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捏碎了!
这孩子果然和申云鸿亲,估计爹和女儿都是比较亲,一开始愣是被申云鸿那么不舒服的“抱”着都没哭没闹的。
申云鸿抱着孩子在院落等了活,就见上官闻贤端了碗汤药过来。
“一会儿把这药给拾一喂下,现在把这孩子给我,我要去仔细诊察诊察。”说着,上官闻贤将药碗放在旁边的石桌上,然后示意申云鸿将孩子也放在石桌上。
申云鸿会意,放下孩子后脱下手套递给上官闻贤,他重新戴上后,有嘱咐了句:“拾一晚些时候大概就会醒来,若是有何问题马上过来喊我。”
“嗯!”申云鸿应了声,端起了药碗。而上官闻贤抱起孩子走向绝尘阁。
申云鸿端着药碗来到门口处轻敲了几下门,里面的嬷嬷过来开了门,他进来后将药碗放在了桌子上。嬷嬷这会子已经替贾拾一清理好了,她又交代了申云鸿些注意的事,这才告退道:“奴婢就院落候着,有事的话唤一声即刻,奴婢先告退了。”
“辛苦了!”难得申云鸿道了声辛苦。
待嬷嬷退出屋子关上了门,申云鸿才来到床沿边坐下,伸手抚上贾拾一的脸庞,现在她的面色好了些。
“拾一,辛苦你了…”从被中抽出贾拾一的手,申云鸿紧紧的握在手中,传来的温度让他心安。
果然,过了没多久,贾拾一又蹙眉了…
申云鸿下意识的抽出一只手护住自己的脸庞…随即勾唇一笑,你啊,只有你,能让我如此手足无措,如此的窘困!
贾拾一的睫毛微颤了几下,眼皮终于睁开…“云鸿…”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估计是下午喊破的喉咙。
申云鸿俯身在她额头留下淡淡一吻,然后俯首在她耳边,轻声道:“拾一替我生了个可爱的女儿呢…”
贾拾一闻言,惊讶的睁大了眼,着急的侧过头要问,有点干燥的嘴唇却印上了申云鸿的侧脸。
申云鸿稍稍抬起头,邪魅的一笑:“拾一真是心急…”
贾拾一的脸霎时火烧火燎的,可申云鸿没有就此放过她,而是擒住了她的娇唇,用舌尖替她润湿着…深长的一个吻,让她差点没又昏过去。
申云鸿意犹未尽的离开,舔了舔薄唇,“今天就到这,可不能累坏了拾一。我刚才是说,拾一身上的毒不仅解了,孩子也平安的出世了。”知道贾拾一迫切的想要了解一切,申云鸿也不卖关子了。
“你是说,孩子没死?!”
“嗯!”申云鸿坐直了身子,肯定的点了点头。
瞬间,贾拾一的眼中布满了闪亮,喃喃自语道:“太好了…太好了…”
“一切都过去了…”申云鸿握紧了贾拾一的手。
是啊,一切都过去了…我的毒解了,孩子也没事,仿若雨过天晴般。只可惜,他们都不在了…
贾拾一的心抽痛了下,她没忘,在她昏过去的那一刻上官朔说的话,他说,忘记告诉你了呢,桃花坞,没了…
说得那般轻松,贾拾一知道,她这一生是不会原谅上官朔的,不管他是不是在最后做了个烂好人,为了救她,宁愿她一辈子都恨着他…
几天之后的一个深夜,申云鸿带着贾拾一母子,一家四口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皇宫,在得知他们离开的消息,上官朔只是淡淡的说了句“知道了”。
然后有宫人看见,那一晚,上官朔在皇宫之中最高的亭台站了一晚。些许是吹了一晚的冷风,第二天上官朔就病了,整整病了一个月才见好。
连御医都奇怪,皇上的身子一向康健,就算是受了风寒也是几日就痊愈,这回怎么病了这般久?害得御医们差点慌了手脚。
幸好那会儿上官闻贤还在宫中,替上官朔诊治了几次后都只说了句“无妨”,御医们才好像吃了颗定心丸。
心病还需心药医,上官闻贤心下明了,上官朔这次的病,岂是简单的风寒?性命倒是无忧,若是要好,只怕难了…
一月之后上官朔好了些,上官闻贤便也告辞了。上官闻贤一走,也就断了皇宫之中最后和贾拾一的联系…
人若是能够无情,会否会快活些?出了都城,上官闻贤仰头望着天空一片的清明透彻,明媚的阳光下,他的双鬓闪着若有若无的银光。
八年前第一次见你,到那次在翎尧的军帐中再次见你,我都以为你不过是我人生中的一个过客。直到这一刻,我才知道,原来,你不是…
要是怎样的劳心劳力,费尽心神,才能让他墨黑的双鬓染上了白霜?没有人知道,自然包括上官闻贤自己。
“咳咳咳…”上官闻贤轻咳了几声,原本清瘦的身影多了几分寂寥。
申云鸿说,她刚醒,不想让她因为女儿的体质自责,所以,还是过几天再告诉她吧!这几天他会尽量遮掩的。
“你的女儿很健康,天生的剧毒体质并无大碍,不会危及她的性命。只要旁人不要直接触及她的肌肤,便不会中毒。”他记得,这是他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那天晚上,申云鸿就带着她离开了,连上官闻贤都没打个招呼。
他是不是该怪他们过河拆桥?但他知道,这样未必不好…不道别,就会少了很多期待再次见面的念想…
!
