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拣尽寒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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拣尽寒枝-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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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没有说话,但这一刻,他们之间洋溢的气氛却是那样着温馨而恬静。叶初静目光沉沉,他凝望着张寒时,仿佛要看到天荒地老,眼神里更像装了千言万语一般。
  直到张寒时都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了,叶大少才收起目光,他珍而重之,温柔无比地落下一吻,心底一片满足。
  午饭他们随便吃了点饺子,到了晚上的年夜饭,才是真正的重头戏。叶大少让厨房精心准备的各种大菜、冷盆、热炒、点心,加上热气腾腾的火锅,温馨撩人,丰盛热闹,一顿饭从五点一直吃到八点,张寒时放下箸,连连摆头,他实在是吃不下了。
  而一旁的小家伙张乐早已迫不及待,拉着张寒时便要去放鞭炮和焰火。过去父子俩过年,这是固定节目。
  “好了好了,宝贝儿,爸爸知道了。”磨不过他,张寒时抱起宝贝儿子,又扭头看向叶大少,问他,“叶初静,你也来吗?”
  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却让叶大少心情一阵激昂,他忙点头,起身跟上了这父子俩。
  当明亮的焰火从地面窜向空中,五彩缤纷,绚丽夺目,如花朵绽放,又似漫天的碎宝石,小家伙张乐高兴得手舞足蹈,连声欢呼,而叶初静搂着张寒时,似乎怕他冷,将脸紧紧贴着他的,不时亲一下。
  在最后一串炮竹喧嚷吵闹的噼噼啪啪声中,他们回到屋里,张寒时平日基本不看电视,叶初静更是如此,但这一天,他们都默契地坐下来,靠在舒适的沙发里,一边看电视,一边守岁,准备迎接新年到来。
  “时时,你尝尝这橘子。”从两人面前的茶几上拿起一个橘子,叶初静剥开皮,掰了一瓤橘肉,就送到张寒时嘴边。
  张寒时正抱着儿子,小家伙手里攥着压岁钱,一脸心满意足,他从早上起闹腾了一天,此时迷迷糊糊,窝在张寒时怀里已快睡着了。由于腾不开手,张寒时低头就着叶大少喂食的动作,将橘肉吃进嘴里。
  橘子汁水丰富,酸甜可口,十分消食开胃。
  叶初静看他吃得开心,眉目微弯,喂得也更勤快了。吃完大半个,张寒时摇头,叶初静顺势就把剩下的吃了。
  两人边吃水果,边闲聊谈天,浑然不觉时间流逝。当新年钟声响起,电视内一片欢呼庆贺之声,张寒时与叶初静彼此相望,静默片刻,又不约而同开口——
  “新年好。”
  “新年快乐。”
  张寒时微愣,而他面前的叶大少则低笑出声,他情不自禁拥住他,仿佛有一腔柔情无处倾诉,他不断亲吻张寒时的脸颊、耳垂,在他耳畔叹息道:“时时,我真高兴……”
  张寒时回过神,他的眼里仍有矛盾,却还是腾出一只手,在对方宽厚的背心慢慢的,轻轻的,拍了拍。
  大少爷一高兴,张寒时就连后半夜也没能休息好。
  大年初一的早上,张寒时从昏昏沉沉中醒来,他浑身酸痛,用了好一会儿才爬起床,看时间早已错过了叶大少登机的时间。急急忙忙梳洗完毕,张寒时推开房门下楼,从王硕他们的嘴里,果然得知叶初静已经离开晋江市。
  “张先生,大少爷让你多睡一会儿,他说他到了北边就会给你电话。”一脸纯良的保镖王硕如是说道。
  面对王硕正直的目光,张寒时脸色微红,慌忙点了点头。他又回到楼上,小家伙张乐已经醒了。新年穿新衣,张寒时给他从头到脚换上新衣服,喜庆的红色让小东西看起来就像个大红包一样,虽然小小年纪,张乐却已遗传了叶初静俊丽的眉目,眼下更是粉雕玉琢,憨态可掬,别提有多可爱了。
  对准他胖乎乎的脸颊亲了几下,张寒时才放开他。
  按照华国传统,正月初一这天不出门,张寒时陪着儿子玩了半天,午饭时,叶初静的电话便打来了。到了晚上,叶大少又来了两次电话,即使已没什么好讲,叶初静仍不愿挂断,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知不觉间,张寒时就睡着了。
  初二那天,张寒时便带着小家伙张乐去了晋江市内,给程璧和刘天海他们拜年。
  没想到在程璧家里,他又碰上了许久未见的夏俊树。
  “寒时!”夏俊树端正俊朗的脸上笑意盈盈,一见张寒时,他就十分高兴。
  “夏先生,新年好。”张寒时点点头,也礼貌地回以问候。
  “好好,也祝你新春快乐!上次多谢你送我回酒店,我一直想要道谢,无奈这段时间实在太忙。”夏俊树边说着,边看向他抱在怀里的张乐,“这位是?”
