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儿点点头,半跪在地上看着萧弘瑾黑色的龙袍消失在寝殿里。便迷迷蒙蒙的睡去了,连着几日,薛梓彤都睡的早起的晚,萧弘瑾也只在深夜才有空过来看看熟睡的薛梓彤便又匆匆离去了,可他脸上的情绪却散的越来越淡了。
薛梓彤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这种不安很快变成一种不快,萧弘瑾多日为露面,同在皇宫,虽然皇宫大了点,可是连着数日都不见着实奇怪。
英儿说萧弘瑾每次都是晚上才有空来看自己,薛梓彤便留心记下了,等她出月子,宫里要新进十几位妃嫔,她都要提前预备好,哪位妃子住在哪里,如何布置方显恩典,事多繁杂,几个礼仪嬷嬷倒是勤谨,帮着薛梓彤把事情都办的不错,薛梓彤虽然很累,可还是强撑着不睡想要见萧弘瑾一面。
果然萧弘瑾依旧是深夜才来,他轻轻的走了过来,依旧像平常一般站在床旁,看着睡在鹅黄暖帐里好不惬意的薛梓彤,她呼吸均匀,脸上渐渐消受下来,皮肤依旧柔顺滑腻,眉眼清浅,睡的安稳。
萧弘瑾微微测过来为她理理被子,薛梓彤便睁开了眼,看着萧弘瑾有些惊诧的表情,好几日不见,萧弘瑾看上去好憔悴,身形也瘦了不少,薛梓彤看着他有些心疼,索性萧弘瑾的眼睛还是分明亮,精神也好,看着薛梓彤醒来轻轻笑笑,随后嗔怪道:“你怎么不好好睡觉啊,每日那么辛苦。”
薛梓彤拉着萧弘瑾的手,让他坐在一旁,薛梓彤轻声说道:“哪有忙,你都不来看我。”
“最近朝中的事很多,不过就快处理好了。”萧弘瑾笑的宽厚,淡淡说道:“你的身子好些了吗?要多睡觉,多滋补些,别在月子中落下亏空。”
薛梓彤点点头说道:“知道了。”
薛梓彤感到安心很多,就是看着萧弘瑾也不说什么,萧弘瑾坐在床畔,握着薛梓彤的手轻轻摸索着,说道:“你最近饮食可好?我看你到睡的好。”
“嗯,这皇宫可不好住,可不是要好好睡觉,不然哪里来的经历应付,倒是你,在忙还是要多休息才是,我听英儿说你最近都宿在麟德殿的,那里可休息的好,还是回来歇息吧。”薛梓彤像个老婆婆一般絮絮叨叨了好些,萧弘瑾坐在床畔背对着她,待他说完,萧弘瑾躺在薛梓彤的怀里,舒服的靠着,薛梓彤轻轻摩挲着他那一头墨玉般的头发,在大历,男女均是长发,夫妻同房头发便会缠在一起,这就是所谓的结发夫妻,他们一起经历了很多难,虽然萧弘瑾不说自己遇到了什么事,但是薛梓彤知道他过的很辛苦,就像薛梓彤也不会告诉萧弘瑾自己又为他做了多少一般。
萧弘瑾的发冰凉如玉,薛梓彤握住一束放在鼻尖,说道:“你跟个小姑娘似的,一天到晚还把自己收拾的香喷喷的。”萧弘瑾将脸埋在她怀里看不出表情,两人这样坐了会,萧弘瑾站起身来说道:“彤儿,我还有些政务要去处理,你好生休息吧,我明日就来看你。”
薛梓彤不大情愿的看着萧弘瑾道:“大晚上的,在待一会嘛。我这几天都没见着你。”萧弘瑾僵持在那,他的手紧紧握着薛梓彤,可是身子却背着她,过了很久,萧弘瑾才转过身来,一脸温柔的说道:“彤儿,你身体还没恢复,好深休息吧,我还有事要处理,你乖好不好?”
薛梓彤叹口气,想当初她手下掌管如此多的企业和人马,每天应对那么多的危机,也时常忽视前世的丈夫,所以她还是理解萧弘瑾的,虽然她帮着萧弘瑾做了不少事,可是真正掌管着偌大国家的还是萧弘瑾,事无巨细,要为那么多事作抉择,要承担那么多的责任,还有那么多的人背后放冷箭。
薛梓彤垂下睫毛有些不高兴的松了萧弘瑾的手,赌气似的说道:“那你忙去吧。”翻过身躲到暗处去了,她也只是闹闹小情绪罢了,希望萧弘瑾来哄哄她,最后自然还是会放萧弘瑾走,毕竟现在他们身处高位,就跟个大靶子一样处在明处。
可是萧弘瑾只是僵持的站在那里,良久,却不曾过来安慰她,薛梓彤背对着萧弘瑾看不到他脸上的痛苦和无奈,薛梓彤正诧异萧弘瑾怎么了,萧弘瑾已经起身离开,出了凤藻宫。萧弘瑾从小就学会了隐藏自己的**,他所有的情绪只有薛梓彤见过,薛梓彤也一样,好容易有了这样一个真心人,却受到种种制肘,萧弘瑾从很小开始,就能勉强自己做很多自己不愿做的事,可是从凤藻宫走到麟德殿时,萧弘瑾却几乎用尽了一身力气。
麟德殿里娇俏的女声不耐烦的说道:“怎么这么久?”