第一章 叱夷那些事儿(1)
日暮将落,城郊赶路的人们不免加快了脚下的步子,赶不及在城门关之前进城,那可就要露宿荒郊野外了。这里说的城门,是叱夷国国都的城门。
终于,在拖拖磨磨中,最后的日头也落下西山,城门边站了一天的将士们伸了个懒腰,相视一笑,收工回家吃饭咯!
两个城门边上的将士吃力的推着厚重的城门要关上,就在两扇城门之间还距三四人宽的时候,一人牵着一匹马匆匆的将身影挤进。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路上耽搁了。”那名男子放慢了脚步,谦逊的说着抱歉的话,赔笑着,将士挺受用的,也就没计较,继续将城门关上。
“轰”的一声,厚实的城门严严实实的关上了,这时那名男子已经走远了。看着男子的背影,那两个将士的目光中是钦羡,颀长的身姿,俊美的颜面,谦虚有礼。
他们这每天阅人无数的差事,亦是难得碰上几个这般赏心悦目的主,怪不得没做计较。
男子既然进了国都,脚步也就不赶了,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随意寻了家客栈落脚。可细看之下,男子气定神闲中隐现着些许的急切,视线总是频频的移动,不若脚下的从容淡定。
将马匹交给客栈外的小二,男子进了客栈,向掌柜要了一间上房,还吩咐了送些饭菜到房间。殷勤的小二便领着男子到楼上的客房。
男子进到客房将肩上的行李往桌上一放,随之背对着房门坐在了桌边,没有伸手去倒茶水,而是将右手臂放在桌上,左手臂随意的搭放在左膝盖处。
男子只是静静的坐在桌边,一动不动,房间没有点起烛火,显得有些幽暗,他平视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亦或是赶路辛苦,懒得动了。
直到送饭菜的小二敲响了房门,男子才起身去开门,没有多说话,他接过了小二手中盛着饭菜的托盘,就在他要重新关上门的时候,小二才尽责的说道:“客官,天色已黑,需要小的帮您点烛火吗?”
男子客气回道:“不必了,我自己可以。多谢。”然后就将房门重新关上。
将饭菜放在桌上,男子并没有动手去点烛火,亦或动筷子吃饭,而是坐回刚才的姿势,直到过了许久,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声后,他才动手点燃烛火,漆黑的房间瞬间亮堂了起来。
上官朔跟蓝翎尧说,事情已经是了结,朕这就昭告天下蓝翎尧未死,且立下大功,替你正名,论功行赏。
蓝翎尧答,大将军蓝翎尧已死未尝不是件好事,至于因何而死,微臣并不在意。微臣以及蓝家军誓死效忠皇上。微臣还有一件未了之事,请求皇上准许微臣离开些时日。
上官朔没有多问,点头答应了。当日为了除掉桃花坞,蓝翎尧甘愿背着叛国的骂名假死,尔后暗中替上官朔办事。从今以后,朝堂之上再无将军蓝翎尧,而上官朔则多了一支暗中替他办事的精锐。
蓝翎尧的忠心,上官朔不曾怀疑,亦无需多问蓝翎尧要办何事。
不惜背负着骂名,抛却了高官厚禄,宁愿做个“已死之人”,蓝翎尧是为心中所爱。
是否这样,你我之间,便再无隔阻?
处理完桃花坞的事,婉拒了上官朔的封赏,蓝翎尧便直奔叱夷国国都,以至于都没去见贾拾一一面。
以前的蓝翎尧,因为责任,有太多的顾忌,委屈了格桑。这一次,他要勇敢的去追寻自己的所爱。
那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是蓝翎尧在叹,叹老实巴交的自己,竟会有这么不厚道的一天,叹如今的自己,竟是要干起抢人老婆的勾当了。
他,还有点难以接受这样的自己。可为了追回格桑,他豁出去了!
