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是为什么能做出那么缜密的布局啊?”巴哈指指自己的心脏,“我这里,我这里住了五十个同胞。我已经承受过那种沉重局面了。我只有继续前进在我的道路上,才能证明他们的牺牲是有意义的。”
“人类,你是为什么被选择成为首领的?你接受了那个位置的光荣一面,就要接受那沉重的另一面啊!”
修德身上的光骤然而收。然而,因为他想要自尽的行为,使他腰带上的圣徽彻底失去了光泽。他只有通过不停的执行赎罪任务,才能重新找回培罗圣武士的荣光。
看见修德不再想寻死,巴哈才把他小心的放到了地上。
“修德。”巴哈看着地上颓然的圣武士,“你没有死,本身就是命运做出的决定。你的身上一定有着不能死的理由。培罗英勇的战士们死了,你却没有被剥夺圣力,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培罗并没有抛弃你,你已经前往培罗之神国的同伴们也没有责怪你。”
“努力的洗刷耻辱,然后昂首挺胸的前往神国去见他们吧。如果你现在死去了,神国里的他们也不会得到安宁。”
“我言尽于此,这是我作为一个战术家和指挥官的劝解。希望你能珍重。”
我看着那个被捆成棍子一样的奈落祭司,很想知道他如果醒着,会想些什么。会因为陷阱的成功而欣然自得呢?还是会为修德没有死成而懊恼?会不会,会不会也有一些后悔?
呵,我在想什么笑话呢。
巴哈,我们的挚友巴哈……原来看似坚毅如山的你,心中也藏着只能在深夜独自舔舐的伤口吗?
67带着伤痛前行
昏迷的牧师们66续续的清醒了过来;培罗神殿出产的药水还是很有效的。当他们一个一个清醒过来,看见自己面前的人间惨剧时,所有人都留下了难以置信的泪水。
虔诚的牧师们面对着已经快要西下的太阳,闭目为死去的圣武士们祈祷。
培罗接受了他的侍从们的祈祷。耀目的日光从半空中照耀下来,直直地照射在满是血污的大路上。现在是暮秋,再过一个小时,太阳就要完全的落到地平面下去了,如今却出现了阳光洒满道路这样庄严的情景;只能用“神迹”来解释了。
地上的残肢断臂和掺杂着血肉碎屑的泥土开始发出金色的光;所有不洁的东西都在被净化着。随着可怖的场景慢慢消失;同时被抚慰的;还有沉溺于伤痛中的人们的心。
培罗斯特的贵族帕斯卡和他的侍卫安德鲁呼唤着神圣的太阳神培罗之名。神职者们和培罗斯特的两位公民跪倒在大路边,双手交握在胸前为死去的人祈祷;祝福他们成为英灵,前往培罗的神国,并且能够继续在他们所信仰的神祗麾下为捍卫神威而战斗。
“那是什么?”艾克斯指着天上突然出现的一个黑点。
黑点盘旋在我们的头顶,绕着巨大的圆圈高飞。
培罗的信徒们站起身子,面对着天上的黑点高声欢呼了起来,修德站在那里,双眼像直接被日光照射那样的流着眼泪。
我极目望去,终于了解了培罗的信徒们为什么那么的振奋。
“是正午之羽。”天空的黑点渐渐放低飞行的高度,得以让我们见识到它的真身。
“好大的鸟,那是什么?”艾克斯小小声的问我。
“那是闪耀的培罗使者。”我看着那只有着金色的爪和喙,头上带着白金色羽毛的天界巨鹰,“培罗看见了这里发生的一切,派出他的使者来介入此事了。”
培罗不是非常好斗的神明,所以他的圣武士数量并不多,可以称得上精锐的都是真正的核心神职者,也是传播神之信仰的主力。在这里,一时间突然回归了二十位有着巨大潜力的信徒,即使是培罗也要睁眼看一看发生了什么事。
正午之羽的身躯比翼龙稍大一些,这位强大的异界盟友偶尔会回应召唤者的请求,来到主物质界为培罗的使者振奋士气。更多的时候,他是为了传达神祗的旨意而来。
在人类的文字记载中,上次出现“正午之羽”的身影已经是一百三十多年前的事了:当时在培罗斯特的乡下出了一位圣徒式的培罗牧师,这位使者正是去为培罗传递封赏的。在一百多年后的今天,天界巨鹰“正午之羽”的形象只在各个宗教典籍里留下了传说。
如今能亲眼见证这个传说,可以说是我旅途中值得一书的宝贵经历。
正午之羽在我们头顶不远的地方盘旋,这位使者只有在必要时才会接触大地,此时它的每一根羽毛都散发着金色的光芒,好像连即将西下的夕阳也为它的到来而暂停了脚步。
它用鹰类独有的犀利眼神和我对视了一眼,我连忙移开我的视线,微微颔首对天上的异界来客行了个注目礼。
“牺牲的武士灵魂已前往神国,此地之事吾神已经知晓。”正午之羽用通用语在我们的头顶庄严地传达着让人安慰的消息,“拥有黑暗邪恶之心者必须毁灭,那位奈落的爪牙我需要带回位于太阳城的培罗总院。”
它降落下来,将那个捆的严严实实的奈落信徒抓在爪子里。然后,它悬停在艾克斯的面前,扑扇着巨大地翅膀,威严地看着他。
“亚瑟,蒙神厚爱的培罗之手,为什么你的身体里没有了圣力?为什么你会在那个时候失去了踪迹?”
