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论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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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山论贱-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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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994年的5月1号,有一个女人跟我讲了一声“生日快乐”,因为这一句话,我会一直记住这个女人。如果记忆是一个罐头的话,我希望这一个罐头不会过期;如果一定要加一个日子的话,我希望是“一万年”。
——王家卫《重庆森林》
曾经有一份真诚的爱情摆在我的面前,但是我没有珍惜,等到了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及,尘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再来一次的话,我会跟那个女孩子说“我爱你”。如果非要把这份爱加上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刘镇伟《大话西游》
王家卫很贱。
刘镇伟很贱。
王家卫媚雅。
刘镇伟媚俗。
曾经有一个笑话是这么说的:在大街上随便拦住一个妓女,搜查她的手包,发现三样东西:口红、避孕套、《文化苦旅》,问:干嘛去啊?答:看王家卫的电影。可见王家卫电影的深入人心。这则笑话是在讥讽王家卫的媚俗,其实,王家卫的电影是媚雅的。刘镇伟的电影才媚俗。
王家卫凭《旺角卡门》崭露头角,凭《阿飞正传》一举成名。刘镇伟凭《东成西就》闯出天地,凭《大话西游》深入人心。在《大话西游》中,编剧技安和菩提老祖的饰演者,都是刘镇伟本人。
王家卫和刘镇伟是好朋友,但是风格截然不同。王家卫很孤傲。在任何场合,他总是带着一副墨镜。没有人能够让他摘下来,相信安南也不能,身上绑着炸弹的车臣恐怖分子也不能。偏偏有很多电视节目主持人请求他摘掉墨镜,结果往往自取其辱。而刘镇伟不同,他总是一副大大咧咧的表情,脸上带着所谓的笑容,仿佛在跟你说,真心人?我们来研究研究人与人之间最微妙的感情吧。
王家卫的片子很文化,很艰涩。《阿飞正传》闷得要命,《东邪西毒》也低沉得抑郁。刘镇伟的片子很搞笑,很无厘头。《东成西就》轻松活泼,《大话西游》天马行空。
王家卫的片子只探讨一个主题,就是疏离,人与人之间的疏离。无论是《阿飞正传》中的寻母,还是《春光乍泄》中的寻瀑,无论是《东邪西毒》中的等待,还是《重庆森林》中的无奈,无论是《堕落天使》中的激烈,还是《花样年华》中的平淡,都是在讨论人与人之间的疏离这一微妙的感情。有的人通过逃跑来疏离,有的人通过等待来疏离,有的人通过杀死对方来疏离,有的人通过寻找意念来疏离。总之,人和人之间是要疏离的,是要拒绝的。因为,“如果你不想被人拒绝你,最好的方法就是先拒绝别人”。
刘镇伟的片子也探讨一个主题,就是接受。无论是《花旗少林》中的外国特工与中国村姑,还是《东成西就》中的黄药师和三公主,无论是《大话西游》中的悟空的无奈,还是《天下无双》中公主的钟情,都是在讨论如何接受,接受人生的缘分和感情,接受自己的责任和义务。当然,接受还有一个特别的方式,就是颠覆。
王家卫犯贱,他没有剧本就拍电影,他浪费胶片的数字是天文数字,他的演员选了又换,他为了自己的想法可以剪掉一个演员在片子中所有的戏,他的片子经常超出预算;刘镇伟犯贱,他总是模仿王家卫影片中的经典片段:在《大话西游》中一万年的台词其实是模仿《重庆森林》中警察何志武的内心独白;《大话西游》最后夕阳武士和女友对话“看来我不应该来”一段是模仿《东邪西毒》盲武士和快刀手的决斗;《天下无双》中的小霸王对“家乡的桃花”的眷恋更是模仿了《东邪西毒》中盲武士对“家乡的桃花”的深情。巧合的是,小霸王和盲武士竟然都是梁朝伟饰演的。不知道他自己在演完这两个角色的时候会有什么感觉。我想,一定很有趣。王家卫在不断地创造经典,然后,刘镇伟不断地颠覆他们。
王家卫和刘镇伟的片子都能够打动人。有时候,你觉得自己就是那个默默地固守在一隅的杀手经纪人。在抑郁中怀念,在绝望中等待。你也不知道自己等待的究竟是什么。有时候,你会感觉自己就是那个在忙乱地寻找“真心人”的小王子。在世俗中奔走,在寻找中迷失。你也不知道自己寻找的究竟是什么。有时候,你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对着毛巾和肥皂自说自话的小警察,内心的寂寞无人能倾诉。有时候,你觉得自己就是那个穿梭时空拯救世界和平的神仙英雄,但是你没有英雄的法术,你有英雄的情怀和无奈。
王家卫和刘镇伟犯贱。他们手中的人物也在犯贱。我们每一个人,又何尝不是?