  “我儿子。”张寒时回,又亲昵地拍拍小家伙的背,“乐乐,快叫夏叔叔。”
  小家伙一点都不怕生,立即嘴甜地叫道:“夏叔叔,祝你春节快乐,万事如意,恭喜发财!”
  听到张寒时有儿子,夏俊树愣了愣,但他很快恢复过来,被小家伙张乐的机灵劲逗得喜笑颜开,忙塞给了他一个大红包。看得出夏俊树很喜欢孩子,没用多少时间,他就和张乐打成一片。
  程璧这时端了果盘出来,见一大一小玩得高兴,他笑眯眯地对张寒时说道:“小张啊,既然来了就吃过中饭再走,等下还有几个朋友要过来,刘天海弄到了很新鲜的北海道鳕场蟹,你一定要尝尝。”
  张寒时也不客气,笑着应了。
  一顿饭热热闹闹,宾主尽欢。有脸盆那么大的螃蟹,硕大的蟹脚敲开一部分,再放到炭火上稍稍炙烤,浓郁的蟹味便飘散开来,蟹肉雪白,味道鲜甜,肉质厚实、富有弹性,直接上手撕着吃,最为痛快过瘾。
  吃过饭,一群人围坐在客厅谈天说地,由于有程璧在,气氛一直相当融洽。在交谈中,张寒时得知夏俊树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忙着联系他那位“姨母”,想到程璧先前曾跟他提过这事,张寒时忙问了问事情的进展,不料夏俊树却大皱眉头,长长叹了口气,连程璧的脸色也不大好看。
  “我的祖父寻女心切,他千里迢迢从欧洲来到华国,明知对方提的要求不合理,极有可能是一场骗局,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将对方要求的一百万打了过去。结果收到钱,对方就音信全无,连唯一的手机号也打不通了。”
  听到这,张寒时心知夏俊树他们遇上了骗子,感慨之余,忙又问:“夏先生,你们报警了吗?”
  夏俊树却摇摇头,道:“钱倒在其次,主要是家里的两位老人都伤了心。在我父母亲的劝说下,祖父才终于答应先回去等消息,他和祖母都年事已高,我们这些做小辈的,就想替他们圆了这个心愿。没想到,事情却这么一波三折……”
  夏俊树蹙着眉头,说话间,脸上便带出些黯然,“我同父母商量过后,准备顺着银行账户这条线索,看能不能查出些什么。我想,无论对方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她既知道那么多夏家的情况,应该与姨母她大有关系才对。”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对夏俊树的困境,张寒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尽量宽慰几句。
  看时间差不多,张寒时就带着儿子张乐一起,向程璧与刘天海两人告别。见状,夏俊树和程璧的其他几位好友也纷纷起身告辞。
  程璧与刘天海一直送他们到了公寓外,才返身回去了。
  张寒时牵着儿子张乐的手,正准备取车,回头却恰巧看见孑然而立,形单影只的夏俊树,他不由心底一软,招呼道:“夏先生,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夏俊树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连连摆手,“不不,太麻烦你了,我等计程车就好。”
  张寒时却笑笑,“不麻烦的。现在大过年的,计程车只怕也不好等,快上车吧!”
  见张寒时坚持,夏俊树也不再推辞,他连声道谢,十分礼貌客气,却能看出他其实很高兴。而对这位夏先生,张寒时从一开始印象就不坏,他也说不上来怎么回事,总之就是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
  车子平稳地上了路,交谈中,张寒时得知夏俊树已不再住在原先的酒店里。
  “我的父母不习惯住酒店,因为不清楚还要逗留多久,所以我在桂园购置了一套房产。”夏俊树这样解释道。
  张寒时颔首,桂园是晋江市内相当高档的住宅小区,心知夏俊树来历不凡,他倒没有过分吃惊。
  将对方平安送达目的地——一幢三层的花园式洋房前。夏俊树非常热情地邀请张寒时进屋喝杯茶,张寒时婉拒了两次,实在敌不过对方盛情相邀,最终还是同意了。
  “寒时,我的父母都是很好客的人,你不必拘束。他们若是知道我在晋江能交到像你和程编辑这样的朋友,都会很高兴的。”夏俊树的样子很是兴高采烈,忙不迭地将张寒时父子俩往屋里引。
  进了门,夏俊树的父亲似乎临时有事出门了,而夏俊树的母亲,是一位十分优雅漂亮的中年女性,听见有客人登门,她就忙从楼上下来了。
  双方甫一照面,张寒时便不由吃了一惊,而夏母一看到他,也像愣住了一般。片刻之后,她就脸色大变,连身体也晃了晃,这位气质优雅的贵妇人此刻全无仪态,她步伐不稳地急急冲向张寒时,又紧紧拉住他的手臂,不肯放开。
  张寒时怔怔的,一时间竟不晓得该说些什么才好,夏母嘴唇颤抖,想要开口,却发不出声来。
  “妈妈,你这是……?”
