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之后我注意到他不露声色仔细打量着我,仿佛头一次见我。诧异于他从上到下对我的观察,不禁暗自询问自己,我是不是看起来挺奇怪?
忽然,他一把抢走我手中的手帕,“难怪朕寻不着,猜着就是你拿走了,你可真是胆大包天。”
猝不及防的我不甘心地嘟囔道:“皇上,这本就是妾妃的手帕,理应物归原主才是。”
皇上坐下来,摊开手帕,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南苑手伤,朕觉得值了,你哪次见到朕,哪次不是如惊弓之鸟,恨不得早早逃之夭夭,唯独这一次,你却主动牵着朕的手,为朕清洗伤口,看你温柔、专注的神情,朕不敢说话也不敢乱动,就怕惊了你,你又会逃走。回宫后,朕每每看到手帕就觉伤感无限,为什么这么好的女人不能留在朕的身边?为什么朕就没有这种福气?为什么皇额娘要把你许配给别人?”
内心一颤,有种莫名的触动,我咬住下唇,头低垂,久久才吞吞吐吐开口,“皇上,我可没有你说的那么好,我不也是常惹你生气吗?”
他哑然失笑,“可不是吗?第一次在瑜宁府上见你,举杯独醉、轻狂无礼。在宫里,为了婉晴居然和赛琪大打出手,甚至还敢义正言辞教训朕。你的醉态、你的狂妄、你的谨慎、你的笑容、你的聪慧、你的眼泪、你的悲伤、你的温婉、你的······唉,朕从没见过一个女人如此姿态万千,多见一次就多一种模样,朕就多一份好奇,也就盼着多一次相见。”
又来了,最近他不仅得寸进尺做一些过于亲密的举动,就连说话也是过度情真意切羞得人无地自容。不用说,我现在脸上又是火烧云的景致,心跳又开始不正常地横冲直撞,明明是夸大其辞的甜言蜜语,怎么会腻得我手足无措。
“过来,坐到朕身旁来,朕闻着你身上好像是兰花的味道。”
随着他一声令下,我没有小鸟依人般偎依过去,反倒是躲开两步,左言他顾,“皇上,妾妃出去催催菱香,怎么半天也没把茶端上来,磨磨蹭蹭。”说着,不等他开口,我便胆大妄为地朝屋门口走去。
我的手刚碰上门,就听他喝道:“站住,朕不想喝茶,你敢跑出去试试?”我站住身,出也不是,退也不是,“乖乖过来,手帕的事情或许有商榷之处。”
没有选择,只得返身回来站在他一侧。突然他把手帕递给我,我伸出手想拿过来,谁知他立刻收回,情急之下我迅疾地抓住手帕一角,冲他得意一笑,“还给我吧。”
皇上的双眸盯着我,两簇火焰闪闪放光,我心一慌,松开手,胆怯地往后退了退。
他收回视线,转向手帕,略微思索,然后说道:“朕突然想玩个游戏,要是你赢了,朕便让你拿回手帕。毕竟也跟了朕一些日子,朕还真是舍不得。”
不就是一块手帕吗?说的像个人一样,大不了送给你呗,我又何必执着。不过以游戏决胜负,倒是有些意思,没准我还能赢呢?于是我便大言不惭地问道:“皇上的游戏怎么玩,妾妃洗耳恭听,愿意一试。”
“墨兰你总是刻意回避朕,朕朝你迈一步,你便退一步,无论朕怎么走总是不能近你。今日朕站着不动,你来抓朕,逮到,朕便还你手帕。”
原来是捉迷藏,这个简单,只是皇上的笑容怎么显得那么不真诚,直觉充满了阴谋诡计,我的心有些发毛。不就是捉迷藏吗?他有时候确实有些孩子气,应该没什么,我是不是多心了?正当我疑惑不解思绪来回翻腾时,他站起身走到我跟前,用手中的手帕蒙住了我的双眼,在脑后不松不紧打上结。
眼前一片漆黑,还被他原地转上三圈,顿时晕头转向,只听他说道:“朕选个位置站好,听到朕出声就走过来,抓住朕,朕便如了你的愿。”我心里暗自高兴,好像很简单,不由点点头。
突然,他又附耳低语道:“墨兰,你今晚真美,且又香气怡人,朕该拿你怎么办?”