艾克斯的脸被它翅膀带起的风吹拂着,头发和衣衫都有些凌乱,显得有些狼狈。但他依然不卑不亢地按照菲力教他的说道:“卑鄙者的毒药使我丧失了记忆,也失去了往日的荣光。我现在已经失去了成为一个圣武士的资格,而对于‘那个时候’,我的脑中只有一片空白。”
正午之羽用它可以审视人心的眼神注视着艾克斯,片刻后,一只鹰的眼睛里居然也出现了“同情”这样的神色。
“圣武士的资格不在于力量,而在与内心。任何毒药也不能溃烂信仰之力。前往培罗神殿的总院再次进行仪典吧,它会让你重新掌握神力威能。亚瑟,你所行的目的我们已经得知,但神并不能直接参与到人类的纷争里去,所以你必须用自己的双脚前往太阳城。”
我敢保证艾克斯的心里肯定正在高喊着“求之不得”,如果你要他乘着巨鹰前往太阳城,他肯定有一千一万个不同意。上次在巴哈姆特神殿的飞龙巢穴,他被那些翼龙们调戏得异常惨烈,至今他对所有的飞行种族都抱有忌惮之心。
正午之羽传达了它要传达的,于是抓着奈落信徒又高高地飞了起来,渐渐远去了。正如它突如其来的造访一般,在它拍动三次翅膀之后,天空再也没有了它的踪迹,只留下远远传来的话语:
“两位‘曾经的圣武士’,我期待在神的殿堂里与你们再次相见,以圣武士的身份……”
“那是不可能的。”艾克斯低声地自言自语,“我才不要当谁的圣武士。我只是自己的武士,还有我愿意为之战斗的人的。”
修德却像是发着神圣地誓言那样对着天空高喊着:
“吾之荣耀将重归光明!”
巴哈神色复杂的看着天空,眼里出现了一丝担忧。
闪耀使者“正午之羽”的出现,总算将蔓延在我们中间的颓靡之气冲散了一些。而且,不幸中的万幸,我们所有人的马都活着。
当时我们下马准备作战时,月光、流星和老狐狸带着其他马远远地避开了战场。自然界的动物比起人类和很多种族更能感觉到危险的存在,所以会比其他物种更早的避开危机。流星一直是精灵族里其他马的首领,这次它依旧表现出了一个头马应有的能力。托几个好孩子的福,当一切尘埃落地后,我们可爱的坐骑们迈着轻快的步子回到了原地。
“月光,好姑娘!”我摸着“月光”光滑的脊背,温柔地亲了亲它的额头。
流星高昂着头走到了艾克斯的面前,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那表情好像是在说“咦你这个家伙怎么还没死?”
艾克斯对于自己爱骑如此表情的回应不以为忤,他高兴的抱着它的马头,然后抱着它的肚子,把它高高的举了起来,并且在原地转了三圈。
牧师们都惊叹地大叫了起来!
喂,艾克斯!你的贵族风范呢?帕斯卡的脸色都不好看了!