文化篇贱多识广5
王家卫的贱,是对人与人之间关系的悲观理解;
王家卫的贱,是对电影商业运作的个人反抗;
王家卫的贱,贱出了电影人的小资情怀。
刘镇伟的贱,是对人与人之间关系的乐观理解;
刘镇伟的贱,是对大众鄙俗口味的另类迎合;
刘镇伟的贱,贱出了电影人的无厘头情结。
梁朝伟独白:自从她走了之后,家里很多东西都发生了变化。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瘦了很多啊?”
“以前嘟嘟的,你看你现在!”镜头一转,梁正对一块香皂在说话。
“整个都扁了,何苦来呢,要对自己有信心嘛。”梁继续对一条湿乎乎的毛巾。
“我叫你不要哭嘛,哭到什么时候呢?做人要坚强点嘛,你看看你,像棵菜一样躺下来,像什么?”
“我帮帮你吧。”(把毛巾拧干,挂起来)“现在是不是舒服点?”
梁开始对布玩具说话:“怎么不吭声啊?”
“别生她的气啦。”梁手中换了另外一个巨大的白色长毛狗,“每个人都有不清醒的时候,给她个机会,好不好?”
梁对一件衬衣说话:“是不是很寂寞啊?”
“才几天嘛?用不着弄成那样子嘛。”
“很冷吗?来,我来给你点温暖。”梁开始熨衣服。
有时候我会回家吃饭,因为每一次回来我都可以有个希望。
梁走到柜子前,对柜子说:“我知道你回来了,快点出来啊,我数三下,一、二、三。”她以前很爱突如其来从衣柜里扑出来吓我,最近少了很多,也对啊,玩多了也腻啦。
不知道她会不会躲在厕所里呢?
——王家卫《重庆森林》
紫霞:混球!
悟空:你又想怎么样?贱人!
紫霞:混蛋!
悟空:你才混蛋!
紫霞:你不是人!
悟空:你才不是人!你不要再发疯了,我刚才跟你说的你明不明白?
紫霞:你又明不明白我已经不再是神仙了!我只明白一件事:爱一个人是那么痛苦!
悟空:不要跟我说这种废话,我说过了你认错人啦!
紫霞:那这串金铃是在哪里买的?
(孙悟空望着金铃,无言以对。突然牛魔王从身后一叉刺来。)
紫霞:小心!(用身体在悟空前面一挡,钢叉正中紫霞。)
牛魔王:啊?紫霞!
悟空:我打!(一棒将牛魔王打得穿土而过,飞到城上面去了。)
(紫霞向远处飘去,悟空脚下几个起落飞过去抱住她。)
悟空:紫霞!
紫霞: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踩着七色的云彩来娶我,我猜中了前头,可是我猜不着这结局……(头一歪)(悟空悲痛万分,头上的金箍果然越收越紧。悟空苦不堪言,双手一松,眼睁睁看着紫霞美丽的身躯向远方飘去……)
——刘镇伟《大话西游》

寡人悟到了:剑的境界有三重:
第一重境界,手中有剑,心中亦有剑;
第二重境界,手中无剑,心中有剑;
第三重境界,手中无剑,心中亦无剑。
——《英雄》
张艺谋很贱。
《英雄》很贱。
在没看过《英雄》之前,我对老谋子还是有一定好感的。不可否认,老谋子的很多前期作品还是有很深的思想沉淀的。《红高粱》、《菊豆》、《大红灯笼高高挂》,还有《有话好好说》。后来,《我的父亲母亲》、《一个也不能少》明显开始形式大于内容。感觉老谋子的思想在逐渐匮乏,本来多在幕后的形式慢慢占据了整个画面,整个舞台。思想,有没有无所谓了。
在《英雄》这部片子中,这种感觉达到了顶峰。老谋子的思想彻底死了。形式被无限地夸大了。形式确实很美的,简直美得无与伦比。但是,再美也不过是形式。那些评委也决不会因为章子怡长得漂亮,就把奥斯卡最佳女主角的选票投给她。
文艺是严肃的,但是在今天的社会,文艺被商业化了。在《英雄》中,文艺更是被商业强奸,不知道是老谋子张郎才尽了,还是一时糊涂。看见《卧虎藏龙》眼睛就热了,就想:靠,我看武侠小说的时候,李安还撒尿和泥玩呢。我随随便便整出点东西,就比他强。奥斯卡奖要颁给我,我还考虑考虑接不接受呢。
其实呢?张艺谋的功利心路人皆知。为了获奖,为了赚钱,而阉割了电影的思想和灵魂。花了两亿五千万人民币,把东西做成这样,侮辱完了艺术,又来侮辱全世界人民的眼球。想起来就让人的胃冲动不已。
关于《英雄》的主题,可以说没有主题。什么天下,什么牺牲,什么有剑无剑,不过是古龙几十年前玩剩下的一个空壳罢了。不过,看完了《英雄》,寡人也终于悟到了,也终于悟道了。靠,贱的境界有三重:第一重境界,手中有贱,心中亦有贱;第二重境界,手中无贱,心中有贱;第三重境界,手中无贱,心中亦无贱。而张艺谋和《英雄》,无疑已经到达了贱的最高境界。
《英雄》够贵。也够贱。
《英雄》的贱,是商品社会文化的真实写照;
《英雄》的贱,是金钱与文艺的互相嘲讽;
《英雄》的贱,贱出了当代中国电影人掩饰不住的功利心。

世纪末音乐的凌晨,他在孤寂中站立,左手五指微张。在他开口之前,那缄默就已经轰轰烈烈;他放声唱,少年心气飞扬,魂魄激荡。
看吧,是柯特·科本在唱!