萧弘瑾没什么情绪的说道:“哦,宫里有些事情要处理。”
“哼,能有什么事,不过是她想缠住你的借口,我每日让你去见她一面是为了不让她生疑,你可不要得寸进尺。”女声依旧娇滴滴的响着,可是说出来的话语却咄咄逼人。
萧弘瑾含混的应了声,麟德殿的灯光也就暗了下来。
薛梓彤躺在凤藻宫偌大的空床上,睁着眼无法入睡,凤藻宫的床如此华丽,每一个雕饰都极尽奢华,床幔中出手都是绵软上好的锦缎,丝绣都是出自名将之手,层层纱幔,样样都是万金之数,薛梓彤空空的睁着眼,看着这一切。
拥有这一切是所有女人的梦想,可是薛梓彤却觉得空落落的,她是很爱钱,赚钱的本事也是一流,可是薛梓彤对钱的态度,也不过是工具,对于那些奢侈品,珠宝金玉,看的并不是那么紧要。
起初她是误落在大历的异世人,为了获得自由身和萧弘瑾做了交易,和萧弘瑾定了情,便为他图谋,睥睨朝堂之巅,如今剩自己独守空房,突然觉得这些自己殚精竭力,自己心心念念去维护的东西又有什么意思呢?
薛梓彤来大历第一次失眠,她知道自己有能力控制很多东西,她可以在大历的朝堂翻手是云,可以在大历的商贸覆手是雨。可是薛梓彤心里很清楚,她控制不住一颗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心,她已经记不得萧弘瑾是在什么时候开始疏远自己的,就像在温水里煮青蛙,恍然顿悟时,已经进入绝境,局面已经无可扭转了。
柳家的孩子没过几日就纷纷受封进了皇宫,大些的四公子跟在皇上身边,做个文书的闲职,小儿子和小女儿便陪在新出生的小皇子萧定然身侧,柳家真的是出美人,一对儿女当真当的起粉雕玉琢,冰雪可爱,薛梓彤看着养眼,心情也好了许多,柳七小姐,闺名雅墨,九公子单名一个真字。雅墨七岁,一股子聪明劲,可是柳家家教森严,这小孩子教导的也规矩,小小年纪大家闺秀的气质已初见端倪,而且知冷着热分的好坏,薛梓彤想自己若有个孩子大抵也就是这样了。
柳真九岁了,一副严肃的小大人模样,看的人怪心疼的,他不过一个小小少年,却每日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为了在家族中得到更多关注,所以要更多克制自己的**,想做的事不能做,想玩的不能玩,这才显得和别的孩子不同,堪当大任。
两个孩子第一次见薛梓彤有些拘谨,她们来时,薛梓彤正在逗弄着久久,看着小儿子清澈的眼睛,粉粉嫩嫩香喷喷的模样,很是可心。雅墨和柳真规规矩矩的向薛梓彤行了面见皇后的大礼后,薛梓彤忙笑吟吟的招他们过来一起看久久,两个小孩子,看到这可爱的小娃娃都忍不住想要和他玩,柳真一副大人的模样可是总忍不住拿眼瞟久久,薛梓彤便叫他过来抱抱,柳真作为家里的小儿子,难得被人注意,看到皇后居然让他去抱小皇子有些受宠若惊,强压住心里的喜欢,小心翼翼的抱起了久久,薛梓彤看着觉得有趣,小孩子在想掩盖自己的情绪,大人一眼也能看穿,被这小孩子的心思逗乐。
从大历来后,薛梓彤历经了不少事情,被别人算计过也算计过别人,取得大大小小的胜利无数,也得罪了很多人,可是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累,日日坐牢般的守在凤藻宫,叫这些孩子们进宫,原本是为了牵制柳家,可没想到她们的出现,到让薛梓彤心里感到了一丝丝治愈,破天荒的薛梓彤一天都和这些孩子腻在一起,听他们念书背诗,看她们描红绘画,给她们讲讲故事,唱唱歌,这皇宫的日子便没那么寂寞冷清,岁月也不会因痛苦变了模样。
一连如此几日,薛梓彤的身子也渐渐康复了,可是薛梓彤能感觉得到这次生产后大伤元气,而且月子中她还要谋划种种,本该好好修养却没能修养足,身子弱了很多。