他知道忽烈将格桑指给了战罕,也知道格桑和战罕一个月后就要大婚,但他更加知道,他是真心爱着格桑!
其实,他的内心是不安的。他不知道众人眼中“已死”的他,在她心中是否还有占有位置,毕竟,一个月后,她就要和战罕大婚了…
你为什么会答应和战罕的婚事?是忽烈逼你的?还是你听说我“已死”,心灰意冷之下答应的?又或者你真的不再爱我了…
一路上蓝翎尧想了无数种可能,心中忐忑,可这些不安并没有阻绊他来寻格桑的决心。就算你已不再爱我,我也要听你亲口说出来!
蓝翎尧想了无数的可能,却没想到,她已经忘了他…因为,听到他身死的那一刻,那巨大的悲伤,她真的承受不住,只能尘封所有和他有关的记忆,以求暂得喘息…
他死了,就像夺了她呼吸的空气,她窒息得喘不过气来,她想追随他而去。或许是天见尤怜,不忍让这对受尽折磨煎熬的在受那生离死别之苦,便尘封了格桑记忆的一角,那关于蓝翎尧的所有。
蓝翎尧拉过盛着饭菜的托盘,原来已经饿极了,只是想得出神了,也不计较饭菜凉了,一阵风卷残云,饭菜已被他消灭一空。他想见格桑,已是心急如焚,所以,顾不得路途疲倦,今晚,他就打算探一探这叱夷王宫。
叱夷王宫中,晚膳过后的格桑又向冷宫独自走去,顺便,散散心。
眼见着和战罕的婚期将近,格桑越来越不得闲,有时候,还会觉得莫名的闹心。明明她对战罕并不排斥,战罕对她亦是体贴关怀,无微不至,难为了他一介武将做得这般细致入微。
可格桑就是觉得心头似乎搁着一个别扭,若要说为什么,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所幸婚事有得她忙,她又要抽空去柔王后那里,所以,她没时间多想,多做细究。
只是有时候真的心中莫名的烦闷,便借着这一路去冷宫,吹着四月清凉的夜风,以驱散心头的烦闷。如果可以,格桑还想逮个人来骂一顿。自然,她不是那种无理取闹,斥骂下人的主子,这一条便只能作罢。
冷宫僻远,走着走着,宫路上也就格桑一人了,柔王后的肚子已经是遮掩不住了,可至今格桑都不见忽烈有啥动静,忽烈不急,格桑都急了。
这冷宫清净,来给柔王后养胎的也不失为个好地方,可就是清净过头了,冷冷清清,要什么没什么,总归是不妥的。格桑可不愿柔王后一直在这冷宫中受委屈,明明柔王后就没有做错什么,所有的事都是凝妃自作自受。
这么想着,格桑脚步一顿,今个儿晚膳吃得晚了,现在去冷宫,岂不是扰了王兄和王嫂的甜蜜?当即格桑贼贼的抿嘴一笑,脚步转了个方向。
不去冷宫,她也不想回寝宫。
今天晚膳为什么会吃得晚了,因为战罕派人送来了一堆嫁衣的款式要她选,还有府邸的布置图纸要她过目,一堆的事,一天下来,她已经头昏脑涨,不愿晚膳后还要继续,她索性全都一一选定了让人去给战罕答复了,这才轻轻松松的用膳。
她笃定,现在寝宫里的空气定然还是压抑着的,不知为何,她有点融不进那份喜庆。不如,去冷宫附近的镜湖边透透气。
这段时间以来,格桑常常会来镜湖边的亭子坐着发发呆,多数事夜色降临后,这里僻静,不会有人来打扰。
她就安静的坐在亭中的石凳上,那么直愣愣的盯着平静的湖面,镜湖镜湖,当真没取错名字。
有时候湖面上还会有一轮明月,几颗澄亮澄亮的星星作伴。一月有余,格桑看遍了阴晴圆缺,总觉得心情也跟着起起落落了一遭。
此时看着湖面上明亮的月缺,格桑有种恍惚,好像,她的心也少了点什么,丢了点什么…
忽然,格桑看见湖面上映着的宫墙似乎掠过一道黑影…
有刺客?!格桑马上意识到这道黑影的来头了,可惜,你今晚运气不好,碰上姑奶奶在此赏月!
格桑没有妄动,这是迅速的抬起头,视线借着皎洁的月光不动声色的顺着宫墙搜寻那道黑影,待捕获那道黑影时,她嘴角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