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说你……”面对可爱刁蛮的锡艳,穆剑愣是答不上话,梁樱、若晶捂着嘴笑了起来,将士们坐在地上开怀大笑,活跃的场面让穆剑陷入尴尬,正当大家沉浸在欢乐的氛围中时,突然,远处传来一阵咆哮,声音沸沸扬扬,若隐若现,像是马儿受了惊吓,又像是有人在搏斗,众人顿时止住笑容,穆剑二话没说,立即带着几名将士往前冲去,梁樱拿起鞭子跟了过去,锡艳与剩下的人保护着若晶。
“主公,此马如此凶悍,我们得赶紧撤。”
“不行,你们跟随我这么多年,难道还不知道我的脾气吗?我今天就要好好陪它玩玩。”丛林深处,一名四十多岁的男子手持长刀指着前面的一匹野马,身边跟前七八个随从,穿着打扮倒是与平民无异,只是持刀的男子身上穿的是一件罕见的绸缎,只见他卷起袖子,双手提刀慢慢地往前移动脚步,野马被拴在一棵大树上,四肢使劲地蹬着地上的沙石,像是抱着极大的仇恨和愤怒,尤其是那双眼睛,更是死死地瞪着对面那名满脸大胡子的壮汉,它拼命地仰天咆哮,不能地用脑袋顶着大树,随时都有可能挣断绳索。
壮汉毫不畏惧地往前行进,手下人心惊胆战地跟在后面,眼看他们即将来到野马跟前,只听‘咣’的一声巨响,野马拉断绳索,尤如饿狼扑食般向他们冲来,壮汉快速闪到一边,其它人吓得四处逃窜,野马并未就此打住,而是径直朝壮汉扑去,关键时刻,穆剑骑着战马窜到前面,说来也怪,当野马见到穆剑的瞬间,仿佛受到莫大的惊吓,随即俯身跪在地上,性情也比之前温驯了许多。
一场‘人马战争’总算是有惊无险,壮汉倍加感激,便走到穆剑跟前,拱手道:“多谢壮士搭救!”与此同时,梁樱领着将士们赶了过来,壮汉脸色一沉,其手下人赶紧拔出兵器,眼神中布满了杀气,穆剑等人为之纳闷,壮汉转怒为喜地挥挥手:“都退下吧,这位壮士是我的救命恩人,不得无礼。”随从们收起了兵器,毕恭毕敬地退到边上。
“大家不要误会,我们只是路过而已,刚刚听到这边有声音,所以才过来看看,既然你们没事,那我们也该走了。”言毕,穆剑夫妇掉转马头,带着将士转身离去。
“壮士请留步!”壮汉一个健步跑到穆剑的马前,梁樱爽朗笑道:“这位大叔,您还有什么事吗?”
“大叔?姑娘,您叫我大叔?哈哈哈……”壮汉浑然大笑,穆剑笑着说:“樱子,咱们应该称他为兄台、大哥才对,你看这位大哥只不过是多长了些胡子,但并不显老。”梁樱听他这么一说,不好意思地低着头,连忙拱手道歉,壮汉笑着摇摇头,进而面向穆剑,微笑地说:“壮士谈吐风趣,想必一定是外地人,恕在下冒昧地问一句,您是唐军的将领吗?”边说边把目光转向那些将士身上的衣服,看他的神情,显然是在明知故问。
“也算是吧,一个失败的将领。”
“噢,如今大唐已经亡国,将军日后有什么打算?”壮汉进一步问道,穆剑轻叹一口气,说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靠我们这几个人又能干得了什么呢?有的时候不想这些事,心里倒是爽快些。”
“嗯,恩公言之有理!”壮汉有意在拉近关系,接着问:“今日承蒙恩公所救,可否请教恩公贵姓?”梁樱生怕穆剑暴露身份,悄悄地拉着他的衣角,穆剑心中有数,随口说道:“我姓白,名少三,不知兄台贵姓?”
“噢,原来是白公子,正好,在下也姓白,名衣土,敢问白兄弟此番是去哪里?”
“北宋。”
“呵呵,普天之下,莫非大宋,岂有南北之分呢?”
“这个……,或许是吧?”穆剑本想告诉他,几百年后,北宋覆灭,赵构建立南宋政权,不过话到嘴边却被他咽了回去,在他看来,历史是由时间所决定,就算现在说出真相,别人也只当你是在危言耸听,更何况是一个萍水相逢的外人。
“少三兄弟,你救了在下一命,在下无以为报,他日若有困难,请到汴梁城找我,当今丞相是我的表叔,你找他就可以了。”
“是嘛?刚巧我也要去找赵丞相,想不到在这里能碰到他的表侄,不如我们一起同行吧?”穆剑夫妇不禁喜出望外,衣土捋捋胡子,摇摇头:“在下还有点事,可能会晚点回去,你们放心,日后有缘,我们必会相见。”
“这样也好,我们先走了,告辞!”