又来了,这种肉麻的话顿时让我面红耳赤,难为情地低下头,心也像小鹿乱撞一番急促起来,哪有他这样的,两军对阵,怎能在阵前胡说八道,惑乱我方军心。
听到皇上轻咳两声,我便循声朝着出声的方向慢慢走去,双手在前探路。走着走着双手摸到了墙,我听到皇上轻笑一声,我又朝着笑声走过去。不一会儿,我摸到了床,听到他在相反的方向笑了笑,我立刻转身探过去,腿又碰到了椅子,皇上乐颠颠的笑声再次响起。
明明说好选个位置站着,结果他却跑来跑去,完全没有诚信,我懊恼地跺跺脚,“皇上言而无信,在屋里走来走去,事先可不是这样说的。”
就听他笑呵呵地应道:“着急了不是?这次朕站着不动,保准让你抓住。”
听准声音我径直大踏步过去,双手碰到他胸前的衣服,我当即兴奋地紧紧抓住,自鸣得意地叫道:“抓住了,皇上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可不许反悔。”
当我听到皇上轻言唤着“墨兰”,我本能地循声抬头,我以为接下来可以听到他说我能拿回手帕了,可当自己的双唇突如其来被他的嘴唇覆盖时,我大吃一惊慌张地往后退,可他一手揽住我的腰身抱紧我,另一只手同时伸到脑后托住我的头,顷刻间我无法动弹。他的唇柔软地轻触我的唇慢慢吸吮,随后舌尖也开始蠢蠢欲动,脑海一片空白之际,他的舌尖紧接乘虚而入,缓慢、轻柔地纠缠我的舌尖。
他抱起我一转身把我放到床上,瞬时我意识到自己中计了,原来他就站在床边等我过来抓住他。他趴在我身上轻吻着脸颊一路窸窸窣窣来到耳旁,激动难掩的喘息声在我耳边厮磨,“墨兰,朕被你抓住,就不会让你松手,朕要你!”
蒙着双眼的我一刹那感觉心脏停止跳动,很快便是疯狂跳跃到几乎无法负荷。耳垂被他轻咬含住,衣服上的扣子在他手指经过之后柔滑地被解开,他烫人的双唇紧接滑向肩窝,手指传来的炽热温度在肌肤上蔓延开去。全身发软无力,同时还伴着无助的哆嗦,可他的气息愈加灼人,不可阻挡的火焰在他唇齿间、手指间延烧起来,肌肤与肌肤的亲密无间触碰更是让这烈火熊熊燃烧,但即便是烈焰焚身,从始至终他却是怜香惜玉、温柔小心。
☆、第三章 裂缝难填
皇上万寿节,诸王群臣本应上表行庆贺礼,设筵宴,然皇上却下旨,“朕亲政以来,数年于兹,雨旸未调,盗贼未息,民困未苏,方切儆惕,今以生辰受贺,弥觉不安。至日,皇太后仪仗全设,朕亲诣行礼,其诸王群臣贺表及筵宴俱著停止。”
接至而来的皇太后圣寿节也免去行庆贺礼,只是当日皇上去往慈宁宫行礼,皇后携后宫众妃妾向太后行礼贺寿,大型、繁复的寿宴停办,可宫里的自己家宴照常,皇上、皇后及众妃妾齐聚慈宁宫,陪太后吃顿正式的晚宴。
既是太后寿辰,总归还是要进献礼物以表孝心,就连皇上也赋诗数首恭祝太后福寿永康,所以我也提前选好一柄羊脂玉如意,莹透纯净,洁白无瑕,这是我封皇贵妃时,皇上赏赐的。
不想皇上却为我准备了太后的寿礼并差小碌子给我送来,打开檀木盒子一看,居然也是如意,不过是黄金打造,如意上镶嵌五彩宝石,富丽堂皇、耀眼夺目。
慈宁宫寿宴酉时开始,我却早早就带着菱香前往慈宁宫,我知道每年太后寿辰都要吃索玛姑姑亲手做的奶糕,我打算过去帮帮忙,顺便也借机重温当年跟随索玛姑姑学厨的美好时光。
我与菱香人还未到永康门,就听得门口处传来哭闹声。快步行至跟前,只见瑞珠手里拿着一支金簪哭得稀里哗啦,恪妃满脸无可奈何,婉晴神色焦虑慌张,桃枝则跪在瑞珠前方,一个劲儿求饶。
大家见到我,恪妃、婉晴以及她们身边的宫女赶紧向我行礼,瑞珠则冲过来,高举金簪让我为她做主。仔细询问方知,恪妃和婉晴刚踏进永康门,瑞珠自个儿急匆匆抱着手里的盒子跑来,没想到跨门槛时未仔细留意,整个人摔倒,手里的盒子也跟着摔出去,盒子摔开,金簪飞出去,正好落在桃枝的脚边。大家都忙着看瑞珠有没有受伤,不曾留意金簪,忙乱之中桃枝一脚踩到金簪上,不用说,金簪毁了,这是瑞珠进献给太后的寿礼。
我一边好言哄着瑞珠,一边仔细看她手中的金簪,是一只牡丹金簪,精致华丽,委实可惜!我还没发话,不想婉晴哪根筋不对劲,冲着跪在地上的桃枝就是狠狠一耳光,“瑞珠妹妹,都是桃枝不好,要怎么处罚她,随你就是。”
婉晴的表现着实让我失望,桃枝是有错,可这纯属意外,追根究底,瑞珠自己也有错。再者,自从婉晴进宫就是桃枝服侍在旁,怎么能一耳光过去然后交出去随意处置呢?何况,到了年末,桃枝就到了出宫的年龄,怎么着也该好好珍惜这份主仆感情才对!
