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宅春- 第5部分

“好。”宁茜低眉顺目的道。

如果不是以前见过宁茜，他真的会相信她是一个这么柔顺的女人。看来，大家都是喜欢带面具的人。他现在有兴趣的是谁才是那个先揭开对方面具的人。

随后，于子栖与宁茜一起祭拜于家的神、佛、宗亲三代。首先是到厨房祭灶，灶王为家宅六神之一，监察人间之善恶，是为一家之主。妇人，离不了与灶王爷打交道，故过门后先拜灶。

因为于家老太太善佛，家中还设有佛堂，这第二步就到佛堂祭拜。事先由茶房增摆苹果供一堂，仍由男家长上香主持祭礼，夫妇同时三叩，仍以焚钱粮为礼成。

下面就是祭祖了，拜祠堂里的宗亲三代主牌。夫妇三叩首后，即焚帛或送包裹（将当做主位的喜包裹捧到大门外焚化）。此之礼成。

最后则是拜见父、母、翁、姑等长辈，到了前厅的门口，顿时，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宁茜身上。她的脚步顿了顿，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闪过一丝畏惧感，这种感觉就好像在现代做错事要去见老师一样。

感觉到身后的脚步停顿下来，于子栖不解的转回头，正巧看到了她脸上的畏惧感。这女人，原来她也有胆小的时候。淡然一笑，他压低了声音道：“有我在，不用怕。”

于子栖的声音给她带来了安全感。做了一个深呼吸之后，在念玉的搀扶下缓步走进了内堂。现在堂上坐着的就是于子栖的父亲和母亲了。

这时，淑妮上前把一方锦盒放到了桌上，对着二老打了开来。两人看到里面的东西，颇为吃惊，但却没说什么，淑妮合上锦盒就退了下去。

旁边伺候的丫鬟送上了茶盏，于子栖和宁茜接过茶盏进行了三叩首。宁家当家宁志雄拿出了两个红包分别送给了他们，“以后好好生活。”

于子栖和宁茜点头称是，接着，于家当家主母闵瑶于闵氏也拿出了两个红包出来。递给他们以后，她又拿出了一个玉戒指递给了宁茜，“这个玉戒指是老爷在子栖出生之时备下的，为的就是今日给他的媳妇。你收好，以后传给你的儿媳妇，希望能早日听到好消息。”

于闵氏的话清冷中不带着一点温情，纵然宁茜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有些忧心。新婚第一天就不招婆婆待见，这以后的日子还能好过吗？不过，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你不来惹我，她也不会无故的去招惹她。

给公婆奉完茶，下面就轮到家中的其他长辈，最后才是平辈。到这时宁茜才知道原来宁家居然有这么多人。于子栖的两个哥哥，他们都有一妻两妾，这还只是摆到明面上的。看到这里，宁茜暗自庆幸自己嫁的是于子栖。

众人随意的说了些闲话，老太太就称累让众人散了。

卷一　009　落红锦帕

于子栖没有陪宁茜回他们的院子，在半路上，他被一个小丫鬟给叫走了。他是去了前面的大书房，到了那里，于闵氏和于老爷都在。于子栖行礼后在一边坐下，“娘，爹，不知道你们找我来是为了何事？”

于闵氏把一方锦盒往前推了推，“子栖，这是怎么回事？”

探头一看，于子栖便放松的靠坐在了椅子上，“就如看到的那样。”

啪的一声，于闵氏一掌拍在了桌子上，“胡说。这是不是你故意搞出来的？整个徽州城的人都已经知道宁家大小姐已非完璧。现在这个是想怎样？装装样子还是想堵住悠悠之口？子栖，我对你很失望。”

于老爷也是满脸怒色，刚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没有发火，忍到现在已经是极致了。忽的，他站了起来。抓起桌面上的茶盏就扔了过去。

“哎呀。”于闵氏惊叫一声。“老爷－－”

刚刚那一个茶盏直直的砸到了于子栖的头上。于老爷怒气之下手劲极大，鲜血马上就溢了出来。“皎然，快把药箱拿来。”老太太忙道。

一个模样俊俏，浑身透着机灵的丫鬟跑了进来。看到于子栖头上的鲜血，二话不说行礼后就跑了出去。这一看就知道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了。

