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明显比白玉曦要讨喜许多,一个能招来一群烂桃花儿,一个能吓死一群真命天女!
这就注定了,白玉曦找媳妇儿定然十分费劲。
而思茗这样的,他又不敢要,指不定哪天思茗杀人杀得兴起,一时不分敌我,将白玉曦和他们未来的孩子一并给屠了。
这都是没准儿的事儿。
花梓想,白玉曦虽然痛恨她,却没理由痛恨她腹中的孩子罢,即便这会儿别扭着,也总有重归于好的时候。
她仔细回忆近日来白玉曦的行止,觉得他也并非那般无情之人。
至少没有将她捅几刀,挂在门口,没事儿撒点儿盐。
他若真的做出这事儿,花梓绝对不会觉得讶异。
“你不信?”萧叶醉心下不悦,哑着嗓子,短短三个字让他说得嘶声力竭。
“不信!”花梓瘪着嘴,忽然笑道:“要么我们赌点儿什么吧!”
萧叶醉觉着不妙,却又心里痒痒,便问道:“赌什么?”
“赌钱赌钱,不赌钱赌什么?这样,若三日内我找到了白玉曦,你给我十两银子!”花梓笑眯眯望着萧叶醉,漫天月华将他衬得更加高蹈出尘,还真是迷惑人心!
“行!一言为定!”萧叶醉站起身,将最后一杯清茶喝了下去,嗓子依然疼痛难抑,摆摆手:“你慢慢找,我去睡了!”
他尚未走远,就听到花梓在后面朝着月亮高声喊道:“白玉曦你出来!那十两银子我分你一半儿!”
果然他俩是一家的!萧叶醉顿时恨得牙痒痒!
可是,让萧叶醉十分欣慰的是,三日之后,白玉曦依然没有出现,他准时找到玉花梓,伸出手好不客气地笑道:“你赌输了,十两银子拿来!”
月华皎皎,晚风徐徐。
花梓摆出一副大惑不解的表情:“什么十两银子?”
“忘了三日为限的赌约了?你说三日内若找到了白玉曦,我给你十两银子……”他蓦地一愣,心中一阵懊悔!
果不其然,花梓满脸无辜道:“说了找到白玉曦你给我十两银子,我可没说找不到我就要给你十两啊!”
萧叶醉捏的指骨咯咯作响,她就仗着有孕在身,否则他非揍她一顿不可!
他心中默默喊了句口号:“等你生完孩子的!”
花梓心中却隐隐有些担忧,楚隐过世之后,白玉曦带着仅剩的银子和她藏在小镇,为她医治眼疾,那时,她以为白玉曦是个富庶的商人,此时一想才明白,他半点儿赚钱的心思都没有,这也就罢了,连存钱的心思也没有,不懂得省钱又不懂得赚钱,他不穷谁穷!
所以,后来花梓借着萧叶醉的名人效应卖画发了一笔小财时,他才锱铢必较,一文钱都当宝贝!
而今他必是两袖空空,吃饭都成问题,却不为五两银子所动,难道他真的不在附近?
也不知怎的,便是发脾气也好,不出现也好,她早已习惯他在身边。
偶尔花梓会想,没有白玉曦,她带着孩子也能过的好好的。可到头来,更多的还是希冀着有个小院,过一家三口幸福的小日子。
再说,若他真的走了,此生不见,勿语可怎么办?
萧叶醉走后,她坐在藤椅上,直直望着一池残荷,偶有小金鱼从水中冒出头来,却也不似夏日那般活泼,只吐个泡泡又钻回水里。
风有些凉了,她望了眼天上圆月,看来天色不早了,她裹了裹身上衣裳,起身朝房间走去。
月光斜洒,柔柔漫过窗子,铺上紫檀案几,将案上白玉花瓶笼了一层朦胧月色,煞是好看。
她正沉浸在那一片柔光中,却忽然听到窸窣的脚步声。
猛然回头,就见榻上坐了个人,却因屋子黑暗没法看清。她磨磨蹭蹭就要退出屋子,榻上的人忽然开口。
“回来!”
花梓蓦地停住脚步,这声音,就是捏着鼻子说出来她也认得出。
“白玉曦!”她回过神,脸上笑意融融,眼眶却微微有些湿了。
几步走到榻前,转身坐在白玉曦身旁,想了又想,终于抑制住,出于对自身性命的考虑,没有给他个拥抱!
片刻,她心思转了一转,气恼道:“昨天你怎不出现?十两银子就打了水漂!”
白玉曦冷哼一声,那模样好像他不缺钱似的。
花梓想,这会儿花勿语还昏迷不醒,不该跟他计较钱财之事,便换了张笑脸,直奔主题:“你那还有没有忘情丹,我想借一颗!”
