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兰担心极了,只好自己下厨来做些菜肴,起码会比外面送来的东西味道好一些。
此时,屋子内很安静。
夏阮没有说话,只是捧着茶盏微微发怔。
朱砂已经抓到了南亭,那么外面的局势,是丈夫失利了吗?
她有很多问题想问南亭,却不知道从哪里问起。
心里,早已乱成了一团。
“长安侯夫人不问我点什么吗?”南亭喝了杜兰放在他面前的茶水,慢悠悠地从碟子里拿出糕点尝了尝,“你不问,我倒是有些为难了,因为我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夏阮看着南亭的动作,思索了一会才道,“侯爷他好吗?”
“呵……”听了夏阮的话,南亭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我来之前就和侯爷打赌,我跟他说,我保证见到你之后,你的第一句话,便是问他是否安好。他当时没有接我这个赌局……不过,看来我还是猜对了。夫人,你想听真话吗?”
夏阮的心‘咯噔’了一下,“这还有假话和真话的区别吗?”
南亭点头,然后伸出右手放在桌上,托着下颚,“当然有区别,因为侯爷特意嘱咐了我这件事情。不过,看在杜兰姑娘的份上,我不打算欺瞒你。侯爷……他很不好。准确的说,自从夫人你出事之后,侯爷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吃的很少也休息的很好。不过,在外人的眼里,侯爷却是很好的,他这几日的动作依旧和从前一样,你那个表哥还亲自上门质问他,是不是真的不想找你了。”
夏阮听了之后,心里狠狠一抽。
这件事情看来,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了。连李安都亲自上门质问丈夫,怕是母亲也知道了吧。
她的心像是被人狠狠的捏住了一样。疼的厉害。
那种感觉像是要窒息了一样。
她大口大口的喘气……拼命的想呼吸新鲜的空气。
那日她被劫走的时候,其实故作镇定的她,私下还是有些害怕的。
周围的流言蜚语一定会很难听。丈夫一个人面对这些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她不能陪伴在他的身边,不能陪他说说话。
谣言,很多时候可以杀死一个人。
所以,她没有多想便让艾叶逃了出去,她想让艾叶告诉他真实的情况。
“艾叶呢?”夏阮紧紧的咬住下唇,将心里的问题问了出来。
南亭这会却沉默了。过了一会,他撇过头去。“我们去找了,可是没有找到艾叶姑娘。在狼穴附近,找到了她带血的衣裳。”
说完这些后,南亭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将盒子放在桌上,语气极其缓慢,“夫人,侯爷会继续找艾叶的。若是艾叶姑娘……若是艾叶姑娘出了什么事情,你也不要过于伤心,你得为腹中的孩子想想。还有,侯爷说,让我将这个东西带给你。”
夏阮只觉得浑身冰凉,像是掉进了冰窖一样。
那种刺骨寒冷的疼痛。让她神智差点崩溃。
她一直在做这样的噩梦,因为噩梦太过于真实,所以她也快相信了这就是事实。
但是。她又忍不住安慰自己,这只是一个梦,艾叶一定会没事的。
此时,南亭的话,等于否决了她给自己的希望。
艾叶,果然是出事了。还尸骨无存。
艾叶跟在她身边这些年来,忠心耿耿。可是因为她没有想周全。所以让艾叶丢了性命,甚至尸体都没有留下。
夏阮手抖的厉害,眼眶红了起来,“都得死,都得死。”
夏阮说的很小声,几乎只是动了动唇。
但是南亭却听了个清清楚楚。
南亭觉得浑身不舒服,眼前的女子似乎瞬间换了一个人一样。她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息,让南亭觉得,坐在他面前的人,不是那个温婉的长安侯夫人,而是一个杀人无数的侩子手。
那种杀气,让他觉得熟悉,又觉得可怕。
“夫人?”南亭看见夏阮脸色苍白,忍不住劝道,“我们没有找到艾叶的尸首,但是这也是希望,你想艾叶的尸首既然没找到,那么也就证明艾叶可能还活着。白少爷和西楼先生也去了,你放心吧,艾叶姑娘一定会吉人天相的。”
南亭不擅长安慰人,所以说这些的时候,其实他多少也有些心虚。