于子栖的脸上还是那温和的笑容，并没有因为刚刚的事而露出一丝其他的神情来。当皎然出去之后，他站了起来。“爹，娘，我知道你们为了我娶宁茜的事很生气。但是今天这件事，的确是事实，我没有做任何手脚。坊市的话不过是流言，我也更不会为了区区流言而放弃一个好女人。爹，娘，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于老爷气哼哼的坐了下去，“混账，混账，真是混账东西。”

“老爷－－你消消气，不要气坏了身子。儿子可以慢慢教，再者说了，这也不能全怪在儿子头上。肯定是宁家那女人暗地里不知道使出了什么鬼招数，老爷，你说是吧？”

“哼！”于老爷冷哼一声，“如果不是看在这门婚事也算有利可图，我绝对不会答应，一个没有贞操的女人没有资格进我们于家。”

“但现在已经定局，我们也无计可施。”

于老爷冷冷的盯着于闵氏，“是吗？这不应该是你们女人最拿手的把戏吗？赶走一个女人而已，很难吗？”

于闵氏慌张的退后了一步，“老爷－－”

于老爷冷哼一声甩手而去。在他离开之后，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走了进来，“太太，老爷又提起了以前那件事？”

“当年我真的做错了吗？我没有错，我只是想维持这个家，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于家。凌妈，你说，我什么地方错了？”

“太太，已经过去的事，无谓再想，只会平添苦恼。而且，少爷们都大了，老爷纵然心里有气也不会再说什么。更何况，三少爷他······”

于闵氏瞪了凌妈一眼，“我不想听到于家传出一些不该存在的流言。凌妈，一旦让我发现，就算你是我奶妈也没的讲情。”

凌妈惶恐的垂下了头，“太太······”

“行了，凌妈，你年纪也大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很清楚。以后，我仰仗你的地方还多着呢。我乏了，先陪我回房吧。”

“是的，太太。”

宁茜与念玉回到院落后就没有再出来。现在她们对于家一无所知，贸然跑出去只会平添烦扰。而宁茜也是一个谨慎之人，她要观望几天再做决定。

“少奶奶，少爷回来了。”念玉撩起帘子走了进来。

宁茜放下了手中的书，在念玉的帮助下整理了衣服后走到门边。待于子栖进来后，弯腰行礼，“爷，回来了？”说实话，如果有的选择，她真的不想动不动就弯腰，又不是日本人，而且，她也没有崇洋媚外的想法。

“恩。念玉，你先下去。”于子栖冲着念玉随意的挥了挥手。

“是。”念玉给宁茜递了一个眼色后离开。

宁茜诧异的抬起头，怎么回事？刚刚念玉那眼神，好像是在指他。偷偷的扭头过一瞧。顿时吓了一跳。“爷，你的头？”

“没事，撞破点皮。”

那红灿灿的一片还说只是撞破了点皮？难怪刚刚念玉一直往他身上打眼色了。“淑妮，打盆热水过来，还有，拿些干净的纱布，哦，别忘了金疮药。”

“是的，太太。”

没多会儿，淑妮就把一应事物准备妥当了。宁茜拿着软软的布巾轻轻的替他擦着伤口，“爷，伤口不小，是撞到什么了？”

于子栖闭着眼睛躺在那里，久久都没有说话。就在宁茜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他忽而道：“已成事实，无谓多说。”

宁茜耸了耸肩，不说就不说，她也不是真的那么八卦。只不过看到伤口的确不小，所以才多嘴问一句罢了。还真的以为她有多关心他吗？

久久之后，宁茜才罢手，“爷，伤口处理好了。爷······爷······”叫了几声，也不见于子栖应声。低头仔细一瞧，原来睡着了。

睡着了的于子栖没有了往常的温和笑容，乍看下去还有些冷酷，只是眉头紧蹙，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托着腮，她仔细的瞧着他，心里暗自腹诽，他到底是个什么人呢？表面看来是一个温和佳公子，但温和的面具之下，又会是一张怎么样的面孔？

“太太？”念玉轻声喊着。

“嘘！”宁茜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挥挥手，示意念玉跟着自己走出去。到了隔壁的小茶间，她皱着眉头压低声音道：“念玉，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没有？”

“呃，事出于那方锦帕。”

“锦帕？”

“染有落红的那方锦帕。”

俏脸一红，宁茜扭捏着道：“锦帕出了何事？你看着淑妮收起放入盒中，理应不会出现问题。念玉，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哎！落红是真是假，恐怕整个于家现在都在猜测这个问题。”

