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来往的人们,瞪大眼睛,好奇的观望。
干戈抬眼,冷冷瞟来一眼。
就仗著那比江洋大盗远吓人的气势,众人立刻脖子一缩,像被针刺著似的,迅速挪开视线,溜之大吉,不敢久留。
十丈之内,除了夫妻二人,只剩正在考虑,是否要逃走的旭日。
“旭日,还杵在那里做什麽?快来帮忙啊!”贝贝还在嚷著。
旭日站在原地,为难的搔搔脑袋。
“呃,但是,姊夫说的也有道理啊,京城之内,除了‘安平堂’外,没有第二间药坊的药来自四川,他们的确最有嫌疑。”
班鸷的产量稀少,前几年曾听说,四川有人大量里培养,而要将活斑鸷制成可用的药物!又需要专门的技术。
放眼四川,就只有惯於用毒的唐门有此能耐。更巧合的是,这间“安平堂”
的主人,就是来自四川。
“不行,咱们必须等官府查办!”贝贝喊道,又被拖了好几尺。
“太慢了。”
“呃,啊,但是,你这麽闯进去,反倒是打草惊蛇。”她极力劝阻。
干戈露出狼一般狰狞的笑容,令人战栗。
“我会搜出证据来的。”
贝贝忍住尖叫的冲动,深吸一口气。
“你别急,我们换个方法去探探吧!啊,对了,我想到了,我们可以找个人!
假装房事不力,亟欲求医,必须买些强力的壮阳药“
他的表情愈来愈难看。
呃,事关男性“尊严”,他肯定是不愿意了!
况且,瞧他这麽高大精壮,哪个人会相信,他有呃呃“那方面”的问题贝贝粉脸一红,连忙甩甩头,抛开脑中的胡思乱想。她转过头,脑筋动到弟弟身上。
“旭日,你去。”
“我?”他的眼睛快掉出来了眼看旭日还杵在原地,贝贝双手插腰,俏脸一凝。
“你去不去啊?”
“我”
“姊姊说的话,你敢不听?”
“呃,我”旭日我了半天,还我不出个下文来。
要他上“安平堂”求壮阳药?这要是传出去,他这个京城第一贵公子的脸要往哪里搁啊?别的不说,只怕城里的姑娘,会哭湿好几条手绢呢!
呜呜!他怎麽这麽命苦?别人家都是重男轻女,唯独他家例外。他这个钱家唯一的香火,总是被五个姊姊欺压得难以翻身。
正在怨叹自个儿歹命,眼角却瞄见上个高大的身影,早已迳自朝“安平堂”
走去。
“五姊”
“别罗唆,你去是不去?”贝贝龇牙咧嘴的嚷道。
“我想,没那侗必要了。”
“为什麽?”
旭日缩缩脖子,伸手指向“安平堂”大门。
“因为,呃,姊夫已经闯进去了。”
***
“您不能进去!”
说话的人,被干戈一掌挥开,哀嚎的飞出大门!跌到街上。
“这位客倌,你啊!”
更多的人围上来,更多的人,陆续往外飞去,咚咚咚的,在街上躺成了一片。
高大的干戈,如入无人之境,一手挥开一个,没三两下功夫,原本热闹非凡的“安平堂”人数锐减。
客人们见苗头不对,立刻抱头鼠窜,逃得不儿踪影。在店里招呼的伙计们,连反抗的力量都没有,全被扔出门,就只剩下柜台後方的掌柜,脸色惨白,瞪著这个暴戾危险的男人,不断颤抖。
干戈伸出手,揪起掌柜,脸色阴沈。
“交出来。”
“交交交什麽?”掌柜的抖得连话都说不好。
“鸷斑。”
掌柜的脸色一变,却仍在装糊涂。
“呃,这位爷,您说什麽,我不懂”
黑眸眯起,迸射出不耐的怒火,干戈出手,挥出一道凌厉的掌风。
砰!
