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府的三位姑娘在西面偏厅招待着已经到了的各府姑娘,笑语妍妍的好不热闹。皇甫惜歌听着那边传来的笑声,在洛四夫人的引领下去了正厅给外祖母和众位夫人见礼,洛四夫人又介绍几位外来的夫人奶奶们给她认识。
赏梅会是个好玩的事儿,唯独这一群群人之间的寒暄来寒暄去不大美妙。皇甫惜歌一边腹诽一边见礼,还要强忍着不喜将萧府的姑娘们介绍给众人。果不其然她的话音才落,有位夫人便低声挑理了:“萧三奶奶为何也不说说姑娘们是嫡出还是庶出?”
皇甫惜歌稍微一端详,这是四舅娘那会子专门介绍过的、布政使参政冯大人家的谢夫人,说是才随着冯大人来殷州上任不足半年。她家有适龄的公子?如此在意嫡庶?于是微笑道:“是我忘了谢夫人来殷州的时日短,怪不得您不知道。我们萧家的姑娘都是嫡女。”
话说罢皇甫惜歌便屈膝告退,带着姑娘们去了西厅。西厅的笑语声戛然而止,洛家的三位姑娘纷纷起身迎了过来,又是一番寒暄。寒暄寒暄,令人头痛的寒暄,皇甫惜歌偷偷扶额叹气。
“这是谁家的少奶奶,你们哪个识得?瞧瞧那白狐裘毛色真好,一丝杂色也无。”东墙花架下四个一群围坐的姑娘低声议论起来。
先说话的姑娘话音才落,另一个身穿湖水绿襦衣襦裙的姑娘便笑了:“秀娟妹妹连自家的姻亲都不认得么,那是你二堂姐的妯娌平康郡主。那也不是白狐裘,而是正宗的雪狐皮呢。”
正在西窗旁下着棋的两个姑娘也停了手里的落子抬头望来。穿白绫袄桃红褙子的姑娘一脸疑惑:“清颜她表姐头上的发簪不知是什么材料?既不像白玉又不像象牙。”
倒是洛家五姑娘洛清颜及时制止了两位妹妹对表姐的纠缠,带着皇甫惜歌与萧家几位姑娘一一给众人介绍起来。湖水绿的姑娘待清颜话音一落,便立起身来清脆的自报家门:“我是石家的八姑娘石晨雨,曾与萧家三嫂有过一面之缘,三嫂叫我雨儿吧。”
清颜笑望晨雨:“雨儿姐姐是个爽利人,干脆你身边的几位妹妹都由姐姐给我表姐介绍一回吧。”
晨雨也不推辞,脆生生的拉了身边几位姑娘一一报了名儿,又去西窗下把下棋的两个姑娘指给皇甫惜歌认识。皇甫惜歌对每人点头微笑,又施施然挽了晨雨的手:“你大嫂为何没过来?几日不见还怪想的呢。”
“本是要来的,大嫂她也说今儿定能见到萧家三嫂呢。无奈今儿一早被些小事儿拴住了腿,临出门前又被喊了回去。不过不打紧的,我大嫂说过几日要邀三嫂去我家赏杜鹃,不就能见到了么。”石晨雨颇有些自豪的说道。
萧婉眉听了这话惊奇起来,若说正月里赏梅也就罢了,这大冷天的哪来的杜鹃?石晨雨似乎看出了大伙儿的疑惑,便笑着解释:“我家有几个花窖,专门在冬日里养花儿的,是我家大嫂鼓捣出来的新鲜玩意儿。等日子定下来,妹妹们也愿意光临寒舍的话,我打发人给众位妹妹下帖子去。”
皇甫惜歌似乎瞬间就喜欢上了这个快人快语的雨儿姑娘。可惜自己的两个哥哥都是有了主儿的,萧家的小叔们还都年纪小。想到这儿她不禁笑自己,怎么才嫁做人妇没多久,便这么婆妈起来?
再看婉绣,已经与那两个下棋的姑娘聊起来。这孩子还真是清雅,画画下棋都喜欢得紧,也就没往过招呼,只喊了婉灵与婉眉一起坐下。
坐下后才端了茶,李秀媛的堂妹就冒冒失失问萧婉眉:“听我堂姐说,你家的庶出姑娘都当嫡女养着,可是真的?你们几个都是庶出的吧?”
萧婉眉眼神一滞。皇甫惜歌见状便接了话儿:“秀娟姑娘对我们萧家的事儿还真是门儿清,看样儿我家大嫂回了娘家无话不谈呢。秀娟姑娘是嫡出还是庶出?”
