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胡思乱想的是她才对吧!
香绍谨笑说:“我可不想在你父母面前留下一个坏印象。”
最后,香绍谨还是送她回了酒店,回到房间的时候,全身都淋湿了。很快洗澡睡觉,迷迷糊糊之中,总觉得耳边有什么声音在响动。
到了半夜,她听到会客厅那边有椅子拉动的声音,她爸爸的声音响起来:“出事了?”
出事了?能出什么事,是在做梦吧!
初夏这样想着,却神使鬼差地醒过来,拉开房门,看到她爸妈坐在小会客厅不知在说什么。
“爸,出什么事了?”初夏站在门口揉着眼睛问。
初夏妈妈连忙拿了条披肩给初夏披上,小声说:“也没啥事,就是朱梦淮的那个项目被人抢走了,发布会上,YiTong公司宣布的合作对象是另外一家公司。”
初夏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怎么会这样,这是师兄提出来的构想!”
初夏爸爸来回踱步,似有满腹心事,他说:“这个项目输掉,我们宁厦以后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初夏更是奇怪:“这和宁厦又有什么关系?”
初夏爸爸说:“朱梦淮初出茅庐,不能服众。香老爷子把这个项目交到他手上就是为了树立他的威信。如今这样……不知道他以后会怎么样,如果他下去了,宁厦集团势必要换个负责人,原来的协议也不知能不能继续执行,真是无法预料……”
初夏被他爸爸说得心里一阵慌乱,她忙问:“这个项目被哪个公司给抢走了?”
“长江科技!”
姜余晖!
初夏猛地一惊,几乎跳起来,一股凉意从她脚底升起……难道是,难道是?不会的!
心中正惶恐之时,朱梦淮的电话却又打了过来。
初夏走到阳台上去接电话。“师兄,这么晚……你……你没事吧?”
“我没事。”他的声音轻轻的,却似乎带着种说不出的疲倦:“我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手机里,沙沙地,信号不是很好,她听到风雨交加,豆大的雨点撞击着玻璃,撞击着金属,他好像坐在车里。
初夏想了想说:“我刚刚听说了那件事,你不用担心,一个案子失手了而已,你实力比他雄厚,以后还有机会赢过那个姜余晖!”
“我不是输给姜余晖。”朱梦淮轻声说。
“对,你只是运气不好。”
朱梦淮顿了一下,然后慢慢地说:“这次姜余晖向YiTong提出的条件与我的策划完全相吻和,他的每一份条件都比我优渥。”
“怎么会这样……”
“我不知道。”朱梦淮声音苦涩:“这次策划的具体内容只有我,师父和爷爷参于,没有第四个人知道。”
初夏心中一凛,压低声音叫出来:“难道你怀疑师父?”
“我不知道。”朱梦淮只是喃喃细语,声音被风雨声打乱,几不可闻:“我现在很乱,你不要问我这个!”
初夏在电话里焦急地说:“师兄,这话你可千万别去和师父说,你知道他身体不好,受不了刺激……”
朱梦淮闻言,声音忽地冷下来:“你心里永远都只记挂着他一人!”
“我!”初夏想解释,朱梦淮却已把电话挂断。
53 阴影
初夏妈妈忽然发觉,她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
她实在不该把初夏留下来,到如今,竟让她卷入到朱梦淮的事情中去。
不知道现在再把她送出去还来不来得及?
初夏妈妈小心地问初夏,女儿啊,是不是该准备出国的事了。初夏却已没了出国的念头。
她怎么能够在这个时候离开?只是现在情况复杂不清,暗潮汹涌,她即使留下来也不知该做些什么。
想起朱梦淮说的那些话,她心里扑通扑通直跳。
朱梦淮真的是在怀疑香绍谨?
香绍谨怎么会和姜余晖勾结,他明明视姜余晖为大仇人,一直在计划收购姜余晖的公司……
不对!
眼前电光一闪,初夏忽然想起那个风雨夜,她在香绍谨家看到的那份文件,那天,因为香绍谨的出现,她心中欢欣,瞬间将那份文件忘得精光。
可是映入眼帘的画面不会消失,如今想起来,浑身直冒冷汗。
那份文件正是香绍谨代表云起楼和长江科技签署的一份推广宣传合同。
他们两人一直都有合作。
那几日台风肆虐,隔壁县市已成汪泽,电视里天天滚动着放灾后报道,初夏的日子却过得浑浑噩噩,不知是如何是好。
一闭上眼,就看到香绍谨和朱梦淮对立的画面,眼前有白光闪过。
那是什么?