  场面堪称诡异,一旁的夏俊树语气充满浓浓疑惑,他完完全全糊涂了。

  ☆、第70章

  “妈妈,你这是……?”
  夏俊树惊疑不定的声音,似乎终于让他的母亲恢复了一丝沉着。这位优雅的贵妇人上上下下、仔细端详着张寒时的面容,一对妙目中隐隐有泪光浮现,她激动得异乎寻常,完全不似乍见一位陌生人该有的反应。
  “你、你是一颖的孩子吗?”
  她微泛哽咽的话更让张寒时与夏俊树都呆住了。
  张寒时很肯定,他不认得对方,也不知对方口中的那人是谁。
  虽然刚才一照面,他就差点将她错认成了已过世的母亲张琴。仔细一看,眼前的这位女士岁数约莫在五十开外、六十不到,两鬓虽有些斑白,然而气质雍容端庄,五官更是相当陌生,与张寒时记忆中操劳的母亲相比,全无一丝重合之处,眉眼间勉强也只有两三分相似,说起来真奇妙,有那么一瞬间,张寒时却被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包围,几乎不知身在何处。
  见张寒时困惑的样子,夏俊树不得不上前扶住他母亲夏一曼的肩,轻轻拍抚道:“妈妈,我想你弄错了,这位是张寒时张先生,他并不是……总之,你先放开他,有什么话我们再慢慢说,好吗?”
  夏俊树只当母亲是因为太思念自己的妹妹,而有些精神恍惚了,没想到一向好脾气的夏一曼却瞪了他一眼,“我怎会认错?”说着,夏一曼便又将目光完完全全投向张寒时,“他和你的小姨长得这么像,这么像……”
  话到一半,夏一曼便因情绪激动而哽咽得不行,眼泪更是滚滚而下。
  留下张寒时与夏俊树两人面面相觑,又由于夏母的话而惊诧莫名不已。小家伙张乐原本抱着张寒时的腿,见夏一曼泪如雨下,哭得好不伤心,他眨巴眨巴眼睛,从衣兜里掏啊掏,掏出了之前程璧塞给他的进口奶糖,然后举高小手,仰起脸,“阿婆——吃糖糖——”
  被张乐这小不点儿这么一搅局,正哭得止不住的夏一曼不禁愣了愣,她这才反应过来一般赶紧拭了拭泪,接过小家伙手心里的糖果,又摸摸他毛茸茸的小脑袋,破涕为笑道:“乖孩子。”
  事情到了这步,夏一曼如此言之凿凿,连夏俊树都开始有些动摇怀疑,他看向张寒时,神色一时颇为复杂,“寒时,要不你稍坐一坐,我给你去泡杯茶。如果这中间有什么误会,也好说开了,免得大家闹得不愉快。”
  张寒时看了眼夏俊树,又望向打量着他的夏一曼,对方的脸上又是欢喜又是哀伤,还掺杂着激动,期盼,急切等种种情绪,所有这一切都真真切切,没有一丝伪装的痕迹。张寒时胡乱点了点头,说实在的,眼下连他脑子里都有些乱。
  他从未想过夏俊树来晋江市寻亲这事,兜兜转转一圈下来,竟会和他自身扯上什么关系。
  双方在客厅内坐了下来。
  这过程中,夏一曼拉着张寒时的手,未肯稍放,刚坐定,她便迫不及待地追问:“你叫寒时?你今年几岁了?成家了没有?这孩子是你的吗?”她的目光看向安安静静坐在一旁,正剥糖吃的小家伙张乐,又似乎意识到自己这一连串问题,刨根究底,实在有些失礼了,忙歉然一笑,“对不起,我太激动了。没吓坏你吧?”
  张寒时摇摇头,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开口:“夏……女士,我想你可能真的弄错了,我的母亲姓张,单名一个琴字,我随的就是母姓,而且她过世已经四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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