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子丰总算明白儿子为什么昨天不肯回家了,原来是灰心了。可是这个小苏老师,怎么可以这么说,明摆着要扫了家长的威风嘛!
他张了张嘴,还是没去反驳孩子,见他恍然大悟的样子,这样打开心结也不是不好。心想,“这个小女人真够淘气的!”
“爸爸,你昨天晚上做恶梦了吗?”
“做什么恶梦?爸爸睡得挺好。”邵子丰搞不清楚儿子又要问出什么,小心作答。
邵佳宁失望道:“苏老师因为找不到我,晚上都做恶梦了,你还没有我们苏老师关心我呢!”
“苏老师做了什么恶梦?”这什么老师啊,乱七八糟什么都跟孩子讲!他想起他们俩手拉手出来,哪像个大人的样子!
“苏老师梦见蛇了,她很怕蛇的,她跑到小山坡上去找我,吓得不敢下来,怕那上面有蛇。”邵佳宁一边说一边眼睛里有了感动。
“佳宁,男人和女人是不一样的,男人不太做梦,女人老是做梦。”邵子丰道,他现在也只好学苏馨的样子瞎编乱造。原来她昨天脸色苍白是因为害怕啊,怪不得自己扶住她时她见自己像见了鬼一样,他似乎又能感觉到她细弱的肩。
吃完饭,邵佳宁去书房做作业,今天的心情明显比昨天好,邵子丰放心了,想了想,走进自己的书房,拨通了苏馨的电话。尽管她的处理问题的方法他颇不以为然,但是效果看来还不错,他得表示他的谢意。
“苏老师,佳宁今天回来情绪好了很多,真的非常谢谢你。”邵子丰道,“吃饭的时候还复述了你的谈话。”
苏馨一句“应该的”刚要出口,听到后面半句,想起自己给邵佳宁出的主意,便有些惴惴,不安道:“我,我的谈话?”她说家长也有小小的虚荣心,刚才一心想宽慰邵佳宁,现在想来却有些不妥。
邵子丰听出了她的不安,心里好笑,嘴上道:“他一回来就关起门给他爷爷打电话,说了半天,出来后就在我面前趾高气扬。”
苏馨心喜,原来邵佳宁没把她的话说出去啊,所以他爸爸还不明白为何儿子神气活现,便笑道:“可能爷爷使劲鼓励他了吧?”
“确实使劲鼓励他了,把我小时候的成绩说得一塌糊涂,害得我被儿子批评虚荣心作怪,在他面前说大话。”邵子丰一付被冤枉的口气。
苏馨暗暗叫苦,这个邵佳宁也太嚣张了,现在他老爸兴师问罪来了。她只好以最诚恳的态度作自我批评,“邵佳宁爸爸,今天的谈话我好象有些地方有失妥当。那个……”她想不出“那个”下面应该说什么,“那个,那个这样,我明天再找他谈谈,把今天过头的地方扭转回来。”
邵子丰一听她认真起来,忙道:“苏老师想哪里去了,我是来谢谢你的,不是来兴师问罪,我这个当爸爸的还没有老师更懂得孩子的心思,真是惭愧。我今天看佳宁放学出来,拉着你的手满脸都是笑,他很久没这么快乐了。”
苏馨想起邵佳宁很早离开了母亲,没妈的孩子是根草,有些心疼道:“他只是想要大人多关注他一些,其实孩子跟大人一样,也需要经常有人陪着说说心里话,他们也有孤独害怕的时候,可是大人都太忙了,顾不上他们。”
邵子丰一顿,心里有些难过,“我以前确实太疏忽了这方面,只知道给他吃好穿好用好,便以为是尽了父亲的责任,这件事情提醒了我,孩子也是需要感情交流的,我以后会注意的。”他跟老师的交流也是太少了,刘敏达说得对,哪怕你是国家总理,也不能忘了去讨好你孩子的老师。
苏馨笑道:“我的本意不是让邵总做自我批评,你讲得很对,可是太严肃了,佳宁今天这么笑是因为我教了他一个礼仪。”
“什么礼仪?”
苏馨迟疑了一下,道:“佳宁很害羞,我拉他的手他想挣脱,于是我告诉他女士主动伸出手时作为绅士是不能放开的。”
邵子丰哈哈大笑。搁了电话好久,他才想起自己似乎很久没有这样开怀大笑过了。
九、鸳梦重温
星期六的早晨,苏馨还在睡觉,一阵电话铃吵醒了她。“馨馨,今天我过来吃饭,中饭晚饭。”是许志远。
苏馨清醒过来,“志远?你在哪里?”