薛梓彤泡在温热的泉水中,这个莲花池子是专门供皇后一人使用的,莲花池首端有只彩凤,是有红蓝等色的宝石制成的,在烛光摇曳蒸汽腾腾的浴池前流光溢彩。可是那些光束打在香肩半裸的薛梓彤身上到显得股冷了。薛梓彤身子泡在温热养人的泉水中,可是心里却寒过了九重天,薛梓彤不明白到底是她和萧弘瑾出了问题,是他们都还没有适应新的身份,还是因为作为皇后,这原本就该是付出的代价中的一小部分。薛梓彤将头脸整个沁在泉水中,她不愿意流泪,可是她更不愿意让人看到,哪怕周围所有的宫女都被自己遣派了出去,因为薛梓彤很明白,眼泪只对心疼自己的人有用,这里却没有这样一个人。薛梓彤在水中吐出一串气泡,才慢慢的从水面钻了出来,此时的她湿漉漉的,眼睛也是湿漉漉的,没有丝毫的伪装,不着丝缕,在清澈的泉水中,完美的酮体若隐若现,薛梓彤茫然的滞在了水中,若没有了一个支撑点,在这冷清空荡的富丽宫殿里,守着寂寞,负了韶华,白了头,薛梓彤突然怒了起来,将唯一挽着头发的一只金凤钗扔了出去,乒乓打在了铜镜上,哗啦啦的清脆破碎声,薛梓彤寻声望去,看到破碎镜子里有个人影。
☆、第二百二十章:策反
萧弘瑾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在四分五裂的镜子中,分裂成了好多个,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却写满了威仪,原来他穿上龙袍是这样的,薛梓彤进宫时在坐月子没能看到他加冕,没能看到他受百官朝贺山呼万岁的场景。原来他做了皇帝是这样的,如此意气风发。
他过的很好,权利果然是男人最好的滋养品,可以轻易迷倒天下任何女人,薛梓彤心里涌起一阵又一阵的寒意,莫非这么久的相处,不过是一个局,那么多人在政治中成为了点缀,自己或许也不能幸免,薛梓彤半裸着身子背对着萧弘瑾,看着破碎铜镜中的萧弘瑾,两人就这样对视了良久。
静默的浴池中,微风拂过掀起一排排挂在浴池四周的白色帷幔,袅袅如烟,浴池两侧的十二盏宫灯,在蒸汽中,淡淡的明黄火红,仿佛顷刻就会被吞没。良久,萧弘瑾脱下自己的外袍,步入水中,将薛梓彤严实的包好,从水中抱了起来,静默的将她放在一张软榻上,又将软榻上的锦被仔仔细细的给她裹着,萧弘瑾拿过早就备好的丝帕,为薛梓彤轻轻拭着湿了的发。
萧弘瑾做的有条不紊,薛梓彤却静默无声,萧弘瑾终于开口道:“这泉水是特从神川引来的,泉水滋补,常泡一泡活血脉,怎么你到在这泡成了冰块一般。”他的声音很温柔,淡淡的有些埋怨的味道。
他做了皇帝,终于不再是那个负气骄傲的少年,他成熟了,一个人成熟的标志就是会开始温柔的对待世界。薛梓彤这样想,她觉得很懊恼,萧弘瑾没有像她一般难过,自己仿佛吃了天大的亏,便说道:“我还以为你在不要理我了。”
萧弘瑾依旧手法温柔的为她擦头发,轻笑一声说道:“我以前见你,总是大气聪慧,怎么当了皇后到小孩子气起来。”
薛梓彤突然轻叹一声说道:“是啊,你长大了,我还是小孩子,所以我们才说不上话了不是吗,你走的太快了,我跟不上了。”
萧弘瑾放下手中的帕子,将薛梓彤扶起靠在自己对面的软枕上看着她:“你如今到真是像个孩子。”
“你几日不登门,怕是有什么事吩咐我吧。”薛梓彤的声音疲倦中带着些厌倦,她将目光放在了浴池上,不在看着萧弘瑾,她心里顿顿的痛着,似乎她和萧弘瑾的唯一纽带就是她最后一点剩余价值一般。
“过几日宫里要进新人了,我怕你心里不痛快,过来看看你。”萧弘瑾微笑着说。
他这幅彬彬有礼微笑的模样真让薛梓彤厌恶,好像一个虚伪的面具,让薛梓彤恨不能撕烂,可是她已冷静下来,看不到萧弘瑾的无着无落,让她明白,自己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可以和他只做交易,轻易说出退婚的薛家大小姐了,她陷入了一段情,萧弘瑾已经成功脱身,或者他可以很好游走其中时,她却像沉进了一池沼泽中。
“皇上要填后宫的空位,臣妾自当母仪天下将事情办的漂亮,原不该劳烦皇上特特为这种事跑一趟。”薛梓彤的话冰冷客气,可是却句句刁钻剜心,剜的却是她自己的,一句一个皇上,一口一个臣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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