这种小把戏皇甫惜歌真是不愿玩儿。嫡出庶出是不能改变的事实不假,却也不能拿着当刀子乱捅不是?何况要捅的是自己小姑,她怎么能不护持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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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菡萏 第九十二章 冲突
第九十二章 冲突
是大李姑姑还是小李姑姑说过来着,有女人的地方就是如此纠缠。看似是几句不咸不淡的话,旁观的还得说这些女人怎么总有说也说不完的话儿,实则这聊天儿比起刀光剑影的战场也不差。
李秀娟听了皇甫惜歌的反问,脸色便有些不快,刚想驳斥几句,身后的丫头便偷偷捅她,吓得她连忙将没出口的话吞了回去。石晨雨也赶忙另起了话头儿打岔:“三嫂带着妹妹们进来时,可瞧见外头的雪落得如何了?方才雨儿还和她们几个念叨,等人来齐了一起踏雪赏梅去呢。”
当初洛府建梅园就打算好了,这渥雪阁就是个赏雪看梅的所在,因此窗子都打造的极大。无论在正厅还是西厅里一眼望出去,园子里的景致都会尽落眼底。
“几位妹妹都瞧瞧,若觉得意境已够,咱们这便去吧?”皇甫惜歌便微笑着伸手指了指窗外,又喊清颜:“可备了足够的木屐?”
清颜一边笑着点头,一边嘱咐丫头们去将木屐提来。性子灵动的像石晨雨和洛家的清颜清芬都麻利的上前开始穿了,婉绣那边的几个姑娘们才慢条斯理过来等着丫头们服侍。
仔细瞧过后,发现婉灵的脚儿还小,清颜又叫自己贴身的丫头白果去给换双小的来。婉灵甜甜的笑说谢谢清颜姐姐,洛家的七姑娘清雅便撅起嘴埋怨:“五姐姐太偏心了,我的脚比婉灵妹妹也大不了一点吗。”
婉灵忙将木屐推到清雅跟前儿:“七姐姐莫生气,这个给你穿。”
在萧府没有跟婉灵年岁相当的姑娘。婉眉嫌她年龄小,做什么也不爱带着她,婉绣虽然温和却总是没话儿与她说。如今来了洛府,只有眼前的洛清雅与她年龄相仿,就算为了木屐争风吃醋,也令萧婉灵觉得甚是有趣。
清雅瞧着比自己小一岁的萧五姑娘还知道谦让于她,便抿嘴笑了,笑够后说道:“我是与我五姐姐说笑的,不都说不说不笑不热闹嘛?还是你穿吧,我是个大脚丫子,你瞧。”
话音未落,洛清雅已经将一只脚腾空抬起,穿着绣鞋的脚丫儿突兀地伸到众人眼前,几个哄笑,几个惊愕。
洛清颜被***的举动搞得哭笑不得。好在除了惜儿表姐都是闺中好友,若要多几个正厅的太太夫人们在,这洛家的家教也就成了殷州妇人口中的茶余饭后笑谈了。她这里伸手按下清雅的腿,大伙儿的木屐也都一一穿好了,纷纷接过丫头们递来的斗篷披风鱼贯而出。
绿萼白梅还没开,因此皇甫惜歌进了梅园便开始懊恼。不过其他的梅全都开得很热闹,尤其那红梅就像来时路上想得一样,雪花飘落到花瓣与花蕊上,白的晶莹,红的剔透,黄的娇嫩,好一副红梅白雪图。
婉绣似乎说了句若将这美景画下来就好了。几个姑娘便拉着她缠磨起来, 这个要去给婉绣备纸备墨,那个要去喊婆子们搬书案出来。皇甫惜歌忙软语商量:“纸铺好了也就被雪打湿了,还画什么画儿啊。”
婉绣感激的投来一个笑容,皇甫惜歌示意她安心。未嫁之时也没少各家赏花小聚,闺中女子除了喜欢暗暗较劲,与她人比容貌比衣裳比头面,再就是喜欢叫人当众出丑。你若才华横溢,她便嫉妒甚至生恨,你若出了丑,就成了她口中的笑话渊源流传。
也多亏了皇甫惜歌不遗余力的关照,萧家的三位姑娘这一日总算是无惊无险。在梅园渥雪阁用过午宴,又停留了一个多时辰谈了谈天说了说地,皇甫惜歌便带着姑娘们去与外祖母和众位夫人们告辞。
洛老夫人也不强留:“这雪下到现在也不见停,早早回去也好。回去和萧老夫人说,待天气暖和了我请她过府来聚聚。”
几位外来的夫人奶奶们,每一双眼睛都没离开萧家的三姑娘四姑娘。午宴时便往姑娘们这一桌打量了好久,如今一见都欲告辞,更加肆无忌惮了起来。好在姑娘们事先就知道这种赏花会本就是闺中女子向外人展示自己的一个场合,都落落大方地应对着善与不善的眼神。
皇甫惜歌满意着萧家姑娘们这次的表现,又说外头落雪天气冷,推辞了四舅娘的相送、只叫区妈妈陪着送到了外院换上马车,带着小姑们回了永丰里。一路上只顾得与流苏墨儿回味梅园的美景,却不知清苑已是乱了套。
