时辰不到。
瞧着贾黑和陈大,夏阮跟吃了定心丸一样。
许家六子也就是昔日许家小叔,夏阮从杜若的嘴里得知,是个蛮不讲理的人。
六子和许三的感情好,所以前世就算杜明和夫人已经去了,六子依旧不打算放过杜家这剩下的两个丫头。
对许家来说,许三的死是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飞来横祸。
可对杜家来说,这又何尝不是无妄之灾。
夏阮自忖自己不是个聪明人,太多的事情都看不太透。郑婶千叮嘱、万叮嘱让她不要插手太深,可她依旧觉得若不护着杜家,心里总是觉得亏欠了柳昌元。
往日里若不是柳昌元,她一个孤女带着堂妹,在京都那个地方,又怎么可能做那么大的生意。
只是夏阮从未想过,李家那位经常暗地里相助她那位和善的老人,会是她的三舅……也难怪她和唐景轩大婚之时老人没有出现,她当时以为老人是不在意,可如今想起来她那样安排,老人的心里该多难受。
夏阮想了一会,决定等这次处理完杜家的事情,一定要让母亲和李家那边的结打开。来日就算母亲没有了父亲的疼爱,也还有她、还有李家的人。
不然按照母亲如今的情况,来日怕也会是凶多吉少。
“三小姐,到杜家了。”陈大的嗓音从马车外传了进来。
夏阮听后挑起帘子,然后浅浅一笑:“多谢陈叔。”
陈大听后也是笑了笑,他觉得这三小姐对人温和,和夏家其他两位小姐是不一样的。
夏家三兄弟的庄子都靠的很近,自从夏家三爷去世了之后,夏家大爷就将三爷的庄子接手了过来。他当初送三爷家里的管事去大爷家里的时候,有幸瞧见过大小姐和二小姐。
那日大小姐和二小姐从马车上下来,瞧见他不知所措的站在门口的模样,如同瞧见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眉头皱的厉害:“这是那里来的狗东西。怎么敢从正门过来。跟管家说,以后这些狗东西不许再从正门走,看到脏了我的眼,当真是恶坏了心情。”
当时陈大差点委屈的不行了,一个大男人被小姑娘如此的践踏,可他却不敢回嘴一句。只是那日情况特殊,才会将管事送到正门,却不想会碰见大小姐和二小姐。
从那以后,陈大更是不愿意去县里大爷家里了。
大爷和李夫人比起来,完全就等于是两种人。
夏阮从马车上下来。瞧着面前的两间小土房。心里多少有些感慨。想起杜若曾笑着告诉她:“在京都这么久看尽了富贵,心里念着的依旧是家里的小土房。夏夫人,或许我骨子就是比其他人卑微一些。”
杜家的变故,她往时也不过是嗟叹几句。如今对于杜家的不幸。她却可以阻止了。
杜家的大门敞开,夏阮刚觉得不对劲,就听见屋内哭的惊天动地。
她心里暗叫一声不好,急急忙忙地朝着屋内走了进去,却没有想到看见屋子内黑压压的站了不少人。此时一个长相凶狠的少年对着杜若和杜兰说道:“我三哥的死肯定是这个老东西的错,你们今日赶拦我,我连你们都一起打。六子我平日里不打女人,今日可是你们逼我的。”
夏阮没想到,再次见到杜若和杜兰会是如今这样的情形。
杜若色神慌张的跪在六子的面前。号啕大哭:“六哥求你饶了我父亲吧,他真的叮嘱过三哥不要太过于劳累了,可三哥听不进去。你若不信,你可以去问问四哥,他那日也是听见了的。六哥。我父亲老了,你再打下去他会死的,他真的会死的。”
六子这个时候没有注意杜若的话语,只是扭头看向门口。
只见门口站着一个华服少女,她眉头微蹙,似乎有些不悦。六子瞧着陈大和贾黑便知道这少女是谁,他心里也是咯噔一下。昨日夜里他父亲嘱咐他,切勿再找杜家的麻烦,夏家三小姐宅心仁厚,给了家里银子做补贴,而且这事情也不能算是杜家的错。
六子当时不屑的觉得父亲太过于懦弱,庸医害人还不能找个公道吗?他从小的时候便知道拳头硬才可以解决一切,所以就算外人说他是地痞流氓,他也丝毫不介意。这些年,他在江湖里交了不少的好友,过的日子过的也不错。
可六子怎么也没想到,他不过离家数日,从小疼惜自己的三哥就这样没了。
他还那么年轻,有老有小。尤其是六子看到侄子侄女哭泣的模样的时候,感觉心都要被撕裂了,他又怎么可能忍的下这口恶气。所以,就算昨日夜里答应了父亲不找杜家的麻烦,可他依旧今日一早就找了江湖上的好友,来找杜家的麻烦。
答应父亲是为了应付父亲,他是个‘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的人,所以瞧见夏阮的时候,眼里的戾气也少了几分。
“三小姐,昨日的事我替父亲谢谢你,只是今日杜家这事,我希望你不要多事。”六子说着眯起双眼,语气发沉,“一命偿一命,这是天理。”
六子话音一落,杜兰抬起头瞧着夏阮,如同看见了希望一般。
她跪着走到了夏阮的身前,不停的朝着夏阮磕头:“三小姐,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救救我父亲。我爹爹他不是庸医,他真的不是庸医。而且我们祖上……”
“兰儿……”杜若在身后吼道,“三小姐昨日已经帮过我们了,你不要再……”
杜若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了夏阮的身前,重重的跪了下去:“杜若谢谢三小姐昨日为爹爹说话,若有来世,杜若一定做牛做马报答三小姐。只是今日这事,三小姐你……”
“姐姐,爹爹说三小姐是好人,她一定会帮我们的。”杜兰丝毫听不进杜兰的话,依旧对着夏阮磕头,“三小姐你是菩萨心肠,求求你救救我父亲,你要什么我们都给你。”
夏阮不禁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杜若是个心事沉稳的人,所以才会阻止她来插手这件事情,因为杜若害怕六子对她不利。杜若其实也希望有人来帮她们,可是前提是不会害到这个人。
夏阮没有接杜兰的话,只是瞧着六子看了一会,她似乎觉得六子她在哪里见过,可她想了很久,却没有想起到底是在何方见过六子。她不禁苦笑,或许是自己想的太多了一些,才会觉得六子看起来很熟悉。
“三小姐?”六子忍不住唤了一声,“你今日到这里来,到底所为何事?”
