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请在此地稍候,我请人来招呼您……”说着屈膝行礼,就要退出凉亭。
不料,这人居然举起手,阻止他离去。
玉枫讶异地抬头直视;见到他居然目光闪烁思潮迭起,大有将他搂进怀里之意。如此露骨的眼神,让他立即警觉;想起惜桐的容貌的确出色,自己初次见到时,也曾失神……
这么说来,此人竟对惜桐心生爱意,有着不良企图!
“大……大人请容小女子告退。”他抱起古琴想要自保。
可那名男子却早他一步,将琴抱起说道:“我帮你拿吧,带路。”
带路?他居然说带路?带路要去哪里?难道是惜桐的闺房?
这人是脑子有问题吗?难道不知女子闺房,不是男人可以随便进入的?玉枫急了,远目眺望四周,希望有人进来花园,将这个男人赶走。
“别看了,朕在这儿,没人敢进来……”男子直视着她的眼睛,温吞吞地说出来,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般随意。
玉枫却像被针刺到般,惊跳起来!
他就是皇帝?那个远在天边、高高在上不可亵渎、不是任何戏子可随便瞻仰的皇帝?有可能吗?他痴呆地望着皇帝久久不动,思虑却如翻江倒海般混乱极了,不敢相信自己能清醒地见到皇上……
可再一想;这不是不可能的事,惜桐从宫中逃跑,她是皇上的妃子,因此皇上很有可能会来见她。如此一想,心跳缓慢下来,接受自己真的见到皇帝的事实。静下心后,他想起自己竟然被皇帝找到,他逃得了吗?万一逃不了被抓回宫,那惜桐回来后,会不会恨自己让她再次身陷囹圄?越想越不安,他惊慌地往后退。
“你的演技越来越好,堪称精湛了,若不是我对你知之甚明,真会被你的表情唬弄过去,以为你从来就不认识我、不知道我是谁。”皇帝仍是淡笑着直视他,走过来用没抱着琴的那只手牵起他。
“走吧,钮祜禄。韵沁,朕不会再被你欺骗了。别动脑筋想从朕身边逃跑,你再也跑不了。警告你别逼朕,否则朕就将你锁在身旁,一辈子休想离开。”他拉着玉枫,出了凉亭。
玉枫脑内天旋地转地被他拉着,走向后院。
“朕听说绵志让你住进他过世的福晋房里?在哪里?”皇上转过头来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他却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知道皇上在说什么,点头指向后院正厅旁边的定静堂。
皇上继续拉着他的手往那儿走去。从侧房跑出来的元贝,愣了一下才朝他们俩人行礼,却被皇上挥手赶跑:“没有召唤不准靠近。”
入了厅堂,放下古琴,皇帝拉着他的手坐上榻椅,抬头缓声道:“搬张交椅坐到朕面前来,让朕好好看看你。”
他只得搬张轻巧的交椅坐到榻前,却觉得如此近地瞻仰天颜,似乎太不尊敬皇帝,因而胆怯地低头。
可从头顶传来一声叹息,低沉地说:“惜桐,非要和朕演戏吗?抬起头来看着朕。”
玉枫心中快速地转着念头,然后抬起头直视着皇上说:“皇……皇上,我不是在演戏,我因撞伤后脑,所以……”
“所以你把许多事情都忘记了?”皇帝的薄唇微微上扬,“甚至忘了我们从前在一起的一切?”
玉枫镇静地点头,谁知皇上立刻变脸,一把揪住他的前襟,将他拉到自己眼前,害得他跪在脚踏板上,仰头看着皇帝,听他说:“惜桐,你不要太过分,朕不再相信你任何话,朕从前对你百依百顺,结果你拿什么来报答朕?欺骗!你欺骗朕!”
玉枫不知皇上居然说翻脸就翻脸,措手不及下,他屏息不敢乱动更不敢开口回话。
“不要再演戏!朕不准你再跟朕演戏!”皇帝居然激动万分,连声音都颤抖起来。
玉枫暗自叫苦;他怎知惜桐和皇上怎相处?叫他别演又有何用?他不是惜桐,该怎么回应?他怔愣地看着皇上的眼睛,看见……皇上那种又爱又恨的情愫,在眸里来回变换。皇上终究还是爱着惜桐的吧?