一声巨响,震得人耳朵发疼。整楝屋子剧烈摇晃,一整面的药柜,转眼就被轰掉,连屋梁都摇摇欲坠。
掌柜的傻了,抖得更厉害。
“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干戈的口吻仍旧冰冷。
贝贝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进来,才一进“安平堂”,就见一个大药瓮,笔直的飞来,轰向她的脑袋。
“啊!”她大叫一声,连忙低头,惊险的闪开。
药瓮哗啦一声,摔在地板上,瓦片跟里头的黑枣散了一地!满地滚啊滚。
她拍拍胸口,安抚受惊的心脏,环顾乱七八糟的大厅。“老天,我才迟了一会儿,你就把这儿破坏成这样了!”
“啧,姊夫的手脚真快。”旭日在一旁感叹,一进大门,立刻挑了个安全位置躲好!就怕惨遭池鱼之殃。
吵闹的声音,惊动了“安平堂”的老板唐舜。他皱著眉头,从存药房里走了出来,嘴上还在骂著。
“做什麽?这样吵吵闹闹的”
深邃的黑眸,冰冷的扫了过去。
两个人才刚打了个照面,唐舜的脸色,立刻变得惨白。他先是全身僵硬,张著嘴直喘气,眼睛瞪得比金鱼还凸。
干戈挑眉。
“原来是你。”他扔下吓昏的掌柜,像发现新猎物的野兽,跨步走来。
啊,这两个人认识?
贝贝跟旭日愣在一旁,屏气凝神,满头问号。唐舜突然提气一喊,扯住桌上的布匹,往他们甩来。
数十支针灸用的银针,笔直朝两人射来,银光交织成一片银网,躲都躲不过。
庞大的身影,恍如鬼魅!瞬间就赶到面前!挡住尖锐的银针。她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就被干戈揽入怀中。
热烫的男性气息,包里了贝贝全身,她毫发无伤,胸口却狠狠一疼。
“干戈!”她惊慌的喊著,俏脸惨白。
他用身体为她挡了银针!
“我没事。”干戈淡淡的说道,目光扫过她焦虑的小脸,冷酷的眼神,稍稍变得柔和。
角落传来呻吟。
“我有事。”旭日龇牙咧嘴的抱怨。他问躲不及,又没人搭救,手臂上挨了十几根银针,疼得好想哭。
贝贝没理会,小手扯著于戈的衣裳。
“快把衣裳脱下,让我瞧瞧!”
他耸肩,刷的拉下衣衫,露出结实黝黑的上身。
“转过去。”她又下了命令。
他依言转身,宽阔的背上,赫然钉满了银针,看来怵目惊心。
她倒抽一口气,小手抢著红唇,全身颤抖。
“针上没毒。”干戈简单的说道,接著绷紧肌肉,发出一声巨喝。
霸道绝伦的内力,凝为强大力道,全数的银针立刻被震飞。就听到嗖嗖的声响,银针转眼挪了位,全钉到墙壁上去了。
贝贝眼中泪花乱转,虽然松了一口气,心头仍难受极了,被莫名的情绪揪得紧紧的。
“你痛不痛?”她先伸出小手!试探的摸啊摸,接著靠上前去,小心翼翼的吹气,想为他上疼。
他摇头。
“骗人!”
怎麽可能不痛?他都流血了呢!
干戈回头,瞅了她半晌,眼神复杂。
“你没受伤就好。”他粗声说道。转身往内走去。
贝贝整个人呆住了,傻傻的看著那高大的背影,红唇微张,连泪珠滚下粉颊,也不晓得要去擦。
那简单的几个字,让她胸口好热好烫,某种甜甜暖暖的涵义,虽然他从来没有说出口,但是从他的眼神、他的举动,她就能感受得好清晰。
不知道为什麽,她突然好想抱住他,抱得紧紧的,永远都不放开高大的背影,在药坊间转了个弯,踏进内室的存药房。她急忙跟上去,不想跟他分开太久。
存药房内,百药杂陈,用的都是寻常的药材。墙上有著无数药柜,房中央还摆著一张红木大桌。
干戈站在药材中,拧皱浓眉,仔细检阅。黝暗的眸子,落到红木大桌上。
桌上空无一物,却飘著神秘的药味。
他挑眉,黑眸一眯。
“啊,唐舜怎麽逃了?”贝贝凑过来发问,转著小脑袋,在屋子里看啊看,却看不见那家伙的影子。
那个卑劣的男人,大概是趁著干戈分神救她的时候,找机会开溜的吧!
