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铭瞧了她半天,终于开怀大笑起来,直笑得肚子都疼了,暖阳也嘟着嘴斜着眼睛看他,他才慢慢忍住,上前要抱暖阳,暖阳负气想躲开,却被墨铭坚持着抱着不松手,只得放弃了,任由他抱着,却不说话。
“傻瓜,你还是不懂我——那些个异族美女,我哪里能真的领回家,给你添堵?皇上一说我便谢绝了。”墨铭咬着暖阳的耳朵轻笑道,“我乖吧,要奖励……”
“切”暖阳虽然高兴,一颗心也早就酥了,却仍旧强撑着做出一副强硬的态度出来,“谁知道你是不是哄我,皇上金口玉言,一言九鼎,哪能你说不要就不要?”
“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除了你,只怕没有人能说服我,让我改变主意了。”
暖阳点头:“你在我面前说的甜言蜜语,的确比以前多了——就像现在。”
说到这句话,暖阳忽然想起一个人,他没有真心,说甜言蜜语只是习惯,暖阳为此跟他生气过,纠结过,人家只是说,不忍让人伤心。
他就是令她怀上孩子,然后终于离去的那个人。
“又走神了……”墨铭有些无奈,想说什么,终归还是咽了下去,衡量了半晌才道,“暖阳,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最努力,只知道自己很努力,努力的……让自己做到最好,没有想念别人的时间和精力……”
暖阳哪里不知道他要说什么?立刻转身捂住他的嘴:“我没有啦我没想你以为的那个人”心里却在继续嘀咕着——我想的是另外一个人——墨铭嘴里暖和和的热气吹进她的手心,让她的心也跟着柔软起来,不由自主的把后面那半句话嚼碎了,咽进肚子里。
墨铭被她软软的小手捂住了嘴,心里也跟着燥热起来,更觉得一股自小腹升起,烧到头顶又烧回去,直至脚后跟——正要用捉住暖阳揉进自己怀里,就听门外有丫头回事儿,那火苗儿立刻悄无声息地散了,他只得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放手让暖阳去忙。
“大*奶,有位名叫青儿的姑娘求见,说是您的旧相识,同行的还有一位名叫莫颜的女子,大概十五六岁年纪。”小丫头是新买来的,并不认识青儿,更不知道她从前是暖阳的陪嫁丫头。
暖阳从墨铭怀里钻出来,先是让小丫头去请,接下来便催着墨铭去忙——不知为什么,暖阳忽然不想让墨铭看见那个泪光盈盈的、名叫莫颜的女孩儿。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
其实,墨铭刚刚才向她表态,自己拒绝了皇上赏赐的美女……这么一个素昧平生的小姑娘……暖阳嘲笑起自己方才的忐忑,对自己骂道:“暖阳啊,你简直是草木皆兵了”
墨铭却很是听话,加上他从来不喜欢参与女人间的关系,便嘱咐暖阳多喝些解暑的汤水,绕路从后门离开了——为了不碰上不相干的女人,墨铭也算是费了心的。
——*——
青儿带着那名叫莫颜的女子立在堂下想暖阳请了安,便主动介绍道:“大*奶,这就是青儿跟您说过的那个女子,名叫莫颜,十六岁,虽然当舞姬只有一年,却因天资聪颖,很快便成了其中的佼佼者,被班主视作台柱。您不是想瞧瞧她?青儿便带她来给您请安。”
“大*奶安好。”一个高挑纤瘦的女子向暖阳盈盈一拜,正是之前被暖阳注意过的那个女子。
暖阳第二次细细的打量她。
她和方才起舞时不同,上身穿着一件粉色的纱罗短襦,下面围着一条粉紫绮罗高腰长裙,外面还罩着一条烟紫色的薄纱披帛,衬得整个人身材修长,可爱俏美qǐsǔü,又不失女子的雅致清幽。
她此刻见了暖阳,并不像第一次见暖阳时那样失态,而是露出一张礼仪小姐才有的温和笑脸,温柔得体,不卑不亢,和先前的真情流露判若两人。
“你叫莫颜?”人家有礼,咱就有节,暖阳也用同样亲近的笑容迎上她笑道,“青儿有没有跟你说过,你的名字和我家三叔一模一样?至少听起来是一样的。”
