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不计较了,只求你放过苏莫飞。”
说完,我根本不敢去看他的表情。我闭上眼睛,说:“你动手吧。”
心里很平静,没有怨恨。
迟早的事,拖到今天,已经够晚了。
屋内一阵压抑的沉默。
许久过去,环住我腰肢的手臂缓缓滑落,然后脚步声轻柔地往后退了几步。
“你走吧,唐絮。”
仿佛一道晴天霹雳,震得我霍然睁开眼,不敢置信地望向身前的楼袭月。
楼袭月逆光站立着,光影交错下,脸上的神情有些模糊看不清。他对我随意地挥了挥手,“趁我没改变主意,去找你的苏莫飞吧。”
我双腿僵硬的站起来,意识还有些空白,茫茫然地迈步往门口走去。快出门时,身后一道嗓音暗哑地唤住我。
“唐絮,这些糖甜吗?”
我回身看见他捏在手里的那个糖罐,沉默着没有回答。
“你连打开看看,都没有吧。”楼袭月说,声音毫无起伏。
心口像有把刀子在戳着,痛得我呼吸艰难。我努力说了句“对不起”,反身冲出了房间。
我不知道,楼袭月这次心血来潮又打算放过我多久。我想要去确定苏莫飞是不是安全了,甚至不打算见他,只是去确定一下,然后让自己安心,也死了心。
我完全像是逃一般的往前冲,不辨前路,强忍着不许自己回头。
只怕回头看一眼,我就再也迈不动腿脚。
……
到后来,当一切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成为事实,我才知道,如果我将楼袭月送的这罐‘糖果’打开了,或许就不会选择离开——
楼袭月根本没中独情蛊。
他将那株三生花放在了糖罐里,亲手送给了我。我却只记挂着苏莫飞,连一次都没打开来瞧。
第六十章 我的感动
离开天一教后,我一路径直赶往紫宸派。那个噩梦让我夜夜几乎不敢闭眼,一闭上眼睛,就是苏莫飞满身鲜血的惨样,我很怕苏莫飞真的出了什么意外。
五日之后,当我心急地跨上最后一级石梯时,脚还未站稳,数道身影从天而降。
“站住!何人擅闯本派?”
现身的一人对我厉声喝道,将我拦在了紫宸派的大门前。我跨步上前,也顾不得太多,急声问他:“苏莫飞,苏莫飞回来了吗?”
那人明显一愣,转瞬回道:“你是谁?找二师兄有何事?”他话刚说完,站在他身旁的一名紫宸派弟子突然面色凝重的把他拉到一边,附嘴在耳边低语了几句,顿时间,两人转头看向我的眼神都变了。
那人走回来,手下意识地摸上腰际的剑柄,语含警惕地对我道:“二师兄不便见客,姑娘请回吧。”
“苏莫飞在紫宸派了?他还好吧?”我听出他话里的意思苏莫飞已经归来,忍不住欣喜难耐地追问起来。
那人硬邦邦地回我,口气不太好:“二师兄怎样,姑娘应该很清楚吧。”我登时被问得说不出话来。他已经知道我是楼袭月的弟子,那我再在这里多待的确不太合适。转念一想,好在苏莫飞已经回到了紫宸派,有他同门的照顾,我也不用太担心了。
紧张了好几天的精神总算放松了些,我长吁出一口气,胸口也觉得不那么憋闷得难受。我对那人道了声谢,转身正打算往山下走去,蓦然被身后一把清亮的嗓音唤住。
“唉,你站住。”
我突然顿下了脚步,是有些熟悉的声音。我转回头,瞧见常与快步从门内冲了出来,冷着一张脸对我说:“前辈要见你,你跟我来吧。”说完,不等我表态,旋身就往里走。
我站在原地迟疑了片刻,脚下无意识地就跟了上去。
无论我再怎么宽慰自己,我始终还是担心着苏莫飞,想要亲眼见他一面的。
常与在前面走得很快,完全不顾我在后面能不能跟得上。我见此,快走了几步绕到他身旁问道:“常与,是哪位前辈要见我?”
常与紧闭着嘴唇不说话,我悻悻然地缩回头。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吭一声时,突然地,他蓦然停住了脚步转头看向我,目光里全是怨恨和怒气:“妖女,你还来这儿假惺惺什么?是来看看二师兄被你们师徒害得有多惨?”