清苑门口,吴妈妈已经等得焦急难安了。中午正是用午饭的时候儿,安园来了一群气势汹汹的粗使婆子,个个手里都拎着硭锤。守门的两个婆子虽说手里拎着比硭锤还大的木棒,却也是双拳难敌四手,硬是被那七八个婆子闯入了清苑院儿里,大声叫嚣着叫将墨儿交出来。
吴妈妈当时再三说墨儿丫头随着三奶奶去了洛府,安园的婆子们却不相信,提着硭锤便欲闯到后罩房去。领头的婆子被许妈妈抽了几大棍,立时便见了血。后罩房没闯成墨儿没抓成,两头儿的婆子们却厮打成一团。
一边跺着脚一边往手心哈着热气,吴妈妈急切的盼着主子赶紧回来。待等到碧油车停到清苑门口,她已是在雪地里站了小一个时辰。见主子下了车,吴妈妈慌忙迎了上去,眉毛上已是挂了一层白霜。
皇甫惜歌见她冻得不善,便嗔怪起来:“妈妈岁数不小了,哪禁得住这个?莫如早些派人去洛府喊我一声,妈妈也省得立在门口儿这么久,倒叫我以为天塌了。”
往正屋一路走着,吴妈妈简单说了说中午发生的事儿。皇甫惜歌挑了挑眉梢:“厮打成一团儿之后呢。”
“两位姑姑听到了动静儿,请出了太后赐的戒尺,将安园来的婆子们一人抽了两下子,一个个的棉袄后面全被抽烂了,棉花飞得漫天,那群人也就老实了。”吴妈妈又想起那一幕不禁打了个冷战,大李姑姑自打到了王府从来都是一副菩萨样儿,不想这戒尺使得这般带劲。
“就算如此,那些婆子虽不敢再动手了,却还一口咬死说这事儿没个完。若不是叶妈妈跑去鹤年堂请来孙妈妈又去请来二夫人,不知接下来会闹成什么样儿呢。”吴妈妈摇头叹气。
皇甫惜歌便与吴妈妈学了清早请安时老夫人问的话。吴妈妈皱了皱眉:“主子是说老夫人早知道今儿会有这事发生?”
“估计也不一定是知道得多确凿。应该是多少听到了风声吧,否则怎么问得那般隐晦?何况若是知道的一清二楚,那棉花与雪花共舞的美景儿也就没处瞧了,”皇甫惜歌尽量轻松的说道,“咱们院儿可有人受了伤?”
“守门的两个都被挠破了手背撕破了衣裳。许妈**脸被抓破了好几大条子,头发也被扯掉一撮子。主子也莫忧心,都是小伤,白芷已经挨个给瞧了又上了药,都换下去回屋歇着了。”吴妈妈有些庆幸地说着。
谁也想不到,大*奶滑胎之事过了这么久,安园终于忍不住了找上门来。可这事儿与墨儿丫头有何干系?墨儿当时是飞了个迎枕砸过去,可只是砸在了严妈妈肩头,这也能成为大*奶滑胎的罪魁祸首?
“丫头们都没事吧?”皇甫惜歌明明知道妈妈婆子们都会护着璎珞她们,却也怕璎珞的倔劲儿上来便敢冲上前去拼命。她那小体格子哪里拗得过粗使婆子?腰儿都没人家大腿粗。还有琉璃,也不是个善茬儿。
吴妈妈笑道:“丫头们都还听话。璎珞说好在主子临走前专门交代她了,否则保不齐就真随着抓巴起来了。主子可也是因为老夫人的几句话才想起专门叮嘱她?”
这时一旁听着的墨儿再也忍不住:“早知如此真不如叫别人陪着主子去洛府,我倒要瞧瞧她们能将我如何!”
话说罢见流苏脸色不对,又忙低了声安抚:“流苏姐姐何必如此?这事儿与你我有何干系?若那些人成心想欺负人,没有你我也还有别人儿。”
“墨儿说得对。她们不过是冲着我和爷来的,流苏你不用自己背包袱,为些烂人气坏自己不值当的。不过墨儿我可不是夸你先头儿那几句,你给我记住了,往后不经我同意不得擅自离开清苑。”
“欺上门来的自是能用拳脚大棒招呼,可若离了清苑,拳脚有用么?一旦你在外头打伤了人,有理也变成没理的。”皇甫惜歌不怕出事儿,只是怕这种突如其来的各种动作完全不按章法,更是令人防不胜防。唉,这萧府可真不是传说中的那般好呆。
带来陪嫁的哪个丫头仆妇都像她的命根子,在这萧府里,必须看护好了谁也不能出事。若是因为她考虑不周护持不全叫哪个出了事,她还哪里有脸说自己是个做主子的,在这萧家也就不用混了。
再说老夫人一早儿那几句点醒。与李秀媛滑胎或多或少能扯上干系的两个丫头恰巧被自己提前安排好了陪着去萧府,老夫人这才放心的点头没再多说吧。虽说嫁进来这小三个月表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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