宁茜站了起来，脸色发白，身子也不住的颤抖起来。“他们不相信？”

卷一　010　卑躬屈膝真难受

在没有成亲之前，宁茜其实已经做好了被责难的准备。谁叫之前发生了那种事呢？可是，经过了昨天，事情已然发生了变化。她是以清清白白女儿身嫁进宁家，这也是事实。早上她也让淑妮拿了证据示人，岂知他们居然会不相信。

如果她已非清白之身，那宁家人责难她还情有可原。但现在她乃是完璧之身，这可又当别论了。

皱着眉头，她深思着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可是，好久之后她都没能想到什么好办法。这种事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他们不相信，她也无计可施，这可没有什么办法能去证明。

“太太，现在该如何处理这件事？一定要还你清白才行。太太，能否让少爷前去替你说说？这件事就只有少爷最为清楚。”淑妮在一边忍不住的道。

“找他有什么用？”宁茜轻哼一声。“如果他的话真的有用，老虎都能上树了。”

“太太，我不太明白。”

“淑妮，所以我才叫你没事的时候多看点书，这么浅显的东西都不懂。笨啦你，其实这件事很简单。我想，老太太和老爷已经找他过去问了这件事。这件事，关系着宁家的风誉，他们会比任何人都紧张。从你听到的消息就可以看出，老太太和老爷根本就不相信他的话。甚至，我猜想他头上的伤口就是出自老太太和老爷之手。”

“什么？”念玉掩口乍惊不已。

宁茜急忙转头看向门的方向，听到没有动静之后才稍微放心，“以后说话可要注意点，这么大的动静，肯定会把他给吵醒了。”她现在还没想好改以何种心态跟于子栖相处，反正目前来说，能不在一起就不在一起。

念玉点头称是，“我以后会注意分寸。”

宁茜在房间里来回的跺着步，思索了片刻，她无奈的道：“这件事目前来说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还有，淑妮，你给我安分点，不要惹事。”

淑妮皱了皱可爱的小鼻子，“太太，我最近很老实啊。”

宁茜邪邪的瞄了她一眼，“老实？我听说这两天有人到处去鼓捣八卦去了？”

“不是我。啊，我忘记院子里还有事做呢，太太，我先忙去了啊。”不敢回头，淑妮飞一般的跑了出去。

“那我也出去了。”念玉无奈的笑了笑，也跟着转身离开。宁茜微叹口气之后便回了内室，看到于子栖犹自睡着，她便到一边坐下，拿起一本书看着解闷。

在宁茜坐下之后，于子栖偷偷的睁开了眼睛。瞧着她的背影，他默叹一声。坐起身，他轻咳一声道：“夫人，什么时辰了？”

宁茜急忙站了起来，看了看一角的沙漏，她低声道：“爷，已经快要到午时了。是不是要传饭？”

“暂时不用，先看看娘那边会不会传饭。”

“哦。”

忽然，于子栖冲着宁茜招了招手，示意她到床边来。踌躇了一下，宁茜就慢步到了床边。“爷？”

他拉起了她的手，轻轻的抚摸着。“夫人，一切可还习惯？”

“习惯。府里的一切用度都是上好的，爷你不用忧心。倒是爷，妾身极为担心你的身子，这撞到头可不是闹着玩的事，可大可小，爷，你还是小心为上。”这些话说出来，宁茜自己都觉得有些恶心。可是没办法啊，已经嫁给他了，这表面文章还是要做做的吧？

“我自会小心，说起来，头还真是有些痛。倒杯水给我。”

宁茜低应一声，起身到桌前倒了一杯水捧过去递给了于子栖。“要不，还是请个郎中来看看他吧。”虽说想过他英年早逝的事，可也不能这么早吧？她可不想在不洁的名号上再加上一个扫把星的称号。

“不用麻烦了。我没事，只是最近忙着成亲的事，累了点，休息一下就可无事。对了，夫人，有些事我要提醒你一番。”

“爷请说。”

“于家是豪门世家，与宁家一样，世家有世家的好处，但也有世家的阴暗面。你身为宁家的大小姐，这些，无需我多说，自然明白。我想提醒你的是，一定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于家远比宁家要复杂，有些事，就算我不说，你迟早会知道。”

宁茜忽闪着眼睛，这些还用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