我慌忙摇头说:“不是的,我只是来确定……”
“你是来确定二师兄死没死吧?”常与冷笑道:“很遗憾,二师兄大难不死。你们天一教的一群混蛋,趁着二师兄武功尽失还想害死他,呸!真是卑鄙。要不是……”
“常与,让你接个人,磨磨蹭蹭干什么。”一道清冷如雪的女音突然从前方传来。常与的话就跟被刀切断了似地,霍然打住。而后,他有些愤愤然地瞪了我一眼,冲徐步走近的那人行了个礼,丢下我大步离开了。
我整个人僵立在原地,手脚冰凉。
果不其然,楼袭月还派了人去,他没有如约放过苏莫飞。
我还傻乎乎地对他说谢谢,留在他身边等死。
心头的滋味涌上鼻端,一阵酸楚难受。
“你来见小莫?”
走到我身前,红叶启唇问道。我连忙低下头去,不让她瞧见我眼中的泪水,轻轻点了点头。
一道几不可闻地叹息从她嘴里响起,“可惜呀,”红叶叹道:“小莫不能亲自来接你。”我狐疑地瞥了她一眼,听见她说下去:“小莫被废去武功困在水牢里,寒毒入侵,筋脉重伤,能保住命就是运气了。他余生只能缠绵病榻,尤其双腿伤得重,连靠自己站起来,都是奢望。”
我眼前登时一片发白,身子摇晃了一下,腿软的差点跌坐在地。
“不,不可能,他当时明明站……”
红叶打断我的呓语,平淡地说:“那是因为有你在。”迎上我颤抖的目光,她一字一句地加重语气:“他强忍着离开,只为了不让你难过。”
眼泪滚落下来,坠落在我脚下的地面,轻得惊不起一丝声音,却又重得令我无法呼吸。
“苏莫飞,他在哪儿?”我扑过去拉住红叶,流着泪说,“求你带我去见见他。”猛然想起什么,我急忙补上一句:“如果他不愿见我,我就在门外看他一眼,一眼就好,不会让他知道。”
红叶看着我的眸光深沉而平和,“唐絮,”她对我说:“小莫在你心中,真半点也比不上楼袭月?”
******
红叶推开门,用眼神示意我进去,我站在门口踌躇了一下,迈步走进了屋内。
刚一进门,一股浓烈的药味直冲我脑门。我强忍着胀痛的眼眶,一步步悄悄地挪到那张床前。
当撩开纱帐,看见床上那人沉睡的面容时,我只能死死捂住嘴巴才能让自己不哭出来。
苏莫飞消瘦了好多,盖在被褥下的身子单薄得吓人,脸颊更是苍白如纸,衬得披散在枕边的发色如夜般浓黑。
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我的手已经颤抖着向他摸去,却在触及他面颊不到半寸处,堪堪停下。
手僵在半空中,不停地战抖着。
对不起,苏莫飞。如果没有遇见我,你不会变成这个样。对不起……
苏莫飞闭上的长睫忽然轻微一颤,像一把犀利的刀子在我心口割了一下,我顿然来不及思考任何东西,转身便要往外逃。却在这时,被人拉住了衣袖。
那人拉我的动作很轻,只要我稍微用力就能挣脱,可我却想被施了定身法,连抬脚的力气都消失了。
我就那样僵着身子,全身上下不能动。
“唐絮……?”
声音沙哑,带着丝不敢置信的惊喜。
唤了我一声后,许久再无声息,仿佛屋内的空气都沉凝了。
良久,拉住我衣袖的手慢慢滑落下去,苏莫飞有点沙哑的声音接着说:“这么真,一定又是做梦了。”
顿时我再也忍不住,旋身猛地扑到苏莫飞的胸口,抱住他嚎啕大哭起来:“对不起,苏莫飞。是我害的你变成这样子。”我哽咽着伸手摸向他的双腿,哭得愈发厉害,“你的腿不能走路了吗?还有感觉吗?我这样碰你……”苏莫飞轻抽了口凉气,慌忙拉开我在他腿上乱捏的手攥在掌心里,就像怕我再跑掉似地,用力地攥紧。
“真的是你?”无可名状的惊喜口吻。
我抽泣着问他:“苏莫飞,你的腿……”
“我的腿没有事呀。”苏莫飞急忙回我道,面色带上淡淡红晕。他为了证实自己的腿没事,还掀开被子双脚踩地,在我目瞪口呆地表情中缓缓站了起来。
我呆呆地望着面前的他,蓦然意识到什么,回头对依在门边的红叶瞪道:“你是故意……”红叶面不改色地截下我的话,“谁叫你不听完。好在小莫只在水里待了七天,要是再多泡几日,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我瞪着她胸口急剧起伏,生气之余,更多的还是庆幸。庆幸事情没有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随后,我察觉到自己的手还被苏莫飞紧握着,觉得有些不自在,平复了下心绪,我抬起头对苏莫飞说:“你放开我吧。”苏莫飞闻言,没有松手。我冲他涩然笑了笑:“苏莫飞,发生那件事后,我们不可能了。”