柯特·科本,一个来自穷街陋巷的邋遢大王,自小便蒙受敌意的眼光;一个精神上的朋克小子,从来只汲取叛逆的乳汁。他贯彻着加缪大叔的主张:人的根本面目之一,便是反抗。
柯特·科本是另一类英雄。他满含悲苦。他的苦痛和郁闷都曾写在他那生动异常的脸上,那是如同拉奥孔般痉挛不已的面庞。他也的确曾像普罗米修斯般说话:“我对人们有太多的爱与同情。”他只差像存在主义先辈一样说出,所有的反抗与绝望都是为了爱,为了同情。他未能因此而免除悲苦,他也并未时时意识到这是一种奉献和牺牲,他甚至无从为自己的悲苦命名,他只是扮演着他向来心仪的诗人兰波所吟唱的角色:“让他投入闻所未闻和无以名状的物中失魂,还会有恐怖的人工会将他中断的工作传承。”他所深知和领受的只是一种充满诡异的混乱和一种时断时续的激情。
世纪末音乐的黄昏,他依然在孤寂中伫立,头在散乱的金发中低垂。他拒绝了一本正经的命运的怜悯,拒绝了他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情人——朋克摇滚的垂青。他举目凝望,依然有海湾的斜阳晚照;他低头顾盼,竟然有幻梦般奇妙的快乐升腾。他紧握枪,如同紧握温暖而美丽的情人,他要游完他溯流的航程。枪口抬起了,枪机在静默中滑动,从最响亮的轰鸣中,飞出了那颗子弹;只有它自己知道,它是颗多么悲哀而绝望的子弹,因为它击毁的,是20世纪最后一场英雄梦。
——郝舫《灿烂涅》
柯特·科本很贱。
柯特·科本是朋客的灵魂。
柯特·科本是真正的英雄。
1967年2月20日,柯特·科本出生在西雅图,充满性、毒品和暴力的地方。他的童年还算快乐,但在1975年他的双亲离异后生活过得十分悲惨。1984年,17岁的柯特·科本开始组乐队搞音乐,也在那时开始吸食和注射毒品。1986年,他开始了自我放逐的流浪生活,大部分时间睡在一座名为WishkanRiver的桥下。
1987年12月,柯特·科本和克瑞斯·诺沃塞力克组成了最初的Nirvana乐队。1989年在SubPop旗下推出了首张专辑《Bleach》,在地下音乐圈获得了初步的成功。1991年9月推出《Nevermind》专辑后迅速走红,并在1992年1月11日登上Billboard专辑榜冠军宝座,横扫全球。
这一空前的巨大成功对柯特·科本来说来得太突然了,使他在生理上和心理上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为了减轻这种压力,他越发依赖药物。商业上的巨大成功曾经给他带来过短暂的快乐和满足。但这种满足很快使他产生一种罪恶感,他感到巨大的名声正在出卖他自己,于是陷入更深的痛苦之中。
1994年4月5日,柯特·科本在西雅图的家中举枪饮弹身亡。年仅27岁。
柯特·科本是朋客的灵魂,朋克是柯特·科本的灵魂。当他再也不能从生活中感受到激情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在苟延残喘。所以,“与其苟延残喘,不如从容燃烧”。
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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