刀,尖刀。
尖刀刺入他腹腔!
不!
初夏惊叫着醒转过来。
初夏妈妈说:“既然不打算出国了,安安心心回学校上课去吧,你也落了好几天的课了。”
说得也是,这段日子,没头没脑地,她也不知自己整天在干什么。
回到学校,在走廊上碰到隔壁寝室的女生,那女生见到初夏,跑过来对她说:“初夏,原来那个赵卡娜是你高中同学啊,怎么没听你说起?最近她老是上时尚杂志,风光地要死。”
“赵卡娜?”初夏一脸疑惑:“好好的,怎么提起她来了?”
“你不知道?”那女生见初夏越来越疑惑的脸,凑到她耳边,悄悄地嘀咕了几句。
初夏听了,脸色大变。
打开寝室的门,初夏看到刘淇和程墨洁一左右站在两侧,中间,张骁骁穿了一件薄薄的裙子,在那边扭臀摆胯,臭美得不得了,不停地对刘淇和程墨洁说话:
“好看吧,好看吧,就是腰上的设计不好,太繁琐了,把我的优点全遮住了。”
初夏靠在门边的墙上,静静地看她。
“初夏,你回来啦!”程墨洁先看到她。
张骁骁闻言扭过头,一蹦两跳地跳到初夏身边,扯着裙子说:“好看吗?”
初夏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又拉出她衣服的标签来看:“Xavier hwang,这个设计师向来挑剔,一般人请不动他,以前我妈妈想方设法才得到他设计的一件旧衣,尺寸都不合,你这衣服这么合身,是哪来的?”
张骁骁搔头:“这个……那个……”
“你是不是在和莫思多交往。”
张骁骁撇撇嘴:“初夏,我和谁交往与你无关,你不要管得太宽了。”
“你知不知道莫思多和赵卡娜已经订婚了?”
“他们又没结婚。”
刘淇和程墨洁在旁边听得面面相觑,程墨洁说:“这个莫思多不是骁骁的男朋友吗,什么时候订婚的?初夏,你是怎么知道的?”
初夏气急败坏的说:“他是我同学的哥哥,我读小学时就认识他了,他根本就不是好人,初中没毕业,才十几岁就开始交女朋友,每个月换一个,骁骁,你和他在一起,会吃亏。”
张骁骁有些不耐烦:“你那么罗索好不好,我有分寸。”
“我是为你好,赵卡娜也不是省油的灯,你惹谁不好,偏要去惹他们。”
“哎呀,我知道了”张骁骁眼珠子一转说:“对了,朱梦淮出事了,你知不知道?”
“出什么事了?”初夏果然中计,心思马上转移到朱梦淮身上去。
张骁骁掏出一张报纸说:“看,报纸上讲的,香氏集团项目失败,股东要朱梦淮负起这次失利的所有责任,”
初夏夺过报纸来看,果然,财经版面整整一页,全是关于香氏此次失利的报道,那个报道甚至将香氏近年来所有的错误决策都怪到朱梦淮头上……
怎么会这样,事情发生不过才短短几天,新闻媒体这么快就跟上,甚至掌握了那么多半真半假的幕后资料,难道是有人在幕后操纵?
初夏激淋淋地打了个寒战,掏出手机打给朱梦淮,却一直都没人接。
旁边,刘淇在说:“朱师兄不会那么惨吧,香氏集团大部分股份应该握在他们香家人的手中,他爷爷,爸爸,还有香绍谨,应该都会站在他这边吧!”
香绍谨,对!初夏连忙扔了报纸跑出去。
初夏跑到香绍谨家,来不及走大门,直接跨过白色的尖篱笆,园丁在那边哇哇直叫:“初夏,你把我的花苗都踩死了!”
初夏带着一脚的泥巴跑进客厅,阿姨正在打扫卫生,看到她的鞋子也叫起来,初夏脱了鞋子说:“我师父呢?”