楼袭月当着他的面那样羞辱我,就是为了在我和他的心底扎下一根刺。就算以后我和苏莫飞在一起了,那件事都会是一辈子的阴影,伴随着我的一生,如影随形。
听我那么说,苏莫飞的手在发抖,却分毫没有松开。
分毫没有。
我诧异莫名地看着他的眼睛,只见那双清透明亮的黑眸里有异样的光彩在闪烁。
苏莫飞抬起手摸向我的脸颊,我心头扑通一跳。他的指端轻触着那些未干的泪痕,说:“我没想到,你会为了我哭。”
我窘迫地低下头,启唇道:“我哭有什么稀奇的。你先放手吧。”苏莫飞还是没有动作。我深吸口气,声音拔高了一分:“苏莫飞,我只是来看看你的伤,既然没大碍,我这就走了。”
苏莫飞执拗地抓住我说:“我不会再放你回他身边去。唐絮,我们紫宸派的内功独树一帜,楼袭月并没完全废掉我的武功,只要调养一段日子,我就能好起来。以后我也会加倍小心,不再轻信他人像这次一样中计。”
我直直望着神态无比认真的苏莫飞,心潮澎湃。
这个人,对我全是真,他明明可以像别人那样装病装可怜,那就算我再铁石心肠也不忍离开他了。可他没有,他把所有真相都告诉了我,坦坦荡荡地要我留下来。
然而……
我艰难地开口:“苏莫飞,没人能忍受那段回忆的。”
自己的恋人,在你的面前被别人强抱,谁能忍受?
“我能。”
苏莫飞凝视着我惊诧大睁的眼睛,目光一瞬不瞬,吐字清晰地说,“我能。唐絮,你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只是赌气吗?”
视线相触,他目光里流露出的温柔沉稳,让我的心情渐渐平和了下去。
沉默了半天,我摇了摇头,仿佛用尽了一身的力气。下一刻,便被用力拉进了一个温暖如春的怀抱。
心跳声交互着,在两人胸腔里同时砰砰加快。
我陷在他给的这片温柔包容里,感动地想哭。
那一瞬间,我终于开始相信,这个怀抱能让我将过去完全忘记。
第六一章 我的喜事
红叶说,苏莫飞的腿被寒气所伤不能久站,我慌忙把他扶着坐下。
苏莫飞拉住我的手不放,我也红着脸没有挣开。
红叶见状,捂嘴忍住笑轻咳了两下:“我去熬药,唐絮,你来帮小莫揉捏腿上的穴位。按哪儿,小莫都知道。”说完转身出了房间,还细心的帮我俩把门阖上。
我听出她的意思,羞得耳朵根都发烫了,再一瞧面前的苏莫飞,脸比我还红得厉害,登时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我问苏莫飞要按那些穴位,苏莫飞红着脸说了几个名字,我蹲下身去,认真的按捏起来。捏了一会儿,我抬起头看向他问道:“轻重合适吗?和红叶前辈捏的时候差不多吗?”苏莫飞点头,眸光柔柔的,有清澈的水波在里面流转。
于是我埋头继续奋斗。手下不停,为免苏莫飞觉得闷,我一边捏揉一边和他闲聊起来:“莫飞,红叶前辈怎么来了,她不是不下孤雪峰么?”苏莫飞笑吟吟地回道:“常与以为我去孤雪峰接你了,所以他下山寻我就直接去了那里。前辈知道我的事,担心我出了意外才下山的。”
我“哦”了一声,又问道:“你离开后又发生了什么?怎么和常与他们遇上的?”话略微一顿,“楼袭月派人去为难你了吗?”苏莫飞没有立刻回答。我心中明白,也不愿再多说,抬眼内疚地看了看他,“对不起,我当时真的以为楼袭月会放过你,所以我才说……”
“和你无关的。”苏莫飞截下我的话,语调温柔如初,“你不用自责。我和楼袭月是正邪不两立,为了师门,我也迟早会跟他为敌。”
心脏猛地揪起,我有些喘不上气。
我停下手中的动作,抱住他的双膝仰头望着他:“苏莫飞,一定要这样吗?”一定要两人生死相搏,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苏莫飞僵了半晌,对我宽心地笑了一下:“你别担心,我自知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