夏阮不禁莞尔:“来找你。”
六子听了夏阮的话,有些错愕。
他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的话,夏家三小姐会来找他?六子心里有些疑惑,觉得这话有些不靠谱,于是忍不住打量起夏阮来。
今日夏阮身上穿一件月白素绸袄儿,青缎子背心,看上去并不觉奢华。少女唇不点而红,眉形如柳叶一般,双眼瞧着好似一汪清水。
六子不是没看过美人,在江湖上行走这些日子,他什么样的美人没瞧过?可不知为何,他瞧着夏阮的时候多少却愣了一会,他觉得女子身上的富贵之气,看着不似小门小户里出来的人,反而是有点像官家精心养大的娇小姐一般。
“啊——。”六子觉得身后一疼,忍不住喊了一声,他转身想要询问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兄弟在挤眉弄眼,六子这才发现自己失态了。
他掩饰咳嗽了几声,才对着夏阮道:“不知三小姐找我为何事?”
夏阮对于六子的失态倒是不意外,她外形六分似父,三分似母。而父亲年轻时和大伯父是出了名的俊俏郎。昔日唐景轩也是如此,一边嫌弃她年老,却一边哄她上榻歇歇。
“我听闻这两位姑娘喊你一声哥,敢问平日里可有人称呼你?”夏阮没有直接为杜家说话,而是话风一转,问六子这事。
六子多少觉得心里松了一口气,他似笑非笑道:“以前三哥在的时候,曾将这老东西当做亲人一样,所以这两个小丫头才会唤我们兄弟几人做兄长。可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们又有什么样的脸面继续喊我呢?”
“你也说你三哥在的时候将杜大夫当做亲人,若是他此刻泉下有知,必定也会为你做的事情而懊恼吧。”夏阮笑眯眯的看着六子,淡淡地道,“我听闻你这些年在外行走,你想必也知道真正的庸医是何样,若是真是庸医,杜大夫不可能在村子里一住就是几十年。在你三哥出事后,必定全家逃走,又怎会内疚到一直说是自己的错,你说呢?”
六子没想到夏阮居然会这般伶牙俐齿,他冷哼了一声,一时也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来。
这些道理他何尝不知,可他的只要一想到三哥的死,心里就难受如刀绞一般。又怎么可能理智来处理这些事情?
“这位小姐,你不是在强词夺理吗?”站在六子身后的壮汉皱眉,“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杜明这老匹夫今日必须死。”
夏阮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刚想要开口,却听见门外传来少年的嗓音:“请问这里是杜明杜大夫家里吗?”
这声音让夏阮如雷贯耳,她睁大了眼,转身瞧着屋外。
只见昔日那位如美玉一般的少年站在门外,神色间带着疑惑。
正文 064:萧韶成
怎么会?他怎么会在这里。
夏阮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不应该是咸阳那边的吗?
从前那位为人处事无可挑剔的人,如今又站在了她的面前。
和昔日老练相比,此时的少年看起来有些青涩,眉眼之间尽显不耐烦的情绪。
她原本这一世再也见不到这人,却没想到终究是遇见了。
夏阮尽量让心情平稳一些,免得被来人瞧出端倪。
只是她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的跳,心里的情绪也翻涌的厉害。
夏阮寻思了片刻,才敢继续窥了少年一眼,只见少年似乎打量她,似笑非笑。
她险些方寸大乱,就算前些日子见到唐景轩的时候,夏阮也没有如此的失控过,可如今眼前的少年一出现,却让她差点喊了出来,因为来人正是长安侯萧韶成——
她第一次见到萧韶成是从咸阳回京都的路上。
那日她特意去咸阳找了柳昌元举荐的厨子,快到京都的时候,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她当时还以为车夫有事,却不想车夫缓了一会,竟开口道:“掌柜的,前面有……有人死掉了……要不要绕路?有点晦气。”
夏阮多少有点疑惑,她挑起车帘朝着路边瞧上一眼,却没想到会看着一个男子躺在路边上。要说这条大道,过往的马车也不少,却没有人发现这名男子,估计往来的人都不愿去招惹这个麻烦。恰好这个时候男子哼了一声,似乎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可只是动弹了几下,便又恢复了刚才的模样。
夏阮想了想,对车夫说道:“你下去瞧瞧,看有没有断气。”
她素来信佛,酒楼里也时常有出家人化缘,她从不会婉拒,觉得这不过是举手之劳。这些都是因为母亲曾告诉她,好人会有好报。
“掌柜的还有一口气。”车夫脸上有些厌恶。但是依旧蹲在男子的身边“要救他吗?”
夏阮看了一眼男子,虽然看上去有些狼狈,可年纪约摸和她相似。她想到了从前自己也是这般模样,只是自己运气比少年好一些:“救,带上马车来吧。”
也就是这样,她救了萧韶成。
不得不说萧韶成是个大器晚成的人,他二十四才中了状元。当今圣上有意将清河公主许配给他做妻,后来也不知为何,这亲事居然没有成。
对于她的救命之恩,萧韶成从来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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