“恕不远送!”衣土依依不舍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语重心长地叹了一口气:“哎,此人一表人才,却不泛英雄气概,若为我大宋所用,必然是如虎添翼。”随从们点头称是。
……
回来的路上,穆剑放慢脚步,一边欣赏着四处的美景,一边想着刚刚衣土的那番话,内心有种说不出的疑虑,总觉得对方的身上透着一丝霸气,身分显得无比尊贵,哪里像是赵普的表侄,
相对而言,梁樱思想单纯,哪有闲情往深处去想,只是坐马背上一直偷偷地窃喜,穆剑好奇地问:“樱子,你捡到笑票了?这么高兴?”梁樱笑着问:“大哥,你为何要给自己取名白三少呢?你难道没发现,你刚道出你的姓名,那人就迫不及待的说自己也姓白,我看他是在巴结你,太有意思了。”
“巴结我?我算什么呀?”穆剑苦笑道:“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白衣土’绝对是个假名字,可是他为什么要隐瞒呢?”
“这要问你自己喽,你不是也骗了人家吗?我想他和你一样,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
“樱子,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哪里骗他了?我是良民,你仔细想想,白少三加在一起是什么?”
“白,少,三,”梁樱在手掌上认真地比划着三个字,顿时恍然大悟,“穆字的右半边。”
“yes!”
“白,衣,土。”梁樱试着将三个字组合在一起,然而到头来根本不像一个字,但她仍不甘心,努力地将三个字变换位置,“白通白,衣通一,土,白一土,不就是个皇字吗?天哪,他是皇上。”
“皇上!”穆剑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梁樱惊道:“没想到他就是赵匡胤!”
“赵匡胤?不错,他一定是赵匡胤,太好了。”想到这里,穆剑掉转方向往丛林深处飞奔而去,梁樱与将士们立即跟了过去,遗憾的是,就在大家赶到现场时,那些人早已不知所踪,竟连那匹野马也被带走了,地上只留一些枯枝烂叶和一堆腥臭的马便,穆剑扫兴地跳下马背,正当他一筹莫展之际,只见他身后的那匹战马忽然狂性大发,后腿直立起来,使劲蹬向前方,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在场人猛然大惊,梁樱好奇地跑到前面,发现地上印着许多脚印,慌忙说道:“大哥,他们应该没走多远,咱们顺着脚印去追,肯定可以追上。”
“追!”穆剑不由分说,纵身跳上马背,正准备带人去追,只听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众人来不及转过身,一名唐军将士急匆匆地冲到穆剑跟前,气喘吁吁地说:“附马爷,大事不好,锡艳姑娘快不行了。”
“你说什么?”……
第一百九十三章 香消玉殒——王锡艳
“你说什么?”面对突如其来的噩耗,穆剑夫妇一时难以接受,仿佛整个人一下子掉进了万丈深渊,与其说是一个噩耗,倒不如说是一个惊天恶梦,然而,当大家急匆匆地赶回树林时,所谓的‘梦境’已然被打破,一切竟显得那么的真实,只见若晶含泪抱着锡艳斜靠在树边,锡艳的脸蛋苍白如雪,嘴里不停冒出白色泡沫,沿着下巴流到腿上,直至淌了一地……,若晶拿着手帕细心地替她擦拭。
“艳儿,艳儿!”梁樱忍不住热泪盈眶地扑了过去,锡艳半睁着眼睛,脸上浮出甜美、灿烂的笑容,只是笑中带着痛苦,带着无奈,带着期望,穆剑呆呆地立在马旁,半天说不出话来,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敢正视那凄怆的一幕,尽管画面非常真实,但他仍抱着一丝侥幸,不,这绝对不是真的,肯定是在做梦,丫头不会有事,绝不会,想到这里,他奋力甩开缰绳,头也不回地冲到锡艳的跟前,双腿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眼眶周围沾满了泪花。
“穆……穆,穆……大哥!”锡艳努力抬起头,憔悴的面庞显得很痛苦,尽管如此,她仍旧不忘对穆剑挤着眉头,浅笑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弹了,不……不是男人。”穆剑偷偷擦干眼角的泪水,笑着说:“谁说我流眼泪了,穆大哥才不会哭呢?穆大哥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信,你瞧。”
