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里每个人都知道啊!而且男朋友天天都来接她呢!”零小池自信满满。
“那你直接去会计部把方星凌给我叫上来吧!”王以翔挥了挥手。
零小池退出办公室,在无人的地方,渐渐显出一脸得意。
“听说你对我非常不满?”王以翔没等方星凌坐稳,一句话就差点让方星凌跌倒。
“开头是有一点。”方星凌觉得,在这个行长面前,自己没有撒谎的必要。
“那后来呢?”想起她在车里怒视自己的眼光,知道这个女孩并不是容易屈服的人。
“后来,我想明白了。这是行长为保护我而不得不采取的办法。”
“是吗?”王以翔有些吃惊,没想到方星凌会有这样的回答,“你能想通就好。”
其实在方星凌上来之前,王以翔刚给会计部的王经理打过电话,王经理的回答也让他吃惊,“方星凌,我根本都不知道再让她学什么。去年新来的大学生都是她培训的,她的业务比我们部门的任何一个人都熟练。我给了她一本《前台服务手册》让她自学,她不到三天就把整个手册背完了,还有98年至今年的规章制度,6本书,听说她也看完了。这几天,我只能给她看信贷手册了。”
“你的学习体会如何?”王以翔再问。
冰川融解 (2)
“半个月的学习,以前疏忽的了,还有认为不重要的,都又捡了回来。同时,还发现了一些不合理的,还有一些不符合实际的。”
“是吗?你说说看?”王以翔有点兴趣。
“比如说,以前认为大额取款必须要主管授权,输入密码没有必要,但仔细一想,银行的每一笔业务都存在风险,特别是现金业务,只有在管理上多设重卡,才能给每笔资金多上一道保险锁,这不仅是出于对客户资金安全的考虑,更重要的是减少员工承担责任的风险。还有,我看了这几年的规章制度,其中一共有32个制度是和目前我行的管理是有出入的,比如说业务公章的管理,说是对外无效的。但往往网点在接待公检法等司法机关的查询后,回执上往往盖的都是这种对外无效的业务用章,还有,网点人员很多没有受过正规的接待培训,对于一些利用职务之便进行查询的人员没有进行正当的身份核实,很容易造成客户信息的泄露。”
王以翔忍不住对方星凌的欣赏,先是那一份文笔流畅的检查,言辞犀利却又让人不得不信服,让他已对这个女孩刮目相看,然后是王经理的一席话,更让他吃惊不小,再加上和方星凌第一次这么认真地谈话,他不得不信了,这个女孩是个有思想的人,就像她在检讨里所说的,“不要把柜台人员当做操作机器,人可以怪机器,机器却连表达自己情感的能力都没有”。
而且他还发现,这个方星凌似乎有一种过人的勇气,面对自己这个人人惧怕的行长,她没有平常人的畏首畏脚,上一次她居然敢用可以杀死人的眼光瞪视自己,已让他对她下了深刻的印像。现在,他面对自已,同样的一点也不紧张,侃侃而谈,尽管她对制度的理解还停留在一个比较浅层次的理论层面,但能做在待岗的学习中这样积极思考,已经是非常的难能可贵了。
“方星凌,你明天就结束在会计部的待岗学习,回到分理处上班吧!。”
方星凌有点反应不过来,愣愣地看着王以翔,不是还有一个星期的待岗时间吗?
“还有什么问题吗?”
“你”,方星凌迟疑地开口,“是不是说真的?我这个人一点幽默感都没有的,我会把你的话当真的。”
王以翔一愣,忍住那浅浅的笑意,认真地点点头。
“太好啦!”方星凌吁了一口气,“终于解放啦!”
走到门口,突然又折回来,从自己的上衣口袋掏出一块东西,慎重地放在王以翔的桌面上,“王行长,给你一个好东东。吃了它,你就会想笑就笑,不必总挂着这么一张严肃的脸,其实你笑起来,一点也不会让你的威严打折扣!”
冰川融解 (3)
王以翔还是冷着一张脸,脸上的冷峻终于忍到方星凌走了以后才掉下来,拿起那个所谓的好东东,脸上的笑意漾开来,解放?敢情这阵子,这个小妮子认为自己是在坐牢。
正送文件进来的何主任与零小池面面相觑,这个笑容满面,正拿着一块巧克力往嘴里塞的家伙,是那个不苟言笑的王行长吗?