只是,这种反应也太明显了吧?他们只是找上门,唐舜立刻逃走,摆明了是心里有鬼!
干戈勾唇,露出冷笑。
“他认得我。”
唐门善用毒,但是汉人用毒,终究比不上苗人。唐舜是用毒之人,对干戈的大名,自然是如雷贯耳。这会儿碰上祖师爷了,他这个小货色能不逃吗?没吓得尿裤子就不错了!
“但是,那也不能证明,他跟命案有关。他拔腿开溜,说不定只是代表,全天下人都知道你很凶”她小声说道,不断强调!证据很重要。
干戈扫了她一眼,走到红木大桌前,举起右手。
“啊!”这一次,她眼明手怏,立刻跳到他背後,把耳朵捣起来。
轰!
又是一声巨响,坚固的红木大桌,在他的掌力下,化为无数木屑。木屑之中,赫然出现了十来个黑色绸袋。
小绣鞋才刚踏出去,她整个人就被干戈拎起来,腿儿腾空。直到被拎过了散落的尖锐木屑,他才松手。
“别踏著了。”他面无表情的说道口她心头一暖,红唇弯起,露出甜甜的笑,小脑袋点得好用力。
他的霸道,总隐藏著对她的关心。这个严酷又沈默的男人,其实很不懂得表达感情呢!
干戈拿起一个黑绸袋,运劲一摸,绸袋碎开,一块毒性极强的蟾酥,赫然出现在他掌心。这种东西,通常用於麻醉,对壮阳有奇效,但是用量稍稍不对,就会致命。
噢喔,看来证据确凿了!
“你怎麽知道桌里还有东西?”她蹲在地上,把黑绸袋一个个打开,才发现里头全是有剧毒的壮阳药品。
“这是唐门的习惯。”他简单的说道,将一鸷整袋的斑递到她面前。
她哇了一声,抢过来看。
“把这个交给官府,就可以还你清白。”干戈说道,伸出手臂,又将她拎了起来,迳自往外走。
“呃,我们要去哪里?”
“回家。”事情结束,他不愿久留。
贝贝点点头,也很想开溜。经过大厅时,她抬起小手,把斑鸷扔给旭日。
“把证物交给官府,再让他们派人来调查清楚。”她吩咐道。
“但是,我手上的银针”旭日一缩脑袋!委屈的接过斑鸷。
“自个儿拿镊子夹出来。”
她还在交代著,人已经被干戈拎出门外。两人愈走愈远,将旭日远远的抛下。
他独自站在破烂的“安平堂”里,抱著发疼的手臂、拿著斑鸷,只觉得自己好可怜。
呜呜,他的手很痛啊,怎麽没人来关心他?呜呜
第九章还没有破案,干戈的耐性已经用尽。
在餐桌上,他搁下筷子,对满桌山珍海味视若无睹。
“我要带她回去。”他简单的宣布。
原本热闹的餐桌,转眼陷入寂静。
贝贝坐在他旁边,双手捧著碗,正在喝著火腿春笋汤,小嘴里还嚼著嫩脆的笋子。
“回哪里?”她傻傻的问,没察觉到气氛不对。
“苗疆。”
简单两个字,让可口的笋子,瞬间变得毫无滋味。她搁下汤碗,连忙抗议。
“不行不行,我们才刚到了呢!”才刚见到几位姊姊们,连爹娘的面都没见到,他就这麽不体贴,立刻要拉著她回苗疆?
黑眸一眯,迸射不悦。
钱府几位千金,也围在餐桌旁,室内美人群聚,蓬荜生辉。她们低著头,聪明的闭嘴不语,眼睛全看向大姊。
金金接过手绢,擦拭双手,出来打圆场。
“贝贝虽然洗脱嫌疑,但是案子到底还没破,官府方面,只怕不愿意让她离开京城。”她说得合情合理。
几个姊妹猛点头,闪亮的眼儿望向干戈。
他冷著脸,毫不考虑。
“这些小事,你可以处理。”
金金挑眉。“你倒是很看得起我。”
眼看大姊被戴了高帽子,马上就临阵倒戈,贝贝主动上场,蹙著柳眉,像个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