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守护,贾拾一不曾合眼,床上的欧阳常依旧昏迷。她心中的不安愈益加重…
“欧阳常,你快些给我醒来!我命令你!”贾拾一装着生气的语气,任性的对着床上一动不动的欧阳常说道。可依然,他还是静静的躺在那。
黎明时分,贾拾一惊喜的发现,欧阳常的手指了几下,接着眼皮也了几下…
他的口中,昏昏沉沉的似在呢喃着什么,贾拾一听不真切,只得驶动轮椅靠近些…
贾拾一靠近了俯身将耳朵贴近欧阳常呢喃的唇边,吃力的听着,越听下去,她的双眼惊恐的瞪大了,脸色异常难看。
没多久,挣扎着的欧阳常又昏睡过去…
贾拾一的身形却定格了,“不会的…不会的…你一定在骗我!”贾拾一猛然直起身子,不顾昏睡着的欧阳常还是那么的虚弱,克制不住的抓住他的肩膀摇晃了几下:“欧阳,你给我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起来说清楚!徵不是那种人!”
将醒未醒的欧阳常,该是有多么急迫的想要把这个消息告诉贾拾一,否则怎么在昏迷中的呢喃都记挂着,断断续续,有气无力,虚弱艰难的吐出了这几个字:徵用十六胁迫宫…
徵用十六胁迫宫…
短短七个字,足以让贾拾一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所有想不通,解释不了的事一下子全都明了了…
一切都是徵苦心经营的局么?他竟然不惜让自己身陷局中,用八年的时间来完成他的局么?他的谋虑到底有多深?!我认识的徵,都不过他的伪装么?
贾拾一恐慌起来了,深藏不露的徵,到底还有些什么是她不知道的?她竟然将十六亲手交到他的手上!
当贾拾一得知徵拿出幽冥鬼玉得到坞主之位事,她宽慰自己徵或许是逼不得已,一定是有苦衷的。况且后来在膳食堂中,他不是还让她放心十六的安危。贾拾一便深信不疑了。
幽冥鬼玉是徵进密室救贾拾一时,她为了以防万一交给徵的。她担心自己万一不能活着逃出桃花坞,就拜托徵将幽冥鬼玉交给十六,有幽冥鬼使的守护和徵的照顾,她多少能死得安心些。
徵用十六胁迫宫…徵胁迫宫做什么呢?宫是怎么知道何时知道十六是他的儿子的?
那晚夕晨楼发生的一切浮上了贾拾一的脑海…
难道当年的事不是宫主谋的…而是徵?!
贾拾一不敢再推敲下去了…
如今冷静想来,宫的忽然沉不住气刺杀陆景炎,不是有些不合常理吗?天下第一刺客玉面罗刹,岂是那么沉不住气的人,况且这个局还是他布了八年的,怎么会轻易就败了?那他就是浪得虚名了!
还有,他所招认的当年陷害我和徵的事,不是有些牵强吗?纵然他演技再是高超,可我当真是那么不堪么,竟没有察觉到半点他的虚情假意么?不是的,当年的我,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宫对我的爱!
懂了…
我亲手把十六交给了徵,让他利用十六胁迫宫当了他的替死鬼么?既除掉了坞主之位的劲敌,又以一个受害者的身份回到桃花坞,自然尽得同情,笼络了人心,手中还握有幽冥鬼玉,便能顺理成章的登上坞主之位!
徵,你打了个好响亮的算盘呐!
亏我真以为你是为了我才破例在柳叶刀上淬了毒,原来你是早有准备了!你是故意在那晚潜进御风堂救我,故意经过夕晨楼,故意安排了宫在那会刺杀陆景炎,那你就能恰巧出手制止!我,不过是你的一个华丽的借口吧?
八年来,我都只是你的一个棋子么?你百般隐忍,就是为了今时今日么!你当真一切都算得恰到好处!你果真料定了我的一举一动!
你的每一步付出,都是算准了会有何收获的吧!料定我会将十六交托给你,料定我会心甘情愿的将幽冥鬼玉双手奉上!
谁知,你算漏了欧阳常!可他,又是如何卷进这一切的?…
一场的头脑风暴,加上彻夜未眠,输了真气给欧阳常,此时的贾拾一忽然觉得好累好累,不愿再想下去了…再担心又能如何,只能等着欧阳常醒来了…
没了幽冥鬼使,不良于行,贾拾一真切的感受到了此刻的自己就是废人一个!心中再是担忧十六亦是无计可施,没弄清楚之前就冒然让蓝翎尧卷进来,她不想,不想再连累别人了…
只愿宫的妥协,能换来十六暂时的安全…没想到你竟能为十六牺牲至此!