阿姨说:“刚刚梦淮来找他,在书房谈事呢。”
朱梦淮果然过来了。
初夏跑去敲书房的门,“进来。”屋里很快传来香绍谨的声音。他的声线很低,明显带有几分威严。
初夏推门进去,见香绍谨负手而立,站在窗边,外面几枝木槿花斜斜地映在窗口。朱梦淮坐在一张椅上,脖子僵硬,嘴唇抿得死紧。双手按在沙发扶手上,苍白紧绷。
一只镇纸掉在地上,初夏捡起来轻轻放在桌上,朱梦淮松了手,起身说:“老师,我先走一步。”
“嗯。”香绍谨点了点头,并没转过身来。
朱梦淮径直走出去,没看初夏一眼。
初夏看看香绍谨,又看看朱梦淮,最后跟在朱梦淮身后跑出去。
“师兄,师兄!”她在他背后叫,他没有理她,越走越快,待走出院子,猛地又停下脚步,僵着脖子站在那里。
初夏停下了脚步:“师兄,你怎么了,你和师父都谈了些什么?”
朱梦淮转过身来,她发现他全身僵硬,每个关节都似生了锈。
他看着她,目光如一潭死水:“他说他很抱歉,但他只能这么做。”
初夏心惊:“怎么会!”
“他有他的目的,我不怪他。”朱梦淮说着声音低下去,头也随之低下去,忽然,一股低吼从他喉间溢出来,犹如野兽受伤后的低声咆哮:“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从没想过要和他争什么,我什么都不和他争!”
“师兄。”初夏上前一步。
他抬头盯着初夏,眼睛绿油油像一匹野兽。
初夏吓得倒退一步。
转瞬间,他的眼神又变得悲哀:“进公司的事,我一直觉得自己对不起他,现在想想,我他妈的就是个傻蛋!”
朱梦淮骂出一句脏话,迅速转身向外跑去。
朱梦淮的车子还停在这边,而他的人早已不见踪影。
书房已经收拾干净。
香绍谨听到脚步声,静静地对着初夏的方向。
初夏倚在门边看他,她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什么都做了,他什么都承认。
她不知道他这叫阴险还是光明正大。
过了不知多久,香绍谨开口说:“我放在桌上的那份合同你是不是看过了?”
他的声音一向低沉,此刻,在初夏听来却觉得苦涩。
初夏说:“我一直以为你要对付的是姜余晖,没想到你是联合姜余晖来对付朱梦淮,就算他是你爸爸的私生子,可是他没做过任何一点对不起你的事,他处处都在维护你。”
“我从来不是针对他。”
“那你要针对谁?”
香绍谨静静地站了一会儿,转身走到窗边推开窗,外面是阴郁的天气,草木气息都已干枯,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头说:“初夏,我的身边一直都只有你一个人。”
初夏睁大眼,她忽然明白,飞奔到香绍谨身边,抓住他的手叫起来:“你恨你爷爷,你恨你爸爸是不是?你一直在敷衍我,你根本就没想过动手术,你把我送出国,是想把我支得远远地,好对付他们是不是?”
香绍谨抓着初夏的手,一句话都没说。
初夏拉住他的手,声音哽涩:“不管他们以前对你做了什么,毕竟是你家人。以后,他们过他们的,我们过我们的,你不要去管那些事了好不好?”
“有些阴影无法消除,我根本不能正常生活。”
“你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香绍谨松了手,他怔了怔,拉过椅子坐下说:“初夏,你坐下,我和你说点事。”
初夏坐在他身边。
香绍谨说:“我一出生就是家中的宠儿,爷爷,父母,姐姐,家中大大小小的保姆,个个都抢着抱我,我笑,他们也跟着开心,我哭,他们就惊惶失措。以前,我一直以为世界就是这个样子,所有人都该围着我打转。”
那一年,香绍谨才二十出头,已被疾病折磨两三年,他的房间里有一幅山水画,第一年,他能看到山水的轮廊,第二天,他只能看到一片淡淡的苍绿,第三年,他朝挂画的方向看过去,眼前只有一片白光。
那是他人生第一次遇到挫折,昏天暗地,生不如死。
当眼前所有的画面都消失时,他一个人在房间里关了几天几夜,他折磨自己更折磨别人。
邬晓晓被他折磨地憔悴不堪。
再黑暗的生活也得面对现实,那一日,他终于鼓起勇气,拿起盲杖走出房间,第一件事便是去与邬晓晓分手。
他们都还年轻,爱得并不深,谁也不是谁的责任,他何必拖累她一辈子。
她家的工人与他相熟,他径直进去,正好听见他家人的对话。
邬晓晓的妈妈说:“香绍谨的眼睛看样子是治不好了,总不能让晓晓陪他一辈子吧,现在不分手以后可怎么办啊,总不能真的和瞎子结婚吧!”
邬晓晓的爸爸沉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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