“何时还?”白玉曦侧眸,声音冰冷,带着丝嘲讽。
花梓咬着嘴唇,将手覆上小腹,算是捂住孩子的耳朵,又埋怨道:“你小点儿声!”
白玉曦掏出个小瓷瓶:“只剩一粒了。”
花梓伸手要去抢,白玉曦立时缩回胳膊,小瓷瓶紧紧捏在掌心,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开口却十分干脆:“二十两!”
她翻个白眼咬咬牙,白玉曦真是算的清清楚楚,她身上一共就二十两,一文不多一文不少!他还真是不把这点儿油水都榨干就不甘心啊!
明明可以从师父那赢十两,填上自己十两,刚好自己还剩十两,可白玉曦偏偏赶在赌约结束后出现,这是明摆着要坑光她的钱。
可她能拒绝吗?
站起身,翻上翻下,从怀里掏出五两,袖筒掏出八两,另一个袖筒掏出五两,在腰上掏出二两。刚好二十两!
白玉曦掂量掂量银子,将小瓷瓶扔到床上,起身就走!
花梓望着他的背影有些失神,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她连忙翻出火折子,将能点亮的都点亮,蜡烛,灯笼,一时满室通明!
她费了好大劲儿,从枕头旁边寻到那小瓷瓶,紧紧捏在手中,急忙打开瓶塞,朝着手心倒了倒,空空如也!别说药丸儿,里头连药渣都没有!
第二百零六章 穿了?
花梓愤恨,一路追出门去,满院月光下,一排小金鱼的脑袋整整齐齐钻回水中,静可聆针,无半个人影!
她气的一跺脚,看来,又被白玉曦摆了一道:“我怎这么笨,早该想到的!”
她扬手将小瓷瓶扔到水池里,溅起一圈圈的涟漪,推着月色向四周漾开。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花梓才压抑住内心的憋屈,浑浑噩噩睡了过去。
也就睡了一个时辰都不到,樱柳就风风火火跑进门来,一面抹眼泪儿一面将花梓摇醒。
花梓睁开眼,瞧见樱柳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好像狂奔了好几里地似的。
“慢慢说!”她回过神来,蓦地坐直了身子,抓着樱柳的肩膀问道:“勿语醒了?”
樱柳喘得说不出话,只一个劲儿地点头。
花梓蹭地一下跳下床,捡起衣裳一路走一路穿,到门口时已算是穿着妥当,虽然蓬头乱发!
她满脸喜出望外回眸朝着樱柳嚷道:“走哇!愣着干什么?”
事实上,没有樱柳带路,她依然找不到花勿语住处,这王宫七拐八拐的,尽是小胡同,像个迷宫似的。她每日都等着萧叶醉来,然后再随他一同去看望花勿语。
瞧见花勿语时,她正在水边蹲着,叶姝也蹲在她身边,两人望着水里一只红娘华咯咯直乐!花梓一颗心算是落了地,总归是醒了,且无甚大碍!
她捂着肚子朝她们一溜小跑。
“她俩是……”花勿语站起身茫然地望着叶姝。
叶姝揽着她的肩膀:“这个是玉花梓,她救了你和你父王。这个丫头是你身边的贴身丫鬟,走哪都带着的。”
花勿语瞧了她二人半晌,确实觉着有股子亲切感。遂眯眼一笑:“来,一起看小虫子!”
“……”
樱柳附在花梓耳畔耳语道:“长公主虽是醒了,却不知怎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花梓诧异地望了眼花勿语。心中了然,看来是吃了白玉曦的忘情丹了。可是,她原本并未打算拿到忘情丹直接喂给花勿语的,毕竟吃了忘情丹。过往人事皆记不得了。
不到迫不得已,她不会冒险一试的。
如今可倒好,花勿语竟把她也给忘了,只是,勿语还记得叶姝?她瞧见花勿语望着叶姝的眼神,与之前无二。带着少女特有的懵懂羞涩和热情的仰慕。
于是,四个人排一排……蹲在水边看红娘华!
这还真是一只幸福的红娘华,花梓不由暗叹!
半个时辰过去了,四个人变成了六个人,左右添了俩人。一个桑王,一个萧叶醉!一起欣赏一只红娘华在池中游泳!
“勿语,我是父王!”看了一会儿,桑王终于将目光从红娘华身上移开,望着花勿语。她却歪着头。寻思半天,终于眯眼一笑。
“父王,”她拉过桑王的手,一吐舌头:“虽不记得了,可是,看到您就觉得心里安生。”
桑王一把将花勿语搂在怀里,忘了便忘了。即便是忘了,一切也都不会变,而他,再也不会将女儿推到她不愿去的地方,一时老泪纵横。
花勿语连忙替桑王擦干眼泪,本以为会说出什么安慰的话。不想却是一笑道:“父王,看小虫儿!”