贾拾一心下很累,可念想一转到那只妖孽为十六所做的,甚是感动,不免替他担起心来,眼下就是那种明明很疲惫了,却硬是睡不着,况且床上的那个还昏昏沉沉的,伤成这样,难保徵为了灭口会追杀过来,必须时刻警惕!
身中剧毒的你居然能逃出桃花坞,现在你还好吗?你是何时如何知道十六的存在的?父子终是血脉相连的,割也割不断…
我能相信你是爱过我的吗?可当年的一句“绝杀”,确实伤透了我的心。纵然你盛怒难下,亦不该对我如此绝情的…不是么…
一脸的疲倦,贾拾一却强迫着自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营帐外久站的身影终究是看不下去了,轻叹一声,掀起帐门进来。
布防完的蓝翎尧没见着贾拾一,一问之下才知她守在欧阳常身边。他亦不曾回帐休息,而是身不卸甲的在欧阳常的营帐外警戒。以他的经验,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看欧阳常的伤势,是要他的命的,说不定会有人追杀而来。再看贾拾一的神情,蓝翎尧就更不敢疏忽大意了。
“你去休息会吧,这里我来守着。”蓝翎尧轻声劝道,“你不眠不休也是无济于事的。我常年驻守边界,倒是习惯了,你定然是吃不消的。”
贾拾一无力的摇了摇头,亦不言语。
无奈,蓝翎尧一个快步抢到贾拾一身边,利索的一个手刀落下,她便昏了过去。
一个男子,怎会如女子般倔强?纵然有天大的事,岂能如此煎熬着自己?你不疼惜自己,我哪能坐视不管?看来一时半会是无法拔营启程了…
明知道驻扎的桃花坞外危险重重,还可能引起桃花坞不必要的猜忌,可眼下的情况,欧阳常是断然禁不起舟车劳顿了,唐煜也是摇摇欲倒…
天明时分,蓝翎尧书信一封派人快马加鞭告知上官朔这里的情况,便命继续安营扎寨于此,各人谨守本分,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第五十七章 报信(2)
昏睡了一天,当贾拾一再睁眼时,夜幕又一次落下来。。。。。伸手摸了摸脖间隐约还在的痛感,稍稍回想,她就明白了,是蓝翎尧打昏了她。
这家伙,怎么忽然这么粗鲁了?想让我睡也换个斯文点的方式,比如给我喝点迷药什么的。一个手刀,我当真吃不消…不过倒是干脆利落,方便直接,不愧是大将军,做事当机立断,高效便捷!战场是瞬息万变,需要的就是你这样的人才…
贾拾一无奈的一笑,猛然记起欧阳常还在那昏迷着,急忙挪换着坐上轮椅,往欧阳常的营帐驶去。
一掀开营帐,贾拾一就对上了蓝翎尧一双充满血丝疲惫的眼睛,心下动容,女人的天性差点就爆发了。幸好及时止住,没让红了眼眶的泪水继续肆意。
“你醒了!”蓝翎尧见到进来的贾拾一,有点惊讶。
“你是觉得以你下的力度,我该再昏睡些时辰么?”贾拾一会意,她不恼蓝翎尧的做法,可还是决定打趣他一番,缓和下救下欧阳常以来紧张的气氛。
“……”蓝翎尧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这个…唐煜,我不是…”
“知道的,你是为我好,我不怪你。”贾拾一接下蓝翎尧结结巴巴的解释,“有人要代劳,我何乐而不为?你看,我睡得饱饱的了,精神奕奕,某人却是满眼的血丝,好生吓人呢!”
淡淡的笑挂在贾拾一脸上,蓝翎尧看来竟有点入神,他急忙回神,晃了晃沉重的脑袋。
他已经两天一夜没休息了,或许是更久,因为自从驻扎在桃花坞外以来,他就时刻紧绷着神经,或者还可以更久,从接到上官朔命令的那一刻,他火速整装出发,日夜兼程,马不停蹄…
但这一切对他来说可能都不算什么,他早该习惯了,从他投军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是这样的生活。令行静止,紧绷的神经,在战场上,一个失神,一个指令的违背,随时都会是一个鲜活的生命作为代价,甚至,更多…
“好了,我休息够了,该换你去休息下了!”贾拾一驶动轮椅来到蓝翎尧身边,斜钩着嘴角,坏坏的一笑,作势高高抬起手,做了个手刀的动作,“你该不需要我帮你的哄?”
蓝翎尧被逗乐,见贾拾一恢复了些,他便放心了。//他明白自己不是铁打的,该休息的时候还是要休息的,否则他累到了岂不是得不偿失了。一天的警备下来,四周的情况还算可以,趁着夜幕刚落,他必须休息下,深夜才会有精神警戒!
