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不是说就算是这三人联手也不至于造成那么大的破坏吗?这小子一个人能把这并不小的鸡窝翻个底朝天?”小李很认真的争论道。
“我说的是毁灭性的大。。。。。”年长的警察大声吼叫道,“不是,我说小李,平时看你挺老实挺本分的,今天怎么那么多看法,那么多为什么?我有说过吗?”
“可是你一再告诉我不懂就要问,多自我否定,多推敲。。。。。。”
“但我有没有叫你顶撞上司?你那么能干,刚才你怎么不学学小刘自告奋勇要审讯那个鸡?便宜他老何了。。。。。”
“你们争够没有?!”魏天明在地上拼命挣扎着,椅子跟随着他那倔强的身体一起慢慢挪动着。此刻的他,杀掉这两个啰嗦警察的心都有。
“闹什么?”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虽然并不大,但却震住了整个特别审讯室。他很麻利的拿起了桌上的手铐钥匙。
“局长!”一长一幼两个警察异口同声立正道。
“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嫌疑犯由我来亲自处理。”寒局长面无表情的说。
“这。。。。。。”小李老王面面相觑,犹豫不决。
“这是命令!”寒局长那锐利的双眼轻描淡写的扫了二人一下,提高语调道。
“是!”二人异口同声答应着,快步走出特别审讯室。
魏天明明显感觉到了这个中年警官身上的威严之气,但他并没有丝毫的畏缩之意,直面着这个警官,强忍着疼痛和心头的怒火,尽量保持着镇定道:“我要求你们现在就放了我,我是无辜的受害者,我要去找我女朋友!你们究竟把她怎么样了?”
“如果我猜得没错,你所指的女朋友是玛雅吧?我已经派人送她回家了。”寒局长不紧不慢的走到魏天明面前,轻轻蹲下来,将他和椅子扶了起来。
“我凭什么相信你?”魏天明心里略微松了一口气,但从这个人的话里根本无法得知玛雅是否安然无恙。而且,素昧平生,更何况他正是被这里的人平白无故铐了起来拷问,他很自然的就对这个人产生了警惕。
“我叫寒末。我想玛雅一定对你提起过我吧?”寒局长一边为魏天明开手铐一边面无表情的道。
“你就是玛雅常常挂在嘴边的寒叔叔?”魏天明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兴奋无比的问。
“那你认为呢?”寒末局长淡淡微笑着,从裤袋里掏出警官证亮到魏天明的面前。
魏天明的整个脸已经肿得不堪入目,眼睛完全只剩下窄窄的一条小缝。他努力的看着那象征着威压和力量的镀有五彩光泽的警官证,“寒末”两个字在他狭窄的视野中很模糊,但在他心里却清晰无比,就像刻在心眼上一般。他激动得眼泪再次汩汩冒出,哽咽着道:“这么说玛雅她没事啦?太好了!太好了!”说完,居然就晕了过去。
第四章 第三十八分局(三)
清晨5:38,昨夜的阴霾和细雨一扫而空,和煦的黎明之光照着施南古城。施南警察局大桥路第三十八分局监护室的门紧锁着,透过透明的防弹玻璃墙可以看到,发廊女柳依依蜷缩在单人床上,身体不停的颤抖着,有细微的鼾声。一名二十多岁的女警靠在沙发椅上,睡得正香。
寒末那轮廓分明的脸上略带一丝疲惫,细长的手指在门口的对话框输了一长串密码,玻璃钢门缓缓打开。女警猛地站起身,右手刷的按在了腰间的枪袋上。
“是我。”寒末的声音总是那么低沉,充满了磁性。
“局长!”女警不好意思的笑笑,“这女孩儿情绪不是很稳定,尽管睡着了依然很恐惧,看来先前受到的惊吓太大了,我自作主张给她注射了一支催眠剂。您怎么这么早?”从她看寒末的眼神不难发现,她对这个年龄可以当她爸爸的警官充满了爱慕之情。
“干得不错。”寒末将审讯笔录递给女警,“看看吧。”
女警一丝不苟反复看了几遍,眉头微皱,“看来遇到麻烦了。”
“盯紧这个发廊女,不得让外人接触她,张市长那边你也抓紧联系一下。这案子我会安排田静负责,你注意积极配合他。我要出趟差,有什么事短信联系。”寒末简短的命令着,朝门外走去,临出门,又回头关切的看一眼女警,“辛苦你了!”