另有秘密 (1)
南方的秋天好像依旧是夏日一般,有些闷热。而方星凌的心情却犹如这当空的艳阳,明朗而火热。想到王以翔对自己的赞扬,还有一丝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欣赏,就让方星凌的自信和骄傲溢得满满的。
踏上医院那条被如茵绿草包裹的花园小径,有点秋天的味道从藤枝花蔓从中淡淡地飘出来。几片黄黄的叶子静静地躺在地上,无声地诉说着曾经热烈而辉煌的夏日。
推门进去,方星凌吓了一跳。
江其强正坐在轮椅上,眼睛正望着自己,定定的,好像知道自己要来,正等着自己一样。但仔细一看,却发现他的目光是呆滞的,没有任何神采的。
“伯伯,”方星凌低声唤着,“我又来看你了。”
轮椅上的江其强怔怔地看着她,没有作声。
“上回我给你买的绿豆糕好吃吗?今天,我又给你带来了。”方星凌从挎包里拿出一合绿豆糕,轻轻地放地江其强的手心上。
“伯伯,这么久才来看你,真对不起。”方星凌把头倚在江其强的肩上,“你知道吗?很久以前,我都想这样靠着你了,我好想知道,靠在爸爸的肩膀上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一定可以在伯伯身上感觉得到,可是我一直没有这样做。从我懂事开始,爸爸和妈妈都不在我身边,我在阿姨家里过得好难过。大家都以为我还小,不懂事,可是,我知道呀。阿姨从来不会给我吃好吃的,她总是把哥哥不愿吃的东西让我吃,哥哥穿过的衣服给我穿。我只有一件新衣服,那就是爸爸妈妈来看我的时候阿姨才让我穿上的。我不知道爸爸妈妈为什么不愿意把我带在身边,阿姨说,因为我是一个女孩子,所以爸爸妈妈不想要我。我才不相信她呢!隔壁的阿婆说是因为爸爸妈妈工作太忙,没有时间照顾我,所以才把我寄养在阿姨家里,她还告诉我,等到我长大了,可以上学了,爸爸妈妈一定会来接我走的。”
方星凌抬起头,眼睛看着江其强,好像在寻求他的回应,“可是,我没有等到他们来,伯伯你和崎峰却来了。你们把我接到了你的家里,给我好多好吃的,还有好多漂亮的衣服穿,姨姨把我打扮得像个洋娃娃一样。还有崎峰哥哥,和阿姨家里的那个哥哥多不一样,他照顾我,不会让小区里的其他小孩来欺负我。我还记得伯伯你说,你是爸爸妈妈的好朋友,以后就把你和姨姨当成自己的爸爸妈妈来看。”
“可是,伯伯你知道吗?尽管你对我很好很好,我还是很想爸爸妈妈,我在乡下生活了三年多,只记得见过爸爸妈妈两次。后来,我知道爸爸是为了救崎峰死的,想到以后我永远永远不会见到他了,想到我这一生只能拥有这两次模糊的记忆,想到以后不可能再得到爸爸的拥抱,我就好恨好恨你。”方星凌的声音哽咽了,喉咙里好像堵着什么东西,让她几乎说不出话来。
另有秘密 (2)
江其强脸上的肌肉在抽搐,他颤抖着手,试图伸手去摸倚在自己轮椅扶手上的方星凌,却徒劳无功。而方星凌兀自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丝毫没有察觉江其强的异样。
“可是,我又不想再回到阿姨身边。我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我害怕,如果你知道我不喜欢你,你又会把我送回到乡下,我又要过那种没有漂亮衣服穿,没有好吃东西吃的日子。”
“伯伯,我不是存心害你这样的。你总是对我这么好,对我所有的要求你都尽量满足,其实我,早就不恨你了。可是,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奇怪,我就是不想让你好过,看到你每满足我一个要求,就好像减轻了一些罪一样,我就开始和你作对,我不想让你对我的愧疚减轻一分。你让我和崎峰进同一所大学,我偏偏只考进一个二流的学校。你让我和崎峰去法国念书,我偏偏参加工作。还要,你要我努力上进,可是我却情愿呆在分理处里,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储蓄员,整天浑浑噩噩地过日子。”
回想起江其强对自己不求上进而痛心疾首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方星凌的内心就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伯伯,我还知道。你暗地里帮了我很多。从小学到初中、高中,还有工作,你都在暗暗保护我。可是,我总在漠视你对我的付出,总认为,这些是你欠我的,是你应该还我的。你让我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一路走得顺顺利利。现在,我害你成这样,崎峰不会再理我了,而你也没有办法再保护我了。以后,我一切都要靠自己。”