我们翻身上了马,并且略微伤感的将二十匹没有了主人的空骑拴在了我们的马后。我们总算在落日的余晖完全消失之前,赶到了最近的一个城镇。
我们原先的计划是在傍晚之时到达六十公里外的一座大城,那里也有一座培罗的神殿,我们可以在那里得到补给和休息。但可恶的熊地精和奈落信徒打乱了我们的行程。
至高神‘混乱’啊,在你的面前,一切的计划都成为了徒劳无功的东西。
这里的城镇是个非常小的镇子,好在它的附近就是西部大道通往中部大道的岔口,所以并不显得闭塞和荒凉。这座城镇甚至有一段稍具规模的城墙。
守卫这里的哨兵在瞭望楼上看见了我们,然后立刻反应速度的关闭了城门。我们一行人疾行到城门的桥下,才有一个像是守备队长一样的人从城门上出现,并远远地朝我们喊起来:
“请问各位是什么人?”
经历了今天的混乱,我们所有人都又累又饿,现在只想找到一个有着温暖床铺和满载着食物餐桌的房间好好休息。这座城镇对我们表达的防备之意让我们有些意外,但在我们互相打量一番以后,还是露出了理解的笑容。
无论是哪个守备官,在城门上看见远远疾驰来一队身份不明的人马,而且皆是经过一番苦战的样子,都会抱有防备之心吧?这里可不是西部那些随时会遇见怪物的领地,西部大道也很少出现盗贼(西部荒野那边太穷了,盗贼都不屑来这里劫道呢),那么像我们这样的冒险者出现就是很离奇的事情了。
更不要说现在天已经黑了,在远处看不见我们身后牧师的穿着打扮也是正常的。
因为众所周知,龙裔是不会撒谎的,而且巴哈也长得足够威严(白金龙是善良嘛),可以镇住场面,所以由巴哈单人走到城下和他们交涉。
我往我们队伍的中间施放了一个“光亮术”,这样城后的人都可以随时看见我们的一举一动,我想用这种方法向他们表达我们没有恶意,并且不是什么可疑的人物。
培罗的牧师们显然也没遭受过这种待遇,哭笑不得的看着城门。有几个性格随和的牧师看见我这么做后,也释放了可以让别人看见的“圣光”。
在巴哈诚恳的解释与培罗牧师们展示了绝对不会作假的神术后,这座不知名的小城镇终于对我们敞开了欢迎的大门。
也许是我们这一队人看起来太凄惨了——帕斯卡吐得人都虚脱了,安德鲁身上全是血,瓦斯特也是。菲力是被艾克斯抱着下马的,培罗的牧师们没有一个祭袍还保持齐整,修德不用说了,胸前的衣衫都撕烂了。我们的后面还跟着二十匹马具齐全却没有主人的马……
于是,那位下令关闭城门的中年队长对我们露出了非常抱歉的神情,并且热情的亲自带着我们往此地据说最好最舒适的一家旅馆而去。
我们到达了旅馆后,那位叫“老汤姆”的好人守备官告诉我们,有事情可以随时到政务厅去找他,然后就向我们告辞,回他的岗位继续去值夜了。
旅馆的老板和小厮看到我们带着这么多空马也是非常惊讶,但他们依旧保持着良好的职业修养,什么都没有问,并且殷勤地向我们保证一定会照料好所有的马。
培罗的牧师们都表示要回去房间休息,晚餐也送到房间里,他们晚上不会再下来了。
我们小队的人决定还是在餐厅里吃晚饭再回去休息,因为吃饭的时候可以讨论些其他的事情。修德考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独自回到房间里去做赎罪祈祷。
好像所有人类城镇旅馆里的菜谱都差不多,艾克斯依旧按照老惯例点了那些菜。肉肠和其他肉类被端上来以后,帕斯卡立刻趴在桌子上大吐特吐起来,安德鲁也面色煞白的站起了身。
“抱歉,我去去就来。”
然后他就以非常快的脚步走出了餐厅。
巴哈和艾克斯好像没有什么要吐的表情,可是他们却什么都吃不下去。帕斯卡蜷缩着身子窝在椅子上,我看着他身后墙上映出的巨大影子,再看看映出如此巨大影子的虚弱身体,同情地向他递上了桌子上的清水。
“明明肚子很饿,可是看见这些后却没有一点胃口。”艾克斯苦恼地说,“这件事的阴影到底还要维持多长时间呢?”
瓦斯特一边撕着面包一边吃着蔬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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