莫颜笑道:“掌柜的确跟民女提过这件事儿,民女仔细询问过,知道音同字不同——民女是草头莫,彦页颜——家父给民女起这个名字,意在提醒民女,不要把外貌看得那样重要,心对才是真的。”
“听你这样一解,更觉得这名字好听,有韵味,难得令尊给你这样一个好看到极致的女子起出这样的名字,我实在佩服得紧——看起来,令尊也不是凡夫俗子。”
“让公主见笑了,家父在世的时候,只是个私塾先生,虽然看过几本书,却实在是个平常人。”
“英雄不问出处,就像女子不需要把外貌看得太重要一样,一个人脱俗还是平常,也跟他的身份毫无关系。”暖阳真诚的笑道。
莫颜抬起清亮的双眼,毫不避讳的认真打量了暖阳一番,在她身旁的青儿都觉得她实在失礼,连忙给她使眼色提醒她,她好像根本没看见一样,只是像眼睛上戴着放大镜一样,把暖阳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的审视了一番。
这样的眼神是无礼的,若是平常,即便暖阳并不在意尊卑,也不会喜欢一个陌生人这样检查自己,可是不知为什么,她也莫名其妙的对这个清灵的女孩儿喜欢至极,对她无礼的审视也毫不在意,反而调皮的站起身来,扬起双臂,优雅的转了一个圈儿,好让莫颜瞧个清楚。
这下,连青儿都觉得不可思议了,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莫颜丝毫没有一丝尴尬羞涩的神情,反而坦坦荡荡的笑了起来:“大*奶,您真是个妙人,难怪墨将军会回心转意。”
第一卷 金玉良缘 第054章 大恩不言谢
杨氏在世的时候,暖阳对当家主母这个位置从来都不那么热衷,一是她时刻想着逃走,并不稀罕这个,二就是她实在太懒,实在不愿意费那个脑子。
现如今,杨氏已经不在了,做为墨府唯一的女主人,她已经别无选择。
好在有墨霖和齐妈妈帮衬着她,再加上墨霖的大婚,早在杨氏在世的时候,暖阳就跟着杨氏准备过一次,这次才不至于太过为难,否则,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真让她头疼的,其实还是人手不足的问题——她怕像从前那样,就连沈柯那样的人耍些心机手段都能混进来,此次对墨府下人的选择相当谨慎,以至于偌大的墨府,平常倒还可以过得去,如今二少爷大婚这样的大事儿,就有些调转不开了。
暖阳跟青儿说起这件事儿时,青儿立刻说道:“公主,让青儿回去帮您吧。”
“我也很想,”暖阳坦白道,“我一直都这么想,可是又舍不得这偷香阁……”
“公主,别怪青儿多嘴,您还是信不过墨将军,是不是?”这里是青儿的地方,她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说什么话,完全不必担心会被别人听去,“青儿总是觉得,这偷香阁是您的后路,您留着偷香阁一天,就是不能完全信任墨将军一天。”
说实话,暖阳自己都没想过这个问题,她只是固执的觉得,偷香阁不能丢,哪怕她再想让青儿回来,也不想丢。
此刻听青儿这样说,暖阳倒觉得有些难过了,因为,她似乎,真的有点这个意思。
她衡量了半晌,才郑重回答道:“我不是不信任他——不怕你笑话,我了解他多一分,就喜欢他多一分……我记得从前看过一句话,说是什么叫找对了人?就是你相信,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离开你,不用你耍心机使手段,费尽心思只为留住他——他就在那儿,赶也赶不走。他是那样的人。
“如果我私心里真的不信任什么,那一定是不信任自己。你知道吗,我信他,反而比信我自己要多些。”
青儿把暖阳的话字字都咀嚼了个透,才叹息着摇了摇头:“公主,我不懂,您向来都是最坚定的人,敢作敢当,敢爱敢恨,喜欢了就什么也不想的喜欢一辈子……为何此刻倒不信自己了?”
暖阳哪能跟她说,当年那个敢爱敢恨敢作敢当的海澜公主早已易主,换了个游移不定时刻都会无端害怕的孬种?