“我搬新家,忙死了,没时间做饭。”
苏馨听得到电话那头许志远在指挥工人搬东西的声音,她不好再跟他说什么,答应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却是再也睡不着。蔡校的话又在耳边,有些问题还是没有解决,还是没有解决。她烦恼地翻了个身,自己还是喜欢他,听到他的声音还是心跳,因为他自己两年来没有看上过一个男人,这辈子自己要被他害死了,她在心里叹气,然后起床,她要打扫卫生,要买菜做饭,就像以前许志远在的时候一样,俩人忙忙碌碌笑笑闹闹地过星期天。
等到了快下午1点,许志远还是没过来,桌上的菜都凉了,苏馨忍不住拨通刚才那个来电。“馨馨,就来了,我锁一下门。”
苏馨想了想,也不知道他住的地方有多远,只能等他到了再放进微波炉里去热,便有些无聊地躺到了沙发上。他们俩该怎么办呢?杜倩倩说:“馨馨,人不能两次跨进同一条河流!你要是再敢跨进许志远这条河,淹死了我也不会哭你一声的。”他们俩是不应该回去的了,所有的爱恋、无奈、屈服、分手,一幕幕,不会有丝毫的改变,除非,她的手抚上自己的小腹,那是神的旨意,不是他们所能掌控,作为女人,她曾经拥有过很多,又在一夜之间全部失去,孩子,她想,千百年来女人逃不出的命运。
门铃响了,许志远出现在门口,苏馨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这么快?飞过来的?”
她穿着平常的家居服,线衫运动裤,又舒服又温暖,就像以前她日日穿的那样,许志远有些许的恍惚,把她搂进怀里:“为了你,我飞过来的。”
他身上有汗的味道,苏馨在他怀里悄悄吸了一口,挣脱出来道:“干吗?也不怕人看见!”脸红了。
许志远笑笑道:“看见便看见,自己老婆有什么!”进了屋,换了鞋,“我要先洗个澡,脏死了,一身汗。”
苏馨道:“水烧好了,快进去吧。”她到房间里拿他的换洗衣服,许志远走的时候,匆匆忙忙带走自己的衣物,一些居家服还在这里,她也没有处理,因为不知道怎么处理。
许志远接过她递过来的衣服,看了一下,内衣内裤还在,心里一阵暖,一阵酸,她还在等自己回来的吧?这个傻丫头,这样杳无音信,还这么等着他。他更加觉得自己对不起她。幸好,她还等着他,让他有回头的机会。他想了两年,他还是忘不了她,没有她的日子他已经过够了。
两人一起坐下来吃饭,桌上是许志远喜欢的菜式,一个煎黄鱼,一个雪菜豆腐,一个红烧狮子头,再加一个蘑菇汤,许志远道:“这么麻烦的菜,做了一上午吧?”他知道,那个豆腐不是市场上卖得的那种,是苏馨自己做的,豆浆磨出来以后点的卤,很费时间;以前他最爱吃她做的狮子头,新鲜的肉买回来细细地剁了,剁到肉都能粘在菜刀上,再拌上蛋青淀粉盐酒味精芝麻,细细地捏上很久,这样煮的时候才不会散。
“你在北京呆了这么久,回来我不好好招待你怎么行?”苏馨夹了一筷子黄鱼放到嘴里,“我做菜的技术没有退步吧?”
许志远笑着点点头,“越来越好了。”她每次做菜都要人夸她的,跟小孩子一样爱表扬。
“馨馨,我可能要换工作了。原来的国泰不想做了。”
苏馨略感惊讶地抬头看着他:“这次不是总公司派你回来的吗?怎么马上就跳槽?”
“其实我们老总原本没打算让我回来,是我自己一定要回来,这里的分公司老总是我哥们儿,我不能占了他的位子,可我也不想再做副手。所以来之前我已经联系了几家旅行社,快要有眉目了。”
苏馨没有接话,他说得这么明显,她不知道怎么办。
“馨馨,不问问我为什么一定要回来?”许志远小心翼翼地问。
“志远,”苏馨皱起眉头,“有些问题还在那儿。如果可以忽视,我们不会像现在这样,所以,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往前走吧。”她有微微的心酸,可是,最痛的时候已经过去,她要坚持。
许志远不再说话,低了头吃饭,他把所有的菜一扫而光,连汤也喝得干干净净,苏馨喜欢男人胃口好,苏馨也喜欢没有剩菜剩饭,每次有剩菜,都会噘了嘴,一边倒掉一边心疼。
“干吗呀,饿死鬼一样,吃得这么干净!”苏馨打破了沉闷,玩笑道。
“要是有剩的,下次你不给我吃了怎么办?”徐志远也配合着打趣。
“那你赶紧去找一个比我菜做得更好的老婆吧。”苏馨笑道,心里隐隐的痛。
“比你菜做得好得多了去了,你的菜也就我觉得好吃,天天吃也吃不厌。”
“哪至于那么差,我得做给别人吃去,说不定还有人觉得好呢!”