握紧了江其强的双手,方星凌坚定地望着他,因心情的颤抖而感觉到自己紧握着的双手也在微微抖动着。
“江伯伯,我希望你快些好起来。还有崎峰,”方星凌的声音低了下来,“他也好起来。我,还会再来看你的。”
帮江其强掖好盖在腿上的毯子,捡起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掉落地地上的外套,方星凌慢慢地站起身来,望着江其强那没有什么表情的脸,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将房门轻轻地掩上。那些零散的回忆勾起的是一肚子的惆怅,却粗心地发觉不了江其强那微微蠕动的嘴里发出的细细碎碎的声音,“星……星……”
说不出口的是一个已经结疤的罪恶,这是万万不能说出的秘密,虽然不能言语,但江其强明白,揭开它不仅让自己鲜血淋漓,而且还会让两个孩子受到更大的伤害。
行长相邀 (1)
秋天的落叶黄黄地洒满了临街的人行道,日子也在秋声中慢慢地流逝。依旧是每天的上班下班,然后是偶尔的聚会,似乎日子又回到了从前的轨道。而方星凌也在这种平静中开始用心地学习业务,一个星期后,她从储蓄柜台调到会计柜,日作时间逐渐正常,理所当然的,工作时间一致的云鹏每天也总是很准时地邀约方星凌。
这一个多月的平静很快便被王以翔的一通电话打破了。
电话里那个似曾相识的声音传过来时,方星凌吓了一跳,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是不是又犯了什么错误,气得那个千年冰川脸居然要亲自提审自己。
“今天下班我去接你,和我去陪一个客户吃饭。”电话里,王以翔的语气没有命令,却有着不容拒绝的味道。
放下电话,方星凌原先的惴惴不安又掺杂了一丝莫名其妙,不知道王以翔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自己一个小小的会计去陪客户吃饭,那不是经营部门的客户经理该做的事情吗?而且,就算是自己分理处的客户需要攻关,照理也应该叫上主任孙姐的呀?几种揣测让方星凌的心里愈发地不安,账务录入也有些心不在焉,好不容易跌跌撞撞地轧平了账,手机也响了,显示的是一个连带3个8的吉利号码。果不期然,电话里是王以翔低沉的声音,“可以走了吗?”
“嗯,”方星凌应着,匆匆收拾好小包包,走出分理处,看到王以翔的别克车停在街角的拐弯处,在这个灰蒙蒙的下午里锃锃发亮。
打开后车门,方星凌正欲钻进去,王以翔说道,“你坐到前边来吧。”
方星凌犹豫着,意识到拒绝是毫无意义的,于是顺从地坐到了他身边。
今天的王以翔似乎心情特别好,几个授信项目通过了分行审批,工作的顺利不禁让他想起了方星凌,虽然和她相处的时间不算多,但是可以感觉得到,她是一个让人就轻易卸下心防的女孩,总是让人轻而易举地对她产生好感。
他对方星凌说,“我今天带你去见的这个客户,是造纸行业的一个大老板,我们预计可以从他身上挖到不下1个亿的存款。只是他不喜欢应酬,所以我不想带客户经理去。我希望今天的晚餐气氛会轻松些,所以,小方,今天你一定要好好表现。”
方星凌一听,内心的疑惑顿时消了一大半,心情也立即轻松起来,“王行长,你太抬举我了,我怕自己难担重任。”
王以翔的眉头轻轻皱起来,“小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文绉绉的。不要把它当成任务,就当做一般朋友的聚餐好了。”
方星凌看出了王以翔假装严厉的把戏,用力地点了一下头,“那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严肃,你的嘴角多弯一些,我就会更轻松些”。
行长相邀 (2)
“不要太放肆!”王以翔有些生硬,但心底里已有些无奈,口吻并没有往常的严厉。
什么啊!不是说要轻松点的吗?方星凌不服气地悄悄做了个小鬼脸,把目光投向车窗外。
虽说是一次普通的晚餐,但是不可避免地会谈到银企双方的合作问题,而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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