蓝翎尧为了回应贾拾一的动作,双手将自己的脖子护住说道:“这个自然不必!把人交还与你,我回营帐稍事休息,有事即刻喊我便是。”说完一溜烟的出了营帐。
没想到你也会开玩笑嘛!
当贾拾一一进到营帐内,听见欧阳常平稳的呼吸,这才有心情打趣蓝翎尧开玩笑。没想到蓝翎尧回应得还不错!
“喂,你还不打算起来吗?都睡了一天一夜了!害得翎尧累坏了,你都不会不好意思么?”驶动轮椅来到床边,贾拾一见着欧阳常的脸色明显恢复了不少血色,守着也是无聊,她自言自语起来。
“翎尧这人真是好得没话说,认真负责,以后要是哪家的姑娘嫁给了他,定是很幸福的!一表人才,家世好,文韬武略,虽是武将,却不乏书香气息…”贾拾一把蓝翎尧夸得是天上有地下无的。
而且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越讲越起劲了!“还有,他手握重兵,却是忠心耿耿,这年头,上哪里去找这么实在的人呢?你说的是吧,欧阳?”
“不…是…”一声微弱之极,如同蚊声的反对声飘进贾拾一的耳朵,要不是她耳朵尖,估计就要忽略了。话说耳朵尖这功夫,好像是跟那只妖孽学的…
“欧阳,你醒啦!”贾拾一一个激动,一把抓住欧阳常的肩膀,将他抓离床面,力度稍稍大了些的摇晃了几下。
“你…再摇…我就…永远都…都醒不…过来了…”欧阳常虚弱的声音被贾拾一摇得有些颤抖。
“啊!”贾拾一惊觉,猛然放手…
然后,“嘭”的一声响起…欧阳常悲惨的重重的落回了床面…
“咳咳咳…”欧阳常觉得自己要是死了,不是因为别人,绝对是唐煜害的!
贾拾一僵在那里了,原本想去轻轻拍几下咳嗽着的欧阳常的胸口,替他缓缓气,最后想想,还是算了吧,指不定又弄得他伤上加伤了!
咳了一会欧阳常才停了下来,之后又经历了一段漫长的缓气时间,贾拾一始终乖乖的保持着僵住的动作,生怕稍稍一动,又是给他致命的一击,那他死得就冤枉了!
“欧阳,我真不是间谍!”半天,见欧阳常气息均匀了,却双目微闭,贾拾一才蹦出这么句话。
“我知道…你不过是没控制好力度…下次注意就是…”欧阳常无语了,他心中英明睿智的丞相大人,竟会有这么低能的一面,讲个这么差劲的冷笑话。他不是生气而不张开眼睛,而是实在没力气了。
“是…”贾拾一仿佛犯错的小孩。
“还有…”欧阳常似醒非醒间,听着个熟悉的声音在那死命的夸蓝翎尧,待认出声音的主人是唐煜时,他的不爽就不打一处来。本是极度疲惫,想要继续沉沉的睡过去的,一听这些,他立马挣扎着醒来了。
“啥?”拉长耳朵仔细听半天,确定不是自己没听见,而是欧阳常顿住了话后,贾拾一催促了句。此时欧阳常的声音,简直弱到不行!
“算了,没啥…”欧阳常用昏沉的脑袋想了下,不好跟他敬爱的丞相大人说他在不爽丞相大人夸别人吧?如果是男女之间,该是换做“吃醋”一词么?
贾拾一见欧阳常昏昏欲睡,又要睡过去,那可不行,还有话要问他呢!所以,她眼珠子咕噜一转,赶忙给欧阳常来了剂提神的:“欧阳,你知不知道,昨晚在那满是泥巴的草丛里发现浑身是血的你的时候,我有多担心多着急!”贾拾一情真意切。
果然,欧阳常闻言眉角开始抽搐了,虽然是那么无力,可还是无法忽视。死也要死得漂漂亮亮,干干净净!
身子还没力气动弹,勉强就头和脖子能稍稍活动自如,欧阳常艰难的支起头,粗略的扫视了一眼脖子以下…
瞬间,他的头便重重的落回床面了…
直接给吓晕了…
此时他身上的鲜红早已变成暗红,衣服破破烂烂皱皱巴巴,还沾了不少泥巴印。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从昨晚到现在,他都仿佛纸糊的一般,哪里敢动他半分,帮他换身衣裳呢?当然是保命要紧啊!
“欧阳!”贾拾一发现自己玩出火了,唉,你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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