白砚殊比他们先到那个地方,但是只发现了带了血的衣裳,白砚殊想都没想,便带着人继续朝着另一个方向寻找。
当时,重黎便认出来了这件衣裳是艾叶身上的衣物。
南亭知道,这艾叶姑娘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萧九当时站在那个地方很久,久到南亭都以为他不会说话了。
后来萧九让人倒了火油在狼穴的洞口,用火活活的烧死了那些野狼。若是有野狼冲出火圈,从狼穴里跑出来,他就会让人活活的剥掉那只狼的狼皮,将没了皮毛奄奄一息的狼又丢回洞穴里。
在洞穴里面的狼看到这些后,再也不敢跑出来。
这些不懂人性的畜生,是真的害怕了凶残的萧九。
火越烧越烈,整个山谷里都能听到狼痛苦的嚎叫,那种嗓音让南亭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他怎么也没想到,萧九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认识萧九这么多年,只见过萧九生气过两次。
第一次是萧九进京的时候,在路上遇见了刺客。那个时候的萧九不知为何,十分的生气,对待那些被抓到的刺客,用极其残忍的手段杀了他们。
第二次,就是现在。
南亭看着夏阮的神色,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将放在桌上的盒子打开,“侯爷去庄子上找你的时候,你已经不在了。侯爷在泥土里发现了这枚簪子,侯爷跟我说,说你最喜欢这枚簪子了。他让我带来给你,说等过几日,一定会亲自为你戴上这枚簪子。夫人,我会出现这里,也是因为侯爷担心你的安危。侯爷知道这件是谁做的,也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具体的我不能说太多,我只能告诉你两点。其一,夫人,你是侯爷唯一的理智,若是你都不在了,他会做出更可怕的事情。至于第二点,夫人我想我不说你也会问,我为何会来这里。”
南亭看着盒子里的簪子,苦涩的笑了笑,“是禾月送我来的,夫人应该听过他的名字吧?”
夏阮在听到禾月两个字的时候,神智才慢慢的恢复了。
禾月……
那个在西域其他国家经常出现的人,谁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到底是那个国家的人。
只是,传说里是个极其儒雅又有手段的公子。
连很少夸奖人的西楼先生,在听到禾月两个字的时候,也会忍不住笑着说,“老夫这辈子以为不会遇见对手了,却不想在垂暮之年,还能遇见这样年轻又厉害的对手。”
当时,她的丈夫只是在一边笑着,没有否决西楼先生的任何话。(未完待续)
正文 369:往来
西域的国家对于大秦的人而言,显得十分的神秘,那里的奇人数不胜数。
但是被大秦商人们所知所熟悉的,却只有那么几位。
朱砂和南亭的崛起,没有任何预兆。
他们能从西域带来罕见的药材和珍贵的香料,又从大秦购买绸缎和盐等用品运回西域。
这来来往往之间,赚的银子不是常人能想象的数目。
尤其是这几年,京城里的贵族太太们,比往日更不知何为低调,越来越喜欢攀比。她们衣裳用名贵的香料熏过,走到哪里都带着一阵淡淡的幽香。
然,这些香料,小小的一瓶,却能换不少的金条。
朱砂和南亭无疑是成功的,但是若说政治上,最成功的便是这位行走在西域多国的禾月。
没有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子,有人说他的容貌无比的丑陋,所以才会带着面具示人。又有人说他身世其实是出自尼西皇室,但是奈何他的血统不纯正,所以才会被皇室丢弃。他行走在西域多国,只是为了筹备兵马,等来日可以将尼西皇室彻底的征服。
关于禾月的传说不少,可却不知哪一个是真。
唯一能让夏阮清楚的便是,这个禾月不是泛泛之辈。
“南亭公子你和禾月交手了?”夏阮眉头微蹙,顷刻,她的目光放在了南亭的身上,声音几乎轻不可闻,“侯爷。也遇见他了吗?”
南亭怔了一怔,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南亭摇着头。开始不正面回答夏阮的问题,“禾月公子的事情,我想来日侯爷会告诉你的。只是,有些事情我不能多说,我说的太多,就得坏事。长安侯夫人,我知你是个聪明人。所以,你应该不会为难我吧?”