女警顿时掩饰不住的兴奋和喜悦,狠狠摇着头道:“不辛苦!不辛苦!”
从监护室出来,寒末径直来到了特别审讯室。审讯室多了一张简易的折叠床,魏天明平躺在床上,一个警服外套着白大褂带着口罩的年轻男子背对着门,正在对魏天明实施救治。听到有人进来,男子并没有停下手头的活,甚至连姿势都没有任何的调整,低声道:“伤得不轻,轻微脑震荡,浑身多处骨折,我已给他注射重剂量的麻醉剂,骨折部位已全部矫正,伤口马上就要清洗缝合完毕。”
“多久能醒?”寒末严肃无比的问。
“如果注射兴奋剂,最多半个小时。否则的话,恐怕至少要三个小时。”男子停下手头的活,抬头望着已经走到他跟前的寒末。
“马上注射。”寒末斩钉截铁的说。
男子没有丝毫的迟疑,快速拿起早已准备好的兴奋剂,熟练的注射在魏天明右手腕的静脉上。
6:12。魏天明感觉浑身的疼痛瞬间消失,没有一丝的疲倦,很自然的就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寒末那伟岸的身影,他顿时充满了感激之情,目不转睛的看着寒末,几乎要掉下眼泪来。
“我想和你谈谈。”寒末一脸的慈祥之色,“魏天明,对不对?”
“是的,叔叔。”魏天明彬彬有礼的回答道。
“我觉得你真的很像一个人,真的是太像了!”寒末略显激动,半蹲着身体将脸凑到了魏天明的床上。
“叔叔指的是?”魏天明不解的问。
寒末皱了下眉头,似乎是在整理有些杂乱的思绪,不紧不慢的说:“没有想到我会在这里遇到你。我查过资料,你爸爸就是五年前失踪的魏岳海。”
“寒局长,您有什么话就请直说,不要拐弯抹角扯我爸!”魏天明的脸色陡然变得很难看,语气也瞬间生硬了起来。他爸爸魏岳海是施南古城有名的混混,二十几岁的时候当过警察,默默无闻,后来因为严重作风问题被开除警籍。先后因抢劫罪、强奸未遂罪、入室盗窃罪等罪名多次入狱。
对于爸爸,魏天明并不很熟悉,从小的记忆里,爸爸就是一个很模糊的概念,他一年最多也就有那么五六次次的机会见到爸爸,而且父子俩可以说没有任何交流。妈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偷渡去了大洋彼岸的一个城市,和魏天明他们断了音讯。在魏天明的心里,相依为命的爷爷是他唯一的亲人。
五年前,魏天明正在念初一,那一阵子他大约有一年多没有见到爸爸了,然后爷爷就花五十块钱在施南晚报上刊登了寻人启事。魏天明对于爸爸魏岳海的印象定格在了寻人启事上那张小小的黑白照片,散乱的长发,枯瘦但又凶恶的脸,歹毒的眼神。
“你爸是个好警察,只是可惜了!”寒末很认真的叹息道。
魏天明第一次听到有人肯定他的爸爸,第一次有人承认他的爸爸是个警察,他觉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眼前这个面目和善的警官完全只是在强调后面那句话,他不过是在提醒魏天明,魏岳海是个被开除警籍的人。
他也不感觉得特别气愤,从小到大,因为他的爸爸,他受过太多的歧视和侮辱,他早就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感到耻辱了。他镇定的道:“寒局长,我爸爸是个人渣没错,但他终究是我爸爸,他曾经和您一样是一名警察,只是后来莫名其妙的堕落了,我并不会因为他的堕落而感到耻辱!至少,他曾经很优秀!”