我面色严肃,但还是尽量温和说道:“婉晴,今天是什么日子,你怎能动手?前方就是慈宁门,惊动了皇太后,你如何担当?”
婉晴气愤回道:“皇贵妃,你说该怎么办?金簪坏了,桃枝她怎么赔?”
恪妃连忙劝解婉晴,“婉晴妹妹,别顶撞皇贵妃。”
恪妃虽是一宫之主,可她毕竟是汉人,在这后宫里的日子也是步步小心、句句谨慎。
“婉主子,奴婢倒是有一主意,既然桃枝踩坏小主的金簪,那就用你们的寿礼赔给小主便是。”
我回身蹙眉,瞪向菱香,这丫头还记着婉晴和桃枝的仇呢?我低声斥道:“菱香,管好你的嘴,少在那添乱,再多嘴,回承乾宫呆着去。”
菱香的话倒是止住了瑞珠的哭哭啼啼,还挺认真地问道:“是什么?让我瞧瞧。”
婉晴脸色阴沉,忍着气硬着头皮走过来,打开她的礼物盒子,是一只碧玉镯子。
“我不喜欢,我喜欢金的,金灿灿的多吉利。”瑞珠的爱好顿时让我想到非金器不用的静妃,合着这家人都有偏爱金器的嗜好。
眼看着就是慈宁宫,偏偏生出这样的事情,如何是好?对了,皇上给我的金如意不就是金光闪闪,要不我转送瑞珠,解了此时的燃眉之急?可若是皇上知道,不知会不会气我?再者,我自己该怎么办?
眼前的婉晴急赤白脸,瑞珠恼赤红眼,当下也再由不得我多作犹豫,我从菱香手里拿过紫檀盒子,打开呈现在瑞珠面前,“瑞珠妹妹,这是金的,你可喜欢?若是喜欢,你就拿去吧!”
不只是瑞珠张大嘴,就连恪妃和婉晴都不可思议瞪大双眼,菱香更是急得直扯我的衣袖。瑞珠忙不迭说道:“我倒是喜欢得紧,可这礼太厚重,我怎么能拿。再说,我要是拿走,皇贵妃你拿什么送给太后姑姑?”
我盖上盒子,把它塞到瑞珠手里,“妹妹喜欢就拿去吧,桃枝她不是故意踩坏你的金簪,大家担心你摔伤,才会忙中出错。宫里头谁不知瑞珠妹妹你向来宽厚待人,这次就饶了她吧!今日是太后寿辰,切莫再有纷争,以和为贵,也是给太后添福添寿,对吧?”
瑞珠破涕为笑把金簪塞到一脸苦相的菱香手里,“金簪我不要了,皇贵妃随意处置吧!”
我和气地对恪妃说:“烦劳恪妃带瑞珠小主先进慈宁宫,我与婉晴有些话说。”接着我转向瑞珠,“瑞珠妹妹,快去找索玛姑姑清理你擦伤的手掌,顺便整理你的衣服,可别让大家看到你这灰头土脸的样子,都不漂亮了。”
瑞珠雨过天晴笑嘻嘻和恪妃进去后,我在菱香耳边说了几句,菱香极不情愿地走过去扶起跪着的桃枝,搀扶着她向慈宁门走去。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婉晴,她也阴晴不定地回视着我,“婉晴,随我到慈宁花园走走,我有话对你说。”
“皇贵妃出手真是阔绰,金光耀眼的如意说给就给,皇上对你的恩宠尽人皆知,你犯不着在我面前炫耀。”
还未等到我开口,婉晴的出言无状抢先打跑了我为她留着的耐心劝解,我只好直截了当问她:“所以你故意在我面前动手打桃枝,故意气我是吗?”
“我自己的奴才我不能管教吗?谁让她有眼无珠,踩坏金簪,跟着我这种微贱的主子,我都自身难保,还能顾得了她?”
以前的婉晴虽性子直爽,可绝不是无情无义之人,她是故意在我面前撒气,“看在她伺候你多年的份上,无论如何也要顾及,更何况今日之事也不全是她的错,奴才也是人,不要动辄就打罚。”
她冷笑一声,“少在我面前摆你皇贵妃的架子,我不爱听。我就算打死桃枝又如何,谁会在意,她的命还比不上那支金簪,别说是她,我也一样。说的好听,为她出头,我拿什么为她出头,替她挨板子吗?我就是被打死,太后也不会来,皇上更加见不着影儿。你不同,你为奴才出头,太后过来救你,皇上就更了不得,直接就把你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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