快想想惜桐告诉他的话──皇上十分在意惜桐,而惜桐也承认自己曾爱过他,却因她阿玛的死不能接受他;这个事实,就算将来惜桐回来了,还是不会改变,所以自己必须以惜桐的心情来演这出戏;但必须先将皇帝安抚,让他不再生气,再见机行事,盼能以平静的方式,解决眼前的难关。
“皇上……我没演戏,我醒来之后真的想不起过去,不是故意要气皇上,请皇上相信我。”他强迫自己做个温柔的笑容。
谁知皇上眼里浮现水气,将他紧紧抱在怀里:“惜桐,惜桐,惜桐……不要再离开朕,你若要忘记过去的痛苦,朕也可配合你把过去全忘了,我们从头开始,但你千万不要再骗朕,答应朕!”
玉枫跪在踏板上,上身卡在皇帝的怀里,这一抱使得他心跳急速,几喘不过气又给勾起那……那痛苦记忆,快……快放开,阵阵的疙瘩又起,好想……好想一把推开他;可是他是皇帝,不能推。
“你为何全身僵硬?”抚在他背后的手停住,皇帝缓缓问道。
玉枫快速思考,此时唯有推托自己曾遭男人毒手,才能不惹火皇帝,最好让他也心生厌恶,如此就可不用进宫。
“皇上……我曾遭人用药得逞,所以很怕男人的怀抱……”
这话像把刀,硬生生切开他们的拥抱,让皇帝推开他,仔细瞧进眼睛里,想在眼里找到说谎的痕迹;但不可能找得到,因为他说的是实话。
经过长长的对视,皇上叹口气:“你非得要找罪受才甘愿,为何不肯安心地待在宫内,这些事情就不会发生,你也不必遭受这种……这种不必要的罪。”
他简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皇上居然不在意惜桐曾被人……
这皇帝和绵志是怎么回事,天下有这么伟大的男人,自己的女人被人侵犯了,他们都可以接受?这实在太不可思议!
“既然你曾被人非礼,那……”皇上微眯眼紧盯着他的眼睛,“绵志是否曾和你同过房?”
玉枫一时傻住;他被人非礼和绵志同不同房有关系吗?
“绵志是不是认为你既然已非完璧,所以就和你同过房?”皇帝再问。
“没有,我和他是清白的,他答应我,只等拜过堂之后,等我愿意时才会同房。”他老实回答。
皇帝笑了起来:“那就好,他若做了,朕就要定他个玷污妃子的罪名,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玉枫听完捏一把冷汗;这皇上原来是在试探他和绵志的关系,那为何不问是谁曾非礼过他,不把那人抓出来治罪?
皇帝非但不问,反而双手将他拉起抱在腿上。
这皇上居然一点不介意他刚才说的话吗?还要他坐在腿上,抱在怀里,做出亲密的动作?
“惜桐,你忘了朕知道你通医理,武功又不错,再说你会变装,不可能让人发觉你的真面目,朕猜想,这一年当中,你一定是戴着各种面具,装扮成不同的人,所以朕的追兵永远追不到你。这么厉害的你,又怎会让人发觉你的身分,找到机会下药?你这谎说得有点过了,朕没那么笨。”皇帝慢慢说道。
他感到一阵羞愧;原本自己就是胡说,坏了惜桐的清白,没想到竟被看穿。自己真是太小看皇帝和惜桐的能耐了。这可如何是好?只能推说自己失忆,唯有这个方法谁也不伤。但要如何才能让皇帝放弃带她入宫的决定?
抬起头,发现皇帝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他不禁有种被人识破的尴尬。
“你在想,如何让朕不要带你入宫,对吧?”皇帝双手搂住他的腰,冷笑着说。
那双手让玉枫更加难受,只想快快远离皇帝的抚触。
“皇上,我感到头昏,你能不能让我下去?”不等皇帝的回应,他下地站立,“自从我脑部受伤后,常常觉得头昏气闷,所以请皇上恕罪,我可能需要到内室躺下歇息。”
说完,玉枫快迅地福礼,转身往卧室而入。此时的他无力招架,只能先躲开皇帝,让自己安静,然后想出方法逃离眼前的困境,不让皇上将他带回宫内。
玉枫拉过薄被盖住头脸,只想眼不见为净,管皇上要如何怪罪。他凭仗的是皇帝对惜桐的爱恋,所以才敢如此嚣张,不怕皇帝生气。总不能把一个身体不适的人抓回皇宫吧?
躲在被里的玉枫想着:自己没有惜桐的本事,真的无法逃脱,但也没办法在惜桐口中‘不是人待的地方’活下去,那应怎么办?天啊!请给他灵感,让他能逃离被抓回去的命运。
“怎么盖得没头没脸?”皇帝冷冷的声音又响起,同时脸上的被子被人拉开。
他吓一跳,和坐在床沿看他的皇上对瞪。这皇上怎不顾礼仪,居然敢闯进女人的卧房里?自己这不就是‘引狼入室’?