夏阮也笑了起来。“好,我不问。”
南亭不是萧九,给她的信任不会太多。
所以很多问题,若是她问的太多。南亭便会不回答。
夏阮不知道南亭会说多少,所以一而再的试探他的底线。
不过最让夏阮疑心的便是,南亭出现在这里。
若是丈夫担心她,便让南亭到了朱砂的手里,这样做是有些冒险的。
她虽不知道南亭的真实身份,但是就凭南亭是日进斗金的商人,他便没有任何理由来冒这个风险。毕竟,商人永远都是将利益放在第一位,但是若是生命和利益起了冲突。那么自然是要保住性命的。
南亭是一个聪明的人,他比谁都明白这点。
若是他们信错了禾月,被禾月出卖之后。南亭进了朱砂的陷阱落入朱砂的手中。那么此刻的南亭,不应该会如此的镇定。
显然,他是故意落入朱砂的手,然后来见她的。
“南亭公子你会出现在这里,应该不是意外也不是偶然吧。”夏阮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那么,南亭公子。你能告诉我你为何在这里吗?”
南亭微微笑道,“我会出现在这里,虽然是禾月送来的,但是这件事情和他没多大的关系。我想来,自然便来了,当然侯爷也希望我能来。不过,我不知道夫人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美人关?”
夏阮挑眉,忍不住再次打量眼前的人。
少年的眼上覆着白绫,看不见他眼里的神色。但是他容貌出众,又有不少的家产,他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夺目。
夏阮想,就算南亭双目失明,那么他凭着他儒雅又俊秀的面容,还有他的家产,依旧可以让不少的女子注目。
“你若真心喜欢她,就好好的珍惜她。”夏阮垂下眼眸,放柔了嗓音,“她是一个好姑娘。”
南亭将碟子里的糕点吃的七七八八,他没有及时的回答夏阮的话,只是将茶杯里的茶水喝光了之后,才回了一句,“嗯,我一直都知道。”
说完之后,南亭便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这一路太过于劳累了,我去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夫人我先出去了。”
南亭说完之后便自己摸索着朝着院外走去。
他的步子极慢,若不是他手上动作,根本看不出这是一个失明的人。
南亭刚走到院外,便听到远处‘噼里啪啦’的声音。
厨房离他站的位子很近,他能清楚的听见杜兰咒骂的声音。
南亭越想越觉得有趣,然后慢慢地朝着厨房走去。
“这个人简直,阴魂不散,阴魂不散。”杜兰咒骂的厉害,又重重的将碗放在了桌上,气的叉腰看着锅里的东西,然后喃喃自语,“不行,我得将饭菜藏好,若是这个不要脸的东西跟夫人抢东西吃怎么办?”
杜兰说完之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开始思索要将既然出锅的饭菜怎么藏起来。
她说的声音很小,但是南亭还是听了个透彻。
他下意识将手指放在唇边,他的唇角上还残留着糕点的残屑,他将那些残屑抹掉之后,不知为何有些心虚。
他是贪吃了一些,但是也不至于和一个女子争夺饭菜,而且还是一个有身孕的女子。
南亭摇头,这个杜兰到底将他当成了什么人。
“啊……”
杜兰转身拿厨具的时候,看见依在门框上的南亭。
南亭的发髻有些凌乱,此时凌乱的发丝垂在他的肩上。他的眼睛被白绫覆着,唇畔上挂着淡淡的笑,“杜兰姑娘这是怎么了,吓成这样?”
杜兰气的脸色发青,“我瞧着不干净的东西了。”
说完,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顺手拿起了放在一边的厨具。
杜兰觉得有些头疼。她根本没有听见任何脚步声,所以一点防备的心里都没有。但是她一转身,就看见了一个穿着月牙色衣裳的人站在身后。吓的差点跳了起来。
她看见夫人屋子里的门关着,便以为夏阮如今在休息,若不是为了顾及夏阮,她肯定会对南亭破口大骂。
杜兰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不想因为她的不快,而吵醒夏阮。
只是,她忍的辛苦。一张清秀白嫩的小脸,都快要皱成一团了。
杜兰没有再理站在一边的南亭。而是继续炖汤做了几个可口的小菜。她从前在乡下的时候,家里的饭菜都是她一个人做。后来,杜若有了身孕,也会挑剔饭菜。也是她在一边伺候。
所以现在,夏阮的口味,她多少也有些知道。
她做的饭菜,夏阮会多吃一些。
只是,这个地方太过于偏僻,送来的蔬菜和肉食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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