“馨馨,”许志远有点生气道,“不能做给别人吃,我在北京,吃了两年的食堂,就想着回来吃你做的菜,不要做给别人吃。”说到后面,是恳求的语气。
“志远,我的菜可能对你的胃口,可是没有营养,不能对你的身体有任何的帮助了,你得去找更好的菜。”苏馨叹口气道。
“我又不是在长身体的时候,为什么非要有营养,总要吃得有滋有味才行啊,味同嚼蜡,还吃菜干什么呢!”
“现在你觉得身体好,有没有营养无所谓,可是将来呢,身体衰弱的时候,年纪老了的时候,就会想起营养的好了,与其将来后悔,为什么不现在明智点呢!”
苏馨收拾碗筷,许志远坐在那里没动。
“去休息一下,客房我已经收拾好了。”苏馨绞了把热毛巾给他,她记得他说过晚饭也要在这里吃。
“客房?”徐志远看着她笑,笑容里有一丝伤感。
苏馨转过脸去,客房,他们有一天竟走到了这样的地步。
“我就在沙发上迷糊一会儿吧。”许志远道,“我不想去客房睡。”
苏馨无奈地看着他,“太亮了,会睡不好的,听话,好好去休息一下,搬家挺累人的。”
徐志远没吭声,向客厅走去,苏馨拉住他,叹口气,“去房间里睡吧。”这个房间是指她的卧室,也曾经是他们俩的卧室。
徐志远搂住她,“你也去睡个午觉。”
苏馨挣脱出来,“我不睡午觉,习惯了。”
“我记得你以前都是睡午觉的,在学校里也要中午趴一会儿。”
“习惯是会改变的。”苏馨道,她在这两年里改变了很多,最大的改变就是离开他的呵护独立地生活。
“那就陪我睡一会儿,让我安心。”许志远霸道道,“你放心,你不同意哪一次我强迫过你!”
苏馨红了脸,“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那就好!”徐志远一把抱起她,走进卧室。
还是那样熟悉的气味,那样的拥抱,苏馨有一刹那的失神,仿佛他们俩就是这样一路走来,从来没有分开过,许志远那样拥着她,又强势又温柔,那样轻轻咬着她的耳垂,引起一阵身体的颤栗,“别怕,馨馨!”许志远暗哑了的声音在她的耳边,他的手在她光滑而纤瘦的背上来来回回怜爱地摩挲,“我想你。你想我吗?”
苏馨在他的怀里点点头,她天天都在想他,只不过她渐渐地不愿让自己想起自己在想他,现在,他的身体贴着她的,彼此那么熟悉,那么契合,容不下一丝凉风,她承认,她是如此想他。
许志远低头吻上她的唇,深深地进入,他已经在外漂泊太久,现在要回到他的港湾。
十、国泰副总
邵子丰从邵子勤那里刚回到办公室,刘敏达匆匆进来。
“子丰,现在有没有空?国泰的那个副总来了,我刚和他谈定,你能不能见个面?”
前不久刘敏达跟他说过D城大厦旅行社老总的位子基本倾向于国泰D城分社的副总。国泰旅行社是大公司,全国设有分公司,稳坐这个行业的前几把交椅。
人事的事一直是刘敏达在管,刘敏达是仔细的人,考察了那么长时间,该是比较了又比较之后作出的最佳选择,到他这里不过走个形式。邵子丰一边看文件一边随意地问道:“有没有调查过他为什么要过来?国泰的待遇应该是不错的吧?”
“两年前他突然提出要换一个城市,真实原因不清楚,内部传言可能和他的婚姻破裂有关。这次从北京总公司调回,没有提升,估计有些情绪,也可能是遭到这边公司挤兑,加上我们开出的条件很优厚。”
“能力怎么样?”
“能力很强,业内小有名气。”
“人品?”
“调查的情况反馈也很好,婚姻一直很稳定,但两年前突然离婚。没有再婚,现在还是单身一人,没有孩子。”刘敏达说着说着开起玩笑来,“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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