她只能岔开话题:“不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对现下的日子很是满意,唯一让我不放心的人就是你。”见青儿似乎不懂,索性明明白白的解释清楚:“我本来想,要你寻个妥当的人——哪怕不是特别聪明,也要十二分的可靠——尽心尽力的培养,若此人有本事替你,您便可以把偷香阁的事物交给他,你回到我身边来。再一想,这样的人那是一时半会就能寻得的?倒不如先帮你寻个人品好、又疼爱你的良人,和你一起打理这偷香楼。到时候,你已经嫁做人妇,又有夫婿帮持,完全可以他主外,你主内,既帮了我,又可以把日子过红火。”
“可不是?”青儿虽然红了脸,却仍旧大大方方的笑道,“公主说得话在理,只盼着寻良人这码事儿,比寻个掌柜的容易顺畅些。”
暖阳被她逗得直笑,作势伸手去撕她的嘴:“小妮子这嘴茬子越来越厉害了”
青儿笑着躲开,暖阳才发现青儿的脸越发的红了,笑着逗她:“不对,你有事瞒着我——是不是你已经自己有了中意的人?没关系,大胆说出来,只要他人好,对你也好,我定然会成全你。”
青儿的脸更是红到了耳朵根儿,却仍旧坦然笑道:“不瞒公主,青儿倒是有过中意的人,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青儿也不是能痴缠到死的人。就请公主忙过这一阵儿之后,帮青儿寻个知冷着热的人,踏踏实实的过一辈子便了。”
“好,你放心就是。”暖阳本来还好奇那个被青儿中意的人到底是谁,却不想提她的伤心事儿,徒增伤感,只是点头称好,将此事包揽下来。
她既是青儿的主子,又是她的朋友,这样的事儿,一定不能偷懒。
因还有事要忙,暖阳不敢多坐,跟青儿说了几句体己话之后,便说明正事儿,要偷香阁全权负责墨府那几日的宴席——她人手不足,只能把任务摊派出去,让能担当做事的人分别负责罢了。
青儿眼睛一亮:“公主可否需要舞姬跳舞助兴?”
暖阳瞥了青儿一眼,知道她在说莫颜姑娘的舞班,微笑摇头道:“已经够我忙活的了,还请什么舞姬?你若是只是想帮莫颜她们,也不必如此——她们如今在京都也算小有名气,根本不用发愁生意……”
“不是这样,”青儿为难的走上前,习惯性的给暖阳揉捏起肩膀来,“是莫颜从墨府回来之后,日日失魂落魄,有时候甚至跳错了舞步,被班主埋怨。青儿偷偷问她到底是怎么了,她道,她不想再做舞姬,就像没有根的浮萍一样,今日漂到这儿,明日游到那儿……”
暖阳意识到青儿似乎要说什么,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
果然,青儿说了老半天同情莫颜的话,又说她如何仰慕侯府里的光景,才道:“……她说,若是能进府给您当差,再不用卖笑为生,她便此生无憾了。”
不知为什么,暖阳虽然喜欢莫颜,心里却隐隐的有些忌惮她,尤其是想起第一次见她时她呆呆的看着自己,泪光盈盈的双眼,便觉得有些不踏实,更别提进入墨府,住进偷香阁,日夜陪伴在自己身边了。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她可以喜欢某个人,喜欢得不得了,却不愿意这个人走进自己的生活,好像那样会多出很多麻烦,打破自己现在的平静一样。
“她虽然是个舞姬,却也靠着自己的本事吃饭,自由自在,何必非要卖身为奴,不但自己,连子孙后代都是可供买卖的贱民——这其中的差别,你最明白了,原该好好劝劝她的。”暖阳不露声色的婉拒了青儿。
青儿还要再说,暖阳却已经站起身子,摊手笑道:“你瞧,每次见你都忘了时辰——申正还有霓裳馆的师傅来给我裁衣服,要是再这么坐下去,只怕又要延期了。”
“那公主快回去吧,莫耽误了正事儿——婚宴的事儿,您放心就是。”青儿是个聪明的,立刻便明白了暖阳是真的不喜欢这么做,也不敢再提,只是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嘱咐暖阳小心。
暖阳喜欢青儿的原因之一便是如此,她不会死乞白赖的恳求自己做违背本心的事儿,自己拒绝的时候也不用担心因“意味不明”而让她误解——她从来都是如此,但凡暖阳有那么一点儿拒绝,她都不会允许事情再进行下去。
暖阳真心实意的谢过她,便离开偷香阁去忙别的事儿,心里想着,昨日让吴妈妈给自己准备的那些个丫头小厮,也不知准备好了没?
吴妈妈是京都有名的牙婆,不会把随便买来的孩子转手卖出去,而是挑那眉眼周正、聪明伶俐的从小调教——读书写字、音律术数,完全是照着大户人家教养庶子女的摸样来的,所以,好些个小孩子才一总角留头,就被大户人家慕名买走了。
杨氏在世的时候,就从吴妈妈那儿买过不少丫头小厮,暖阳比较衰,才会那么凑巧,买回一个然儿,居然跟湘湘是旧相识,把尚未满月的灵儿都给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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