“小伙子,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玛雅的爸爸知道他的宝贝女儿在和魏岳海的儿子谈恋爱,他会是怎样的反应?”寒末的声音低沉得有些可怕,但每个字都镌刻在魏天明的心上。
“我并不认识玛雅!”魏天明连忙试图掩饰他和玛雅的关系。他和玛雅确立关系差不多已经两年了,之所以一直没有对任何人公开,就是顾及到玛雅的爸爸玛克博迪。他是出了名的火爆性子,如果被他知道玛雅在谈恋爱,即便这个人是市长的儿子,他都会揍得人家满地找牙,更何况这个人是地痞流氓魏岳海的儿子。不过,他的掩饰显得很苍白,虽然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说过玛雅是他的女朋友,但他的言行已经表明了这一点。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警官好可怕,对于玛雅口中对她最好最惯着她的寒叔叔,他表示很怀疑。
“你和你爸爸一样都是绝顶聪明的人,我就喜欢和你这种人打交道,说话不费劲儿!你放心,我是玛雅的叔叔,当然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情!而且,更重要的是,一旦我觉得有人会伤害到她或者对她不利,我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去阻止。还有,你的爷爷魏长征是出了名的钉子户,多次暴力抵抗执法,警方念他年事已高,又是老革命,孤苦伶仃无人照管,才保留了他在大桥路三巷被征收的房屋。他老人家今年应该有八十九了吧,我想不出意外他至少能活一百岁。”寒末第一次说了这么多话,他看上去似乎在做很复杂的心理斗争。
“你想让我怎么做?”魏天明心里一团乱麻,直截了当的问。
“小伙子,我觉得你懂我,我想你和我一样,都不希望玛雅被卷入这个操蛋的案子里,希望你继续配合警方早日破案。”寒末露出了淡淡的微笑,“下面我们开始审讯,田静,注意做好笔录。姓名。”
“魏天明。”
“年龄。”
“十七。”
“单位。”
“施南中学高三学生。”
“住址。”
“大桥路三巷四十九号。”
“二月十四日凌晨的情况是怎样的?”
“我上完自习送女。。。。。。我上完自习骑着踏板车经过大桥路,遇到一辆银白色宝马,在单行道上逆行,我不想惹麻烦就把车停靠在一个发廊外,宝马撞倒了我的车,车上下来一个醉汉,口出狂言,我和玛雅。。。。。。我就教训了他一下。结果车上下来四个打手,我抱着玛。。。。。。我被迫躲进了发廊。四个打手破门而入,对我们。。。。。。对我拳打脚踢,后来我就晕了。我醒来的时候,就被铐在了椅子上,被两个警察严刑拷打。而后寒局长前来制止了他们,为我解开了手铐,并对我进行了救治。。。。。。”
“好,今天的审讯就到这里。”寒末拍拍手打断了魏天明的陈述,“田队长,这案子交给你负责了,小宋会配合你的。”说完意味深长看了魏天明一眼,大踏步走出特别审讯室。
名叫田静的队长一言不发,将记录本递到魏天明的眼前,他见上面记录的内容与他刚才陈述的并没有什么不同,便在田队长的帮助下按了手印。
见这个田队长收起记录本径直往外走,魏天明大声喊叫道:“喂,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破案后。”田队长头也不回,语气比寒末还冷淡,啪一声带上防爆门,快步离开。
兴奋剂的药效很快消退,魏天明感觉无边的疼痛像决堤的潮水一般,一浪高过一浪的汹涌而来,他却动弹不得,只能任由浑身的肌肉剧烈的战栗。他时而感觉自己睡在冰川上,时而又被煮在油锅里,时而在深水中沉溺,时而又在原始森林中狂奔。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分裂为无数独立的小块儿。他深刻体会到了活着是多么的恐怖,他痛苦的呻吟着,祈求死神快点儿拿走他无助的生命。
同时,此刻不仅生理上的疼铺天盖地,心理上的痛也是汹涌澎湃。他是魏岳海的儿子,这一点玛雅当然是知道的。当年玛雅不断的表达对他的爱慕之情,他都装作无动于衷,因为他觉得自己配不上玛雅,他们俩在一起不会有未来。但是,人都是感情动物,他每天都想着玛雅,都幻想着和她一起手牵着手自由自在行走在施南古城的每条大街小巷,表面上却要对她不理不睬。自幼受尽歧视的他早就练就了一颗大心脏,却在感情面前无能为力。最终,他的理性被他的喷薄的感情击溃,他们成为一对甜蜜的地下恋人。
近两年以来,他们的恋人关系都隐蔽得很好,玛雅几次邀请他去见她的爸爸,他都没有答应。他们相约,高考结束后就一起回去向玛克博迪坦白。涉世未深的他们坚信,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们都会坚决的在一起,直到海枯石烂天荒地老。
魏天明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恐惧过,他一度以为自己已经彻底摆脱了爸爸带给他的阴影,拥有了直面玛雅直面玛克博迪的勇气,但寒末让他感觉到,他这一辈子都无法正视他的爸爸和玛雅的爸爸。
在他的软磨硬泡下,爷爷也曾经轻描淡写的和他谈到过爸爸。从爷爷的口气中,魏天明能感受到疑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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