梁樱、若晶固然明白,他之所以这么说,那是因为他不想看到锡艳不开心。
“呵……呵……”锡艳乐得张开嘴巴,本想继续说下去,突然浑身直打哆嗦,四肢也开始抽搐,梁樱赶紧将她搂在怀里,穆剑大惑不解,若晶告诉他,这是药物在体内扩散的缘故。
“若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这样?记得我们刚走的时候,锡艳还是好好的,怎么……”穆剑还没说完,若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穆剑、梁樱倍感纳闷,若晶哭诉道:“你们走后,锡艳就闹着肚子疼,刚开始我并未在意,以为她吃坏了肚子,可是到后来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她不单单是肚子疼,而且嘴巴里不断吐出白沫,我这才知道她是中毒所至。”
说到这里,若晶泣不吱声,自责地说:“都怪我,如果我能早点发现,锡艳何至如此?若晶有罪。”梁樱迫不及待地问:“若晶妹妹,艳儿中的是什么毒?还有救吗?”若晶沮丧地摇摇头,穆剑一把抓住她的双手,焦急地说:“不可能,若晶,你会医术,你一定会有办法治好她。”若晶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叹道:“穆大哥,您知道锡艳是因何中毒吗?”说罢,她随手从边上捡起水壶递给穆剑,说:“我查看过了,这里面之前被人作过手脚,也就是说,锡艳喝下的水中含有巨毒,此毒正是世间罕见的奇毒——断肠丁,其毒性甚至超出千机散,服毒之人在半个时辰必会因肝肠寸断而亡,除非……除非能在半个时辰内找到解药,但现在看来已经不可能了。”
“狗日的潘仁美,早知当初真该一刀宰了他。”穆剑愤怒地握紧双拳,随即拔出铜铭剑,说道:“我马上过去找解药,樱子,若晶,你们照顾好锡艳,我很快就回来。”
“大哥,我与你同去,要是艳儿有个好歹,我定要取老贼的首级。”梁樱将锡艳交给若晶,随后与穆剑同骑一匹战马,二人正要挥鞭前行,若晶大喊一声:“穆大哥,姐姐,此去潘营四五个时辰,恐怕锡艳妹妹挺不到那个时候了。”
二人由于一时冲动,倒忽视了这一点,幸得若晶提醒,否则即使能取到解药,时间上也不能允许,到头来还是途劳,想到这里,二人只好下马退了回来,就在这时,锡艳猛地吐出一口白沫,其中还带着浓浓的血丝,众人大惊失色,万般无奈之下,若晶想出一个办法,那就是通过放血的方式排出她体内的毒素,穆剑慌忙拔出铜铭剑,众人经过商议,决定冒险一试,然而却被锡艳拒绝了,她静静地躺在若晶的怀里,淡淡笑道:“潘美一心置穆大哥于死地,可惜他没有得逞,锡艳今日能有幸代大哥一死,此生无憾……”
“不,要死的人应该是我,不是你,艳儿,你是无辜的,我不会让你死的,哥给你找大夫,无论如何,你都得给我挺着,这是命令!”穆剑抱着她跨上马背,梁樱、若晶各上一匹马,将士们陆陆续续赶了过来,锡艳心存感激,便不再推辞,于是从怀里掏出一双崭新的布鞋,进而鼓起最后一口力气,双手紧紧搂着穆剑脖子,穆剑浑然不知所措。
“穆……穆大……哥!把……它……交……交给王……贵,拜托……”话刚说了一半,锡艳闭上了双眼,手中的布鞋掉在地上——她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锡艳!”
“艳儿……”
林中刹那间响起无尽的悲吼,震得周边的树林胡乱地来回摇摆,落叶纷纷铺满了大地,渐渐掩埋了锡艳唯一的遗物——即那双崭新的布鞋,穆剑泪流满面地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拔开那些枯枝烂叶,努力找寻着逝去的亲情和承诺……
锡艳走了,她带走了一张活泼可爱的笑脸,带走了一副伶牙利齿,带走了世间最美丽的时光……,昔日的种种已然成为回忆,然而,无声的告别却击溃了所有关心、爱护她的人。
穆剑抱着布鞋跪在地上,此时此刻,他的内心尤如刀割般疼痛,对他来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令他撕心裂肺,因此,他不再流泪,不再抱怨老天的不公以及世道的不平,而是将心中所有悲痛化作一腔仇恨,忍不住仰天长啸:“我要报仇,我要报仇!”梁樱、若晶跪倒在锡艳的尸体边上嚎啕大哭。
……
之后,穆剑主张将锡艳的尸体被葬在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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