皇帝低下头,用手指画着他的眉毛,不!惜桐的眉毛说:“你在烦恼该怎么摆脱我?你该不会是故意演出这种示弱的戏,要朕不提防你,好一溜烟地跑掉,对吧?奉劝你一句:别再试朕的耐性,朕想通了,决不会让你在朕眼前消失,你哪儿都别想去,休息一会儿,就和朕启程回宫。”
第二百零四章 欠朕的都还朕
玉枫还在为皇上私闯惜桐的闺房而惊讶,听皇帝说等一下就要回宫,他更加紧张,于是抓住皇上轻抚眉毛的手,说:“皇上,我不要……”
“由不得你不要……”皇帝拉开他的手,继续抚触他的脸,“你假装失忆的样子非常成功:很像一个仍待字闺中的女人,看到陌生的男人,适度地表现出讶异的神情;见到朕进来你的房间,会气愤朕不守礼节,随意进到你的房间;这种种的表现,真的是失忆的人该有的样子,你甚至为了不让朕的碰触,谎称自己被人下药,但是……”
皇帝拿掉顶载放到一旁,然后低俯看他,嘴角带着一抹冷冷的微笑:“你忘了一点,如果你真的什么都忘了,为何会抗拒朕带你回宫?为何在那刺客的刀锋下,宁死也不愿跟他走?一个什么都忘了的人,怎会拒绝去全天下最尊贵、最富丽堂皇的宫殿?就凭这点,朕知道你其实什么都没忘。”
玉枫在心里暗说;他会拒绝是因为──皇宫是惜桐最不想去的地方!
他无法辩驳,无法说出自己不是惜桐,能怎么说?说自己是孤魂野鬼霸占惜桐的身?除非……
灵光一闪中,玉枫想到了!如果他说出来让皇帝相信,那么皇帝是不是会招来法师,将惜桐找回来?让他这个该回归地府的阴魂,脱出惜桐的肉体?
他越想越兴奋越觉得可行,脱口就想说出自己不是惜桐这件事,可是最后一刻却又想到──万一自己脱离这肉身了,但惜桐回不来,却被别的孤魂野鬼占了呢?
不行!他不能让别人糟蹋惜桐,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只能默认。
“想什么?为何一会儿欣喜若狂,一会儿失意颓丧?”皇上低下头来双手捧住他的脸,用手指摩挲的同时,轻声细语问。
如此亲密的交谈、抚触,又让他全身起了阵阵疙瘩,连忙想要坐起远离,但皇上手一压,又把他压回床上。这下,玉枫震惊地看着皇帝压住自己胸前峰顶的手,这真是太过分了!
“你吃惊的表情装得很像,朕佩服……”皇上低下头在他耳边轻喃,“但是你原本就属于朕,只有朕可以随意碰触,其馀谁也不准。”
眼看着那只属于天子的手,居然……居然钻进他的衣襟里,慢慢解开他的衣扣。
“皇上……求你……”玉枫抓住不安分的手,用祈求的眼光看他。
“求朕什么?说出来……”皇上冷冷的表情中,带着某种狎邪的目光直视。
他可以拒绝皇上的抚触吗?惹火皇上的下场是?会伤害惜桐吗?
种种的思虑让玉枫转开头,不敢直视皇上;因为不管自己有多想忽略事实,把惜桐当成自己的妻子般爱护,甚至为了让惜桐能有安定的下半生,所以替她允了绵志的求亲,但最终……皇上才是惜桐名正言顺的丈夫!
皇上有千百个正当的理由,将惜桐带回皇宫,就算惜桐本人也无法抗拒,虽然她宁死也不愿回皇宫大内。
那懦弱无能的自己能怎么做?什么也不能做,只能逆来顺受……
皇帝永琰俯视着床上的人儿;窗外斜阳透进房里的柔光,映着那头散在绣云纹红缎枕面上的青丝,使得洁白似玉的容颜,在乌黑浓密的眼睫下,勾出淡淡的影,烘托着一抹惊慌、无奈、还有认命的神情。
从未在这个不知何谓放弃的女人身上,看过类似如此柔弱婉约、泫然欲泣的表情,他身不由己的产生不舍的情感;明明知道她妾心似铁,只想逃离自己,却在这一瞬间,被她氤氲如雾的黑眸攫夺心神,不觉痴了。
她是他这几年来一直移不开的眼光焦点;失去她的日子里,日思夜念的都是她的身影,尤其是在烦心的日子里,他不可遏抑的想念她;想念她逗他开心的本事、想念她安慰的怀抱。在过去的五年里,她是他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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