于是,其余几人本打算站起身直直腰,伸伸腿,这会儿又不得不蹲下!一双双脚早已蹲麻了。一动不敢动却本能地直哆嗦。
这里几个人,唯独花梓欲哭无泪。
樱柳因着萧叶醉,红着脸,蹲到石化了也愿意!萧叶醉因着叶姝,白着脸,蹲到海枯石烂也甘心!桑王和叶姝因着花勿语,满脸微笑,蹲到天塌地陷也要蹲着死!
花梓忽然想念白玉曦,若白玉曦蹲在旁边,她一定不会觉得这般难受,就是蹲到孩子出生,她也愿意。
一个时辰后,萧叶醉蓦地开口道:“花梓有孕在身,还是进屋歇着去罢!”
“不妨事,不妨事,我到一边儿坐着就好。”花梓如蒙大赦,晃晃悠悠站起身来,只差没泪流满面地拉着萧叶醉的手感慨:你是我亲师父啊!
好不容易走到秋千处,就坐了上去。旁边是冰冷的石凳,如今已近初秋,坐上去未免有些寒凉。遂捡了秋千坐上去,也未荡起,只将一双脚垂在地上,默默感受腿上脚上一阵一阵的酥麻。
秋千做的简答,只是一个木板,木板上头裹着个垫子,两边藤条结结实实,中间似乎系着麻绳和牛筋。上头挂在粗壮的树枝上,整个悬在大榕树的下面。
不远处是两棵香樟树,轻风扫过,一阵清香,让人一时头脑清明,十分舒服。花梓望着那几个双脚发抖还幸福的不能自抑的人,心中不由好笑,可只笑到一半,嘴角就僵住了,旋即心中一阵难过失落,就湿了眼眶。
若父亲活着,也能陪着她看小虫子,若白玉曦与她没有血海深仇,他还会给她做很多好吃的,若婆婆还在,会坐在灯下给她绣花鞋。若雪球还在,会趴在她腿上团成一团陪她一同发呆。
她一手覆上小腹,一双眼泪落下,却抿着嘴笑了,好歹肚子有个小家伙,会一直陪着自己罢?
她抹抹眼泪,心中却想,这孩子以后定要交给萧叶醉好好调教,练出一身的好武功,日后杀了思茗、穆羽峰和南宫傲!
若成事了,就买两只烧鸡,她一只,孩子一只!若败了……不怕,让萧叶醉打头阵做先锋,万无一失!
她正想的开心,脚下一滑,整个就要仰到后面,她想抓住藤条,却抓了个空,她多想自己变成长臂猿,丑不怕,能活着就行!这仰到后头摔个脖颈骨折,再神的神医也回天无力了!她同时嗷的一嗓子惊呼出声。
按理,萧叶醉和叶姝的功夫都是顶级的棒,可如今一个个双脚发麻,任轻功再好也飞不过去,反而一晃悠,就掉进了水池里。
连锁反应,叶姝掉进去,花勿语就跳进去,萧叶醉本想朝花梓走来,这会儿一瞧叶姝,正犹豫间,樱柳倏然跳下池子将萧叶醉也带了进去!
桑王就站在池子边嚷嚷:“来人啊!来人啊!”
花梓闭眼感受风从耳边划过,心想,今儿这脖子算保不住了!
孩子,你快点儿出来吧,娘都要死了!人家小鸡不到一个月就出蛋壳了,你不学小鸡非得学哪咤吗?
她觉着脑袋快要触到地面,心中一阵绝望!
忽然有人将她拉了一起,她睁眼,瞧见白玉曦的手正托着她的头,她的一双眼就盯着他的脸。白玉曦却似乎不愿见她,目光望向别处,就只手把她拎起来。
待她站稳,桑王也瞧见了白玉曦,就见这个作死的老头儿又嚷嚷开了:“抓刺客啊!抓刺客!”
白玉曦冷哼一声,就飞身上树,消失在榕树硕大的树冠之中!侍卫们找了半天也未找到,花梓也不由害怕起来,难不成是穿/越了?
她心下忐忑难安,不由怀念往日守在白玉曦身边的日子,深深叹息。
她很后悔方才没有问他,手上的伤可好了?她当然知道伤口早已愈合,只是想提醒一下,曾经他是真心对她好,她都知道!
自此,每个探望花勿语的人,都会瞧见这样一幕:花勿语蹲在水边,聚精会神盯着红娘华,玉花梓则站在树旁,仰头望着榕树树冠,一语不发。
一个童心未泯,一个等着孩儿他爹穿回来!
花梓觉着赖在王宫不走,吃桑王的住桑王的,不是个事儿,何况自己还是个未婚的孕妇!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